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心不在焉過完了一天,晚上下班,喬俏找到自己的快遞,掃了共享單車騎回去。
途中碰見施工人員修下水道。
她臨時偏航,騎去菜市場,準備買點水果。
經過一家早餐店,被地上極可能是油漬的一片潮濕黑污滑倒,摔了個人仰車翻。
此處動靜太大,路過的好心市民将她扶起。
早餐店隔壁的冷鮮店老板看見了說道:“你是今天第三個在這裏滑倒的。”
喬俏腳踝劇痛。
心想我該表達榮幸嗎?
老板說:“你之前摔了個老太太,她家人已經投訴了。”
“投訴沒得用。”街對面雜貨鋪老板出來吃瓜,指了下她剛滑倒的地方,是早餐店門前的下水道口。天冷了那一片油漬有點凝固,不容易被發現。他說:“叫他不要往裏面倒廢油,他哪次聽過了?仗着自己是殘障人士,有恃無恐。”
行人紛紛搖頭,這種事要不到賠償的。
“小姑娘你留個電話,有進展了我通知你。”冷鮮店老板好心說。
喬俏有點抗拒麻煩:“不用了,謝謝。”
水果沒買成,還搭了條腿進去。她推着車出了菜市場,去藥房叫先生看了下,買了治跌打損傷的噴霧。
進門時一瘸一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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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越把準備撥號給她的手機放餐桌上,皺着眉過來扶她:“怎麽弄的?”
喬俏苦着臉說:“路上不小心滑了。”
嚴清越把她扶進客廳,她低頭看了下自己髒兮兮的褲子,還有些油漬沾在上面。
“我先回房換褲子。”
嚴清越打開她的藥袋,聞言朝她身上看:“不礙事。”
“換了再弄,沙發弄髒了很麻煩。”
無法,嚴清越只好扶她進房。喬俏花了幾分鐘換褲子,進浴室開花灑沖了個腳,最後回客廳,準備自己上藥。
嚴清越過來了:“我幫你。”
“我自己可以。”
“我有經驗。”
手中的藥被他拿走,喬俏随口問:“你也扭過腳?”
“跟着我爺爺學了點。”嚴清越輕撫上一處,“這裏?”
喬俏嘶了聲:“嗯。”
空氣中很快彌漫淡淡的藥味。
喬俏視線落在他頭頂幾乎看不見的發縫處,腳腕扭傷的部位在他手中升溫,逐漸蓋過疼痛。
喬俏抿了下唇:“聽說你小時候想學中醫?”
“莫從良告訴你的?”
“對。”
“和‘想’沒多大關系。是長輩定下來的目标,但我不喜歡。”嚴清越說。
“他去做藥童了。”喬俏将莫從良的情況說了出來。
“嗯。”
“你一點都不驚訝。”
嚴清越換了另一種藥,噴在傷處,邊揉邊說:“他嗅覺敏銳,這方面比我有天分。成年前寒暑假每年都住爺爺奶奶那,辨藥的本事比大部分中醫學生都要厲害。”
喬俏點頭:“他不是沒一技之長,是不肯上心。”
“學歷和年紀擺在這,中藥與他有緣無分。”嚴清越往她腳踝處吹了口氣。
略癢,喬俏蜷了下腳趾。
自小在資本主義熏陶下長大的孩子不可能一輩子給人打工,每個月賺的錢對他們來說還不夠買個零嘴。
如今是被手頭上的捉襟見肘給逼急了,莫從良才會如此。
“你們事事都為他考慮過了。”喬俏站在外人角度發言。
“他父母不會讓他碰中藥,最終歸宿還是接手公司。”嚴清越握着她的腳套上拖鞋。
喬俏抓着他的胳膊,跟他往餐廳走:“他是不是不喜歡你們給他安排的路?”
