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少年緩慢的握緊拳頭,說:“興才,我沒什麽事了,你也去休息吧。”

就把之前的事情都當做一個夢,現在的生活,才是他真正的生活。

興才道:“奴才守着世子,明日休息也是一樣的。”

白岩點了點頭,不再想關于男人的一切。

這輩子他不會再與楚祈宣聯姻,也就不會有機會再去楚國,他也再也見不到這位大人了。

*

可現在的夜到底不太平,變故接二連三。

一早起來,白岩便察覺院子的氣氛有些不對,直到宋嬷嬷進來,才聽她說道:“大夫人真是嚣張,此事還沒一撇,也不知她歡喜什麽!”

原來昨日白岩的兄長白清并沒有在坤澤宮的隊伍內,而是再一開始就因為喝了懷疑被下藥的酒水,由前去查探情況的宣王世子帶回來的。

白清被下的藥物催發了他的信息素,宣王世子走不開,只得盡心照顧了一晚,第二日才命人将他送回坤澤宮,這件事宣王世子沒有避諱任何人,也就被人瞧到傳了消息出來。

白清的信息素與宣王世子十分匹配,竟然能被安撫下來,兩人似乎又有舊相識,傳到都江侯府,消息已經變成了兩人有要成親的可能。

日前都江候被關押着,沒有任何消息,他們府上經過此次牽連,已經完全失去了複起的希望,這對于現在的大夫人來說正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宋嬷嬷猶自氣憤,數道:“那宣王世子自回來還沒提過這事,大夫人到時宣揚得整個都城都要知道了,現下侯爺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雖然宋嬷嬷也厭惡都江候,可在這種情況下,都江候若是被牽連,她們小世子也好不了,不對,現下都江候被除了爵位,侯府也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宋嬷嬷面色憂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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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卻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見狀拉過宋嬷嬷的手,安撫的說:“嬷嬷放心,就算沒有爵位,我也可以自己考出去。”

這些日子雖然先生沒來,可白岩一直在楚帝身邊學習。

楚帝命人嚴查科舉的學子,白岩不敢冒險,可是只是一個當地的小官的話,楚帝也不會再注意到他。

只要他,能夠考上一次就好。

“小少爺,宣王世子在外,要見您呢。”

院外突而跑進來一個仆從,匆匆忙忙的說道。

現在時局緊張,連仆從都不敢像以前一樣輕松的對待宣王世子,也變得拘謹起來。

白岩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梳洗一下,這便起來了。”

“你身子要緊,休息就好,我也只是有幾句話想說與你聽。”

溫和又有些急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宋嬷嬷望了一眼,随後拉住興才,道:“那奴才們便先下去了,殿——小少爺有事招呼老奴就成。”

屋子裏的仆從瞬間走了幹淨,這輩子白岩與楚祈宣其實并沒有幾次交情,他望着熟悉的這張臉,拘謹的行禮:“世子殿下。”

楚祈宣攔住他,想說什麽,又收回手,最後只低聲道:“你兄長昨日喝了——被下藥的酒水,我是情急之下才出手想幫。”

白岩愣了一下,點點頭。

他不知道楚祈宣是什麽意思,畢竟他與兄長兩情相悅,他上輩子便知道了,也完全沒有必要與他說這些。

楚祈宣盯着他沒有什麽變化的臉,卻皺了皺眉,突而說道:“阿年,你母親與我母親本就是相識,若是你我一起長大,便是最親密的關系,如今大局已定,江郡後續不會再有好的機會,如果你願意,我願向皇兄求親,照顧你一生。”

白岩僵了一下。

楚祈宣以為是這個消息太過突然,其實連他自己都覺得唐突,只是他總是覺得,他與白岩的關系不應該是這種如同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他說:“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還有月餘——”

“多謝世子的厚愛。”

意識到他是認真的,白岩驚懼的連忙打斷他。

房間內的兩個人全都停下了。

楚祈宣自高而下的看着少年,不解的上前一步:“阿年,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再躲着我?”

白岩又往後撤了兩步。

無論是誰都好,他今生絕不會再和楚祈宣扯上關系。

即便他兩輩子都對自己多加照顧,可是不一樣,是不一樣的,白岩知道要感恩,但是卻本能的想要遠離。

只他自己的話,只他自己,他或許會過得更好。

“世子,我累了,世子與兄長——很合适,請世子千萬不要再這樣說。”

“這不一樣,阿年,白清公子是坤澤,你是中庸,我可以照顧你。”楚祈宣說的很快,可少年已經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白岩覺得害怕。

楚祈宣僵硬的站在原地,片刻之後,他才道:“阿年,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別人有的,我也不會讓你少了的。”

白岩只作沒聽到,僵硬的坐着。

楚祈宣只當他說的太突然,白岩還沒反應過來,抿唇,道:“你好生休息,待我回來——也不遲。”

一直到楚祈宣離開,白岩才慢慢放松下來。

他怔怔的看着門外,雖然事情又一次變了,可白岩還沒有太慌張。

楚祈宣定是還想着他母親與先大王子妃的關系,早晚會意識到他與兄長才是最好的。

而且現下,最重要的事是別的。

正想着,宋嬷嬷着急的從外邊跑來,到白岩身前,連忙快速喊道:“世子,快些個準備準備,老侯爺回來了!”

