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從集團總部回來後, 南筱依然板着臉。
事态的發展跟她想象的不一樣。
以往她都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每一件事到最後都會完美收官,沒一件事是脫離了她的控制的。今天她本是要把他們調整定價策略的想法徹底打消, 如果沒有程非渝橫插一腳, 她應該會和那群人軟磨硬泡, 直到對方認輸。
一直以來她的作風都是這樣的,結果今天被程非渝打破了。
就算他給出的解釋有一定的道理,她在回家的路上還是跟他怄了半天氣。
程非渝哄了她一路都無濟于事,一回到家就徑直将南筱打橫抱起, 直奔卧室。
南筱掙紮無果被他怼着嘴親, 每次扭過臉, 他都跟雷達定位一樣精準地找過來。
“程非渝,你煩不煩。”
南筱雖然嘴上嗔怪,但語氣聽起來并沒有生氣, 只是固執地擺着臉色給他看。
好像她不反抗,就是心甘情願地任他拿捏。
可她已經心甘情願, 也被他徹底拿捏住了。
程非渝的虎口壓着南筱的鬓角,将她鬓角的青絲捋成根根分明的緊繃狀态。
他的唇瓣從她的唇上碾過, 銜着她的唇珠又吸又吮,吻得難舍難分。
不一會兒,南筱的呼吸粗重起來。
只聽“啵”地一聲,像貼在瓷磚上的吸盤突然被拔走, 程非渝松了口, 特地給她留了喘息的餘地, 讓她不至于窒息。
Advertisement
微弱的氣流在她唇間穿梭,她已然被他吻得心浮氣躁, 卻依然嘴硬地說:“程非渝,你吻技真差,吻得跟狗啃的一樣。”
程非渝絲毫不介意她的諷刺,從喉間壓出一聲蠱惑人心的輕笑:“那還不是怪你讓我練的少了。”
南筱嚴肅地說:“所以這件事你就打算這麽解決嗎?”
程非渝沒接她的話:“我沒在解決你說的事,你說的那件事以後再說,別把公事帶回家裏。我做的是陪你回門的時候就想做的事,忍了很久了。別的事都可以緩,唯獨這件事不能緩。”
他說着一把拉下了她頸後的拉鏈,“嗞拉”一聲。
絲滑到讓她懷疑,就算沒有這道拉鏈,他也完全有本事直接将這層脆弱的布帛撕碎。
南筱朝後看了眼,即便她的目光并到不了豁然展開之處。
她語氣平淡又冷靜:“一回生,二回熟?”
程非渝笑了笑,不置一詞。
他的手挪到了她的肩胛,在她滑膩柔軟的肌膚上摩挲,一副假正經的模樣,慵懶地問:“這裏為什麽叫蝴蝶骨?”
南筱的語氣和眼神都很淡,帶着憋氣的疏離:“你管那麽多?”
“我在吃排骨的時候不會管吃到的是哪根肋骨,但——”程非渝一頓,視線移到她的眼底,和她四目相對,微揚着下巴說:“和你親熱的時候,你身體的每一處敏感點我都要知道。我喜歡根據你的反應判斷你想要什麽,以及,什麽時候想要。”
婚後的兩次情/動,南筱都或多或少喝了點酒。
在民宿裏那次沒做成,當時她和程非渝都很克制。
南筱從不知道他們在清醒的時候調情會是這樣的場面。
他甚至不需要用上多餘的道具或場景輔助,只是言語上的刺激就撩撥得她欲罷不能。
在此之前,她還以為會淫/靡到令人作嘔,沒想到本能的欲望上頭是這種感覺。
她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理智随之退化。
那些萦繞在她腦海中煩亂的纏思也盡數瓦解,瞬間消散。
她眼裏的光明亮地閃爍着,映照着他那張意氣風發的臉。
程非渝神采奕奕,帶着明朗的笑意與赤誠的愛意,給打了敗仗有些失落的她強烈的安全感,讓她不由踏實地想。
暫時落于下風沒事的,甚至敗了一局也沒事的。
只要有他的陪伴,他們随時都能逆風翻盤。
南筱不知道程非渝哪裏來的底氣和自信。
縱使是在商場上經歷了大風大浪的她,也會有挫敗的時候。
可他好像一點壓力都沒有,還能在這種時候與她縱情。
她都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了,他卻風流依舊,玩世不恭。
他的野性和痞氣在此刻完全暴露出來,給人一種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感覺。
像是身經百戰的少年将軍,風沙也無法掩藏他身上蓬勃散發的魅力。
仿佛有他在,就永遠有光明和希望。
南筱心底的焦慮被這樣的程非渝驅散。
她閉上眼,深呼吸。
黑暗中,她的手被程非渝牽住。
十指相扣,越收越緊。
他的唇再度落下,冰冰涼涼,帶着濕潤的觸感,而後從溫熱過渡到火熱。
南筱蜷起手指,繳械投降。
月亮照進來,在牆上映出他們厮磨糾纏的疊影。
從粗暴到溫柔,從站立到平躺,從門前到被衾之上,從深吻到相擁。
酣暢淋漓。
沒有攻城略地,只有缱绻纏綿。