嚴清越注意力都在她腳上,待她安穩坐下後才說:“再不喜歡,也已經接受。”
現在只是垂死掙紮。
能拖一日十一日。
他去廚房洗了手,喬俏語氣感嘆:“他總說最了解你,殊不知最了解他的也是你。”
嚴清越微笑:“吃吧。”
小時候莫從良喜歡粘着嚴清越,也只有嚴清越知道莫從良其實對基建很感興趣。長大後抗拒的原因,大抵是受不了莫父的不尊重。
當年高考落榜倒不是因為莫從良成績不好。
而是高考前喜歡的女孩子被莫父找家長當面警告了。
比起姑姑嚴昭玲,他了解莫從良是不錯。
說莫從良了解他?
現在,不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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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晚,腳踝還是有些酸痛,不能承重做支撐點。行走不便,早上進公司,兩道卡都是同行的嚴清越幫忙打的。
喬俏坐下後,八卦的頭顱就伸了過來。
“你和經理同居了?”May開玩笑也一針見血。
“你覺得可能嗎。”她早就準備好說辭,“是路上碰見了,看我腳不方便,好心帶我一程。”
“哦。”May縮回腦袋,沒有半點懷疑。
安佳撥弄了下假睫毛,瞥了眼她的腳:“傷號上班,天理難容。經理不批你的假?”
“是我沒請。”這點小傷算什麽,她沒那麽嬌貴。
“我這裏有雲南白藥,你要噴點嗎?”高文亮忽然來了句。
喬俏說謝謝:“早上用過藥了。”
還是嚴清越幫她揉的。想起這茬,她看向經理辦公室,男人講着電話走了出來,徑直往部門門口去了。
他早上在車裏問她要了木糖醇嚼,随口說今天二十六樓有會議。
嚴清越一路進了會議室。
沒一會兒,盧總帶着身邊的特助姍姍來遲。這次會議內容針對本年度做總結,時間較長。即将進入尾聲時,來到了意見反饋上。
往日這種環節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就算是提意見,意見的內容也無傷大雅。
盧明義掃視了一圈沉寂的會議室,慣例問:“沒意見的話散會?”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基本上每個部門有什麽意見和反饋都會在部門內處理好。
不會蠢到舉出來讓衆人批判。
安靜中,自打任職以來,從未在會議項目中發表過顯著意見的嚴清越破天荒地豎了豎手指。
盧明義看嚴清越的眼神永遠都是青睐和贊賞的,微笑道:“嚴經理你說。”
嚴清越開口:“公司打卡上班是職場常态,一卡足以,部門卡委實沒必要。”
盧明義一愣。
二卡的規矩是當初某位海龜人士入職後提出來的,而這人此刻就在會議室裏。
Ace股東之一張淼。
張淼笑了笑:“二卡本來就是為了約束員工不要遲到,嚴經理不必擔心,對我們在座各位沒有影響。”
嚴清越面上情緒不顯:“和以權謀私有什麽區別?”
盧明義已經明顯聽出來嚴清越的不滿,以及他口吻中不加遮掩的戾氣都與傳言在骁勇時無二。
此前不顯山露水,何以今日為了二卡之事發難?
盧明義對他抱有太多好奇,希望他發揮傳言中的能耐,助Ace改變如今停滞不前的狀态。
“領導是領導,員工是員工,這個決定我也是拍案同意了的。”盧明義笑盈盈道。
“盧總每天也會打卡嗎?”嚴清越問。
“打。”
“盧總的秘書們每天需要打幾道卡。”
“一道。”盧明義解釋,“總辦樓層沒有二卡設備,但我的秘書團隊不敢遲到。”
特助在後面點了點頭。
嚴清越說:“盧總以為她們為什麽不敢遲到,是為了薪水,還是畏懼您的人、權利。”
盧明義想了想:“都有。”
“我以為是盧總自身的品格讓她們敬佩,心甘情願為您賣命。”嚴清越失望搖頭,“看來是我錯了。”
光天化日拿領導品格說事,當衆批評領導一葉障目,不思進取,不值得人敬佩。
這可是大忌!職場大忌!
