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第一百章
挂在沙發上方的那個畫框裏,裝的還是袁夢當年親手繡的一副十字繡。圖案是一對胖乎乎的男女福娃在撅着嘴親吻,代表着永恒不變的愛情主題。
袁夢清楚地記得自己當初繡了整整一個月才繡好這幅畫,陸海空把畫送去裝框後,兩個人一起在客廳裏挂好它。
客廳的那套布藝沙發,就是袁夢當初陪着陸海空買的。因為老沙發使用多年太過破舊,需要換套新的。他們就找個星期天一起去了家具城,為了挑套滿意的沙發兩個人幾乎試坐了所有出售的沙發。
最終她看中了這一套,他笑嘻嘻地說:“好,聽女朋友的,你說買哪套就哪套。”
客廳的茶幾上随意擱着一只杯子,這只杯子也看得袁夢眼睛有些發澀。因為那是當年她精心挑選的一套情侶杯。一黑一白兩個杯子,杯身上各有半顆紅心的圖案,放在一起就是一顆完整的心,寓意恩恩愛愛一輩子。
看着那只黑色的馬克杯,袁夢情不自禁地想起另一只曾經屬于自己的白色馬克杯。正好這時候陸海空端着一杯水出來了,她下意識地盯着杯子看,卻發現那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紙杯。
袁夢直截了當地問:“我那只杯子呢?”
陸海空避開她的眼神回答:“都這麽多年了,誰知道哪兒去了。”
“是打碎了嗎?”
“不記得了,可能吧。”
“到底是打碎了還是找不着了,還是你不想拿出來呀?”
陸海空沉默片刻:“現在問這個有意義嗎?反正咱們都不成了,杯子還有沒有在不在也不重要了。”
“陸海空,你看着我的眼睛說話。”
陸海空卻幹脆低下了頭,輕聲說:“袁夢,你該回去上班了。快走吧。”
咬了咬下唇後,袁夢轉過身拉開大門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頭也不回地說:“陸海空,我來之前查過了,艾滋病毒通過唾沫感染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三,相信你應該不會這麽倒黴的。而且有道是禍害遺千年,像你這種禍害屬性的人,沒那麽容易挂掉,一定還有大把機會‘禍害’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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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袁夢窈窕的背影,陸海空臉上的神色極為複雜,希望與絕望交織交纏在一起。
“但願如此,如果真的還有機會,我會跑去禍害你哦,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害怕!”
“切,誰怕誰呀!有種放馬過來。”
刑偵鑒證人員趕到向陽巷進行了現場勘查後,從血跡模式确認了這裏就是案發的第一現場。無名女死者顯然是在小巷裏遭到了刀刺,然後屍體被裝進編織袋,塞入了垃圾箱。
無名女死者身高一米六,體重四十八公斤,屬于比較小巧輕盈的體格。殺害她的人可能是一個男人,也可能是一個體格強健的女人。此外,她的腹部有着剖腹産留下的刀疤,預示着曾經有過生育史,極有可能有婚史。
法醫通過屍檢判斷死者的遇害時間應該在三天前的晚上十點至十二點之間。于是張揚申請調閱了向陽巷附近的幾個監控攝像頭,重點盤查案發當晚的監控錄像,希望能在路人中找出一位身穿工作服的女人。
與此同時,俞皓天着手進行另一項相關工作——将女死者的年齡、身高、體重、外形等特征與近一周的女性失蹤人口作對比,看是否能從中找出一個吻合的對象。
部下為了破案分頭行動時,夏侯冶也在進行着他個人的努力。
女死者臨死前說的那幾個字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中。雖然他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卻可以鹦鹉學舌地把這句話說出口并錄下來,然後将音頻上傳到某個網站的方言吧,向五湖四海的廣大網友請教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網絡的确是一個很能集思廣益解決問題的地方,夏侯冶上傳的音頻在半個小時就得到了答案。
一位來自F省某市的網友留言說,這是該市下轄的竺縣方言,而這句話的意思是“我的女兒呀”。
無名女死者的主要死因是內髒大出血,在鮮血流幹之前她應該還堅持了幾分鐘的時間。這期間她或許曾經呼救過,卻顯然無濟于事。于是最終她放棄了,并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裏,一直在用母語鄉音反複念叨着自己的女兒,自己特別割舍不下的親生骨肉。
夏侯冶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握成拳頭,重重在辦公桌上砸了一下。
不管是誰殺害了這位無名女死者,兇手都極度的罪不可恕。因為他不只是殺了這個女人,還讓一個小女孩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人生路長而歧,本就坎坷難行。而一個缺乏母親呵護的小女孩,勢必走得格外艱難。而夏侯冶,一直特別受不了孩子受苦受罪。
俞皓天在失蹤者名單上沒有找到與女死者特征相符的人,這條路算是此路不通了。不過張揚在監控視頻上有所發現。
案發當晚十點半,有個穿着藍色衣服的女人從方正街走過來拐進向陽巷。她那一身藍衣看起來像是工裝,尤其轉身拐進巷子時,背心處明顯還印着一行字。但是攝像頭不夠高清,而且又是夜間拍攝,視頻畫面噪點很大,所以細節什麽的根本看不清楚。
雖然看不清楚,但這個藍衣女人的身高體形都和女死者相符合,又穿着一套明顯是工裝的衣服,她很有可能就是遇害的無名女死者了。
夏琅讓電腦技術員想辦法調高一下圖片的清晰度,對方愁眉苦臉地說:“夏隊,這像素真心給跪了,微臣實在辦不到啊!”
