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試一試”

第34章 “就試一試”

雲游倏然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張口:“唔!陸、陸寒山……!”

趁着他說話的機會,陸寒山更用力地吻了下去,像是餓了很久的小獸,舌尖肆意地在雲游的齒間流連,貪婪而又不容拒絕。

奇妙的觸感在雲游的唇齒間蔓延着,噼裏啪啦的煙花在雲游的腦海中炸開了,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五髒六腑的空氣都被抽了出去。

愣怔了好幾秒鐘之後,他才狠狠地推開了陸寒山,嘴唇上還殘留着陸寒山的溫度,雲游有些粗暴地用手指揩過,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問他:“你幹什麽啊陸寒山!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知道,在親你啊。”陸寒山的回答格外坦蕩,他的目光微微垂下,盯着雲游的嘴唇,剛才咬得太用力了,雲游的唇角似乎被他咬破了,原本蒼白的唇色中染上了一抹冶豔的紅暈,讓人忍不住想要再次靠近。他再次彎下身,目光定定地注視着雲游,說,“你不是說不讨厭我嗎?你讨厭我親你?”

“我……”距離太近了,陸寒山的眸色專注而又認真,雲游差點兒就被他蠱惑了,陸寒山的身體越來越低,嘴唇似乎又要貼到雲游的嘴唇,溫熱的呼吸灑在臉頰上,雲游忽然反應了過來,雙手抵在陸寒山的胸膛上把他推開,“不是,這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陸寒山沒有再繼續靠近了,但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雲游,歪着頭,一副很不解的樣子:“怎麽不是一個概念?”

“我是不讨厭你,但是也沒想要和你在一起啊。”雲游真的受不了他的這種眼神,好不容易才組織好語言,說:“我剛剛都已經解釋過了,咱們兩個人不合适,還是做朋友比較好。”

“可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陸寒山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答案,他的表情稍有些受傷,卻還在和雲游據理力争,“我覺得你說的那些根本就不是問題,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了,就算是我們不在一起,我也會照顧你,也會為你的身體擔心。”

“那不一樣的,陸寒山。”雲游搖了搖頭,語氣十分堅定道,“我知道你這麽多年一直很照顧我,也知道你對我有多好,但如果我們在一起了,照顧我就變成了你的一種責任,我不想把這種責任強加給你。”

陸寒山的喉結滾動:“我不在乎。”

“你現在是可以不在乎,但一年兩年,五年十年之後呢?”雲游搖了搖頭,眼底的落寞一閃而過,“算了吧陸寒山,沒有必要的,如果早知道最後會厭倦,還不如不要開始的好。”

“所以你就認定了我會厭倦你嗎?”陸寒山的臉上閃過一抹愠色,他擰着眉對雲游說,“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麽喜新厭舊的人嗎?”

“我……”雲游張了張口,想要為自己解釋兩句,卻發現确實沒什麽好解釋的,他垂下眼眸,不敢再看陸寒山的眼睛,只是很輕很輕地說了句,“……對不起。”

其實不只是不信任陸寒山,雲游更是不信任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好的,能值得陸寒山喜歡那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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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游不是一個擅長和人交往的人,他和所有人的關系都不算差,但也僅限于見面打個招呼的關系,這麽多年來,除了陸寒山以外,和他真正關系好的也只有石向陽和俞書桃兩個人,石向陽是自己貼上來的,俞書桃也則是托了石向陽的福。

如果陸寒山真的有一天厭倦了他,那他很可能會失去這個朋友,相比之下,雲游更願意與他保持現在這樣的關系,雖沒能跟進一步,但總不至于分離。

陸寒山還是不願意就這麽放棄,直勾勾地看着雲游,近乎祈求地問他:“就試一試,不可以嗎?”

雲游硬着心腸別過頭,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行,雲游,你厲害,我說不過你,也改變不了你的想法,咱倆認識了這麽多年就換來一句你怕我會厭倦你。”陸寒山顯然不能理解雲游的這種情緒,漆黑的眸子中滿是失望,他像是在告訴雲游,也像是在告訴自己,“既然你這麽不信任我,那我也沒什麽倒貼的必要了,咱們就這麽算了吧,以後不要再聯系了。”

雲游咬着自己的下唇,那裏似乎還殘留着剛才的觸感,熱烈的,燦爛的,像是過電一般,給人一種眩暈感,雲游其實并不讨厭,但以後應該是沒機會再經歷了。

“對不起啊陸寒山。”雲游掀了掀唇角,扯出一個有點兒難看的笑容,說,“你會遇到更好的人的。”

