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裴辭看到小姑娘眉頭緊皺, 鼻子眼睛都快到皺到了一起，表示自己生氣到了極點。
原本很搞怪的表情，可是在她臉上表現出來竟可愛的要命, 那樣子好像被逗炸毛的小貓。
她越是這樣裴辭越想逗她, “又不會叫哥哥了？回去我就跟你大哥說。”
一聽到大哥兩個字方知意瞬間就蔫兒了，雖然大哥寵她, 按理說她也不害怕那麽溫柔的大哥，可是聽到大哥的名諱還是下意識的有所顧忌, 這大概就是血脈壓制，沒有一點辦法。
方知意發現裴辭這個人特別不講武德, 明明這麽大個人了就愛告狀, 哼了一聲, 不甘不願的說, “我叫你裴大爺行了吧，裴大爺, 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計較。”
一聲裴大爺讓裴辭臉色都變了, 他趕緊糾正，“攏共沒大你幾歲，叫一聲哥哥就行了, 叫我大爺我怕折壽。”
“呵, 你還有害怕的？”方知意才不信。
“怎麽不害怕？”裴辭看着一臉不信的人心中嘆氣, 本來年紀就小，真叫一聲大爺, 這不又把自己輩分生生給拉上去？
方知意聞言忽然側頭半眯着眼盯着裴辭, 怎麽聽起來還真害怕？
裴辭心中本就有鬼, 被小姑娘單純的眸光盯着更覺得莫名心虛，輕咳了一聲反問道, “怎麽了？”
“裴大爺？”方知意又試探的叫了一聲。
果然裴辭瞳孔猛的一震，臉色都變了。
好家夥，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有年齡包袱呢？原來男人也怕老啊？
方知意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瞬間像只盯着獵物洋洋得意的小貓，雖然還沒生出利爪，可逗弄意思明顯了。
裴辭暗叫不好，怎麽忘了這小姑娘看着單純無害，腦瓜子裏全是折騰人的方法。
果然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小姑娘開始叫開了，“裴大爺，我要逛百貨大樓，裴大爺……裴大爺！！！”
他表現的越不喜歡她叫得越開心，氣的裴辭大步往前走，沒想到小姑娘像個跟屁蟲似的緊緊黏着他，耳邊像是魔聲環繞。
忍無可忍的裴辭回頭盯着她佯裝惡狠狠的說，“再叫我揍你了！”
“你敢？”小姑娘這話聽着是反問，可那勝券在握的表情是敘述句。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會拿她怎麽樣，小姑娘壞的很，把人拿捏得死死的。
“我不敢揍你。”裴辭說着直接伸手把方知意手裏的糖葫蘆搶了下來，然後還預判了她的預判，直接把手舉了起來，“但是敢搶你的糖。”
方知意：？？你要不要這麽幼稚？
裴辭就是這麽幼稚，愣是舉着手半點不給方知意機會，這裏的市裏雖然比不上南城，可遇上趕大集的時候那人也不少。
方知意真是不知道裴辭一個大男人怎麽就這麽好意思，來來往往的人看着兩人跟看傻子似的，最終還是先要臉的妥協了，小聲道，“裴辭哥哥，我錯了。”
“嗯？沒聽到。”
“裴辭哥哥……”
“繼續！”
“裴辭，你不要得寸進尺？”
“嗯？”
“裴辭哥哥！！”
最終裴辭是滿意了把糖葫蘆還給了方知意，氣的方知意幾口就炫完了，不給他找到拿捏自己的辦法。
裴辭不動聲色的看着大口炫糖葫蘆的人，嘴角揚得高高的，眸光裏全是笑意。
方知意不願意吃虧，既然被迫喊了不少聲哥哥，那裴辭也要大放血，原本她打算狠狠宰裴辭一頓，哪知道到了百貨大樓她都還沒開始，裴辭就已經開始了。
只要是她多看兩眼的，裴辭就直接給錢給票了，小皮鞋，雪花膏，還有當地牧民冬天流行穿的皮靴子，皮毛衣……
最後買得方知意都害怕了，她知道裴辭有錢，但是這不要命的買下去，地主家也會沒餘糧吧？
