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雙更合一)

第二十四章(雙更合一)

南漓岸的充電線, 當時上飛機前,随手塞進南筱的行李箱裏了。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他打電話來刺探南筱他們在做什麽,問現在方不方便讓他過來取。

南筱開着免提說在剝柚子。

就是她白天讓店員準備的沙田柚。

南漓岸問:“皮這麽厚?要剝這麽久?”

南筱看了眼自己手裏的柚子,不明所以:“皮本來就挺厚的啊。”

南漓岸仿佛感到很冒昧:“打擾了, 那你們繼續剝。”

南筱的語氣裏流露出疑惑:“我們?就我一個人在剝啊, 你姐夫在旁邊等着吃呢。”

南漓岸似乎聽到了一個極其勁爆的消息, 驚詫地高呼:“他不動手,還看着你剝?你們這是什麽變态的情趣啊……”

南筱總算反應過來他在打什麽啞謎了,當即沒好氣地說:“你的腦子裏但凡想點健康的東西,也不至于畢業這麽久還是單身了。”

南漓岸不滿地嘟囔:“結婚了不起啊。”

南筱想把電話挂了, 剛伸出手, 手腕就被程非渝抓住了。

程非渝氣定神閑地接管了手機, 對着那端不服氣的南漓岸說:“結婚就是了不起。有意見?”

這下南漓岸哪敢有意見,頓時把意見通通憋回去了,老實說:“沒意見。”

程非渝看了南筱一眼, 警告南漓岸:“以後不準這麽跟你姐說話。”

“好,我以後肯定不敢了。”南漓岸連忙答應, 末了問,“那哥, 我能來拿充電線嗎?”

程非渝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能。”

南漓岸都準備過來了,聞言呆住,脫口而出:“為什麽?我姐不是還在剝柚子嗎?”

他的手機電量只剩下百分之三了,看着屏幕右上角飄紅的數字,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忍了。

沒了手機, 他将會失去他的靈魂、他的生命!

程非渝直截了當地說:“找你姨父姨母借一條, 或者自己去前臺租個充電寶。我要準備吃柚子了。”

“哥,你吃柚子——”南漓岸的話沒能順利說完。

程非渝利落地把電話挂了。

南筱已經把柚子完整地從柚子皮中剝了出來, 撕出一瓣來遞給程非渝,囑咐他:“籽有點多,也有點大,吃的時候把籽剔出來。”

這口氣聽起來像是怕他把柚子當橘子直接生吞了。

他看起來有這麽饑渴嗎?

程非渝笑了笑,沒正形地跟她插科打诨:“不怪你弟瞎想,是挺勾人遐想的。”

南筱眯眼:“不想吃就給我。”

程非渝不動聲色地把桌上的水果刀收走,合上鞘,放回原位。

這才依照南筱說的,一點點把籽撥到桌上,把柚子果肉喂進嘴裏。

南筱殷切地看着他問:“甜嗎?”

程非渝一邊咀嚼一邊挑眉,腮幫子鼓鼓囊囊,不像是能清楚地說出話的樣子。

南筱見狀知道自己問了也是白問,索性給自己也掰了一瓣,處理好後,自己嘗了嘗。

等她嘗到味兒時,程非渝已經将嘴裏的那塊果肉細嚼慢咽,眉眼彎彎地笑着說:“我就是想讓你陪我一起吃。”

所以他剛才是故意不回答的。

南筱不在意他的幼稚,他的幼稚大多時候挺暖心的。

她好久沒有回家鄉,也很久沒有吃這種柚子了,感覺柚子已經沒有兒時的記憶裏那麽好吃了。

她知道,變的不是柚子,是人。

她的心境已經與過去大不相同了,人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她吃了一瓣就去洗了手,準備洗澡時才發現,民宿不比家裏,空間有限,所有的配套設施都框在七十平米的空間裏。

