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料想中的回複沒有來,她很巧妙地沉寂話題。等她下線,嚴清越也退出游戲,按了按眉心。

出去接水,她同時開了卧室門,手拿水杯,吊着那只腿。

“給你帶一杯。”嚴清越伸手。

“謝謝。”喬俏沒客氣,把水杯給他。

他接完水折回,走到她敞開的卧室門口,腳步略停。喬俏朝他那看了一眼。

“進來吧。”

她坐在懶人沙發裏,折疊電腦桌上攤着本書:《學會接受自己不喜歡的事物》

嚴清越把杯子放桌上:“有點燙,等等再喝。”

“嗯。”喬俏說,“我剛給你下單了一個沙發,也是灰色,其他顏色太豔了,怕你不喜歡。”

“嗯。”他說,“謝謝。”

她在書頁折了個角,合上書:“應該的。”

“腳怎麽樣了?”

“感覺還好。你坐會兒吧,別站着。”窗臺又硬又涼,喬俏提出和他換位置,“坐我這。”

“不必。”嚴清越手輕輕落在她腳腕,沒讓她起身,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自己揉了嗎?”

先前他提出幫忙,她沒好意思,說自己會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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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俏:“揉了。”

“幾分鐘?”

問得太仔細了,喬俏有點無奈:“八分鐘,你說的我記着呢。”

嚴清越看她的手:“噴霧裏含中藥成分,沾上皮膚一時難以祛除,除非用醋,手給我聞聞。”

喬俏立馬抱住自己的手,臉色古怪,底氣不足地咕哝:“你是妖精吧,怎麽什麽都知道。”

是,她一分鐘都沒揉。

噴過了就讓它自然晾幹。

嚴清越拿來噴霧,握住她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膝上。

和前兩次的姿勢不同,前兩次是有距離的,現在這樣就有點親密。喬俏腦子一抽挑了個話題。

“二十七了為什麽不找對象?”說完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種問題本質上普通,但擱現在除了敏感就是暧昧。

“如果是以前,我會回答沒有談戀愛的想法。”他答得認真,好像沒往暗示上想。

溫暖的掌心包裹住她的腳踝。

很舒服。

喬俏也因此走了下神,問:“現在呢?”

挺長一段空白時間,嚴清越垂着睫,神色是非常真誠的。喬俏感覺他的掌心比剛剛還要燙幾分,送進她耳鼓的聲音格外低沉。

他說:“我想,我大概在等命定的女孩出現。”

這天下了很濃的霧。

喬俏抱着打印好的文件,進辦公室前敲門。男人一只手插在褲兜裏,站窗前喝咖啡,并未回頭。

“進來。”

她直接走到窗邊,将文件內容口頭整理了幾個總結要點出來,靜等他的吩咐。

“想不想吃甜的?”嚴清越側過臉看她。

“什麽?”喬俏懵了下。

現在不是彙報工作嗎?

“早上碰見孟林超,給了我兩塊糖果。”他說。

杯子放桌上,嚴清越把手機旁邊的兩顆太妃糖拿給她。

喬俏視線在挂着神I游戲的手機屏幕上不着痕跡地停了停,看清角色信息後,淡定移走。他應該剛玩過,還未自動鎖屏。

心裏有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緒慢慢翻滾。

她剝了顆糖放嘴裏,甜味在舌尖化開,立刻緩解了因感冒而泛着苦澀的味蕾。

“晚上我遲點回去。”嚴清越翻開她的報告看。

“哦。”

“我的衣裳晾在陽臺外面,幫我收回房。”

“嗯,順手的事。”

嚴清越嘴角微彎,目光不曾從報告中擡起:“好好吃飯,我會檢查。”

“好。”純屬下意識應答。喬俏反應過來,“我都吃進肚子裏了,還怎麽檢查?”

“錯了個字。”他說。

“啊?”意識到他換了個話題,喬俏正色走到他旁邊,湊頭看報告,“哪裏?”