她覺得這是裴辭故意整自己的另一種手段，“好啦好啦，不要買了。”
“怎麽了？這不喜歡？這個毛線好看呀，織成毛衣穿在身上肯定很好看。”
裴辭接她來的時候看到她穿的毛衫外套就是大紅色的，小姑娘長得嬌，皮膚白皙，紅色穿在她身上襯得她更是人比花都嬌。
現在九月份了，邊疆已經進入深秋，等織好正好可以穿了。
方知意沒想到裴辭一個男人審美還挺好的，但是這個毛線可是這個櫃臺最貴的，看了一眼還是打算放下，現在她又沒掙錢，倒是沒必要這麽奢侈，況且她衣服真是不缺的。
結果櫃臺的售貨員大姐是個眼尖的，一眼就看出誰付錢，見方知意打算轉頭看別的，趕緊拉着裴辭說，“這位解放軍同志是帶……”問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方知意。
“妹妹。”
“帶妹妹買東西啊？”
大姐看了一眼裴辭手裏提着大包小包的，剛才她可是看了這兩人在旁邊櫃臺買了不少，大到布料皮鞋，毛皮，小到雪花膏，洗發膏，牙膏，香皂，香皂盒……
現在确定兩人關系之後，又多看了方知意一眼，小姑娘生的好看得很，就是年紀小了一些，不過想想這小姑娘長得這麽好看，肯定是有女百家求，求到的那家肯定想早早定下來，現如今這種也常見，先訂婚等到十八九再結婚，今天估計就是哥哥陪着妹妹來買訂婚的東西，不然咋可能買的這麽細致。
頓時心裏就有了一杆稱，“姑娘你哥哥是有眼光的，你看這毛線可是芙蓉湖牌的毛線，這不是普通的毛線，你快來瞧瞧這毛線中間還夾了一根根閃閃亮亮的銀線，不管是織毛衣和圍巾那都是相當好看的。”售貨員大姐說着又把毛線舉到鎢絲燈的光下晃了兩圈，果然會反射出閃閃的光。
方知意雖然沒見過這種毛線，可大概也知道所謂的銀線的制作方法，其實在後世這個東西一點不值錢，但是現在屬于物資貧乏的時代，況且聚酯纖維在這個時候都是好東西，還要限量購買的，可想而知這種帶金銀線的毛線有多搶手。
在現如今這個沉悶的青藍灰的時代，這個亮閃閃的東西還真是很抓人眼球，特別是年輕女孩子。
就像方知意，明知道這東西其實舒适性不如純棉線，但還是喜歡的，因為好看呀。
裴辭雖然不懂這些，好看不好看也不好評定，但是這個毛線足夠亮眼是真的，特別映襯着光，竟然會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彩光，不過因為銀絲線不算多，不會特別誇張，但是又足夠襯人。
他轉頭看到小姑娘也摸着毛絨線看得認真，沒有多想直接就說，“麻煩大姐幫我們稱吧。”
大姐對這一單生意是信心滿滿的，她早就看出來了，這解放軍同志一看就寵妹妹的很，又是妹妹重要的日子這還能不買？
“诶。”大姐一聽裴辭說買，臉上都快笑出褶子了，忙把放在玻璃櫃裏最顯眼位置的銀絲毛線全部抱了出來。
說是全部抱出來，t其實在櫃臺也沒放多少，毛線本就是精貴物，更何況是這種夾雜銀絲的，那價格更高兩個檔，所以能買得起的少之又少，所以櫃臺自然就沒沒擺放多少。
“姑娘，你看看是打算織一件毛衣還配條圍巾嗎？”大姐看裴辭點頭便把目光落在方知意身上。
這個織毛衣穿着好看，圍巾倒是沒必要了，貼着脖子不紮死了？
“就織一件毛衣。”
裴辭聽到方知意的話偏頭看了她一眼，知道這個小姑娘節約得很，又小聲問，“只要一件毛衣？其實圍巾也好看。”
大姐一聽忙勸道，“對呀，小姑娘你哥哥說的對，這個織成圍巾絕對好看，你看你長得這麽好看，皮膚又白……”
方知意不理會大姐的誇贊，連連搖頭，“不用啦，我就織一件毛衣。”她生怕裴辭受不了別人的熱情一口氣又買了，說着還盯着裴辭不準他私自做主。
裴辭見她堅持，害怕把小姑娘惹生氣了，只能乖乖點頭，行行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大姐看方知意不松口，只能笑着應道，“行，大姐這就給你稱毛線。”