陸寒山擡眸瞥了雲游一眼,不置可否地輕嗤了一聲,然後迅速別開了目光,他轉過身,從雲游的病床前越過,然後徑直走出了房門。

雲游坐在病床上,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嘴唇緊緊地抿着,好幾次都想要叫住他,最後卻還是什麽都沒說,就這麽安靜地看着他離去。

“砰”地一聲,房門關上了。

病房裏徹底安靜了下來。

說來奇怪,明明剛才外面還豔陽高照的,這會兒天卻忽然陰了下來,黑壓壓的雲飄在天上,不一會兒,外面就下起大雨來。

豆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噼裏啪啦的,把鏡面的窗戶沾染得朦胧起來,明明在房間裏,雲游卻感受到雨滴的觸感,冷冰冰的,像是鋒銳的小刀片在皮膚上劃,很難受。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終于打斷了病房內的沉寂,雲德明熱情洋溢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孩子們!來來來!吃飯了——!”

他提着兩個銀色的保溫桶,另一手拿着一把雨傘,風塵仆仆地走進病房,這才發現房間裏只剩下雲游一個人了:“诶?小陸呢?剛不還在這兒嗎?”

“他走了。”雲游避開了雲德明探究的目光,看着窗外的雨,語氣輕輕的,說,“不回來了。”

“這孩子,怎麽說走就走啊?”雲德明是個心大的,根本沒發現雲游的那點兒小情緒,嘴上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你媽知道小陸在這兒,還特意給他炒了你愛吃的胡蘿蔔羊肉,他怎麽也不吃飯就走了?”

“可能是不想和我呆一起吧。”雲游依舊偏頭看着窗外,有點兒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挺好的,走就走吧,他是該走的。”

“怎麽了這是?吵架了?”雲德明這才猛地意識到不對,他把手裏的飯盒放在床頭,笑着朝着雲游走過去,站在窗邊兒,故意擋住了雲游的視線,笑呵呵道,“跟爸爸說說是怎麽回事兒?”

“我……”雲游張了張口,太多的話堵在了胸口,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說,“沒事兒的,爸,我能處理好的。”

“行吧行吧,不想說就不說,爸不多問。”雲德明嘆了口氣,沒再繼續追問下去,把飯盒放在旁邊兒的小桌子上,打開蓋子,把裏面的菜一樣樣拿了出來,笑着說道,“先吃飯吧,你媽做的都是你倆喜歡吃的,除了給小陸準備的那道胡蘿蔔炒羊肉以外,還有烏雞湯、炖蛋羹,還有你喜歡吃的孜然土豆和糖醋魚。”

“哇,我媽真好!”雲游的眼眸彎彎的,毫不吝啬地表達自己的誇獎與愛意,“爸你也好,我要愛死你們了!”

“哎呦,還是咱們家小游嘴甜。”雲德明被他誇的心花怒放,把飯盒遞給他,說,“來,喜歡就多吃一點,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敗病魔!”

-

闫思彤做的飯很好吃,但雲游實在是沒什麽胃口,主要還是因為心髒不舒服,他勉強地吃了兩口,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說:“爸,我吃飽了。”

雲德明低頭瞥了眼桌上剩了大半的飯菜,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但并沒有為難雲游,只說:“沒事兒,剩下的就先放那兒吧,餓了再吃。”

雲游點了點頭,把桌上的飯菜收拾好,雲德明三兩口把自己的飯吃完,然後幫着一起把剩菜裝進了保溫桶裏。

做完這一切之後,雲德明往旁邊兒的陪護床上一歪,沒兩分鐘就睡着了。

忙忙碌碌了十幾個小時,先是陪着雲游通宵看病,然後又回家做飯,來醫院送飯,中間一刻都沒有,雲德明确實是有點兒熬不住了。

安靜的病房裏,雲德明的鼾聲格外紮人耳朵,雲游躺在病床上,側目注視着他的身影,眼角有點兒酸酸的,胸口發悶。

這個世界很好,雲德明和闫思彤也很好,但雲游還是忍不住會去想,如果自己沒有出現在這世界,如果他不是雲德明和闫思彤的小孩兒,兩人是不是會過得更輕松一些?