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該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氣氛一度降至冰點,在座之人無不面面相觑。其實他們多數人都以為嚴清越只是虛有其表,空架子一個。
奈何盧總青睐他。
沒想到他要麽不開口,開口就直接挑盧總這個大的來。
不僅他們,特助這個心腹也汗顏地捋了把臉維持表情。
盧明義神色是僵了下。旁人看來,或許嚴清越是落了他臉,他自己卻不這麽認為。
“為什麽要廢除二卡,你總得給我們一個理由。”
“理由…”嚴清越對他們的異樣視若無睹,目光望向全景落地窗,有些走神的樣子,“我不想我的人太辛苦了。”
一場會議開了差不多兩個半小時,即将下班。
待散會後人走了幹淨,特助慣例給盧明義點了根煙:“這個嚴經理不符合傳言啊。”
盧明義:“你也說了是傳言。”
特助有點擔心:“您當初給他安排了這麽個職位,就是想看他有大作為,可他已經上任幾個月了,第一次動手,竟然只是為了自己部門裏的員工,實在讓人費解。”
盧明義不以為意,往煙灰缸裏彈煙灰:“我沒好處給他,他憑什麽全心全力幫我。”
“他難道不想得到您的賞識?而且骁勇虧待他,他不恨嗎?”
“你以為湯季軍那樣的人為什麽對一個總監言聽計從?商人在利益面前,面子都是扯淡。骁勇配他恨嗎?”盧明義搖頭,“不是湯季軍不要他,是他覺得骁勇沒意思。”
盧明義想到自己第一次覺得嚴清越不簡單的時候,是行業裏的一個交流酒會。
當晚酒會最大的客人是外企游戲投資方。
他們都要争取。
前兩年國內游戲圈子不景氣,行業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不是帶了四五個人的談判團隊進場的?
骁勇老總湯季軍身邊卻只跟了個嚴清越,和單槍匹馬沒區別。所有人都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但就是那樣的嚴清越談妥了投資方,讓其他人連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沒。
包括盧明義自己。
湯季軍和雲上游戲結仇已久。鹹魚翻身的第一步,當然是把仇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可雲上太髒了。
和嚴清越的理念背道而馳。
盧明義得知後糾結又激動地幾個晚上沒睡好覺,連抛了兩個禮拜的橄榄枝,甚至将“Ace不過是你手中玩物”的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最後終于得到嚴清越點頭。
他以“我未必與Ace磁場相配”為由拒絕空降總監職位。
和盧明義簽的合同實質上就是個考察期。
是他對Ace的考察期。
而不是盧明義對他的考察。
往簡單了說,如果嚴清越在Ace待得無趣,或是不舒服等等理由,盧明義都必須無條件放他走人。
現在問題來了,是什麽促使嚴清越開始有了動作。
愛護手底下的員工?
盧明義覺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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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躺上床,喬俏準備上游戲的時候,和安佳她們的四人小群有了動靜。
張夢瑤分享了公司最新公告。
通知即将在新的一年的1月1日廢除部門卡制度。
May:普天同慶。
安佳:普天同慶。
喬俏:普天同慶。
連日不見卷柏,今日突然在線,她打開他的聊天窗口,想到莫從良說的,又放棄主動和他攀談的念頭。
下一秒,小窗口跳了出來。
——您的夫君“卷柏”向您發出情緣副本邀請,接受or拒絕?
進了隊,喬俏在隊伍頻道打字。
不負卷柏:吃完飯啦?
卷柏:嗯。
不負卷柏:吃的什麽?
卷柏:豆豉蒸三文魚。
喬俏舌尖抵了抵牙關,即便已經刷過牙了,可豆豉的味道和三文魚的口感依然讓她回味無窮。
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