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與所有人想象中的都不一樣,他的地位許是要大變的。不論是什麽原因,只要楚帝在意他,即便是他躲了兩年,依然沒有被遷怒到,又或者遷怒了,可比起他來說,那點怒氣不值一提。

這事發生在楚帝身上很稀奇,以至于太河均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很快,他就想到楚祈宣與這位坤澤的糾葛,眉頭又輕微皺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看宣王世子那邊不要再做傻事。

帝王寝宮的燈火亮了大半夜,宮人進進出出的打水,江德滿與丁從喜也跟着在殿外守了一夜,好在折騰了大半夜,後半夜這位新晉的小舍人情況終于穩了下來。

江德滿奉上新的水和布巾,想勸楚帝早些休息,瞧了瞧那位小大人抓着楚帝衣袖的手,幹脆的閉嘴了,與徒弟一齊告退。

原是他想差了!

想兩年前楚帝因為這位貴人做出的那些事,現如今兩年後非但沒變,竟是有些更縱容的模樣。

江德滿搖搖頭,唏噓的壓低聲音道:“竟是咱家看走了眼,這次都沒你明白。”

丁從喜連忙道:“義父說的哪裏話,這只不過是個開頭,往後才是那位小貴人的日子。”

江德滿點點頭,顯然已經知道該怎麽對待這位小貴人。

清河郡主的藥方高明,即便長期服用,副作用也很小,只是會造成成瘾症,好在用料都是溫和的,太醫開了沖淡藥性的藥方,只用上些年便能調養回來。

白岩模模糊糊的喝了藥,又暈又困頓,用力抓着男人的手指不放開。

男人表情淡薄,雖黑沉着眼,最後卻也沒掙開手,只用手捏住少年的臉頰,将他正對着自己的臉。

少年半睜着眼,迷茫的蹭了蹭他的掌根。

男人眉頭輕動,很快又皺起來。

這只不過是這東西的計謀罷了,畢竟兩年前他都能鑽到空子一逃了之。

少年被捏的湧上些不滿,扭着臉掙動起來。

楚帝回過神,松開大掌,起身準備離開。

無論當年發生了什麽,總之現在既然他已經出現,那就別再想離開。

只是他剛剛邁開腿,衣擺便被抓住了。

男人動作微頓,緩慢的側身低頭看過去。

少年半支着身體,手指緊緊拽着他的衣擺,見他回頭,虛弱的說道:“別走。”

話音剛落,他瞳孔一縮,手裏緊抓着的衣擺也落在地上。

少年像是想到什麽害怕的事情一樣,不再看男人,翻過身把自己團起來。

這東西一向事多,哪怕是小問題在他身上也可能是大事,楚骥擰着眉,卻還是回過身,半蹲在龍床下,剛要把少年轉過來,便聽見他細碎的小聲念叨:“不要把我抓走關起來,我不是坤澤,我不是。”

男人皺起眉:“誰要抓你——”

他話音一頓,而後目光沉沉的落在少年蜷縮的身子上。

他大掌按住少年的胳膊,把他翻過來。

少年臉上濕漉漉的,眼角臉頰都沾着淚,看着一片狼藉。

男人微頓,眉頭皺得更深了,他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對比起來更誇張的是他的信息素,癫狂的像是瘋了一般,嗚嗚嗚着貼在少年身上,不知道該怎麽才好。

楚骥黑着臉,伸出大掌抹掉少年臉上的水花。

他手勁兒收得不好,白岩的臉頰被他蹭得往上拖了拖,等男人的手掌拿開,露出少年被搓得有些呆紅的臉,少年嘴巴抿了抿,看着像是又要哭了。

楚帝:……

他壓低聲音,語氣卻有些惱羞的低呵道:“不許再哭了。”

清醒時的少年偶爾他都說不住,更別提現在迷迷糊糊只知道本能反應的白岩。

少年一聲不吭的把臉怼進他的大掌上,嗚嗚起來。

楚帝整個人僵住了,一如兩年前一樣,直到現在他仍舊想不明白,為何會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軟綿綿的少年讓高大的男人甚至顯得有些手腳無措。

他還記得之前這東西好哄的時候,楚帝繃着臉,把少年攬起來,靠上他的肩膀,少年才恩賜一般的從他掌心下露出頭來,濕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埋頭回去。

只不過這次是男人的肩頸處了。

繡着暗紋的龍紋被沾濕了,楚帝不知道如何做,只能冷着臉在龍床前幹站着,聽着少年細細碎碎的呼吸和悶哼聲,兩刻鐘之後才安靜下來。

楚骥又站了很長時間,坤澤信息素弱弱的熟睡着,在乾元信息素的包裹下盤成一只小狐貍,甩着尾巴,肚皮輕輕浮動,偶爾躁動起來,乾元信息素就會像個任勞任怨的忠奴,豎起耳朵嗚嗚叫着去哄。

如此不知留臉!楚帝心想到,動作卻不熟練,卻輕的将少年放到床上。

再遇見第一天,非但沒有給這東西一個下馬威,被威脅到的卻仍然是他。

男人低下頭,少年膽小卻又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的畫面又在眼前出現。

白岩逃了兩年,原來是因為當年他巧合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而他既然知道自己會被抓到,緣何還敢出現在他面前?

