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白岩抖着,抱着腿所在原地,看着男人的眼眸越發暗紅,而後他躬下身體,發出了野獸一樣的深喘,看起來比兩年前他離開前要嚴重數倍。

易感期的下場---

白岩眼睛微動,他唇瓣抖了抖,腦海裏瘋狂滾動着被男人抓到後會有的下場。

楚帝治下,獎罰分明,沒有貪官,并不是因為他是元級乾元,就能壓制住人性的貪婪,而是殘酷暴刑的壓制,官員一旦悖逆職責,等待他的下場不只是簡單的死,而是足以讓他們收住蠢蠢欲動的念頭的刑罰。

那些刑罰用在他身上,他會不會一天就死掉

白岩抱着腿,因為張開,卻還有些微微圓的大眼睛震動着,注視着男人的方向。

可是他還記得,小時候被這位君主抱在懷裏的畫面,當然,也有被扔下水的畫面。

明明與別人一樣,他都是利用他的。

白岩抱着腿低下頭。

可是……

片刻後,宮殿一角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細碎又哆嗦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床幔被拉開一角,主人顯然很怕,動作哆哆嗦嗦。

龍床上深深埋着腰的男人眸光微閃,擡起頭來。

猩紅的眼眸對上白岩的視線,白岩一哽,幾乎吓得瞬間就要跑,可很快,他就發現除了看着他,男人沒有任何動作,就像兩年前一樣。

有些乾元,是沒有易感期時的記憶的,同樣沒有現實的理智。

所以,這位大人是不是也不會記得他?

白岩松了一口氣,可莫名的,還有一些落寞。

他大着膽子,給自己鼓氣,這兩年來他長高了許多,可是面對楚帝,仍然是小的。

他努力伸出手臂,然後輕輕落在男人的臉龐兩側。

少年的眼睛亮亮的,又很濕潤,一如兩年前,一如夢裏的一樣。

“大人,別、怕。”

*

殿試當天,楚帝遲了。

聽聞是犯了頭痛症,可實際上大家夥心裏都有杆秤,楚帝信息素如此強橫,又沒有撇配的坤澤疏導,早晚有一天會爆發,只是這個時間不知為何比普通人長很多。

好在殿試還是正常舉行,楚帝并不在意各屬地國遺子的行動,哪怕是賀蘭明吉,照樣可以科舉,當然,他與白岩一樣,只想安安穩穩混個地方小官,兩人一個二十三,一個二十四,功成身退,被大臣考核完之後,因着貢生的特殊優待,在後花園漫步。

一邊走,賀蘭明吉一邊時不時發出贊嘆,只是在看到一角的開得燦爛的丹廖屬地的花朵後,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白岩還在出神,今日殿試他沒資格見到大人,也不知道大人的情況怎麽樣了。

昨夜白岩安撫好哪些躁動的信息素,大膽的摸了摸男人的頭。

這不是他趁人之危,而是易感期的乾元就像是黏人的小狗,必須要靠着坤澤,起初男人還對他有所防備,猩紅的雙目面無表情的盯着他,可後來,便只靠頭在他肩上了。

那麽大一只男人,白岩只覺得肩膀都酸痛起來,今日晨起都沒好利索。

“他們應該也結束了,怎麽還沒人來叫我們。”

賀蘭明吉收拾好了情緒,說道,而後眯着眼看向前方,若隐若現的有些動靜,他探目過去。

“大膽的奴才們,亂看什麽,仔細你們的眼睛!”

一聲蠻橫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兩人一起回頭看過去,退後一步,行禮道:“殿下。”

來者是十七王爺之子,楚祈詹,也是太學內他們的同學。

楚祈詹并沒有把他們倆當一回事,冷哼一聲後,便朝不遠處看過去,而後立刻瞪圓了眼睛:“是、”

是楚帝的攆隊,似乎是發生了意外,宮人難得聚成了一團。

楚祈詹面色微變,馬上鎮定下來,揮手吩咐身後的奴才道:“沒看到出事了嗎,若是皇叔身體有損,你們可擔待得起,還不快去幫忙!”

幾個奴才面面相觑,不敢行動,最後被楚祈詹一踹,被迫湊身過去。

白岩站在他身後,神情有些焦急。

他就猜到---楚帝的情況可能不太好,空氣中的乾元信息素幾乎漫開了,可憐巴巴的一團氣息,察覺到自己的坤澤,弱弱的攀附在他身上求助,然後又馬上消散,新的狂躁的信息素又再次卷來。

賀蘭明吉皺了下鼻子,不顯的往後退了一步,去拉白岩:“此處不宜久待,我們快離開。”

白岩松開他的手。

賀蘭明吉詫異的看過去。

白岩神色焦急,低聲道:“我、我家中曾有秘方,或許有用。我,我去看看!”