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因為雲游已經出生了,但另一個問題還有回旋的餘地。

看着雲德明疲憊的身影,雲游又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剛剛告訴雲游,他不在乎雲游的病,但雲游還是拒絕了他,把他遠遠地推開。

雲游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對是錯,只知道自從自己說出那句“我們不合适”開始,他的胸口處就開始變得酸溜溜的,悶沉沉的,那是一種很難用語言描述的感受,雲游從前也從未體驗過。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病沒好全,乖乖地吃了好幾天藥,打了好幾天針,直到醫生說他的身體沒事兒了,已經達到出院的标準了,他卻還是覺得胸口發悶,像是一大塊兒石頭壓在上面,也像是酸澀的檸檬汁擠在了最敏感的心尖。

十月六號,國慶假期的倒數第二天。

闫思彤下樓去給雲游開出院證明了,雲游則在病房裏收拾東西。

雲游的動作明顯十分心不在焉,收拾兩下,就要擡頭看一眼外面的天,

窗外還在下雨,這場秋雨連着下了五天,淅淅瀝瀝的雨水朦胧了視線,潮濕的感覺似乎順着空氣滲了進來,讓雲游心生煩躁。

亦或許,雲游本來就心情不好,與天氣無關。

自打那天走出病房門開始,連着五天了,陸寒山再沒有主動來找過雲游,沒有給他發過消息,沒有評論過他的朋友圈,那天暴雨過後天氣變得很晴朗,空氣中漂浮的灰塵都被雨水沖刷幹淨了,陸寒山也從雲游的世界中消失得幹淨。

這幾天雲游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夢中度過的,偶爾醒來的時候,他總會拿起手機,對着與陸寒山的對話框發呆。

好幾次的時候,他都點開了手機屏幕上的鍵盤,想要和陸寒山說點兒什麽,敲敲打打、删删減減,最後一個字都沒有留下。

他不知道該和陸寒山說什麽。

他都已經拒絕陸寒山了,再主動去找他,未免顯得太過別有用心。

“小游,小游!”闫思彤的聲音從旁邊兒傳來,打斷了雲游的思緒,“快收拾東西,咱們回家啦。”

“噢。”雲游應了聲,這才回過神來,眼睑微斂,繼續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對了小游,一會兒你沒什麽事兒吧?咱們先去看看小陸再走吧,”闫思彤放下手裏打印好的出院證明,幫着雲游一起收拾,一邊碎碎念道着,“也不知道小陸恢複得怎麽樣了,之前小陸那麽照顧你,現在咱們去看看他也是應該的。”

“小陸?陸寒山?”聽到這個名字,雲游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快了兩拍,而後才問道,“他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兒?”

“啊?小陸沒跟你說嗎?”闫思彤十分震驚,又趕忙解釋道,“小陸發燒了,那天他來看你的那天不是下大雨了嗎?這孩子沒帶傘,也不知道跟你爸說一聲,估計就是那時候凍到了,現在就在樓下的病房住着呢。

“樓下哪裏?”雲游愣了一下,馬上追問道,“哪層哪病區?床號多少?”

雲游的心裏酸溜溜的,一邊在想,陸寒山是真的不想再跟自己聯系了,生病都不告訴自己了,一邊兒又忍不住因為他而擔心。

又或許是這麽多天以來,他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地見陸寒山的借口——再怎麽說陸寒山也是因為來看了他才會淋雨,于情于理,他都應該和陸寒山見上一面。

“你這孩子,這會兒着急了?”施如霜的語氣有些無奈,笑着搖了搖頭,說,“快收拾東西吧,小霜阿姨把床號這些都發給我了,收拾好之後我們一起過去。”

雲游不再磨叽了,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跟着闫思彤一起來到了陸寒山的病房前。

站在房間門口,闫思彤輕輕敲了敲房門,陸寒山滿是鼻音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門沒鎖,請進。”

陸寒山的病還沒好全,整個人都沒什麽力氣,恹恹地躺在病床上,眼睑微垂着,根本不關心來人是誰。

雲游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他這幅蔫蔫兒的樣子吓了一跳,在雲游的印象裏,他幾乎從未見過陸寒山生病。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地喊了聲:“……陸寒山。”

陸寒山應聲擡頭。

在看到雲游的瞬間,他的眉心倏然擰了起來,漆黑的眸子緊緊地盯着雲游,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雲游?怎麽是你?”

作者有話說:

似川也出息了,這章算周二的,周三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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