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你小子終于肯來了啊,文論呢?拿來!”宋鴻儒朝金竹伸手,一邊瞪眼說着。
金竹呵呵傻笑了一下,心頭嘆氣,又要被罵了,剛想開口說自己沒寫,後頭的金佑安從身上背着的包裹裏摸出兩份文論,上前一步,恭謹雙手呈遞,“老師,三郎的文論在這裏。”
宋鴻儒遲疑的接過,又看了眼呵呵傻笑的金竹,這小子怎麽突然間聽話了?肯寫了?
“你寫的?”宋鴻儒指着手裏的文論問道。
金竹心頭偷偷一笑,當然不是啦,哎呀,佑安真是一個好孩子~
“老師您說呢?”金竹嘿嘿一笑。
宋鴻儒眯了眯眼,低頭翻看了一下文論,看了一會兒,便擡頭看向金佑安,金佑安神色平靜的站着,宋鴻儒又看向金竹,冷哼一聲,放下文論,開口說道,“你們先退下,去老夫的院子裏等我。”
金竹摸摸鼻子,好像被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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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鴻儒老先生的院子外頭就是一片竹林,勝在一個清幽。
老先生身邊從來都是只帶兩個侍從,這會兒,其中一個侍從見了金竹,就笑道,“三郎你一定是被老先生逮回來的吧?”
金竹神伸懶腰,“我自己回來的呀。阿毛,有茶嗎?來杯茶呗。”
侍從笑着點頭,做禮後退下了。
金佑安站着,看着已經在院子裏的石椅子上坐下的金竹,“待會,就說是我寫的。”
“不用啦,你的文論筆鋒銳利,思維缜密,不比我,我的文論一直都是異想天開那種,還喜歡詭辯,我的文論,你沒有見過吧?”金竹托腮看着金佑安,笑道,“老師一看就知道的那種。你瞞不過去的那種。放心,沒事,老師剛剛沒有揭破我們,讓我們在這裏等他,就是打算給我們一個機會的。”
金佑安看着金竹,“你的文論,我看過,在書房裏。”
金竹很是訝異,“啊,我不知道,我書房裏還放着我的文論?”
“我問林叔的,林叔說你以前在書院讀書的時候寫的東西都放在那裏,我便去看了。”金佑安似乎有些無奈,自己寫的東西都不知道放哪裏了嗎?
都說文如其人,眼前這人這般散漫,寫出來的文論也的确大開大合,異想天開那種,也不夠嚴謹,但是……卻是透着一種很少會看見的那種堅定和铮铮鐵骨。
“那你看過我的文論,再模仿我寫的?”金竹好奇的托腮問道。
金佑安點頭,看着金竹,“老師……應該看不出來。”
金竹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你不要低估了老師,老師那眼睛辣得很,他肯定看出來了,你等着看就知道了。待會,你就別說話,我來說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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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宋鴻儒回來了。
宋鴻儒一回來,就把兩人喊到書房裏,兩份文論放在書案上,指着文論問道,“誰寫的?”
金竹上前一步,“我讓佑安幫我寫的。”
“哼!”宋鴻儒哼了哼,看向金佑安,“他讓你寫的?”
“三郎沒有說過讓我寫的話,是我,見三郎一直不寫,我想讓三郎和我來書院讀書,便自作主張,寫了老師交代的文論。”金佑安平靜低聲說着。
金竹側頭看向金佑安,皺眉,這孩子!逞什麽能呢!
宋鴻儒哼了一聲,開口說道,“你們兄弟倆倒是挺講義氣的嘛!”
金竹嘿嘿一笑,“老師,我知道錯了。您別罰佑安,他小,就是孩子脾氣!”
“不說佑安,就說你!金竹!你不走科舉我也不逼你,但你,必須好好的給我讀書!沒有考中舉人,你不許走!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宋鴻儒氣呼呼的說着。
金竹嘆氣,從他三年前考中生員後,老師就一直這麽說!
“老師,不是非得要考科舉吧,您都說了,不逼我了,那我不考中舉人也沒事的嘛。”金竹無奈的說着。
宋鴻儒瞪眼,“你明明就是能夠摘三元的資質,你就是懶散!”
“讀書一道,不是非得寫文論,非得去朝堂做官吧。我在家裏,去外頭,也常常讀書啊。老師您不在朝堂,您也是一方大儒,何必非得去考科舉呢?”金竹繼續說着。
“金竹!我懂你的意思,但我當初也是摘了三元,才敢說自己于讀書一道有些心得!你自認為你這三年來走南闖北的,你見過不少事,你覺得你于讀書上有心得了,但我告訴你,你還差得遠!”
