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許名被爸爸牽着離開了家,卻發現哥哥一個人站在門口看着他和爸爸。
許名笑着揮手沖他大喊:“我一定會帶糖葫蘆給你吃的!”
糖葫蘆可甜可甜了……
那是許名最後一次在家裏和許易待着,因為一根糖葫蘆而匆匆別離,來不及說再見,來不及相互認識。
若不是日後的偶然相遇,許名可能連這個哥哥的名字叫什麽都不知道。
許名不知道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爸爸媽媽都不在他的身邊,哥哥也不在他身邊。
他們都不要我了,許名失落地想着,心像是被萬把刀子穿刺而過,沒有停歇。許名看不見的黑暗裏,眼淚不停的往外流,染濕了蒙住他眼睛的布條。
那個時候的許名,才五歲。
多年後聽這裏的族民說,這個族叫做薩滿族,所有族民都生活在一個巨大的村子裏,但這個村子比之前許名在的那個村子要富裕的多。
多年後聽這裏的族民說,有一年的晚上,村頭不遠處的茅草屋裏傳出了小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大家一致認為那間屋子裏鬧鬼。
當時的族長召集了幾個大漢趕往茅草屋裏查詢情況,卻在雜草叢深處發現了正餓到幾度昏厥的許名。
族長心疼他小小年紀無人撫養,而他與族長夫人結婚多年卻未有所處,多番考慮之下便決定收養年幼的許名。
當時的族長也是姓許,許名一個人孤零零地被人幫在小黑屋裏斷水斷糧,族長希望他以後能夠名揚天下,不再經歷這般痛苦的事情,也希望他能夠将這個名字銘記于心,便給他取的名字也為許名。
只是本以為對許名是救贖的家庭,卻使他陷入了更深的烈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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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許名的無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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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滿族定居在大理市的郊區的深山裏,是一個相對于其他地方來說較富裕的村子,從那裏坐車到大理市也不過半個小時左右。
只是郊區始終是郊區,那裏的夜晚沒有城市不眠不休的霓虹燈,有的只是路上成片的綠樹草垛和幾盞昏暗的燈光,那裏聽不到一整夜汽車的鳴笛,只有窸窸窣窣的知了叫和從田地裏傳出來清脆的蛙鳴,那裏沒有遮住雲日的霧霾,只有清新的空氣和漫天的星辰。
許名在這裏,和一個幸福卻又日漸不幸的家庭生活了十五年。
在這個家裏,族長夫人對許名掏心掏肺的好,在她面前許名也沒有什麽顧忌,來這不過兩天就開口叫了媽媽。
那個時候許名還小,族長夫人說她第一次聽到有人叫你她媽媽,還說許名這個小孩子甜糯糯的嗓音,喊得她高興地又笑出了兩條魚尾紋。
至于許名的族長,薩滿族的族長,一開始許名也喊過他爸爸,只是在一起生活久了,這兩個字也就淡了。
在薩滿族的族人面前,許名和族長唱的一手好戲,将“父慈子孝”這四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甚至成了薩滿族教育孩子的楷模。
但只有族長夫人知道,許名讨厭族長,準确點來說,那種情感應該被稱為憎惡。
族長對酒有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熱愛,只要有酒擺他面前,他不把它喝完絕對誓不罷休。那副貪酒的模樣,像極了是喝了這一口就不一定會有下一口的人。
然而族長也确實是抱着這樣心态常常喝到爛醉。酒精上腦的結果,就是許名和族長夫人要忍受着族長無底線的酒瘋。
而族長也驗證了酒後吐真言這句話,定然不是空穴來風。
那天是許名第一次見到喝醉酒的族長,他面色通紅,走起路來晃晃悠悠,他彎腰一把抓起幫他脫鞋的族長夫人,扯住她的頭發不由分說就是一嘴巴。
“臭娘們,老子真是倒了血黴才會把你這只不會下蛋的野雞娶進門。”族長說,“這下好了,浪費了老子萬把塊錢換來一個不改名不改命的蛀蟲,這混蛋玩意兒老子還不能不去養他!”
