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倆人你推我拽地去了大堂的浮雕柱子後躲着,服務員也暫時被他們打發走了。
“你表哥怎麽在這?”喬俏問。
“不知道。”莫從良說完了心想不對啊,“你和他住一起,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麽知道。”
回想了一下早上的事,喬俏心下恍然:“他來見老朋友。”
“老朋友?”
喬俏:“嗯,他早上說的。”
二表哥竟然有朋友?還是老的?莫從良一臉懵逼。
二表哥字典裏有朋友這個詞兒嗎?
“真巧…”喬俏咕哝。
和卷柏約好了,總不能臨時換地方,成何體統。
但見面不打招呼又不合适。
“你先問卷柏來了沒,沒來咱們換個地方。”莫從良提議。
“我沒他微信。”
“電話?”
“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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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服了,“你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喬俏白他一眼:“去打個招呼吧,拼桌還是各吃各的…”
不等她說完,莫從良抱頭直呼:“我不要!”
他二十三了,沒考上大學,沒上過正經的班,也沒賺過一分錢。家裏人不知吐槽他多少次了,經常拿二表哥樹榜樣。
如果讓二表哥知道他整天忙着和游戲網友見面,指不定幾個大耳刮子抽過來,訓他游手好閑不幹正事。
畢竟上次家庭聚餐,他媽嚴昭玲已經下了死命令,家裏只要有人看他不爽,直接訓誡,不必告知她。
喬俏自是不知他家族裏的事,見他害怕,就鼓勵說:“你二表哥的為人我清楚,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訓你的,也不會告狀。”
“真的?”莫從良不信。
“他為人你也清楚,你自己說的還能忘?”
是,正因為清楚二表哥的脾氣和為人,他才不會忘記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是打腫臉充胖子,所以害怕被二表哥抓住更多的小辮子。一旦以後什麽地方惹二表哥不順心了,他絕對會被收拾死的。
可是小喬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再退縮,豈不是沒有男人氣概嗎?
“走。”莫從良視死如歸。
早在二人進店的時候,嚴清越就發現了他們。沒想到她所謂的見面還包括莫從良在內。
像他們倆這樣胳膊挨着胳膊朝這邊走來,他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心情。
不是“非二人見面”的落差和失望,也不是“她對游戲伴侶沒有那種心思”的慶幸。但心裏也确實苦笑了下。
“二表哥。”莫從良搓着手,笑嘻嘻地說,“你也來這兒吃飯啊,一個人嗎?”
嚴清越淡淡:“嗯。”
喬俏和莫從良對視,面面相觑兩秒鐘。
“你被人放鴿子了?”莫從良腦子急轉了個彎,拉開椅子坐下,滿臉心疼地問。
嚴清越視若無睹,嘴角勾了下:“要一起嗎?”
他看向了喬俏。
喬俏微笑着坐在嚴清越對面,這個過程中沒有産生過分毫拒絕的念頭。
“誰這麽不長眼,竟然敢放你鴿子?”莫從良嘴上拍馬屁,心裏快要樂死了。
我的老天爺,誰這麽長眼竟然放了二表哥的鴿子!大魔頭也有吃癟的時候,實在大快人心。
嚴清越看破不說破,涼涼地來了句:“你猜。”
聽他們表兄弟倆說話,喬俏時不時回頭張望,搜尋。在又一次轉回頭時對上了嚴清越的目光。
他問:“還有人來?”
喬俏晃了晃手機:“我現在問一下。”
進游戲看,卷柏從昨晚開始就沒再上線。
她沒退游戲,把手機放旁邊,說:“我們吃吧。”
嚴清越點點頭,神色如常地擡手叫服務員。二表哥點單,莫從良就問她卷柏怎麽回事。
喬俏郁悶說:“不知道,先不管他了。”
等卷柏人來了再說。
這一等自是沒等到她以為的“卷柏”,游戲賬號也是安靜如雞。
眼看到十二點半鐘了,喬俏煩躁地退掉游戲,端杯子喝了一大口鮮榨橙汁兒。
“哥,你家裏缺倉鼠不?”莫從良觍着臉問。
“說人話。”嚴清越從喬俏身上收回視線。
莫從良嘿嘿道:“我想去你那兒住段時間,就住到月底,你看可不可以?”