說完心裏還嘀咕一句，這家兄妹倆真有意思，看着是哥哥當家，結果真正做主的竟然是妹妹。
這時候毛線是按斤稱的，一個成年女性身高在一六五左右，粗毛線織一件毛衣大概需要一斤八兩。
普通毛絨線差不多是十五塊到十七塊一斤，而這種所謂的高檔貨價格沒有起伏，定死的一口價十八塊五一斤，買一斤八兩光是毛線錢都三十多塊。
這個價格放在哪裏都算貴，大城市的師傅工一個月也才三十六塊。
所以可想而知這個東西有多精貴，所以很多家都是一件毛衣大人穿了洗得不暖和了，再拆掉減掉壞的，重新織一遍給孩子穿。
方知意從沒為錢苦惱過，但是這一刻還是覺得好貴的。
大姐很利索的把毛線稱好，用牛皮袋子幫她裹起來，然後又送了織毛衣的簽子。
“謝謝大姐。”方知意把毛線裝進手裏提着的網兜袋裏。
拿開銀絲毛線之後她發現玻璃櫃裏還擺着集中細一些的棉絨毛線，是那種特別好看的焦色和深灰色，若是織成圍巾一定特別好看。
她想到自己到了這裏一直就是大哥二哥在照顧自己，裴辭雖然總愛嘴賤，可是都很用心的照顧自己，自己好像還沒替他們做過什麽。
聽文筠姐說邊疆的冬天特別冷，而戰士們不像家屬太冷了可以貓在家裏捂冬，不管天寒地凍他們都要訓練，甚至還會解決周邊村鎮和牧區在冬日遇到的各種問題。
所以冬日裏他們的日子是最難過的。
她還不太會織毛衣，不過可以先給哥哥們織一條圍巾。
這麽想着她指了指玻璃櫃裏駝色的毛線說，“大姐，你再幫我稱一點這個線吧。”
大姐看了一眼問，“姑娘，是織毛衣還是圍巾？”
“織圍巾。”
這個顏色一看就是男同志用的，所以大姐多嘴問了一句，“是給你哥哥織的？”
方知意點點頭，“嗯。”
大姐一聽擡眼就看了一眼裴辭，立刻用過來人的語氣說，“妹子，你聽大姐一句，你哥年紀大了，這種色适合你這樣年紀的小男孩，你哥他适合這種灰色的。”
裴辭剛聽到小姑娘要買毛線織圍巾還挺開心，覺得沒白寵她，還知道想着自己，只是笑容都還沒在嘴角綻開就被大姐一句話打回原形。
什麽？他年紀偏大？他才二十三正當少年哪裏就偏大了？雖然比小姑娘是大好幾歲，但也沒那麽誇張吧？這個大姐到底什麽眼神
方知意原本也沒打算用焦色給裴辭織，大姐雖然話說的直，但是也是個事實，裴辭雖然長相好看，卻不顯小，他有比同齡人更深沉的心思，五官又過于精致，不是那種柔和奶氣的長相，所以就更顯成熟。
明明和二哥一樣的年齡，可二哥就比他沒心沒肺得多，看起來特別陽光給人感覺年齡和自己差不多似的。
可能性格決定了給人的第一印象，他給人感覺一種更沉穩的感覺，難怪會覺得他不适合跳脫的亮焦色。
不過實話一般都很傷人，方知意沒忍住一下就笑出了聲，看着裴辭又要生氣，趕緊道，“不是，我家裏還有哥哥。”
大姐還想說話，方知意趕緊讓她兩種都稱了一些，然後匆匆付了錢抓着裴辭就走，她真怕大姐再說下去裴辭要掀別人櫃臺了，畢竟某人可是有年齡包袱的。
走出去之後裴辭都還氣不過，幾番哼聲中抹了一把臉，語氣幽怨的問，“漾漾，你說句實話，我很老嗎？”裴辭感覺自己從小到大還從沒有哪一刻如此在意年紀。
方知意沒想到自己某人對年紀計較成這樣了，看着裴辭吃癟內心都快憋出內傷了，但是表面還是要裝作淡然的模樣，聽到他這麽問，先是偏頭認真的看了他一眼。
裴辭看着小姑娘忽然仰頭看着自己，純淨的瞳仁裏向揉進了細碎的星子，閃着耀眼的光，嘴角處兩個小小的梨渦裏偷偷藏着笑意。
他忽然眉心一跳，這小姑娘都快騎到自己頭上了，她這會兒肯定高興壞了，哪裏會有好聽的話等着自己。
“沒有啊，裴辭哥哥你不老啊。”
小姑娘聲音如潺潺清泉，裴辭心都被撫平了只是還沒來得及高興清泉就變暴雨梨花針。
“你只是年紀大，又不是老！”
裴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