第10章 色即是空

第10章 色即是空

許是這頭的動靜有些太大了,驚擾了那位符衡姑娘,忘禪甚至還沒來得及盤問笑妍,裏屋的簾子便被拉開了,一縷清香拂過,一位穿着紅衣的女子抱着壺茶笑盈盈的走出來:“哎喲,這是哪位爺這般不會憐香惜玉,竟将我銷魂樓的姑娘吓成了這模樣。”

勤亦站起身來,問她:“你便是符衡?”

那女子生得美豔嬌俏,眉目間別有一番風情,笑起來時卻帶着積分淩厲,她将勤亦上下打量,才輕聲道:“正是奴。聽說這二位爺是專程來尋奴的,可是有什麽要緊事要問?”

忘禪倒是沒想到這姑娘竟還有幾分聰明。

勤亦“嗯”了一聲:“确實有些事要問你。你這裏可方便講話?”

符衡往裏屋看了眼,掩唇嬌笑:“這就要看爺想講的是什麽話了。”

他這話說完,便突然聽得裏屋傳來一聲茶杯碰撞之聲,像是茶蓋碰了茶盅,有了故意發出這樣聲響似的。

忘禪輕攏眉頭,勤亦會意問道:“符衡姑娘可有其他地方能供我等單獨聊聊?”

“有什麽話便在此處說吧。”符衡往前走了幾步,步步生蓮,身姿輕盈,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忘禪身側的矮幾上,還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怎麽光是他在說,你如何不開口?”

忘禪心道一句“阿彌陀佛”,神色不變道:“符衡姑娘眼下并非誠心要與我交流,若是不願意,我等便改日再來吧。”

突然之間,裏頭好像有什麽東西墜了地,發出“噼裏啪啦”一陣破碎的聲音,符衡似乎也有些驚住了,往裏望了一眼,正打算起身。

那簾子被人給猛地掀開。

忘禪下意識的望過去,然後僵在那裏。

勤亦也吓了一跳:“景景景景将軍,怎麽是你?”

被勤亦這麽一喊,景伏城臉上的料峭寒意卻瞬間收斂了一些,只那雙望着忘禪的雙眼仍然發涼,尤其是看到符衡那只柔弱無骨的纖纖玉手就這般随意的搭在忘禪肩頭時,他恨不能直接一刀把這女人的爪子給剁了。

“忘禪主持。”景伏城惡狠狠地收回視線,道,“青樓你也敢來?”

被他這麽看着,忘禪莫名有些心虛,他往後坐了坐,垂下眼道:“不過是為了問清楚一些事罷了。”

“你要問什麽?”景伏城在一旁坐下,“你問,我聽着。”

房間裏霎時陷入沉默。

那符衡也是個聰明人,看出來他們倆以前便認識,便笑着打起圓場,掐着自己的一方絹帕往景伏城的方向走去:“景将軍,別這麽兇嘛,你們都是來找符衡的,連朋友都做不得了?”她說着,渾身沒骨頭似的往景伏城的懷裏坐。

忘禪捏緊手中那盞茶,挪開視線。

不看則無欲無求。

勤亦瑟瑟發抖的在一旁站着,道:“景、景将軍是來找樂子的麽?”

景伏城用一種挑釁的目光看向忘禪,道:“嗯,怎麽,不行?”

“可以,當然可以。”勤亦欲哭無淚,早知道他就不沒話找話了。

現在這情形怎麽看怎麽別扭……尤其是景伏城望着忘禪的眼神和忘禪特意避開的視線,明顯兩人就有點什麽吧。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知道了太多的勤亦低下頭開始念經。

“這麽說,你們是為同一件事來的。”符衡輕笑一聲。

忘禪愣了愣,看了眼景伏城。

景伏城道:“我不過順便來問問。”

符衡道:“死去的姑娘裏頭有個确實是我的貼身丫頭,她長得好看,媽媽桑是拿她當姑娘養着的,不過暫時放在我這。她失蹤那一日若非說有什麽特別,不過是當朝宰相之子寧乘風來過我這一趟,想着她是個雛兒,動了歪心思,調戲了她一番。其他的與往常并無不同,晚上我與她甚至還一起去脂粉鋪買了些胭脂水粉,待我第二日清晨起來時,人已經沒了。”

“失蹤了,找了幾日才找到屍骨,被人扔在了後山的亂葬崗。若非是我想尋着她,恐怕連屍首都找不到。”符衡說着飲了口茶水,道,“我知道的就這麽多,其他的一概不曉得了。”

“方才那位笑妍姑娘是什麽情況?”忘禪問道。

“她……”符衡苦笑一聲,道,“她是前幾日做了噩夢,莫名其妙的魇了,成天總覺得有人要殺自己,疑神疑鬼的。其實都是她自己空想的,倒沒什麽要緊。”

話雖如此,但忘禪心中實則是不信的,哪有人突然就夢魇了,除非遇到了什麽不尋常的事兒給吓着了。

“這話,我跟無數人都說過。”符衡倚着椅子,淡淡道,“不過嘛……認真查的人,下場就好像即子箴即大人那樣,我勸你們二人還是早些死了這條心吧。權勢滔天的人,任你手裏頭握有再多證據,也不過是徒勞。”

和即子箴所說果然別無二樣,他懷疑的那人應當就是真正的幕後兇手。

但忘禪實在有些想不通,寧乘風殺那麽多的女人是要做什麽?

回去忘禪坐了景伏城的馬車。

這還是忘禪頭一回坐他的馬車,馬車裏熏着檀香,一上去便給他一種很舒适的感覺。靠着馬車,他半閉着眼,恍惚間都快要睡着了。

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直到勤亦打呼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忘禪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你這個徒弟倒是心大。”景伏城摩挲着自己腰間的那塊玉佩,語氣淡淡道,“你心也挺大,不是說自己是出家人嗎?怎麽,出家人還逛青樓?被人摸了哪兒你都反應不過來。”

“倒不至于這般蠢。”忘禪平常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只要心中沒有,便是身處萬花叢中,也染不上絲毫花香。”

他說完掃一眼景伏城,又繼續道:“景将軍就不一樣了,身在哪兒,哪兒便是萬花叢。”

景伏城輕笑兩聲,意味不明:“持玉,你這是……醋了?”

忘禪才懶得搭理他,閉上眼也補瞌睡去了。

這麽多日了,景伏城頭次覺得自己心情愉悅了幾分,還是因着一個有些虛無的“秦持玉醋了”。鬼知道他醋沒醋,景伏城暫且就當他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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