“什麽---!”賀蘭明吉睜圓眼睛,來不及阻攔,眼睜睜看着白岩朝一團亂局過去。

依着楚帝的脾性,此時湊上去的人,絕對沒什麽好下場的,白岩去幹什麽!

楚帝身側圍着很多人,隔着一定距離,白岩看見了之前一直在楚帝身邊,也是知道他的存在的太河均,楚帝的心腹大臣。

他鎮定下來一點,空氣中的乾元信息素很亂,楚帝應該是易感期,又或者混亂期,總之,他應該是不會察覺到自己的。

白岩隔着一座小假山的距離,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察覺到坤澤氣息的乾元信息素瞬間凝聚過來,只是片刻,白岩便察覺到不對。

很不對勁!

本來現在應當軟弱的乾元信息素仿佛變成了一捆堅韌的繩子,迅猛的抓住坤澤信息素。

白岩驚得握緊了手,擡眼看過去,隔着人群,一道晦暗如水的目光沉沉的盯在他身上。

在楚帝身側的太河均順着楚帝的目光看過去,假山那裏已經空了,他皺着眉,低聲問道:“陛下可是感知到了。”

楚帝目光沉沉,擡手扶開他。

因為白岩的出現,他體內的信息素得到希望,最近又開始頻繁的活躍起來,他的确不是僞裝的,可也确實沒有這麽嚴重。

若不是白岩昨夜出現,他也不可能這麽快找到他。

“江郡先侯府世子白岩德行清贊,學術深厚,深得朕心,傳旨升為舍人,随朕左右。”

太河均微楞,江德滿同樣頓了一下,連忙行禮接旨:“是,陛下。”

“白岩,你跑什麽!”

賀蘭明吉追在白岩身後,眼瞧着他從假山出來後就一路狂跑,好在是現在宮裏都顧着楚帝那裏,不然被人抓到還要追究一個禦前失儀的罪名。

白岩卻沒心思再想了,他緊張的手腳發軟,臉色也有些蒼白下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快跑!

“明吉,我有急事,你先回去。”

賀蘭明吉疑惑的停下腳步,眼瞧着宣王世子府的馬車已經飛速奔回去了。

雖然婚約取消了,但是白清是未來的世子府主人,白岩作為兄弟,仍然是暫住在世子府,事實上白岩提出過自己出去租賃房子住,可楚祈宣沒給他說完的機會便駁回了。

正站着,宮門外卻騷動起來。

賀蘭明吉回頭看去,身穿鐵甲的禁軍正在集結。

“殿下。”

賀蘭明吉揮揮手,皺着眉看向禁軍,視線瞥過宮城內,最後落到宣王世子府馬車消失的方向。

*

世子府。

今日白岩參加殿試,楚祈宣特意命府上的人為他辦接風宴,白清攬過了這件事,處理的井井有條。

楚祈宣對白清的感情很複雜,他很欣賞白清與其他坤澤完全不同的自立和獨立,又因為兩人的信息素匹配有種特殊的感情。

但同時還有更多的歉疚,畢竟他只能給白清一個世子府主人的名頭,但是卻不能向先賢一樣一世一雙人。

他放不下白岩,想來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

“今日辛苦你了。”

白清抿抿唇,笑着說:“世子客氣了,待阿年回來,正巧能吃上熱的。”

楚祈宣點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其實白岩沒必要這麽累,畢竟他只是一個中庸,在滿是乾元的朝堂上簡直是難度上加。

世子府的小厮來通報白岩的馬車回了,白清率先坐起來,與楚祈宣對視一眼,說:“都等不及了,世子可要與我一起出去迎接阿年。”

楚祈宣笑了下,起身道:“這是自然,走吧。”

與他們倆人想得完全不同的是,白岩不但臉上沒有任何笑意,甚至是形容匆匆的。

白清頓了下,問道:“阿年,你這是怎麽了,就算沒有考好也沒關系的,畢竟你才剛剛開始。”

“阿清說得對,阿年你---”

“對不起,我要離開一陣子。”

白岩沒有時間理會他們二人的話,擡頭快速說道。

他匆匆忙忙的往自己的院子走,興才已經提前回去了,準備收拾行囊。

白清神色微怔,楚祈宣已經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有些微的不解的說道:“阿年,你出府去做什麽?你在楚除了我又沒有相熟的人。”

“世子!屬下奉命傳旨,還請世子與兩位公子速速接旨!”

沒待争論出結果,禁軍已沖進府門,為首的陳揚高舉着手中的聖旨,高頭大馬在烈陽下嘶鳴着。

這個變故讓楚祈宣都沒反應過來,而後快速的跪下道:“臣接旨。”

陳揚揚了揚頭,眯眼看向跪在楚祈宣身側,以及他們身後一臉慌亂的少年,沉聲道:“白貢生,莫不是想抗旨嗎!”

“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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