“你覺得呢。”
“我覺得可以,我也不要房間,睡客廳打地鋪就行了。”
嚴清越抿唇沒作聲,仿佛沒聽見莫從良說話。他拿了橙汁壺,給喬俏杯子滿上。
咽下嘴裏的食物,喬俏忙說了句:“謝謝。”
一擡眼,發現莫從良正朝自己擠眉弄眼。
他們聊的話,喬俏全程都默默聽着的。她會意,準備開口幫莫從良求情的時候,就一下子望進了嚴清越看過來的眼眸中。是一種基于“尊重”的溫柔凝視。
喬俏心裏沒來由地快速跳了跳。
意識到,他剛那句“你覺得呢”實則不是在問莫從良。而是在問她。
“睡地鋪哪有睡床舒服。”喬俏支支吾吾,“我覺得…我認為你還是住自己家裏吧。”
“小喬你…”莫從良欲言又止地瞪着眼睛,吞回了“忘恩負義”這個詞。
喬俏埋頭吃菜,拿手機偷偷發微信給莫從良:你二表哥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莫從良讀完消息瞪嚴清越。
嚴清越察覺,看過去:“還有什麽問題?”
“有!”莫從良端杯子大口喝橙汁,“我要跟你借錢!我沒有生活費吃飯了。”
“多少?”
“十萬!”
喬俏差點沒把嗓子眼裏的食物給嗆出來。
這十萬要是真進了莫從良手裏,估計一晚上就得去九萬九。
目标幹掉榜一卷柏。
她朝嚴清越看去,那神色淡得仿佛聽傻子放了個屁。
嚴清越說:“少一點可以。”
莫從良狐疑問:“這點錢你拿不出來,手頭也緊?”
“你目前沒有能力還這筆錢,我不做竹籃打水的事情。”嚴清越沒留情面。
“那…八萬?”
“高于三位數就不必開口了。”
卧槽…莫從良差點對着大魔王口吐芬芳:“幾百塊能幹嘛,還不夠我吃倆包子!”
喬俏:“……”
“你這麽摳門,以後是娶不到老婆的!女孩子見你這麽摳,都得捏鼻子繞道走!”莫從良拉了個同夥,“小喬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察覺嚴清越看過來的視線,喬俏捂住嘴誇張地咳了幾下。
“我站在女人的角度,是不能接受摳門的男人。”但她是不可能和嚴清越唱反調的,“但在這件事情上,你表哥是為了你好,如果他慣着你,其實就是害了你。他…”
“得得得——”莫從良聽了她前面說的還在開心得意,後面說的是什麽鬼。他瞪了一眼喬俏,又看嚴清越,感覺今天被這兩個人合起夥欺負了。他破罐子破摔:“你直接說最多能借我多少。”
嚴清越思忖松口:“兩千。”
喬俏眼睛一亮,暗暗朝莫從良比大拇指。
不錯,起碼從三位數來到四位數了。
“我謝謝你了。”莫從良對她說完,把已經空了的杯子重重地放回桌面上,“兩千就兩千!”
被他放下的高腳杯從杯腿三分之一處應聲而斷,杯子上半身失去支撐砸落在桌布上,發出沉悶的“噸”聲。
嚴清越沉默一瞬,說:“來自奧地利的Zalto水晶品牌,官網上單只售價1299元。”
喬俏:“……”
莫從良:“……”
後來這只杯子單獨賠了八百。離開的時候,莫從良鐵青着臉,渾身低氣壓。
他租的車子仍在,是以就在店門外和他們分道揚镳。
喬俏上了嚴清越的車。
考慮莫少爺今天受到的諸多打擊和挫折,她微信轉了一萬塊過去。莫少爺挺有骨氣,直接給退了回來。
她的手機不是防窺屏,嚴清越看右視鏡時無意瞥見紅包頁面:“跟你開口了?”
喬俏下意識鎖屏:“沒有。”
“嗯。”嚴清越說,“還不算無可救藥。”
喬俏聽到這裏有點哭笑不得,她猜測莫從良的長輩們肯定為了他操了不少心。
“小時候過慣了的日子,想改變就沒那麽容易,還是給他時間慢慢來吧。”她說。
“你說懷柔政策?”