她洗澡,程非渝能聽見浴室裏的水聲。

同樣程非渝洗澡,她也能聽見裏面的動靜。

要說是她考慮不周,只讓父母留了兩間房,倒也不是。

一來房源緊俏,還是賺錢為主,哪怕錢再少,進到自己口袋裏時也是高興的。

二來她和程非渝已經結婚了,新婚夫妻也是夫妻,沒道理分房睡,讓父母知曉了還以為他們感情不合,多出許多麻煩。

家裏的別墅有六層,有時候就算他們都在家也不一定能碰到面。

這還是她和程非渝第一次同時在這麽狹小的空間內活動,感覺不論做什麽都施展不開。

床是新換的電動圓床,商家賣給他們的時候主推的是折疊功能,可以根據人體工學原理彎折成不同形狀。

平時在家休息的時間少,在床上的睡眠時間更是從來沒有達到過八小時,她也沒考慮過把床換得高級點,能躺就行。

所以睡這種床也是第一次。

這麽多第一次疊加在一起,讓她有些無所适從。

頭已經開始痛了。

她感覺周遭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夜程非渝折騰自己提供的條件。

本來程非渝什麽都還沒說,她不必這樣想入非非吓自己,可有了南漓岸生動形象的比喻渲染,她連在程非渝面前脫衣服都沒有膽量。

畢竟是夫妻,也不是初/夜,南筱不好意思跟程非渝直言回避,那樣顯得她扭扭捏捏,一點兒也不從容鎮定,有損她在程非渝面前立的女強人人設。

她始終認為夫妻間也是存在博弈的,她不想讓自己落于下風。

于是南筱想方設法把程非渝支出去。

她清了清嗓子,對程非渝說:“你把充電線給漓岸送過去一下吧,他聽起來挺着急的。”

程非渝欲開口反駁,她又趕緊說,“然後順便給他傳授一點社會經驗,免得他口無遮攔,吃話多的虧。有很多話我不方便跟他講,講了怕傷他的自尊心。但你和他都是男人,年紀和本事都在他之上,說話有,說了他會聽的。”

南筱借着這個機會誇了程非渝t一通,本以為這個傲嬌的男人會洋洋自得,沒想到他還挺謙虛,不情不願地說:“我也沒比他懂多少啊。你是覺得我比他會做人嗎?”