金竹摸摸鼻子,他可不敢稱自己在讀書上有心得……前世今生加起來,他都不敢這麽說。
“我給你半天的時間,你如果能夠寫出比佑安寫的這篇還好的,你就可以不用去考!”宋鴻儒點了點書案上的文論。
金竹上前,拿起來,打開一看,怔住了,居然完全模仿了他的文風,但是,他的思路不會這般……缜密,破題的點也不會這麽的新奇。更重要的是,這文論裏的透出的那種厚重,那絕對是讀過很多很多書的人才寫出來的。而他……捂臉,丢人了。
“怎麽說?”宋鴻儒問道,一邊端起茶,慢慢的喝了一口。
金竹嘆息一聲,看向宋鴻儒,恭恭敬敬的做禮,“自愧不如。”
宋鴻儒滿意點頭,“好,明日你便和佑安一起來。”
“額,但是,老師,咱商量一下,我五天來一次如何?”
一旁安靜站着的金佑安,“……”
“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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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金竹看着騎馬在他身側的金佑安,問道,“你以前讀過很多書?”
“三歲啓蒙後,每日讀書就未曾斷過。”金佑安回想了一下,似乎是這樣,但其實最主要的是他過目不忘吧,而他喜歡将讀過的書在腦子裏抽出來重新打磨組合,這個就有些不知道怎麽說 。
“然後,我過目不忘,看過的書,一遍,我就記住了。”金佑安繼續說着,甚至還能夠倒背。
金竹嘆氣,喃喃的說着,“我就不該和你同時出現在老師面前……”
“抄《大學》三十遍,我可以一起抄的。”金佑安看着金竹煩惱的嘆氣,便開口說着。
金竹一笑,伸手拍了拍金佑安的肩膀,“沒事,我就當練字了。”
“你們家有你,你們家将來重新崛起指日可待了。”金竹低聲說着,眉眼彎彎,嗯,這事得跟奉老大書特書,他們家佑安太厲害了!
金佑安看着金竹臉上的笑,眉眼也不由的溫和了下來。
*****
到了金家的酒樓——陶然居。
楊誠庸和張銘赫已經在二樓入座了。金竹便和金佑安擡腳上樓,但走到一半,眼前冒出一人——連壁。
“我可是聽說了,你和宋老先生打了商量,五天去一次書院。哼。”連壁擋在金竹跟前,傲然說着。
金竹翻了翻白眼,“走開!”
“金竹!你別太得意!”連壁瞪眼。
“我說你是沒事做了嗎?我說了,我和你不熟!你若是不服我的成績,那行啊。我明年會進考,到時候,比名次!怎麽樣?”金竹沒好氣的說着。
連壁盯着金竹,點頭,“好。比名次。”
“那你可以走了吧。”金竹看着還是擋在他面前的連壁,沒好氣的說着。
“給。”連壁卻突然摸出一個盒子遞給金竹。
金竹沒接,皺起眉頭,“做什麽。”
連壁卻直接将盒子塞到金竹懷裏,“你拿着就是!”
說完,連壁就轉身騰騰騰的下樓了。
擔心連壁會來找麻煩的楊誠庸和張銘赫趕緊跑了過來,過來後卻只見連壁走了的身影,不由疑惑,“連壁呢?被你罵走了?”
“他又沒有得罪我,我罵他做什麽?”金竹有些哭笑不得,晃了晃手中的東西,“他突然塞給我這個東西,然後人就跑了。”
“什麽東西?”楊誠庸疑惑。
“不知道,走吧,先吃飯。我和佑安都餓了。”金竹說着,就催着兩人回去。
陶然居是濰城最火的一家酒樓,包廂早早就沒了,楊誠庸和張銘赫表示大堂每日的說書表演很精彩,也不想去包廂,就在二樓角落裏的隔着簾子的桌子用膳就好了。
待菜上齊了,吃了幾口菜,楊誠庸和張銘赫就催着金竹打開盒子看看。連壁竟然會送東西?還是給金竹?忒好奇了。
結果打開盒子一看,卻是普普通通的一支筆。
金竹卻是松了口氣,送筆的話,他明兒個回一個硯臺就成。
“這筆也不便宜啊。三郎,這筆如果是在我家的墨方齋的話,起碼五十兩白銀!”張銘赫有些激動的揮着手。
“他好端端的幹嘛送你筆啊。”楊誠庸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看着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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