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1.
實錘穿越者老鄉身份之後,徒兒顯然對樾長淵上了心。
我順勢讓醉酒的樾長淵留宿西道真,不出意料,舒雲亦半夜翻窗而入,二人秉燭夜談至天将拂曉,我起床練劍路過客廂之時還隐約聽到樾長淵聲淚控訴之聲。
于是到了上午,我便看到兩只紅眼兔子。
我裝作不知情地問:“這是怎樣?沒休息好?”
樾長淵:“宿醉。”
舒雲亦:“失眠。”
倆人異口同聲,我心中默默YY一秒劍純X七秀的西皮,随後讓葑玉絡端來醒酒提神湯藥給他們服下:“如今慕峥嵘叛離正道遁入魔族,必不會甘心蟄伏,好友此後有何打算?”
樾長淵肅容道:“算時間,半年之後紅樓劍閣即将再開,吾有一樁舊怨需要回去解決。”
“嗯?”難得見他如此正經,我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棘手嗎?”
“有一點,但吾能解決。”涉及劍純專業領域,樾長淵顯得霸氣側漏:“單論劍境,她們不是吾對手。”
我毫不留情吐槽:“論及容顏,劍閣應也少有人可與你争鋒吧?”
“……穆晗绮你給吾适可而止!”樾長淵暴躁三秒之後老大不情願地開口道:“吾與你徒兒十分投緣,她想見識紅樓劍閣百年盛會,屆時吾可帶她同行。”
我轉而看向舒雲亦:“你真想去湊鬧熱?”
“是啊,師尊不好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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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雲亦沖我眨眼睛。
“觀好友言行,吾感覺紅樓劍閣尚有諸多隐秘,”我沒理會舒雲亦充滿暗示的小眼神,直接點出內心疑惑:“你不打算如實告知吾?”
樾長淵猶豫一番,面色有些發沉:“紅樓劍閣創始者,乃是一對結義姐妹。她們皆善劍術,一同闖蕩江湖……後來小妹與一名男子相戀,身懷六甲卻被抛棄,長姐為她殺掉男子全家解恨……小妹誕下男嬰,卻深恨世間男子,索性将之殺除,姐妹二人以無濤海為據點,創立劍閣,一心鑽研劍法,并吸納不少女子為徒。她們雖恨男子,但為劍閣延續,并不禁止婚嫁,卻立下不容挑戰的樓規——男嬰必須殺除,女嬰方可留下。”
我聽出了遺漏之處:“那麽孩子的父親呢?”
“自然是……”樾長淵神色愈發凝重:“一并殺除。”
我想起醉酒時樾長淵的說辭:“……母螳螂窩?你這只公螳螂是如何幸存?”
“你禮貌嗎?”樾長淵瞪了我一眼,臉上露出幾分“往事不堪回首”之意味:“前任大宮主誕下龍鳳胎,按照規矩吾本該被殺除,但她突發奇想留吾性命,用作繼任者之陪練,對外宣稱誕下雙胞女嬰,為防他人看出,便将吾作女子裝扮……直至百年前劍閣開啓,吾順勢離開……後續你都知曉了。”
……有這麽簡單就讓他離開嗎?
我沉吟片刻,心知內中或許還有隐情,只是樾長淵不願再說,我也沒必要繼續追究,總歸紅樓劍閣是個母螳螂窩這點他已經說得很明白。
“朋友之間,幫忙義不容辭。”我大約猜到他想做什麽,遂直接表态:“此事吾可助你。半年過後,等你消息。”
2.
半年之後,紅樓劍閣如期開啓,甚至不需要樾長淵通知,我便已聽到武林之中相關傳言——畢竟一群美貌動人、劍藝上佳的女子同一時間進入江湖行走,四處廣發劍帖邀請男性劍客,特征很明顯。
樾長淵自恃自己半年前剛剛暴打過慕潇韓,劍閣應該知曉他如今名號,本打算等人上門,我想了想卻覺得一味坐等有些被動,何況他也并不能保證真身上陣不會被劍閣之人識破,我便讓唐莺兒去攔路劍閣女子,自己和舒雲亦則坐在路邊茶棚暗中觀察。
唐莺兒性情潑辣,上去就是一陣好怼:“為什麽你們劍帖只發給男劍客?女劍客不配擁有姓名嘛?”
“這是劍閣傳統。”
唐莺兒眼睛骨碌骨碌轉了轉,收起洶洶氣勢,轉而笑道:“那我就替我師伯讨要劍帖,你們肯給嗎?”
劍閣女子傲然道:“我們只邀請真正的劍道高人,不是什麽人都在受邀之列。”
唐莺兒雙手抱在胸前:“哈!道真雙秀,夠不夠格?”