程非渝說的看似矛盾的兩句話,南筱都挺認同的。

程非渝在為人處世方面确實沒比南漓岸懂事多少,但是他本身耿直率真又不失分寸,清楚地知道人與人相處的界限在哪裏,做人方面确實比南漓岸好太多了。

說白了,就是南漓岸話太密了招人煩,程非渝沉默寡言直中肯綮讨人喜歡。

雖然都是坦蕩的性格,但是給人的感受完全不一樣。

言多必失,話多了真的容易得罪人。

剛才程非渝不願意讓南漓岸來他們房間,是因為南漓岸的态度不像是求人的态度,顯得對南筱不太尊重,他不想慣着南漓岸。

但是眼下南筱發話了,他無有不從。

“好。”程非渝起身洗了手,用幹毛巾把手擦幹,慢條斯理地出了房門。

随着門鎖“咔噠”落下,南筱松了口氣。

還好程非渝為人忠厚,輕而易舉就信了她的話,換作很多小女生喜歡的腹黑男,兩個人今晚非耍滿八百個心眼子不可。

程非渝離開後,南筱進了浴室關上門,抓緊時間脫衣服,幾乎是把衣服從身上扯下來的。

民宿裏的易耗品配備得很齊全,細節拉滿,一次性的馬桶圈和浴袋都有,為的就是讓旅客在旅途中盡情享受度假的舒适與惬意。

甚至浴缸抽上來的水都是地下水加熱溫泉。

南筱今天是無福享受了,她的動作迅速到有些倉皇。

南筱脫下衣服後匆忙打開了花灑。

民宿的電熱水器很給力,不到十秒冷水就變成了熱水。

南筱淋濕了她的蓬松的長發,美麗的高顱頂在熱水的沖擊下坍陷,無數根青絲粘膩在了一起。

她擠了洗發露就往頭頂抹,直接在發頂揉開。

平時的話,她都會先把洗發露打發成泡沫才會往頭上搓,而且要重複洗兩遍。

今天她不僅只把頭發洗了一遍,還沒有抹精油護發素。

她身上不是很髒,但因為不久前去水稻田散了步,沾染了些許細碎的微塵,她仔細搓掉了泥濘的角質。

她的皮膚很白皙細膩,手上稍微用了點力氣就搓紅了一片肌膚。

她怕香氣會撩撥程非渝的興致,被他誤以為蓄意勾引,因此她并沒有再花費時間使用沐浴露和身體乳。

就這樣沖了個戰鬥澡,南筱渾身濕淋淋地關上了花灑,穿上提前帶進浴室、挂在牆上挂鈎上的浴袍。

她随手抽了條置物架上的毛巾,把頭發簡單擦幹。

程非渝推門進來的時候,南筱正在用吹風機吹頭發。

他見她洗完了澡,忽然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她讓他出門的真正原因。

呵,狡猾的女人。

跟他直說不就好了,還繞這麽大的彎?

早知道她是要洗澡,他就不會急着回來了。

南漓岸急着用充電線,着急忙慌地給他開了門,充上電以後就跟他大眼瞪小眼尴尬對視。

他的腦筋很活絡,想說的話在來的路上就打好了腹稿。

他也沒怎麽鋪陳無用的廢話,開門見山地一一指出了從候機開始到入住民宿南漓岸做的那些不妥的地方。

南漓岸只是聒噪了點,但性格一點也不強勢,一邊聽他說一邊蔫頭耷腦地認錯,看得出是真心在反省悔過。

十五分鐘是他們對話的極限了。

對話結束後,南漓岸安靜乖順了許多,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出門。

南筱交代給他的任務到此為止,順利解決。

他從來不知道南筱洗澡可以洗得這麽快,她日常洗澡起碼半小時。

這是在防着他?

他是真誠了。

她呢?

程非渝今晚本來沒想把南筱怎麽樣的,但是她又對他使心機,便叛逆地起了頑劣捉弄人的心思。

他緩緩關上房門,把門口的鏈條也拴上,然後不聲不響地走到了南筱身後,接過了她手裏的吹風機。

南筱能從鏡子裏看到他走近,對他的下一步行為也有所預料,可當吹風機被他從手中抽中的時候,她心裏還是“咯噔”一下,渾身都僵住了。

程非渝抓起她頭發的動作很輕柔。

他不是抓住以後就一直提着她那幾绺發絲吹,那樣溫度集中,會燙到她,他是抓一下,放一下,讓她的每根發絲受熱均勻。

操作沒別的毛病。

就是在他的手抓下來的一瞬間,他的幾根指尖會磕上她的頭皮,有意無意地觸碰到敏感的穴位和大腦皮層的神經。

一陣酥麻的電流蹿上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激靈。

她想向他求饒。

但她的驕傲不允許。

南筱硬着頭皮忍了忍。

好在他回來前,她的頭發就幹得差不多了。

忍一忍,吹風機也就停了下來。

程非渝收好吹風機的線,一圈圈纏繞上吹風機的主機,不緊不慢地将收好的吹風機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本不用把線收好,明天客房阿姨自會進來收拾。

可他偏要自己收線,讓南筱在拉長的時間裏為她的不真誠承受心理上的忐忑。

南筱也的确感受到了程非渝施加的壓力。

她的呼吸都變得沉緩了。

南筱沒有透過鏡子看鏡子裏程非渝。

鏡子裏的他是幻象,沒有實感。

她微微轉動她纖細瑩白的脖頸,扭頭看了身後的程非渝一眼。

水平旋轉是無法看到他的神色的,只能看到他棱壑分明的鎖骨和圓潤的喉結。

南筱咽了咽口水,莫名想逃。

可她的後路被程非渝堵死。

現在,她完全在程非渝的掌控之中。

南筱試探地移動了半步,馬上遭到了程非渝的阻止。

他攔腰摟緊她,用一種類似于審訊的語氣質問:“不想讓我看你洗澡為什麽不直說?”

