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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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聲音很輕, 很低。

不帶任何的拒絕與反抗。

郦酥衣低下頭,正垂在胸前的烏發也這般輕悠悠地墜下,掃在他的眼皮與鼻尖,輕輕拂着那一點緋紅。

幾縷烏發垂落, 一路沿下。

被晨風吹着, 掃到他的下巴,掃到他的脖頸。

掃到沈頃結實的喉結。

發尾觸碰, 若即若離。

似是喉結發癢, 沈頃抿了抿唇。他吞咽了一下, 發燙的喉結就這般滾了一滾。

落入郦酥衣眼中,很明顯。

她也閉眼, 低下頭, 去吻他。

沈頃緊阖着雙目,根本不知曉身前發生了何事,只能隐隐約約覺着,自己面前的光影忽然被人遮擋住。還未曾反應,那柔軟的雙唇便已落了下來。許是這晨光太過于令人沉醉,少女的軟唇不知何時竟也變得無比熱燙。

她的吻太過于生澀, 同樣也太過于笨拙。笨拙得竟讓他仿若回到了大婚那一日——滿室鲛泉, 一身大紅色嫁衣的她眸中蓄着水影, 莽撞地親吻上來。

那時候, 他的身脊同今日一樣緊張, 一樣僵直。

僵直得如一根繃緊的弦, 不容他半分喘.息, 好似下一刻, 那根弦便要“嘣”地一聲,就此斷開。

大婚那日的郦酥衣怕是也想不到, 自己這般羞怯,與丈夫的第一次同.房,竟會是這般光景。

竟是她去主動,一邊親吻,一邊褪去他的裏衣。

單薄的衣裳如同一片聖潔的雲,輕悠悠地,被她攥在掌心裏,又從高高的雲巅上墜落下來。

郦酥衣将他一同,從那高不可攀的聖壇上拉拽下來。

沈頃神色終于微變,倒吸一口氣,似乎想要睜眼。

可他又惦念着先前答應過妻子的話,只好閉着眼,微屏着滾熱的呼吸,問她道:

“衣衣,你……在做什麽?”

少女不答。

徑直用行動回答他。

忽爾一道冷風,将山巅上的雲層吹散了。白雲一片一片,被吹得盡數散落在地,墜于人的身邊、纏繞上人的腳踝。

她像一頭莽撞無禮的小獸,闖入一片從未有他人闖入過的禁區。

沈頃神色縱容,任由她随意動作,任由她最後俯下身,整個人就這般趴在他身上。

她像是一塊玉,一塊無暇的美玉,溫熱之中又透了些涼。

郦酥衣低下頭,凝望向他。

雖說從前,她也看着這同樣的一張臉,與擁有着同一具身子的沈蘭蘅行過夫妻之事。但現下、瞧着此般光景,她竟頭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小女兒般的羞意與怯意。

而沈頃,顯然也沒有沈蘭蘅那般熟稔,那般游刃有餘。

她不禁有些疑惑。

論智謀,論帶兵打仗的頭腦,沈蘭蘅全然不及沈頃的十分之一,但眼下的沈頃,卻沒有那人半分的适應。

他看上去分外緊張,緊張到每一寸呼吸都在發燙。郦酥衣伸出手,輕輕放在他起伏不平的胸膛處,甚至能夠明顯感覺出來——滾燙無比的胸腔之下,那顆火熱之物的瘋狂跳動。

她的衣衫落盡,烏發也迤逦散開。

她的青絲很長,柔柔地披垂下來,漫過那纖細的腰身。只一下,沈頃便嗅到那愈發充盈的香氣——那似是一種花香,卻一時又讓他說不上來名。花裏彌漫着陣陣春意,搖曳着、晃動着,就這般停在他的胸前。

滿室春色,駐足于他熱燙的鼻息。

他想要伸手,将她的腰身環住。

他從未有一刻這麽渴望,與她的每一分、每一寸接觸。

可他不能。

他答應過妻子,須規矩本分,不得亂動彈。

如此思量着,他的手指蜷了蜷,生生抑制住想要攬她入懷的心思,任由那春意紛紛灑落,流連于自己每一片躁動不堪的肌膚上。

他已不敢睜眼,不敢想象。

自己此時此刻,又是怎樣一副模樣。

他能感受到妻子再度低下身來。

她的呼吸宛若一朵花,一朵嬌柔豔麗的花,于他耳邊盛放。

她的聲音亦是如花朵般嬌俏。

“你還真不動的。”

這一聲,他聽不出究竟是不是打趣。

沈頃閉着眼,薄唇抿了抿,回道:“衣衣不讓我動,那我便不動。”

他盡量讓聲音平穩。

那雙薄唇,亦為他增添了幾分清冷禁.欲之感。

見他躺得如此筆直。

郦酥衣眼中笑意愈甚,也愈發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你就這麽聽話啊。我不讓你動,你還真就一下都不動彈了。我們這堂堂定遠将軍,怕不是個傻的。”

少女倚在他身上,緩緩将上半身支起來,“啧”了一聲。

她還未坐直呢,便明顯看見男人蹙了蹙眉。似乎她的動作令他有幾分難以忍受的難受,身前之人嘴唇微張,終是輕輕嘆了聲:

“衣衣,你莫這般。”

莫這般徑直坐起來,坐在他的腿面上。

他不大能受得住。

也不知有意無意,少女的小拇指正勾着他的頭發。那發尾處輕輕纏繞上她纖細的小指,不等他開口,郦酥衣忽爾撫上他的下巴,于男子耳邊低低地喚了聲他的名。

“沈頃,”她道,“那你想動麽?”