“嗯?”對面明顯愣了一下,低頭翻看手中名錄,似乎找到了雙秀之名,高高在上的态度頓時溫和數分,并主動奉上金劍帖:“既是他們兩人,自然夠格,姑娘請。”
那群劍閣女子離開後,唐莺兒拿着金劍帖得意洋洋朝我們走來。
“幹得漂亮。”
我不吝表揚,豎起拇指給她點贊。
順利拿到金劍帖,樾長淵唏噓又懷念,葑玉絡則問我下一步計劃:“師尊接下來打算怎樣做?”
“簡單啊。”我拿起一張劍帖:“他扮倦收天,吾扮原無鄉,再給本尊寫信說明情況,讓他們倆人近期莫要外出,以免穿幫。”
這個計劃聽起來還算比較合理,操作性也強,至于功體,我本屬南宗扮起來破綻不大,樾長淵要扮倦收天卻得費點功夫。
于是樾長淵便在我描述和說明之下嘗試模仿倦收天的九陽劍訣——那貨一直沉迷看日出,這套劍法是他最近幾年曬太陽曬出來的靈感。
“喝——”
樾長淵發出一道劍氣,再以內力引氣,凝出一只“太陽”。
舒雲亦:“前輩,這太陽是六邊形。”
“喝——”
樾長淵再發一道劍氣,凝出第二只“太陽”。
葑玉絡:“前輩,這太陽發綠光。”
“喝——”
樾長淵再再發一道劍氣,凝出第三只“太陽”。
唐莺兒:“前輩,你搞啥子喲,朝陽不是這個顏色,你這個太陽焦黃焦黃上面還有麻點,看起好像我們成都的鍋盔。”
樾長淵:“……”
我看他實在搞不出倦收天的效果,便直接喊停:“算了,到這個程度便可。”
舒雲亦大概還想優化一下,開口道:“但是師尊……”
我舉手示意她不必再說:“倦收天愛吃餅,所以他的九陽長得像餅,有毛病嗎?”
舒雲亦:“……”
……過于真實,無法反駁。
3.
我分別給倦收天和原無鄉發了飛信,裝扮一番便與樾長淵前往無濤海。
武林中雖有紅樓劍閣的傳說,但顯然很多人對于劍閣廣邀天下劍客的目的并不十分清楚,此回我在現場看到了幾位注孤生的劍道熟人——搞劍的男人多半這副德性,劍比老婆重要,若知道劍閣是要找對象,說不定就不來了。
而萬堺那位易教副掌果然也得到了邀請,此去經年他已然成長為一位修為頗高的劍客,美豔的臉多了一股劍鋒般的淩厲。
我裝扮成原無鄉的模樣,認出了熟人也并不顯露,反倒是易軒邈自己走過來,饒有興致地跟我攀談:“二位便是道真雙秀?”
雖奇怪他為何如此主動,但想到原無鄉有名的高情商,我趕緊溫文爾雅地一笑:“是,在下原無鄉。”
“那這位應該是北芳秀倦收天了?”易軒邈看着我們倆人:“不知二位跟道央比起來,誰更勝一籌呢?”
樾長淵謹記倦收天呆萌不擅言辭人設,捏着拂塵不吭聲,我笑道:“劍閣盛會,不乏高手,閣下可慢慢品評。”
“哈。”易軒邈拿着金劍帖看了一番:“這紅樓劍閣也真是奇怪,只邀男性,看來吾只能今後再尋道央論劍了。”
我:“……”
……講真,你若是入贅紅樓早生貴子就沒有今後了。
不多時劍閣掌事姑姑出來宣布劍會開啓,衆人随劍婢入內,一路看見壁畫之中皆是各類女子舞劍之景,身姿曼妙,劍法精妙,不禁贊嘆稱奇,連易軒邈都收起張揚的神色仔細觀摩。
第一輪劍試乃劍陣考驗,道真以劍陣聞名天下,自然難不倒我,無需樾長淵出手,我一人便破了號稱最強的飛天仙流劍陣,再觀他人,易軒邈亦輕松過關,此外還有半步海之主西門寒照、東武林新晉劍魁牧野淩風等人,皆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
第二輪開啓之前,劍閣四位宮主同時亮相,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大宮主曌瑾玥、二宮主樓婧潇,此二人容貌堪稱豔絕天下,修為比同為宮主的老三、老四高出許多。
我以神識傳音樾長淵:“這個大宮主應該算你外甥女?顏值很能打嘛,你女裝該不會照着你姐姐畫的吧?”