許名躲在門邊看着族長夫人将罵罵咧咧的族長扶到床上躺下,替他掖好被子後用手把剛剛族長順帶打下來的一縷頭發捋上去。
她轉過身看到躲在門背後偷看她的許名,笑了笑,消瘦的臉龐兩邊紅得極不對稱,她略帶責怪的語氣對許名說:“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睡覺?小孩子不能熬夜。”
族長夫人正打算把許名帶回房休息,卻不想引起了躺在床上嘴裏仍舊罵罵咧咧的族長的注意。
族長看到許名後更加激動了,整個人半爬半滾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沖到許名面前,對着許名的腿就是一腳,踹到後臉上帶着得逞的笑意,指着倒在地上的許名道:“小兔崽子,你雖然跟了我姓,但你身體裏流的終歸不是我老許家的血,所以你也別指望老子待你像待親兒子那樣,凡事見好就收,你個龜兒子給老子安分一點,少給臉不要臉,聽見沒有?”
族長夫人連忙扶起被踹倒在地的許名,伸手幫許名打了打身上的灰後,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的許名推出了卧室。
打算關上房門時,族長又沖出門甩了許名兩個耳光并将他扇倒在地,随後看着許名在地上呆呆傻傻不哭也不鬧的模樣像是也覺得沒意思,嘴裏便罵罵咧咧地自己走回了卧室倒在床上,沒一會鼾聲就傳了出來。
族長夫人從卧室裏走出來,将許名抱在懷裏偷偷抹淚:“可憐的孩子,沒想到你來這還是在受罪,真是苦了你了。”
許名沒有哭也沒有說話,兩邊臉上的刺疼感提醒着他剛才發生過的種種。
可是許名并不覺得他在這裏有受罪,雖說之前在那個家裏爸爸媽媽從來都沒有動手打過她,但許名總覺得自己不是像是那個家裏的人,他們會打哥哥會罵哥哥,卻獨獨不會這樣對他。
就好像是他遲早是要離開那個家的人,或打或罵都無濟于事。
那個家,沒有現在這個像他的家,那個媽媽,沒有族長夫人像是他的媽媽。
雖然這樣子想,但許名覺得有些無法理解,因為之前的族長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會用溫暖厚實的手掌摸着他的頭,會笑着給他準備吃的,他在城裏看到有什麽稀奇古怪的玩具也會第一個想到給許名帶回來。
他從來都沒有動手打過自己,更別說是打族長夫人了。
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卻讓許名覺得天都變得不一樣了。
36許名的無奈(3)
族長夫人張了張口終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嘆了口氣,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中午吃過飯,不勝酒力的族長後以往一樣賞了族長夫人和許名一人一個嘴巴後,晃悠悠地走回房間拉起了風箱。族長夫人和許名一個收拾飯桌一個開水洗碗,兩人默契地沒有說一句話,挨打的時候也沒有奮起反抗。
這麽多年他們也都明白,在族長喝醉的時候,罵要聽着,打要挨着,和他唱反調除了會讓事情越變越糟外,不會有更好的結果。
“許名?許名在嗎?”門外有人喊道。
“在,等一下。”
許名匆匆忙忙跑了出去,生怕門外的動靜會驚醒熟睡的族長。
“曹叔叔,我在呢,怎麽了嗎?”
“小夥子,給你的通知書,恭喜你啊,考得這麽好,回頭別忘了讓你爸請大家夥吃飯啊。”
村裏的郵遞員老曹将一個白色的信封放到許名的手裏後,笑呵呵地去了下一家。
族長夫人剛洗完碗,出來就看到許名傻愣愣地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就問:“怎麽了嗎?”
“媽,我考上了。”許名說。
“考,考上了?”
族長夫人反應過來後盯着許名手裏的通知書,将手上的還未幹透的水漬在身上反複擦拭,激動地拿過通知書,說:“給媽看看。”
族長夫人手忙腳亂地把信展開,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才拍手道:“瞧我老糊塗的,都忘了我不認字了,小生你給我念念。”
“好。”許名笑着接過通知書,大聲的念着,“許名同學,你被H大學金融專業錄取……”
北京市的H大學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
知道些個消息後的整整一個下午,族長夫人揚起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吃晚飯的時候族長夫人把這個消息告訴族長,酒醒了的族長又是一副慈父的模樣,欣慰地拍手大笑。
“哈哈哈,我老許家的兒子就是有出息啊!”
他起身拿了兩瓶高度白酒準備慶祝,被族長夫人以“商量請客的事情”為由攔了下來。
頂着星光伴着蛙鳴,許名抱着一大堆晚飯後族長夫人讓他提前采購的在大學生活需要用的日用品往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