夏琅沒辦法,只能打發張揚繼續去找其他監控視頻,看能不能找到一個藍衣女在其他監控視頻中出現的畫面,也許那個能拍得更清楚一點呢。但是他帶着幾名手下把向陽巷方圓一公裏內的所有監控都翻了一個遍,也沒有翻到藍衣女的蹤跡。
俞皓天幾乎要抓破頭皮:“怎麽會這樣,她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她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她在方正街出現前,要不走路,要不坐車——對了,方正街那一片有公交站臺嗎?趕緊查一下。”
查詢的結果是有的,方正街上有一個公交站臺,好幾趟公交車在這個站臺停靠。最晚的一趟18路開到晚上十點半為止。
從時間方面來看,藍衣女那晚極有可能是從這趟公交車上下來的。而想要證明這一點也很容易,因為現在的公交車上都有監控。
張揚馬上親自找去了公交公司,要到了案發當晚那趟公交車上的監控視頻。果然發現藍衣女當晚十點過五分上了車,二十分鐘後下了車。
後車門的監控視頻清晰地拍到了藍衣女下車時的身影。那套藍色工衣背心處印着一行字——追風物流、追風速度。
俞皓天激動地敲着桌子說:“太好了,現在咱們總算知道她在哪裏上班了。”
張揚點頭說:“嗯,接下來的事不用我教你也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當然,我馬上就去追風物流找他們要員工資料。領導你就回局裏去等我的彙報吧。”
追風物流是一家大公司,有好幾個物流倉庫分布在市區內外。
俞皓天找到公司總部說明自己的來意後,辦公室主任告訴他,就女死者上車的地點來看,應該是在豐橋附近的第三倉庫上班。
“具體情況你只能去第三倉庫了解了,我們也不太清楚那邊的員工信息。”
俞皓天二話不說又跑去了第三倉庫,接待他的倉庫主管是一位中年婦女。得知這位警官為什麽會找上門來的原因,她無法不面露驚駭。
“什麽?你們懷疑女死者是我們倉庫的員工?”
“對,你們這兩天有沒有女員工無故曠工呢?”
“沒人曠工,不過……前幾天有個名叫盛德英的賬務員很突然地辭了職,大半夜地發條短信跟我說得到通知老家的父親生了重病,她需要立刻趕回去,這份工作沒法繼續幹了。我第二天早晨起床後才看到,給她回電話卻關了機。天啊,那個女死者該不會就是她吧?”
“很有可能,如果你覺得能承受的話,我帶了一張女死者的照片,可以請你辯認一下嗎?”
女主管想也不想地就大力搖頭,一臉害怕的表情說:“不不不,我不看。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好,怕看了晚上做惡夢。這樣吧,我手機裏存着上回國慶節大家聚餐時的照片,盛德英也在裏頭。我給你看她的照片,你來判斷跟死者是不是同一個人吧。”
看過女庫長保存在手機裏的照片後,俞皓天肯定地點着頭說:“沒錯,死者目測就是盛德英。現在有關她的一切信息、資料以及留在這裏的所有個人物品,都請你整理出來提供給警方。謝謝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