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昏暗的806寝室裏,窗簾被拉得十分嚴實,透不過一絲光線。床上的四個人都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只有空調在兢兢業業地工作着。

“嗡……嗡……嗡……”

4號床的段衍風被鬧鈴聲吵醒,他翻了個身并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耳朵,不過并沒有什麽作用,鬧鈴聲依然很響,他抱怨了一句,“誰的鬧鈴,趕緊關了。”

1號床的田俊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震動,從在床上摸出自己的手機,把鬧鈴按斷,繼續睡。

“嗡……嗡……嗡……”

五分鐘後,鬧鈴聲再次響起,這次不等段衍風發話,田俊搶先道:“這次不是我的,你們趕緊把鬧鈴關了。”

3號床的曹國豪也被吵醒,道:“今天是暑假第一天,你們上什麽鬧鈴啊。”

“這次是我的,”2號床的胡奇看了一眼手機,按掉鬧鈴,道:“7:05的鬧鈴,我為什麽要定這個點兒的鬧鈴。”說完,他也沒有多想,繼續睡了。

同樣情況又接連發生了兩次,7:10的時候,曹國豪手機鬧鈴響了,7:15的時候,段衍風的鬧鈴響了。

經過接連的吵鬧之後,段衍風徹底睡不着了,他睜開迷蒙的雙眼,呆呆地盯着宿舍的天花板,大腦緩慢開機。不對啊,既然都已經放暑假了,他為什麽沒有回家而是選擇繼續留在學校?好像有什麽比較重要的事情只能在學校裏完成,所以他才沒有回家,那這件比較重要的事情是什麽事情呢?

“我去,兄弟們快醒醒,今天真有事兒!”段衍風想起了前因後果,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招呼其他人,“都給我起來,今天咱們要去補軍訓!”

“軍訓?”

“軍訓……”

“軍訓!”

說到要補軍訓,其他人也成功喚醒了腦海中的記憶,紛紛從床上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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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今天我們要去補軍訓。幾點了,還來得及嗎,第一天就遲到,以後的日子會不會被教官針對啊?”田俊從自己的椅背上抽出軍訓服套上,慌慌張張地邊穿鞋邊問。

“現在7:19,應該還來得及。”曹國豪從床上下來,他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結果也忙越亂,扣子扣錯了好幾顆。

胡奇:“來得及個屁,我們的集合地點在南操,從咱們宿舍到南操走着去最快也要20多分鐘,再吃個早飯,能卡點兒到就算幸運的。”

“你還想坐下來吃早飯?昨天不是買面包了嗎,在路上啃兩口就完事兒了。早知道就應該把鬧鈴定到6:30!”田俊道。

“咱幾個什麽德行,你們自己心裏不清楚嗎,就算定到6:30,咱們也會墨跡到7點才起。”段衍風穿好皮帶,套上軍訓服,道:“你們看看,我僅用3分鐘的時間就收拾好了,先去洗漱了,你們快點兒。”

“我去,速度最快的人居然是平時最愛擺爛的風子,真是神奇!”曹國豪也拿着刷牙杯走去水房。

同一樓層的人都差不多回家了,水房裏沒什麽人。他們四個收拾好一切,每個人叼着一塊面包往外跑。站在樓梯間等了一會兒,結果電梯遲遲不來只好選擇跑下樓。八層樓,高度也不算太高,幾分鐘就跑了下去。

“等會兒等會兒,噎着了,讓我買一瓶水。”跑到一層,胡奇被面包噎到了,站在自動販賣機前面買水。

段衍風跑在最前面,站在宿舍門口抱怨道:“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們別墨跡了。”

“不行,我也要買一瓶水。聽說軍訓管得可嚴了,南操附近壓根兒就沒有小賣部,中間休息的時間就夠上廁所的。”田俊也走到自動販賣機前面買水。

聽此,曹國豪跟上去,“風子,咱倆也買一瓶吧,不然到時候該渴死了。”

段衍風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覺得他們說得對,于是也去買水。錢已經付完了,礦泉水在通道裏一點一點被推出來。

“哐”一聲,礦泉水瓶并沒有如期望那般落下來,而是卡在了販賣機裏面。

段衍風瞪大了眼睛看着發生的一切,表情裏充滿了不可置信。

“風子,怎麽了,快點兒啊。”

“我的水卡住了!”段衍風十分的無語,一早上積壓的怨氣借着這個機會爆發了出來,他使勁拍打着販賣機,罵道:“你大爺的,給我出來啊!”