白岩一怔,連忙從床榻上下來:“父親沒事了嗎。”

宋嬷嬷道:“剛剛才被放回來的!說是除了涉及到逆黨的,都被放回來了!”

只是經此一遭,多少靠着爵位等着養尊處優的勳爵也徹底落魄下來。

楚帝于今晨發布的命令,宴席一事牽扯甚廣,甚至還關系到了先太子。

只是江太子當晚就跪在殿門外,痛聲斥責那些大臣以下犯上的行為,又在先江王棺上哭了大半夜。

被關在大理寺的舊臣全都傻了眼,發瘋的怒罵一晚,到現在才累得絕望下來。

不管大理寺內如何,外界已經很快蓋棺定論。

楚帝感念太子對先江王的父子之情,不但沒有追究此事,還特允太子侍奉在父左右,長守皇陵。

江太子收到消息後便暈了過去。

“還是便宜了他,只是不知那些大臣現在是何心情。”

楚然道。

江國主一家子可謂是壞事做盡,當然,絕大多數上鈎的也是看見有利可圖的莽人,只是那些忠君忠民的老臣很可惜。

太河均沒有說話,而一直注意着楚帝方向。

經過一晚上,楚帝已經大好,他披着墨發,指根握着杯盞,不知在想什麽,察覺到太河均的視線,才挑眉看過去。

太河均立刻躬身道:“恕臣失禮,陛下可是大好了——”

楚帝擡了擡手,道:“孤已無礙。”

想起昨日少年大膽的模樣,男人目光黑了些許,只是很快又舒緩下來,他自己都沒有察覺,楚然與太河均倒是互相看了一眼。

昨晚他們擔驚受怕的了一晚上,生怕楚帝被引發易感期就完了,結果最後不但什麽都沒發生,楚帝的狀态甚至比以前都要好了。

這自然是那名坤澤的影響。

只是坤澤單方面的安撫,不會造成如此大的影響,除非那名乾元已經确認是坤澤的伴侶,并且臣服于坤澤的信息素。

這一點太河均自然不會愚蠢到當着楚帝的面說出來,只是私底下那名坤澤的定位,他們卻是要重新衡量一下了。

“好在有那名坤澤,只是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皇兄,您什麽時間把那名坤澤接入宮裏啊?”

楚然只是慎重一問,結果剛問吃口,殿內就陷入了一片寂靜。

此事直接接手的人只有太河均一個,其他人對內情都是一知半解,以至于目前也不知道,他們對那名坤澤的蹤跡都不能确定。

太河均躬身更低了,楚帝的氣勢也冷沉了片刻,只是想到昨晚少年,又道:“加多人手,不可放過一個。”

太河均道:“是,陛下。”

“等等,派去的人都知道些輕重。”

男人又沉聲補充道。

太河均一愣,而後立刻應下。

楚然一知半解的跟着退下。

江郡如今正在大清洗,不多時新的科舉學子們便會重新撐起這個大郡的後續事宜,待到年後,大軍也會重回楚國,一切就回塵埃落定。

說起這個,昨夜楚祈宣與坤澤宮的一名坤澤倒是被捆在一起,竟然是難得的信息素匹配,即便不高,可那名坤澤如今正往天級以上成長,雖然是都江侯府……可倒是合适。

想着許多事,兩人即刻請退下。

關于少年的事情,楚帝沒有太過在意,雖然那名少年膽小又怯懦,可于他時,倒是十分膽子大。

既這樣,找到之後便也不便放在坤澤宮,養在他身邊許是更合适。

現下他只不過是警惕性強,昨晚也敢出現在他身邊,被找到也估計只會膽顫一段時間,待到之後,興許比之前還會興風作浪。

想到少年全然不避諱靠在他身前迷迷糊糊睡着模樣,男人表情露出一點被冒犯的凝重,馬上又消失了下去,僅剩下涼薄的唇角,幾不可見的揚了一下。

宣王世子正式出發支南,科舉考試也逐漸迎上日程,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宣王世子出使,都江侯府的三公子也跟着一起去了,名頭上是為了避免宣王世子還被上次宴席逆黨一事下了料的酒影響,可實際上世家們都開始重新衡量都江侯府的地位變化。

大夫人沉浸在喜悅中,除了一個兒子的科舉考試,每日燒香禮佛,家中事務都不怎麽理會了,二夫人都開始緊張起來,每日盯着白興讀書。

都江候——現下已經被革了爵,這樣說已經不合适了,因着此次變故,整個人在床上躺了許久,到現在也沒養好身體。

雖是落敗了,可看管白岩的人也少了,甚至他在府內近來的待遇都好了很多,大夫人與他父親都沒有時間與他多做理會,聽聞他放棄這次考試,也只是傳人來說了幾句,本身他們對白岩就沒有報多大希望,還是更專注于白袍與白興。

只有宋嬷嬷,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大驚失色,忙去找白岩問問。

白岩只是放棄這次機會而已,畢竟他沒有準備太好,而且楚帝要嚴令搜查,他要躲過這次,必須得放棄這次機會,更何況鄉試今年就會開始舉行,總共加在一起三年左右,那位大人,應該也不會記得他了,即便他有用,也會有更合适的坤澤出現。

只是不知道,大人的身體如何了。

距離白岩上次見到楚帝,已經半月有餘了。

府內張燈結彩,準備着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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