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大夫人夢想破敗,又得知小兒子消息,因着是欺君之罪,不敢張揚,哭嚎了幾天,便又打起精神死盯着剩下的兒子。
畢竟白興近來都比白袍長進很多,府上一敗落,二夫人也便不裝了。總之也繼承不到府上的好處了,還不如讓白興出去搏一搏!還當人家身後的跟屁蟲做什麽!
這些府裏的事情白柒都沒有與白岩講。
府上于白岩來說毫無任何親情的回憶,如今亂起來,也應當是與他無關的。
更何況,本來就是她們對不起白岩。
她作為白清的親姐,即便對那位冷漠的兄弟和家人有些心冷,但是關鍵時刻依然選擇不出來,也便更沒有資格去說教白岩對侯府不上心。
雖是這些煩心事不礙着白岩,可他自己也讓白柒不省心。
白柒擰着眉,玉升就滾在他們腳邊玩耍,揪着白岩的衣角不放開。
白柒拍了一下她,埋怨的教育了兩句,聽白岩笑着說沒事,又抱起小玉升,也跟着直起身來,揮退了屋內的丫鬟。
白岩正經了一些,“阿姊,你是不是要和我說什麽。”
白柒點點頭,眉宇間更憂愁了:“阿年,你與楚帝——楚帝他脾性暴烈,又與你相差一些年歲,你若是實在不願意,也不要表現出來——阿姊不是這個意思,你可以表現得不太明顯,然後來阿姊這裏絮叨也是行的。”
白岩怔了一下,意識到白柒的意思,想了想那位大人平時冷着臉又無奈的模樣,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看來,他與楚帝無緣無故只是憑着信息素适配才在一起的,再加上楚帝往常對坤澤的嫌惡,的确不會想的太好。
他的脾氣的确是壞。
白岩想。
不過還算是有耐心——不,其實脾氣也是蠻好的。
就像是一只“順毛驢”,不管白岩怎麽惹他,只要是順着“毛”的,那都沒有關系。
但是這話白岩自然不會大逆不道的說出來的,不然阿姊肯定會狠狠念叨他。
于是白岩搖搖頭,捏着玉升的小手指,答應道:“我知道的,阿姊放心。”
白柒暫時是有一些放心的,楚帝雖然兇名在外,但是還沒有逞強欺弱過,更何況白岩于他有用,至少目前看來,白岩還能出入宮自由,這便算是很大的一個讓步了。
臨近禁令時間,白岩用完晚膳,才準備離開。
現在晚上有些冷了,不等白柒命人拿來披風,跟着白岩來的興才已經拱手奉上了。
來送白岩出去的白柒與丈夫對視一眼,自家夫人的弟弟要與楚帝成親的事到現在鴻博還沒能太接受。
他是文官,又是在父母的隐蔽下長大的,人有能力,可對楚帝身上的過重的殺伐之氣實在接受無能,意識到這個猜測,鴻博的嘴巴都磕磕絆絆起來,拱手小心向興才示意道:“這位、敢問這位小兄弟,是否需要叫本官父母來……”
白岩披着披風,去看興才,眼裏有些小小的亮光。
興才道:“那位大人的意思是不必聲張。”
竟是真的來了!鴻博瞳孔震動着,哆哆嗦嗦的拱手回道:“是、是,臣領命。”
白岩看向白柒,語氣很快的說:“阿姊,那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和玉升。”
白柒也有些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聽到白岩的聲音才看過去,這次臉上卻有些笑容了:“快去吧。”
白岩有些迫不及待。
雖然他和阿姊說話時也有些不确定,可實際上卻也偶爾有種莫名的猜測。
萬一……萬一大人很在意很在意他呢。
他小跑着出的大理寺卿府,男人來的很低調,半昏的天色,遙遙傳來大街小巷家戶的聲音,男人束着手在背後,高大的身影背對着府門。
“——大人!”
白岩喊了一聲。
他站在府門,看見男人轉過身來。
他只穿了一身普通的玄色長衫,但是細琢的暗紋和威嚴的氣勢卻能彰顯男人的身份。
白岩抿了抿唇,跑出去。
男人眉頭微不可察的皺起來,伸出上臂攔住他道:“跑什麽。”
他總是皺着眉,本就冷峻的臉看起來就越發滲人。
但是白岩被男人圈着,仰起頭,眼睛有些彎的說:“怕大人等急了。”
等急了?