其他三個人覺得不能抛棄兄弟,都圍在周圍幫忙。

“你別拍這個位置,你往下拍一拍。”

“咱們把販賣機擡起來搖一搖。”

“風子,你瘦,你試試能用手掏出來。”

“算了算了,我再買一瓶試試能不能把這一瓶砸下來吧。”段衍風覺得他們的主意都不太靠譜,于是站起身又付了一瓶水的錢。

這一次是“哐”“哐”兩聲,在重力勢能的作用下,上一瓶水和這一瓶水同時落了下來,段衍風嘆了口氣,拿着兩瓶水跟着其他人往操場跑。

田俊一邊跑一邊說:“你們記不記得昨天咱幾個一起看的那個星座測試,測試上說風子這個星座最近會水逆,遇見一些困境,結果你看,今天早上就應驗了!看來我這個月真的可以發一筆財。”

胡奇咂咂嘴,“我早就跟你說了,這個up主的預測一直都很準,結果你當時居然還不相信。”

胡奇每個月月初的固定任務,就是在網上搜他的星座運勢。一開始只有他看,後來帶着曹國豪和田俊也一起看,昨天段衍風閑着無聊,也去瞧了兩眼,看完覺得這簡直就是胡扯。

“準個屁,都是新時代的優秀大學生,你們能不能別這麽迷信啊。”段衍風反駁道,“不就是自動販賣機出現了一點兒故障嗎,這算什麽水逆。”

田俊:“怎麽不準了,我上個月看的時候,那個up主說我最近會有幾場比較重要的考試,只要認真準備,就一定能過。”

“這不是廢話嗎,六月就是大學生的考試周的時間,這個但凡上過大學都知道,我上我也行。”

“風子,話不能這麽說,信則有不信則無。反正我是很相信那個up主說的,他說我這個月可能會有桃花運。你看,咱倆軍訓都是去儀仗隊的,能選進去的人,男帥女美,十分有利于我開展一段新戀情。”

胡奇翻了白眼兒,“國豪,咱能別夾帶私貨嗎,人家儀仗隊明明是按身高選人的,和顏值沒什麽關系。而且人家說的只是桃花運,萬一是爛桃花呢。”

曹國豪回怼:“你身高也夠,你怎麽沒進儀仗隊呢,是因為不喜歡嗎?二胡,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比起國豪虛無缥缈的桃花,我還是更在意風子的命定之人,”田俊插話道:“風子的星座運勢不是說他這個月的人際關系會發生改變,而且有很大可能會遇到他這輩子的正緣。”

胡奇:“對啊對啊,要說咱們風子這顏值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優秀了,結果大一大二居然都是單身,這大學四年都過完一半了,還是個母胎solo,這不科學啊。”

“我這是智者不入愛河。”段衍風繼續道:“你們別在這人瞎起哄了,那個up主還說什麽我的命定之人乍一看以為是偶然相遇,其實是久別重逢再續前緣。天地可鑒,我活到現在,一直是母胎solo,我上哪兒和別人久別重逢再續前緣去啊。”

其他三個同樣母胎solo的人咂咂嘴,不知道是在心疼段衍風還是在心疼自己。

.....

四個人緊趕慢趕,總算跑到了南操場,段衍風說:“行了行了,別糾結這個了,趕緊找自己的方陣吧。”

段衍風和曹國豪去找儀仗隊,田俊和胡奇也去找自己的方陣。

儀仗隊十分好找,就在操場邊上的國旗底下。其他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都坐在地上等着軍訓開始。

“報告!”

站在前面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教官看向他們,語氣和藹地說:“你倆先找地兒坐下,等人都到齊了,我再給你們講講儀仗隊在軍訓期間要完成什麽任務。”

曹國豪和段衍風随便找了個地方坐着,前者開口道:“看這教官挺和藹的,看來大家說得沒錯,儀仗隊果然是個可以輕松劃水的地方。”

“那是當然,要是這裏不輕松,我怎麽可能當初早上6點多就起床去參加他們的選拔。”段衍風摘下帽子,整了整自己的頭發,“不用奇怪于我偶然的努力,因為偶然的努力,是為了以後更好地擺爛。”

他走到國旗臺底下,發現那裏已經有人了。那人用帽子蓋在自己的臉上,看不清楚他的長相。段衍風屬于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人,他也沒在意,繼續開啓擺爛模式,在國旗臺的另一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直接靠在大理石臺子上閉目養神。

曹國豪跟着他走過來,他瞧了瞧旁邊的女生們,一臉興奮地對段衍風說:“風子你看,儀仗隊的女生果然都是大美女,我未來的桃花肯定就在其中。”