嚴清越指了一處。

“低風險”打成了“低風檢”。

自打入職以來,從未犯過這種低級錯誤。喬俏臉蛋倏地變紅,抓住報告邊角:“對不起,我拿回去重做。”

糖果的甜膩随着女孩說話時的氣息鑽進鼻腔,嚴清越呼吸稍緊,沒有松手。

“不必了。”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沉。

喬俏以為他不高興,束手束腳地退開,站回辦公桌前,感冒泛紅的眼眶更紅了幾分。

後來出去,她回了位置坐下,想了想這件事,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給鄰座的幾個都吓了一跳。

安佳忙問是不是經理訓你。

哭得這樣慘。他們的印象中,喬俏入職以來,從沒有在工作的時候情緒崩潰過。

喬俏搖頭:“不是他,是我報告打錯了一個字。”

張夢瑤皺眉:“就因為這個把你罵哭了?”

“不是,你們不要誤會,不用管我。”喬俏捂住臉藏起來緩解,“我緩緩就好了。”

挺奇怪的,明明是一件小事,她就是想哭一哭。似乎是心裏的某個情緒達到了頂點,必須要發洩一下。

哭出來就好了。

像她小時候六年級把3+4=幾算成6一樣,自己也會覺得好笑,但再想想就能被自己氣哭。

明明可以不錯。

明明可以不用在嚴清越面前出這種錯誤。

哭了一分鐘不到,鼻子就堵得跟水泥封住了似的。喬俏抱着杯子喝了會兒熱茶,鼻子通氣了,決定還是要重新解釋。

她碰了下安佳,張夢瑤也望了過來。

她就看着她們說:“我是被自己蠢哭了,他真的沒有罵我,一句狠話都沒說,真的。”

安佳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喬俏急得想撓頭。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張夢瑤像是看出什麽,“就算我們信你,他心裏怎麽想。”

喬俏心底一涼:“他看見了?”

張夢瑤點了點頭。

她坐的這個位置是當頭,擡頭就可以看見經理辦公室。

她時常看見嚴清越面朝工作間,最初還以為是監督他們工作。

但剛剛喬俏捂住臉哭時,他發現後第一時間走了出來,神色是帶了幾分緊張的。

他似乎想過來看看,但礙于她們在場,硬生生止住了步子,轉身朝部門外走了。

喬俏悔得腸子都青了,為這事兒反思得食不下咽。

晚飯随意應付了幾口,就把外賣收拾掉了。

睡也睡不着。

她披了件衣裳,去客廳撸貓,心事重重地踱着步子。

直到玄關傳來開門響動,牆壁時鐘已經指向十點半。

進門,環境燈火通明。

嚴清越發現視野前方站着雙腳:“還沒睡?”

“嗯。”喬俏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喝點水嗎?”

他換拖鞋:“好。”

喬俏放下貓,進廚房仔細洗了手,倒半杯水,出去發現他已經坐進了沙發裏。

他仰頭靠着,大概喉結被箍得難受,他擡手扯了扯領帶,目光放在喬俏身上,直到近前。

“等很久了?”

喬俏慚愧:“應該的。”

嚴清越點頭,看了眼她遞過來的杯子:“熱的冷的?”

“溫白開,我之前燒的,剛好可以喝。”

他直起身子,好像是要湊過來喝。喬俏意識到,另只手托住杯底,小心地喂給他喝。

近了,酒氣更濃郁。

他喝得急,半杯水很快見底,些許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水從下巴滴進襯衫領口。

喬俏上手幫他擦,扭過身子把杯子放茶幾上。

手掌一緊,她随之回頭,正見他目不轉睛地盯住她,微歪腦袋,發燙的呼吸噴灑在她的手掌心。

他因喝酒而格外嫣紅的唇瓣緩緩貼了上來,燙得喬俏一個哆嗦,忍不住縮手。

抓得不牢,也可能是他毫無防備,輕易被她掙脫。

喬俏手背去身後,悄悄攥緊掌心。

“想不想罵我?”嚴清越問。

這話應該她來問吧。喬俏不明所以地搖頭,被他吻了掌心的震驚還沒有平複下去。

“吓到你了。”嚴清越垂睫。

喬俏以為他在說吻掌心的事,是有點吓着,但被他這麽說出來,再承認就很別扭。她神色自若道:“沒有,你喝多了,我能理解。”

“真是嬌氣。”嚴清越擡起有些迷蒙的眸子。

“……”她說什麽了嗎?