他抿了抿唇。

往日裏鎮定自若的一雙薄唇,此時正輕抿成一條清冷的線。他只閉着眼,用顫抖的眼睫回答她。

郦酥衣坐上去。

甫一坐定,才發覺,他早已無比堅實燙熱。

便這麽一瞬間,帳外忽爾刮起一陣猛烈的風,将厚實的軍帳吹得呼啦啦作響。今日晨光彌散,是冬日裏難得的一個好天氣。郦酥衣想起來,今日是新春伊始,更是她與沈頃那一個全新的開始。

這一刻,他們終于真正地相觸,終于彼此接納,陰陽兩合。

她陷落在他身上,又被硬生生撐起。沈頃的睫羽顫抖得愈發亂,幾乎是從喉舌中不受控制地擠出來一聲:

“想。”

聲音幹澀,如同着了火。

他睜開眼。

興許是阖目太久,他眼前是一道極薄的水霧。迷霧騰騰,将整個帳簾充盈得一片暖意。沈頃撥開迷霧,去尋她。

目光方一落在她身上,方一落在那片春色洶湧的光景上,他便覺得自己喉舌變得愈發燙,這具身子更是愈發不受控制。

似是被人奪了舍。

他想要坐起來。

郦酥衣按住他的手:“郎君想要做什麽?”

“郎君?”

“……”

“郎君?”

第三聲喚,她話音未落,整個身子忽然被他猛地拉下來,一雙唇将她的聲息盡數吞沒。

“衣衣,我受不了了。”

他右手撫上少女的後背,眼中全然沒了往日的清冷,原本清澈自持的眼底,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層水霧。春風拂過,水霧搖曳着,他亦是于郦酥衣耳邊低低喘.息。

“你勾得我受不了了。”

對方抱住她的腰,手上忽然用勁。

“郎君——”

郦酥衣驚呼:

“您……您放我下來。”

她完全被他吓到,頭發披散着,整個人像一頭受了驚的、倉皇失措的小鹿。可此情此景,再在那一碗情毒的加持之下,沈頃完全聽不見她再說了什麽話,他只聽聞着,那一聲聲莺啼映着春日,一聲又一聲,開在霧水中,開在池畔上。

郦酥衣手忙腳亂,伸手去抓身前之物。

沈頃反應迅速,伸出結實的手臂,任由她去抓。

也就是在這時候,郦酥衣才後知後覺——她惹火了一個習武之人。

惹火了一個十三歲上陣殺敵,從未有過敗績的習武之人。

少女欲哭無淚。

所幸沈頃極為溫柔,相較于沈蘭蘅,他更是極懂分寸的。郦酥衣被他環抱着,只覺整個身子好似都沐浴在這一場春雨中,身心舒适,酣暢淋漓。

她低下頭,也去吻他。

沈頃的吻意,也一寸寸由迎合,變成了占.有。

天翻地覆,春不知休。

……

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場春雨終于緩緩停歇。

郦酥衣渾身濕軟,有氣無力地靠在沈頃懷裏,四肢百骸皆已失去了力氣。

沈t頃無比珍重地親了親她的臉頰,兩手提着她的腰,也自榻上坐起來。

他既已坐起來,郦酥衣也好靠着他些。少女調整了一更更為舒服的姿勢,将滾燙的側頰緊貼着他的胸膛,聽着他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

回想起适才他愈發猛烈的心跳,迎着這晨光,她輕笑一聲,于沈頃耳邊:

“郎君與我,白.日.宣.淫。”

聞言,男人面上一燙,睜眼,伸手,将她的嘴唇輕輕捂住。

“莫這般說。”

“怎麽,郎君堂堂大男兒,敢做不敢當。”

他言語又頓了頓,半晌,竟垂眼道出兩個字:“敢當。”

即便解了藥,他聲音仍微微透着啞,如此聽上去,竟還有些誘人。

郦酥衣噗嗤一笑。

沈頃揚了揚下巴,将頭輕輕搭在少女發頂,将她抱緊。

“我先叫水,抱着你去沐浴。”

“好。”

剛一點頭,她忽然又想起來:“今早郎君不必晨練?”

“今日是初一,營中休沐,不必晨練。”

原來如此。

她還擔心會耽擱對方的正事。

既聽他如此道,郦酥衣放下心。她又将臉頰貼近,誰想沈頃此時卻不安生了,非低下頭來,還要再親她。

男人親吻着她的臉頰:“衣衣,我好歡喜。”

說這話時,沈頃眼神之中,明顯閃爍着亮光。

“今日之後,我終于擁有你。”

“郎君一直擁有我。”

她坐直了身子,看着她,認真道,“妾身這一顆心,一直在郎君這裏。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聞言,沈頃眸色頓了頓,須臾,竟滿足地笑了。

他伸出手,将她抱得愈緊。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他的聲音極輕,卻是她從未在沈蘭蘅口中所聽到過的斯文與溫柔。

簡單休息少時,沈頃自一側取過帕子,先是将她額頭的細汗輕輕擦了擦,又欲起身、去為她叫水。

便就在對方站起身形的一瞬。

郦酥衣胃中一陣絞痛,緊接着便是幹嘔之感,竟讓她在這一瞬間,白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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