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早上剛打完公司卡，喬俏就被後面的孟林超給叫住了。
“小喬。”
孟林超翻着公文包，和她一起進了電梯。
“正好，你幫我把這個帶給你們經理，我就不去你們部門了。”他說。
過了一夜的酒氣随着他說話時的呼吸暴露出來，不怎麽好聞。喬俏接過他遞來的一包成品中藥湯。
“幹什麽用的？”袋子外表包裝全是英文，她沒戴眼鏡，懶得看。
“醒酒。”孟林超伸手按樓層鍵，後怕地打個哆嗦說，“昨晚那個酒後勁太猛了，我發了半夜酒寒。”
“沒事喝那麽多幹什麽，自己找罪受。”喬俏把中藥湯放包裏，語氣有點埋怨。
孟林超看她一眼：“你這樣子，搞得好像很心疼我。”
喬俏黑了臉：“你想多了。”
這一趟電梯人不多，孟林超哈哈笑了兩下，聲音特別爽朗。
喬俏屏住呼吸，七層到，電梯門開，她沒忍住把包裏的木糖醇拿出來給了他。
孟林超反應過來往手心哈了口氣，差點被自己熏暈，邁出一步對喬俏的背影喊話。
“我知道你不是心疼我，我是沾了你們經理面子！哎，你不要忘了關心他！”
喬俏掩住耳朵，步子邁得很兇，氣勢看上去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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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耗了很久才願意和她回房睡覺，不然她拉不動他。
他回了房，又拉着她不讓走，說要再聊一時半會兒的。
一時半會兒是一個小時。
最後又莫名其妙跑去客廳看電視，氣死個人。
百葉窗簾呈現多日不見的半閉合狀态。
辦公室裏沒開燈，男人單手撐在辦公桌邊緣，身子靠桌，長腿被考究的西裝褲包裹，阖着眼，垂下的發絲掩住皺起的眉毛。另只手抵住右側太陽穴揉按，宣告着他此刻并不好受。
早知如此，昨晚喝的時候又何必貪杯。
喬俏進去後，想捉弄他來着，結果還是什麽都沒說，撕開中藥湯的封口，插進吸管遞給他：“喝了會舒服點。”
嚴清越沒精打采地撐開眸子，和她對視，臉上的難受之色肉眼可見地消散不少。
“謝謝。”
“謝錯人了。”喬俏看他吸了兩口，眉頭又皺起來，也不知是因為她的話皺，還是藥難喝皺的。她走開，調百葉簾：“是孟組長叫我拿給你的。”
“嗯。”嚴清越不喝了。
太難喝。
喬俏轉過身發現他把剩下的半袋中藥放桌上，順手拿了她前幾日給他的一瓶木糖醇，開蓋倒出兩粒。仰頭送進嘴裏的時候，他脖子似乎是響了一下，臉上閃過痛色。
他昨晚看電視，看着看着，就靠着她的肩慢慢睡着，弄得她左邊肩膀到現在還有點酸沉酸沉的。
後來叫不醒他，她索性扶他躺平，拿了被子給他蓋，任他在沙發裏睡一宿，再也不把他往卧室折騰了。
早上睡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出去看他，竟發現他已經抱着被子蜷縮在了地板上。
不知什麽時候滾下去的。脖子大概是睡扭了。
唯一肯定的是，經過旁敲側擊和試探，他大抵是昨晚在外面叫了代駕後，就基本陷入了斷片。
喬俏想起來工位上還有一片筋骨貼：“貼藥膏嗎？”
嚴清越說不了：“要開會。”
天色始終灰蒙蒙的，手機天氣也說有雨。果不其然一個小時後，雨點子淅瀝瀝地砸在窗玻璃上。
他從會議室回來後，臉色不怎麽好看。
時常察言觀色他的幾個同事交頭接耳地八卦，猜測他大概是在會議上吃了癟。
“啪。”
忽地，一份文件被嚴清越丢在打印機上。
喬俏和多數人一樣驚了一跳，轉頭見他已經回了辦公室，并且裏面的燈是立刻暗了下來。
臨時負責打印了今日會議所需游戲資料的趙琳走了過去，忐忑地拿起查看，最後鐵青着臉将這份文件甩到她鄰桌湯美蘭面前。
“你他媽故意搞我是吧？”
湯美蘭情緒穩定：“你讓我幫你打印文件，我打了。我再三跟你确認是不是倒數第二排第六個文件包，你說是。現在出了問題，你要算我頭上？”
趙琳火大：“我當時在打電話，和別人遞東西一樣，遞什麽接什麽，我哪注意你問的什麽！”
“所以你沖我發什麽火？”湯美蘭依舊平靜。
“你裝什麽裝？”趙琳拿手指戳湯美蘭的腦袋，“我負責什麽游戲你不知道啊？明知道不是這個。”
“說歸說，不要推我頭。”湯美蘭克制道。