這一次的肌膚相親,總算含了情。
……
南筱昨夜就沒睡,熬了個通宵。
程非渝也舍不得折騰她,權當睡前助眠,各自釋放了一次,纾解了醞釀已久的欲望。
對他來說肯定是不夠的,可這次他沒跟她讨價還價。
等南筱精疲力竭地睡着了,他醒了醒神,克制地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給她蓋好被子,借着皎潔的月光,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她臉頰上晶瑩的汗珠。
他看着她恬靜的睡顏,面色忽然凝重起來。
他其實睡不着。
集團內部的問題由來已久,根深蒂固。
他要是有法子解,早就給他爺爺獻計獻策,整頓肅清,重新規劃了。
現在的形勢很嚴峻。
會上寧舒展示的報告他也看到了,銷路在減少,銷量在下滑,不容樂觀。
衆所周知,如果一只雞能夠源源不斷地下蛋,那麽是不會想到殺雞取卵的。
只有人在感到這只雞奄奄一息,才會榨取最後一波價值。
那些元老是對集團失去信心了。
他們發現集團已經不是他們付出少量心血就能收獲大量回報的集團了。
說明集團已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
那份報告上的分析壓根不透徹,沒有找到關鍵症結在哪裏,不過是照本宣科罷了。
他想這跟管理層不下地有關。
他們總是高高在上地坐在辦公室裏,等着下面的人把問題整理成文件上報。
可下面的人每天累死累活,哪有精力寫出鞭辟入裏的總結彙報?只當作是一項多餘的任務,裝腔作勢敷衍一下。
集團的高管們每次視察都要擺出好大的排場和陣仗,生怕工人們不知道他們是領導。
哪怕想要微服私訪都會馬上被人認出來。
但他從來沒有參與管理,在工人們眼裏是副新面孔。
所以他必須親自去基層看看問題到底出在哪。
會上那些元老和元老的鷹犬只是想看他在基層吃苦,同時笑話他的自讨苦吃,絕對不會想到他是要卧薪嘗膽,因而不會對他設防。
這便給了他暗中調查的機會。
但是頂多瞞一個月,他的身份就會因為不胫而走的小道消息曝光。
他在會議室裏一開口就是一年,不為別的,就是給對方松懈的理由。
他要是說一個月,對方保準搞出一系列大動作。
他這是在為自己的潛伏排除幹擾。
實際上應該用不了一年,他就要想辦法奪權,開始大清洗。
今天出場,準備不足,在會議室裏說得太倉促。
要不然他還要為自己争取一條晉升通道,到時候一步登天,斷了旁人的非議。
馬後炮沒有用。
只能從長計議。
但願他的計劃能順利進行,從此扛下本不該落在南筱肩頭的責任。
其實從去年起他就已經察覺到了集團的營運狀況每況愈下。
雖然表面上看,集團仍舊是業界第一,口碑也沒有下滑,但随着時代洪流的沖擊,一直在被分化和削弱。
骨架老化,又沒有新鮮血液填充,只能在調侃時揶揄一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以前他爺爺從來不t會讓他為家族做什麽事,對他的要求也是只要他每天逍遙快活就好,萬事有爺爺撐着,天塌下來,家裏的頂梁柱也不會塌,從沒想過安排他和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聯姻。
可是今年,竟然破天荒地拿他去當交易的籌碼,讓他娶南筱這麽塊小家碧玉。
他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不願意的。
他程非渝放蕩不羁,一身傲骨,怎麽會荒唐到靠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過門來力挽狂瀾。
然而他轉念一想,答應得很爽快。
爺爺定是遇到什麽他不該問的難事了。
他固然有血性,但也是懂事的。
就算他不認同這樣的做法,也會為了責任犧牲掉自己的一部分利益。
況且他當時本就沒有心儀的女人,完全沒把這場婚姻當回事。
誰能想到,他有朝一日會為情所困,擔憂起這個女人。
他一開始就勸過她出局的。
可惜她沒有。
那此後,他可不會放她走了。
她只能永永遠遠留在他身邊。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就此糾纏一生。
他說了會保護好她,就一定會不留餘力地保護她。
奇怪的是她竟會為他心疼。
只是去基層轉一圈而已,身上又不會掉塊肉,她卻這麽生氣。
可是看着她生氣,他好開心。
她終究也為他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