是因為擔心他。——這個想法自然不會出現在楚帝的腦子裏,就算出現,他也不會承認。

他身為天下之主,又怎會需要一個小小少年來操心!

他不過是自投羅網。

如此想着,楚帝卻沒再離開,當然,乾元信息素也兢兢業業的守着坤澤。

*

“小大人,您醒了。”

第二日,白岩睜開眼時,天色已大亮了,他模糊記得一些昨夜的事,連忙從床上竄起來,然後便對上丁從喜笑眯眯的臉。

白岩在丁從喜的幫助下迅速收拾好了自己,帶着自己的筆和本快速的朝上書房敢去。

今日是他第一次做官,竟然就遲了!白岩甚至連男人的恐怖都忘了,滿腦子都是快些。

丁從喜一邊跟着他走一邊勸說:“不用太急,陛下無甚大的要緊事,不然就叫小大人您提前去了。”

這不一樣的。

白岩點了點頭,速度卻還是沒降下來,可是趕到之後,才是最尴尬的。

來楚國之後白岩雖然出去讀書了,但是學子之間的相處,于官場大有不同,尤其當這一個房間都是他害怕不熟悉的人的時候。

白岩撲在地上,顫着聲請安。

太河均與楚然一并回頭,還有當朝的許丞相。

楚帝波瀾不驚,嗯了一聲。

白岩頂着這些視線,壓着腦袋起來,小步跑到楚帝身後的小桌子上,掀開紙,吐出一口氣,握住筆之後整個人都鎮定下來了。

在他做讀書之前白岩就很明确了,只要想做官,那就要分清,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都不應該耽誤正經事。

原白岩急匆匆的跑進來,楚帝還以為他會不習慣。

畢竟白岩膽子小,又對陌生人很恐懼,尤其是有太河均在內,當年應是給他留下了陰影。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事情很順利,白岩的記錄也做的像模像樣,只有楚然與太河均告辭時,他才又像是回過神來,畏懼的縮了縮。

“都下去吧。”

楚帝沉聲說道。

往常他皇兄還會留他一下,今日卻是像趕出來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楚然還覺得十分稀奇,對那位剛剛謀面的小坤澤甚至是欽佩起來了。

他以前還想過與他皇兄匹配的坤澤會是什麽樣,大抵是溫和的,膽小許是與一般的坤澤一樣,可白岩的确膽小,但卻不包括對着他皇兄。

這真當是奇景。

楚然與太河均離開後,楚帝也未離開上書房,而是繼續批閱奏折,這對于白岩來說便沒有什麽需要記錄得的了。

他睜着眼,看着楚帝寬厚的背影,心中的膽怯才開始慢慢溢出來。

昨天——昨天楚帝沒有說什麽,可這就像是一把鍘刀,早晚會落下來,白岩不敢輕易放松下來。

沒用害怕太久,便被一聲聲響打斷了。

白岩捂住咕嚕嚕叫的肚子,小臉有些蒼白,是怕的,又有些羞窘。

他想,楚帝應當是沒聽到,畢竟他在批閱奏折,而且很認真的模樣。

只是他真的有些餓了,因為起的晚,江德滿帶上飯菜時,白岩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他咬住嘴巴,企圖讓肚子停止再叫,正在努力,忽而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些膳食來。”

在外守着的丁從喜立刻道:“是,陛下。”

白岩眼睛一亮,随後又老老實實趴下。

大概是楚帝傳的糕點。

他不被關起來就已經是奇怪了,怎麽還會像之前一樣。

白岩想到之前的畫面,心情終于有些萎靡下來。

那些都是假的。

禦膳房準備的很快,丁從喜命人拿來了小桌子,但是卻沒擺在楚帝面前,而是往後走,到白岩深身前才停下。

白岩還拿着筆戳紙上,聽見動靜擡起頭來,而後便看見一道道清粥小菜出現在眼前,當然,還有一疊熟悉的糕點,自然是江德滿的手筆。

這兩人身為楚帝的心腹,對揣摩心思上十分清醒,尤其是經過昨日之後,現在穿膳,除了那位小大人,總不能是楚帝中途想再吃頓早膳。

白岩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桌子被擺滿,江德滿道:“小大人慢些用,有什麽需要喚奴才一聲即可。”

白岩撥浪鼓一樣搖頭,連忙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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