“當然不是。”她反駁。
“他和你一樣的年紀。”嚴清越提出關鍵點。
喬俏修正:“比我小幾個月。”
“這個年紀如果還是抱着不思進取和不勞而獲的态度,未來成家立業後會更麻煩。”嚴清越放了首歌。
說的有道理。
總不能害了女性同胞。
喬俏口吻慶幸:“還好他沒收我錢,我差點害了他。你說得對,不算無可救藥。”
話落,微信來了消息。
莫從良:草率了,我這個月的花呗還沒還,你先轉我一萬吧,算我問你借的。
莫從良:轉我兩萬吧,一萬不夠還。
莫從良:利息按50%走。
如果是一分鐘前,喬俏可能還會免息答應。這會兒咬了咬唇,無情打字回複。
小喬:不借。
莫從良:你是不是被我哥威脅了,是的話你眨眨眼。
小喬:瞪眼.emoji
-
次日上午十一點鐘,昨天微信揚言要和她決裂的莫從良,打電話炫耀自己上班了。
給喬俏驚的,隐形眼鏡差點沒從眼眶裏跌出來。
她趕緊查游戲狀态,莫從良賬號是幾個小時前下的線。
而卷柏依舊沒上線。
現在不忙,喬俏拿上杯子,準備去茶水間和莫從良煲幾分鐘電話粥。
“第一天上班,你們老板不管你玩手機?說說在哪就業,我跳槽去跟你混。”她笑着打趣說。
“那不能夠,行業不對,你不是吃這碗飯的。”莫從良說。
喬俏猜測:“在你家公司?”
莫從良啧了聲:“我早說過,我對房地産沒興趣。”
“你大表哥工作室?你做電競選手了?”喬俏繼續猜。
“電競選手多沒意思啊,我不喜歡被管束。”
“唔…我猜不着。”喬俏放棄。
他嘿地一笑:“咱倆接視頻,我給你看看。”
也不問她方不方便,莫從良就把電話給挂了。喬俏阻止都沒來得及。視頻撥過來的時候,她有點遲疑,走到茶水間門口向外張望,稍掩上門才接通。
畫面是一家偌大中藥房。
環境幹淨整潔,他身後是頗具傳統特色的中藥櫃展,有位架着老花鏡的白褂老先生在抓藥,左上角那塊屏幕飄來絲絲縷縷的熱氣,隔着屏幕都能聞到濃郁的中藥味。
“你确定你不是去抓藥的?”
“哈哈,我真的是來打工的,不信你看我。”莫從良笑着把鏡頭對準自己手裏的事。
——搗藥
“還真是。”喬俏不怎麽敢相信,“你懂這個嗎?”
“懂啊。”
“和誰學的?”
“這種事兒要學什麽,不就搗啊搗啊搗的。”他搗不停。
喬俏:“……”
所以只是搗藥,別的活兒什麽都不幹的意思嗎?現代社會不可能有冤種老板,除非這中藥房是莫從良親戚開的。
視頻裏的莫從良坐了下來,不知從哪摸出來半袋山楂球,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個,才嫌棄說有中藥味。
喬俏無語:“不喜歡你還吃。”
“早上沒吃早飯過來的。”他嘴巴不停,連塞四五個,兩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
“還沒好?”藥櫃展臺那邊的白褂老先生忽然斥了一嗓子。
“快了!”莫從良恍如受驚的兔子回道,“馬上就好了!”
白褂老先生自帶威嚴。他連忙架好手機,捋起白大褂袖子,握着藥杵噸噸地繼續搗起來。
喬俏随口問道:“你這工作多少錢一個月?”
莫從良得意:“親友價,大幾千吧。”
“不錯哎。”
“我技術好,從小搗到大的,專業藥童,沒人比我更會了。”莫從良咂摸嘴道,“拿我外公的話來說,我鼻子比狗靈,只要想,藥房就傳給我。”
喬俏詫異:“你外公?”
“嗯。”莫從良喊了聲,“外公,啥時候放飯啊?”
白褂老先生沒搭理他,和一個花白頭發的女人說起了話。
“那是我外婆。”莫從良說。
兩口子都幹這個。喬俏心裏意外,看了眼手機時間,打算再說兩句結束話題。
“你搗的什麽藥?”她問。
“九死還魂草。”莫從良想起外公的叮囑,“有毒,給人外敷用的,得小心點。”
“哦。”
“也叫卷柏。”
“哦。”喬俏點頭的動作在反應過來他說了哪個名字後頓了下,“也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