是啊。

她可以直說。

但是她沒有。

是她先跟他玩心眼的,剛才還在慶幸程非渝沒有察覺。

現在被他發現了。

南筱喉頭繼續聳動,同時大腦飛速運轉。

半晌她給出答案:“因為羞恥。”

這次她回答得很坦率也很果斷。

如果說她之前像是心存僥幸心理的逃犯,現在就是落入網中等待審判的代罪之人,沒有辯解的必要了。

她選擇破罐破摔。

程非渝沉默許久,認真地說:“你可以跟我直說的,你以前都是直說的,不要對我設防可以嗎?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南筱就是南筱,不會因為他的撒嬌而心軟。

她是經過思考後回答的:“可以。”

今晚是她在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把他想成了假想敵,沒有給予他全部的信任。

這麽久了,她依然害怕把權力交到他手中後他會做出出格的舉動。

她還沒有完全把他當成特殊的人來對待,她仍然懷疑他的用心。

連她都被自己的戒備吓到了。

她明明是喜歡他的,對他的為人也是了解的,怎麽還會一直把他往壞的方向想。

他本是不拘小節的人,結果因為她的欲蓋彌彰發現了這個令他傷心的細節。

她需要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來安撫。

程非渝聞言松開了她,語氣寡淡,聽不出包含在內的情緒:“你出去吧,我也要洗澡了。我不怕羞恥。”

南筱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是在怪她還是只是陳述事實。

正當她揣摩他的意圖時,程非渝主動補充道:“你看電視、開酒、看雜志都行,注意力別放我這邊,我就不在意。”

好吧。

又是她多心了。

看來她以後跟程非渝相處時要少些胡思亂想。

包括程氏集團的那些盤根錯節。

她該試着把他當成真正的家人了。

南筱粗略地掃了一眼手機裏的消息。

沒有緊急的事,沒出什麽大亂子。

她一條也沒有回。

浴室的水聲嘩啦啦響起,南筱順手打開電視,随機播放了一部電影,調高音量,壓下了浴室裏的動靜。

她盡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銀幕上,沒有往浴室那邊看一眼,即便她偏頭也看不見程非渝的身影。

浴室是獨立的,香豔的場面被一堵牆擋住了。

程非渝說得對。

是她的反應過激了。

程非渝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一絲不茍地穿好了浴袍,胸前的V領妥帖地交疊,比西裝還齊整。

既沒有露出胸肌,也沒有露出完整的鎖骨。

頭發也已經用吹風機吹幹了,看上去清清爽爽,俨然像是禁欲的美少年。

程非渝換上了民宿裏的一次性拖鞋。

那鞋沒有一點跟,他穿着呈現的是淨身高,但還是很高大。

當初第一次正式見面,他甚至連身高都沒有虛報。

他讓她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房間裏有恒溫的中央空調,南筱穿着同款浴袍靠着床頭半躺在t床上,沒有蓋被子。

床被她調好了角度,她靠在床頭一點也不費力,姿勢慵懶,帶着松弛與随性。

這也使得她自然而然地看上去更加妩媚動人。

程非渝上床時下意識掀開被子的一角。

緊接着床一沉,他在床上坐了下來,随後,不動聲色地把腿也挪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

這樣一來,他們一左一右,一個躺在被子上,一個躺在被子下,像是被被子給隔絕了。

南筱見他上床沒有反應,依舊直視着銀幕,一副在專心致志地觀影的樣子。

夜色深濃,寬大的落地窗已經看不到外面的田園風光了,靜靜映照出南筱玲珑窈窕的身段。

半晌,程非渝扯了扯被子。

南筱感到自己臀下的被子正在被拖拽,索性略微擡起身子,把整床被子都甩給了他。

程非渝憋了半天了,見她故意裝矜持,忍不了一點,盯了她兩秒後,猛得把她收進了被子裏抱住。

南筱不習慣作小鳥依人狀,雙手被纏縛住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她皺了皺眉說:“你放開。”

“讓我抱抱。”程非渝的嗓音變得黏黏乎乎的,“我不幹別的,就抱抱。”

這要求似乎也不是很過分。

南筱沒有再掙紮。

程非渝把她圈在懷裏抱着,喃喃道:“我可以這樣抱你一宿嗎?”

夜太長。

南筱閉上眼睛說:“夢裏你會放手的。”

程非渝說:“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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