“推你怎麽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趙琳又說出了自己的口頭禪，“豬一樣。”
湯美蘭患有強直性脊柱炎，日常吃的藥物含有激素，導致身體一直不正常的肥。
喬俏記得自己剛來的時候，她們兩人似乎也是因為這種事吵過一次。
明明是鄰桌位置，關系卻差得水火不容。
上一次差點打起來，還好有Luna阻止了事态發展。
這次和那次的情況太像了。
喬俏張望經理辦公室，緩和氣氛開口：“消消火吧，不要讓經理聽見了。”
誰料趙琳更火大：“經理在我也敢說，你們敢說你們聞不到她身上奇怪的味道？我說個事實怎麽了！”
喬俏還要再說點什麽，被安佳拽了下胳膊：“專注自己。你能保證她不是故意打錯文件報複？”
“啊，她挺老實的…”
喬俏最後一個字的話音剛落下，那邊就陡然傳來了撕扯和喊罵，兩個人已然打起來了。
嚴清越也很快出現。
他已不太能看得出情緒起伏的臉上，除了些許煩躁和冷漠再無其他。
連半分對部門員工的失望都沒。
也是。
沒有期望，就不存在失望。
何況他今天本來就因為下雨和宿醉的雙重buff而不開心。
邊上的男同事們幾乎在嚴清越出來的那刻就已經将兩人拉開了安全距離。
嚴清越瞅着一室的寂靜，語氣不辨喜怒地評價：“驚鴻一瞥，打得還挺精彩。”
喬俏：“……”
所有人：“……”
不出意外，兩人被叫進了辦公室，進行長達半個小時的教育。出來的時候也都神情自若。
她們回了崗位後，就将各自負責的游戲項目簡單收拾了一下，打包交給不久前申請換項目，卻被嚴清越收走了項目，而一直做着打雜瑣事的女同事手中。
鹹魚一朝翻身，女同事差點笑出聲。即便是兩個不感興趣的項目又如何，只要能捱過裁員期。
明年第一季度即将裁員的決定一直到快下班了，May才突然小聲來了句。
不必問，自是她那位人事部的前前前男友告知的。
雨還在下。
午飯時間，喬俏沒有和安佳她們同行，留下來給辦公室裏的嚴清越發微信。
喬俏：吃飯不？
喬俏：我帶了傘。
準備回複第一條，看見第二條消息，嚴清越打字動作一停，删掉編輯欄裏的“不餓”兩個字，鎖屏手機沒回複，人卻從椅子裏起了身。
工作間裏不止剩她一個。
他出去後，停在門口看了眼喬俏，徑直朝電梯去了。
喬俏抓上傘，跟上去。
電梯一路往下，她跟在嚴清越身後走出去，嚴清越推開後門的時候鼓進一陣強冷風，撲喬俏一臉，眼睛都睜不開了。
雨是斜着下的。
她縮起脖子撐開傘，往嚴清越身上夠。
嚴清越垂着腦袋，握住她拿傘的地方：“我來。”
“好。”喬俏笑嘻嘻收手，把外套領子拉高，手抄進口袋裏，“今天太冷了。”
“嗯。”
“你冷嗎？”她看了過去。
嚴清越看過來，和她對視的時候露出微笑：“還好，體溫三十七。”
喬俏：“……”
她瞬間想到自己最早對卷柏說過的話：還好你的懷裏三十七攝氏度。
救命！！
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喬俏不自在地撇過臉，不經意看見頭頂的傘，微微愣住，他把大半個傘身都傾斜過來，自己半個身子露在外面，駝色呢子大衣蒙上一層潮濕的雨滴水霧。
“往你那邊去一點，你外套都要淋濕了。”喬俏推了推傘。
“不礙事兒。”嚴清越掃了一眼自己的肩，“肩上沾了灰，淋一下幹淨點。”
喬俏：“……”
沒有理由可以不說的。
還有一段路到食堂，喬俏心裏天人交戰後，往他身邊靠近些，像個鹌鹑似的把下巴更多地藏進領口。
沿途有一段長兩米的路因兩側花壇較高而造成凹陷。
稍微下點雨就能淹了。
她準備和每次下雨一樣繞到邊上地勢高的地方跨過去，就在離開傘下的前一秒，嚴清越一只手臂攬過來，她胳膊一緊，腳在同一時刻懸離地面。
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嚴清越單臂抱了過去。
落地後，喬俏掩飾般地連咳幾聲，觀察不遠處的食堂，雖是全景落地窗，但好在有雨幕遮擋。
“以後不要這樣了。”她想了想還是說。
“看不見。”
“別人看不見，那你也要知會我一聲。”
“我抱你過去，”嚴清将第二個字咬得重了些，“這樣知會？”
喬俏：“……”
不必了，你還是光做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