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第八十章
◎那樁綁架案徹底改寫了他的命運,曾經恣意妄為的少年,斂盡了所有的年少輕狂,開始用心朝着未來成為一名警察的人生目标邁進。◎
在荀醫生的幫助下,少年夏侯冶開始理解了自己所謂的“幻聽”是怎麽一回事。他聽到的那些所有不尋常的聲音,都意味着有人正在面臨死亡或是已經經歷了死亡。
如果可以選擇,夏侯冶并不想擁有這種通靈的聽力。畢竟死亡是一件很難令人不心生畏懼的事,而且個人經歷也讓他更加抗拒這一點。但是,老天爺卻不由分說地塞給了他這份異能,讓他不得不學習如何與其和平共處。
荀醫生在這方面相當合格,少年夏侯冶在她的幫助下一點點接受了自己的異能。而且這份可以直面死亡的異能,還曾經機緣巧合地讓他救了一次人。
那一次,有對來自英國的年輕情侶租了一輛車在濱海市四處游覽。某一晚他們開着車去郊外的盤山公路兜風,期間因為不熟悉路況車輛不慎失控沖下了懸崖。盡管彈出的安全氣囊讓兩個人在翻車過程中受到了一定的保護,但如果沒有人即時趕來救他們,他們也必将死于失血過多。
當時兩個年輕人一直在努力呼救,但受傷後的虛弱聲音根本無法傳到上面的公路。雖然一輛又一輛的汽車從盤山公路駛過,卻沒人知道這裏剛剛翻了車,有人正血肉模糊地躺在懸崖下發出微弱地呼救聲。
直到夏侯斌開車帶着兒子經過時,夏侯冶與衆不同的腦電波捕捉到了這一聲音。
“爸爸,我剛才聽到有人在大聲喊Help。”
“什麽撲?”
夏侯斌沒聽懂兒子說的英文單詞,夏侯冶不得不解釋了一下:“Help——英文中救命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聽到有老外在喊救命?”
“對。”
夏侯斌見慣不怪地說:“濱海市老外多,盤山公路出車禍的概率也高,你聽到的聲音可能是以前留下的吧。”
“不像,如果是殘留的聲音會很微弱,聽起來不會太清晰。可是這個呼救聲很清晰。咦,之前只有一個男人在喊,現在還有個女人的聲音也一起在喊。爸你把車子倒回去,越走越遠就聽不清了。”
夏侯斌把汽車倒回去後,夏侯冶除了豎起耳朵認真聽之外,還睜大眼睛盯着路邊看。當他發現了路旁有簇植物的枝葉帶着明顯的折斷痕跡時,馬上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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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看那邊。”
在路旁的臨時停車區停下車後,夏侯父子一起下車走到路旁,打着手電筒朝下方張望。結果,他們發現了那輛趴在懸崖下方的汽車,盡管只有一個紅色的車後尾箱露在茂盛的綠色植被中。但萬綠叢中的一點紅,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因為夏侯冶的神通,這對年輕的英國情侶僥幸撿回了兩條命。如果沒有他的神奇聽力,估計等到第二天天亮後都未必會有人發現他們。而對于車禍傷者來說,每延誤一分鐘都意味着生命不可挽回的流逝。
當時,接到報警電話趕到現場救援的人員,也曾好奇地問過夏侯斌是怎麽發現這裏翻了車。他推說是自己煙瘾犯了,想下車抽根煙再走,結果無意中發現了這輛翻到懸崖下的汽車。
無論是夏侯夫婦還是荀醫生,都一致認同夏侯冶的超級聽力不宜被外界獲知,最好一直處于保密階段。
自己擁有這項獨特的通靈技能,一度讓夏侯冶感到十分痛苦。因為誰都不想聽到他人面臨死亡時的那些恐懼與絕望的聲音。不過,在這項技能救了那對英國情侶的生命之後,他開始産生了不一樣的想法。
那時候,荀醫生為夏侯冶做的心理治療已經讓他基本恢複了正常狀态。父母也開始着手準備讓他重返學校。綁架案發生後,他休學了一年多,重返校園意味着他将重新踏上人生的正軌。
當荀醫生問起夏侯冶是否做好了回學校念書的心理準備,他給出一個十分肯定的答複。
“做好了,我以後會好好學習的,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麽吊兒郎當。”
“很好,阿冶,接下來你要開始規劃自己的人生了。有沒有想過以後考什麽樣的大學?學什麽樣的專業?”
夏侯冶無比慎重地告訴荀醫生:“我想考警校,當警察。”
這是一個讓荀醫生有些出乎意外的回答,不過細想一下又在情理之中。不過她還是想問他:“你為什麽會想要當警察呢?”