段衍風沒睜眼,憑着聲音的來源,拍了拍曹國豪,道:“國豪,你幾歲了,人家姑娘9月開學才上大二,你就別去禍害人家了。”

“我9月開學也才上大三啊,哪裏老了。”

“國豪,這軍訓也是算學分的正經課程。咱們這樣補訓的,跟那種考試不及格重修的人沒什麽區別。你別太張揚,否則妹子們絕對會離你遠遠的。”

“啊,這麽嚴重嗎,那我可要好好掩藏我的身份。”

T大一般在大一升大二的暑假軍訓,不過段衍風他們宿舍去年因為一些意外,導致集體都沒有按時參加,只能在今年參加補訓。

“哎,衍風,國豪,沒想到能在這裏看見你們倆,你們也來補訓嗎?”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怕什麽來什麽,本以為周圍都是下一屆的學弟學妹,只要沒人問,就可以做到沒人知道,結果誰想到這裏來了個熟人。

段衍風睜開眼睛,發現站在他們前面的人是隔壁宿舍的黃志謙,雖然和他們是一個班的,不過平時沒什麽太大的交集。

“志謙,你怎麽也來補訓了?”段衍風打了個招呼,還是懶懶散散地靠在臺子上。

黃志謙并不把自己當外人,坐在段衍風和曹國豪旁邊,道:“我去年去大廠實習去了,這個機會比較難得,所以我就和呂導申請,把軍訓推遲了一年。”

“大一就去大廠實習,你真厲害!”曹國豪沖他豎了個大拇指,贊嘆道。

“也沒有啦,我純屬是靠運氣。”黃志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們是怎麽回事兒,怎麽也來補訓了?”

“害,說起這事兒就丢臉。我們宿舍去年考完軍事理論,一起去北門燒烤攤兒吃了一頓,結果誰能想到那天的肉有問題,剛回到宿舍我們四個就上吐下瀉,到了醫院檢查發現得了急性腸胃炎,在醫院裏躺了一周。這就錯過了去年的軍訓。”段衍風解釋道。

“呵。”

段衍風側頭看向臺子另一邊躺着的人,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臉上蓋着帽子,不過他剛才清楚地聽到這人發出了一聲嗤笑。他轉回來看了看曹國豪和黃志謙,結果發現這倆人并沒有聽見,還在自顧自地聊着,段衍風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不過說真的,那頓燒烤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頓。”

“怪不得去年剛放暑假的時候你們宿舍那麽安靜,大半夜的都不鬧騰了,原來是去醫院了。”

聽此,段衍風和曹國豪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知道嗎,當時呂導來醫院看我們四個,她整個人都震驚了。”曹國豪繼續補充,“看着我們四個那是欲言又止,結果第二天年級群裏就發了一條,讓大家盡量在學校食堂吃飯,免得吃壞了肚子。”

黃志謙笑了笑,湊近道:“說起來,呂導人還挺好的,不過聽說她下個學期好像不當咱們輔導員了。”

段衍風好奇地問道:“啊,為什麽呀?”

“呂導懷孕了呀,下學期估計要到她預産期了。”

段衍風和曹國豪兩個人恍然大悟,他們平時也就學期開學的時候見過輔導員,加上兩個人又是母胎solo的單身狗,自然是不會關心別的女生的身體狀态。

“也不知道新學期誰來當我們的新輔導員。”曹國豪道。

“希望是個和呂導一樣事兒少的人。我聽隔壁信息學院的人,他們輔導員破事兒可多了,每周都要開會,煩死了。”段衍風道。

“呵。”

熟悉的嗤笑聲再次響起,這次不僅是段衍風,連曹國豪和黃志謙也聽到了,段衍風直接轉頭看向罪魁禍首,質問道:“喂,你是在偷聽我們說話吧。”

只見那人不疾不徐地把臉上的帽子拿下來,道:“是你們說話聲音太大,吵到我了。”

看到臉的那一瞬間,段衍風的怒氣直接上升到了頂峰。不僅是因為這人說出話的欠揍,更是因為這個人就很欠揍。

“我去,傅晉雨!”段衍風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個人的名字,不過随之而來的疑惑沖淡了他的怒火,“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傅晉雨比他大了三屆,按理說都應該畢業了,沒道理會出現在這裏。

“噢——”段衍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帶上一絲嘲諷的笑容,“你也是來補訓的吧,沒想到啊,一向成績優異的傅晉雨,也會有跟着學弟學妹們一起重修的時候。”

傅晉雨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道:“教官要發話了,趕緊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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