誰說他在等他,不過是路過而已。
男人低頭看着少年,最後擡起頭,沒有言語。
白岩順手撲到男人懷裏。
即便大人是可怕的,可他也早都習慣了,甚至比起來,白岩更害怕太河均那位大官。
他有些累,往上爬了爬,下巴墊在男人肩膀上,打了個哈欠。
雖然下午和阿姊說的有些擔心,但是——過一步算一步,總之現在的日子已經比前世好太多了。
男人早已習慣了他的懶散,白岩雖然在讀書上有執念,私底下卻又饞又軟綿,只是到底不一樣。
這是他看着的少年。
男人未吭聲,手臂穩穩拖住人,上了馬車。
楚雖然有宵禁,但是時間卻很晚,而且楚都城商業十分發達,天子腳下,更是熱鬧非凡。
白岩窩在男人懷裏,透過馬車掀起來的簾子瞧着外邊熱鬧的景色,看着看着,就又擡起頭,去看男人的下颌。
楚帝閉目正在休息,察覺到視線,垂目睜開眼:“看什麽。”
白岩撲棱撲棱頭,又把腦袋轉向馬車外的方向,嘴角卻是彎彎的。
他就是想着,如果之後的日子都像是現在這樣,真是最好的了。
*
加冠禮當日,宮內熱鬧非凡。
給白岩舉行加冠禮的地方被定在沁天山,是皇室舉辦重大慶典的專供地方,沒有人提出異議。
地方稍有些遠,宮人們早早便準備起來了,倒是主角之一的白岩,睡到卯時才被丁從喜叫醒,他忙忙亂亂的趕緊爬起來,丁從喜一邊指揮人,一邊安撫:“大人放心,這是陛下的命令,來得及,舍人且先安心用飯。”
話是這麽說,可聽說他的加冠禮好多大臣也要來,一點意外都不能出的。
白岩速度收拾了自己,楚帝作為為他加冠的人,已經提前去了。
白岩緊張了一路,這種感覺在馬車抵達時更是達到頂峰。
他仰着頭看沿着山脈往上黑壓壓的禁軍,以及山頂處若隐若現的那道身影,連周圍的人都無視了。
只是看着看着,他卻微妙的鎮定下來。
許是每次危機時刻都有男人在身邊,他現在竟然覺得安心了。
今日過後——
他就是與大人有最深切的關系的人了。
即便——即便大概只可能是他有用。
白岩沒再多想,跟着丁從喜往上走。
大臣與楚帝都在山頂,氣氛十分舒緩熱切。
只是誰也沒想到,變故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沁天山全是禁軍,能阻隔一切危險,但巧妙的是,亂子是自山頂開始的。
禁軍一時被吸去注意,連白岩也一瞬間緊迫起來,他比別人察覺到的更早,猛得擡頭看過去,只來得及對上男人黑沉的視線。
信息素有變,楚帝發生了什麽意外!
白岩瞳孔顫動了一下,擡步要沖上去。
丁從喜也正仰着頭,焦急的道:“這是發生了何事——!”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白岩的身體迅速往後拉了一下,只發出了一聲悶哼。
丁從喜扭過頭,大驚失色,與此同時,只晚了片刻,自他們周圍又沖出去幾道快到極速的身影。
這其中首當其沖的興才,以及其他幾個守在白岩身邊的暗衛。
事情發生的太快了,白岩只來得及看到興才的臉,幾個轉彎之後,便只剩下風聲的呼嘯了。
抓着他的人沒有傷害他的意思,白岩腦海裏全是男人最後單膝壓地的模樣。
他雖然能安撫楚帝的信息素,但是因為還沒有标記,所以無法徹底清除楚帝體內的隐患。
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又讓那群人抓到可乘之機。
白岩有些沒有回過神,直到落地,他又被蒙上了一層黑布。
這群人對他尚算友好,談話雖然避着他,可白岩零星聽到了幾個詞。
很明顯,他是目前唯一能控制楚帝信息素紊亂的人,也是楚帝唯一的軟肋。
他們根本不是針對他,目的就是沖着楚帝來的!
所以大人究竟遇到了什麽事?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他們沒有離開都城的範圍內,所以活動的很謹慎。
白岩幾乎一個地點團了好幾天,才被拉扯起來帶到另一個地方,中途沒有看見到一個人的臉,哪怕是聲音都是改變過得,這群人謹慎小心,完全沒有給白岩任何留下痕跡的機會。
從此來推算,都城應該是戒嚴的。
白岩試圖用精神力去聯系楚帝,可卻遲遲聯系不上,肯定是因為楚帝那裏出了問題。
可現在沒有他——
大人他會變得怎麽樣?
白岩神思不屬,結果只是第二日,他就又被帶走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