“是我太兇了。”嚴清越動手脫掉大衣外套,靠回沙發,姿态有些随意擺爛,“不夠溫柔。”

“你…你不要想太多。”為證明自己沒事,喬俏無所謂地搓了下被吻過的掌心,“沒關系的。”

他盯着她搓掌心的舉動看了幾秒:“累不累?”

這人喝完水後,說的話一句比一句無厘頭。正常時候肯定是不會這樣的,她也全當他喝多了,這會兒腦子不太清醒。

喬俏琢磨了下,決定順着他的話說:“我坐下來陪你聊?”

嚴清越把自己的大衣推遠,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位置近是有點近了,但和一個喝了酒的人沒什麽好計較的。

喬俏去坐他騰出來的位置,因為走神沒留意,坐到了他沒來得及撤離的手上。

她一下子彈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嚴清越把手放眼前看:“你坐到我的手了。”

語氣格外認真。

喬俏:“……”

是,我知道。

不是故意的,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還一個勁兒地盯着自己的手猛瞧,喬俏重新坐回去,心中打鼓:“坐疼你了?”

嚴清越把手伸給她。

她狐疑地捧過來瞧:“總不會骨裂了吧?”

“紅了。”

是她見過最好看的手,喬俏仔細檢查,連指甲蓋都沒放過:“不紅啊,你不要碰瓷好不好。”

“紅。”嚴清越說着,伸出另只手摸上她泛紅的眼尾,拇指輕輕撫過眼皮,“紅了一天。”

眼睛被迫閉上,喬俏這才明白他說的是哪件事。

不是他的手紅,他是在說她的眼睛哭紅了。

“我自己的問題,還害得你被她們誤會。”她本來等在這裏就是為了和他道歉,“但你相信我,我沒說過你的壞話。而且你很好,是個好人。”

“好人…”

他含着清冽酒氣的呼吸近距離地落在她臉上。喬俏睜眼就見那張很帥的臉近在咫尺,眉峰糾結地皺着,有事情想不明白似的。

“好人不好嗎?”嚴清越看了看她的唇角,問。

現在是什麽情況,喬俏腦子亂成漿糊,僵住沒敢動:“好人…好人當然好。”

她嗓音帶了點兒顫,嚴清越了然地問:“怕我?”

喬俏咽了下口水:“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靠太近了嗎?”

“這才哪到哪。”他不以為意咕哝了句,來到喬俏耳邊,每個字都落得極輕,“那晚我們更近。”

“嚴、嚴清越。”喬俏一下子面紅耳赤,“你不要胡說。”

“我沒有胡說。”

“你…”她鬼使神差地想到May她們說過男女之間的那種事就是負距離,語氣一惱,“你下流!”

一氣之下推了他一把。

不過嚴清越紋絲沒動,但也沒再為難她,揉着自己被她推了一把的胸口處,退開時候的眼神有點耐心尋味。

怎麽說呢。

喬俏讀出了一種意思:看來那晚的細節你腦補了不少。

不,才沒有。

“奇怪…”嚴清越又擺爛地靠了回去,難受地閉上眼睛,“我就是忘不了。”

“……”不知道他忘不了什麽,喬俏明智地選擇不再問。時間已經不早,她攏了下外套,發燙的臉埋進豎起的領口,悶聲悶氣說,“你睡不睡覺?”

小貓兒進了窩,室內除了沉默,就是它的喵嗚聲。

喬俏遲來地覺得不對勁,等看過去,發現他已經閉上眼睛,伸手推了他一把:“喂!”

“你吵着我了。”嚴清越不舒服地皺眉。

“要睡回房再睡。”

“我不明白。”

喬俏語氣稀奇:“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弄不明白的事?”

“我也只是個平凡的人。”他像是有點累,身子軟綿綿地靠過來,喬俏擡肩,讓他靠的舒服些。她看不見嚴清越的眼睛,是以無法發現他眼中呆愣愣的執着。嚴清越出神地看着電視上映出的兩人模樣:“我們到底吻得有多熱情,才能讓我的嘴麻了兩天。”

喬俏:“……”

事後清晨的一些暧昧畫面争先恐後地湧進腦海,是身體上和感官上随時複燃的記憶。

這些都讓她的心跳剎那間變得狂亂,在他接下來古井無波的聲音裏無處躲藏。

“我一定會名正言順地重溫那種感覺,”他說,“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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