“……你給吾閉嘴。”
大宮主說了些歡迎光臨蓬荜生輝的場面話,随後二宮主交代下一輪比試規則,文鬥武鬥都有,看來的确是想挑出劍法智商雙高的人類高質量男性。
我和樾長淵不動聲色走流程,最終獲得決鬥資格。
留下來的人是樾長淵、我、牧野淩風、易軒邈。
其他人帶着惋惜被客客氣氣請出紅樓劍閣,大宮主這才說明劍閣盛會的目的。
我看到易軒邈瞬間炸毛了。
大概他怎麽都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但念及劍閣精妙絕倫的劍法,他忍着沒發作,反問大宮主:“吾等可以挑選任意一位宮主進行決鬥嗎?”
“抱歉,劍閣規矩,是由吾等挑選決鬥者。”
“那敢問大宮主選誰?”
易軒邈目光灼灼鬥志昂揚,顯然是把曌瑾玥視為敵手。
曌瑾玥輕笑一聲:“北芳秀倦收天。”
樾長淵:“……”
我:“……”
震驚,外甥女竟想嫁給親舅舅,這是人性的堕落還是道德的淪喪?
随後二宮主、三宮主和四宮主分別選了牧野淩風、我、以及易軒邈。
我跟樾長淵本就有心搞事,牧野淩風又顯然傾慕二宮主,因此前三場比鬥水到渠成十分和諧,到了易軒邈和四宮主之時,易軒邈盡情宣洩內心不爽,把四宮主逼得節節敗退。
“夠了。”我适時擋在二人中間阻止易軒邈:“四宮主已敗,點到為止吧。”
“哼。”莫名其妙多了個老婆的易軒邈負氣轉身離開演武場,大宮主開口打圓場安撫我們幾人:“吾知曉此事略顯唐突,無妨,接下來吾們還有一段時間培養感情,請各位回客房休息。”
大宮主笑得傾國傾城颠倒衆生,我仿佛看到她背後出現巨幅彈幕“等騙到你們祖傳染色體之後就可以把你們宰了哈哈哈哈哈”。
4.
這次我們的計劃保守得多,因為樾長淵并不想牽連所有劍閣女子,他的目标主要是大宮主和二宮主。
據他所說,大宮主和二宮主是劍閣創始人嫡系後人,多年來這條滅絕人性的樓規之所以能夠執行,主要在于此二者狠絕手段,他者不過敬畏依附,若能除掉大宮主、二宮主,便是去了最大威脅。
我對此半信半疑:“你如何确定其他女子不會反抗?”
“哈。”樾長淵冷着臉:“大宮主一脈祖傳變态,二宮主多對其言聽計從,餘者則根本不構成威脅……劍閣一直重複着這種可悲輪回。”
“祖傳變态?”我摸了摸下巴:“我看你除了女裝,好似沒什麽特別的變态之處?”
他抱着劍深沉望天:“大概傳女不傳男吧。”
……總之,計劃限定在小範圍內執行,我們已入劍閣,舒雲亦他們負責在外通知倦收天、原無鄉和月無缺接應。
短短幾日,培養感情的時間已結束,期間易軒邈多次試圖離開劍閣,皆被大宮主阻止,言成親之後方可出閣。
易軒邈打不過大宮主,也是沒轍,只能憋着惡氣呆在劍閣。
我估摸着倦收天他們快來了,目前劍閣盛會已結束,武林焦點早已轉移,閑雜人等不在,是時候解決問題。
于是成親前夜,我和樾長淵拎着小酒來到易軒邈房間,美其名曰增進連襟感情,實則與他談論脫身之策。
“原來你們也不願如此。”易軒邈狐疑地看着我們:“那為何至今如此配合?”
“自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哦——”一聲冷哼,房門應聲打開,大宮主帶着三宮主、四宮主和掌事姑姑站在門口冷冷看着我們三人:“是什麽原因,讓堂堂道真雙秀背約悔婚?需教你們知曉,紅樓劍閣非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
我眨巴眨巴眼睛,按住忍無可忍意圖暴起的樾長淵,心知時機不夠好,還需等待援兵,遂沉吟着開口:“原因嘛……”
我一把抓住樾長淵的手:“因為吾與他才是真愛。”
所有人頭頂緩緩冒出一串問號,包括樾長淵。
“這就是原因。”我驀然起身給樾長淵來了個公主抱,還抱着他轉了個圈:“同性之愛,與男女之情同樣堅貞。”
随後我聽到“當啷”一聲利器落地之聲。
我維持着公主抱的姿勢向院中看去。
那裏蹲着一個不知為何出現、滿臉震驚的魄如霜,她旁邊則站着面色嫣紅打着酒嗝顯然又被人灌醉的月無缺;對面客房門口,牧野淩風、西門寒照、二宮主各自背着包袱一副要逃跑的模樣,其中二宮主嘴巴大張着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雞蛋。
樾長淵:“……”
我:“……”
……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