夏侯冶沒有回答荀醫生的問題,只是語氣堅定地又說了一遍:“我就是想當警察。”
雖然夏侯冶并沒有詳細解釋自己制訂這一人生規劃的原因,但是荀醫生不難猜出幾分。原因肯定離不開兩點:一是那樁親身經歷的綁架案件,導致了他對犯罪行為的深惡痛絕;二是他的通靈技能,可以在這一領域大展拳腳。
如果沒有那樁綁架案,夏侯冶或許會在有錢任性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走到實力坑爹的地步也未嘗可知。但是那樁綁架案徹底改寫了他的命運,曾經恣意妄為的少年,斂盡了所有的年少輕狂,開始用心朝着未來成為一名警察的人生目标邁進。
綁架案發生一年多後,夏侯冶的超級聽力有所下降。除非是親臨出事地點,否則一般情況下聽不到類似的死亡信息。又或者出事地點離他非常近,直線距離不超過二三十米左右。
盡管如此,夏侯冶的聽力依然能起到神奇的作用。譬如某天他經過一個無比慘烈的車禍現場,那時男女死者的屍體剛被火葬場的車運走。但他聽見空氣中仍舊回落着女人無比凄厲的叫聲。
“求求你,別撞,我不跟你離婚了……啊……”
顯然,這是一樁因為妻子鬧離婚丈夫不同意引發的悲劇。男人因為留不住女人了,于是橫下一條心拉上她一塊死——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幹脆大家同歸于盡。
然而,車禍的真相無人知曉,現場的交警認定這樁車禍是意外事故。推測男司機可能因為疲憊或其他問題,導致車輛失控撞上了電線杆,結果與副駕駛座上的妻子一起雙雙殒命。
當時夏侯冶很想走過去告訴他們:你們弄錯了,這不是意外事故,是蓄意謀殺。但他最終只能默默地走開了。很多時候,他所知道的真相,都只能埋藏在他自己心底。
高考時,夏侯冶按照自己的想法報考了警校,選擇就讀刑偵專業。
對于兒子的選擇,夏侯夫婦私下裏是有些不情願的。尤其是陶慧雲,她一百個不希望兒子未來從事警察職業。在她看來,選擇了警察,就等于選擇了危險。
但是夏侯冶是個意志堅定的人,拿定了主意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夏侯夫婦拗不過他,只得依了他。
成功考上一所公安大學後,夏侯冶開始埋頭苦學起了刑事偵查類的各項課程。公安學基礎理論、犯罪學、犯罪心理學、刑法與刑事訴訟法、行政法與行政訴訟法、自衛擒敵、射擊、偵查學史、經濟犯罪對策學、物證技術學、法醫學、偵查訊問學、現場勘查學等等。
夏侯冶在那所公安大學一路從學士念到碩士、博士。學業完成後,濱海市公安局搶着要了這位博士生,他正式進入公安系統成為了一名刑警。
夏侯治不是那類死讀書的人,他能将自己所學到的一切理論知識與實踐工作靈活結合在一起。遇上命案時,還經常能憑借通靈技能掌握到一些案件中不為人知的細節。
因為工作表現十分出色,夏侯冶很快就在這一行嶄露頭角,成為刑警隊伍中一顆閃亮的新星。
當初,夏侯冶的超級聽力有所下降時,陶慧雲是感到舒心的。
母親永遠是最心疼自己孩子的人,畢竟那是她用身體血肉孕育出來的親骨肉。陶慧雲并不願意自己的兒子老是聽到那些與死亡緊密相連的聲音。因為她希望兒子在經歷劫難後,能活得開心一點快樂一點輕松一點。
夏侯冶能夠理解陶慧雲的這種心情,後來他總是盡量避免在母親面前提起自己又聽到了什麽聲音,免得她為自己擔憂。
父親夏侯斌這方面倒是沒什麽,男人的神經可能更女人更堅韌一些吧。但是因為警察在處理所有案件時都需遵守保密規定,不能對無關人員随便透露案情。所以,夏侯冶平時也很少和父親讨論自己非同一般的“聽聞”。就算他問起,他也只能搬出保密規定來避而不談。
所以,關于夏侯冶的通靈技能,無論是夏侯斌還是陶慧雲,都已經很久沒有和他就這方面展開過交談了。
這天,夏侯斌趁着妻子去洗手間的功夫,抽空又關心了一下兒子的超能模式。再追憶一下這個超能模式的來歷時,父子倆都無法不唏噓萬千。
陶慧雲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侯,一邊揮舞着握在手心裏的手機,一邊告訴了丈夫一個突發消息。
“老公,剛剛業主群裏有人發消息,說是幾分鐘前程總又因為心髒病發被救護車拉走了。”
“老程最近怎麽回事?心髒病犯得很勤啊!”
夏侯冶警覺地一揚眉:“程總的這個心髒病以前犯得沒這麽勤是吧?那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犯病的?”
“大概是去年春天開始的。每回發病送去醫院打吊針就好了。第二天什麽事都沒有,各項檢查都查不出問題,找了很多專家也找不出病因。今年他發病比去年更頻繁,有一次我正好在他家做客,他突然間就呼吸困難,舌頭都大了,說話都說不清楚。還好吳醫生也在,能在急救車趕到前先為他施救。如果沒有娶這個醫生老婆,老程每次犯病可就要夠嗆了。”
夏侯冶若有所思地問:“程總每回犯病的時候,吳醫生都在他身邊嗎?”
夏侯斌不太确定地說:“好像都在的吧。”
陶慧雲則肯定地說:“吳醫生在的,我記得每回救護車來的時候,吳醫生都有陪着程總一塊上車。”
父母的回答,讓夏侯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怎麽可能這麽巧,每次程材犯心髒病都是吳桐雨在家的時候。她是不是暗中給他下了什麽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