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采花大盜(抓蟲)

采花大盜(抓蟲)

沈夢瑾把嚴婉茹領進東廂房, 把火爐子弄旺,然後又給嚴婉茹倒了一杯熱水,遞給她, “您拿着暖暖手。”

嚴婉茹接過水, 打量了下房間, 說道:“要不是你在我跟前,就看這房間的布置,我還以為沒換人呢。”

沈夢瑾環看了眼屋子, 因為囊中羞澀,又因為章玉潔家的家具不錯, 她并沒有添置家具,她不明白嚴婉茹的意思,便笑了笑回道:“章奶奶把全套家具都留了下來,家具都是好的, 我也就沒換。”

嚴婉茹點了點頭,她動了動鼻子, 聞着空氣裏的橘子味兒,說道:“你這借味兒的法子不錯。”

沈夢瑾懵了一秒, 這才想起她上午在實驗室制柑橘精油, 把身上都腌入味了, 一下午過去了,身上還是帶着味兒。

她笑着道:“我這是要廠裏的實驗室沾染的,家裏沒買橘子。”

嚴婉茹又看到炕桌上放着的書本, 說道:“你平常還在學習?”

沈夢瑾也看了看炕桌上的書本說道:“俗話說活到老學到老,那些大專家大教授還整天手不離卷, 我一高中生,就更得努力了。”

嚴婉茹看沈夢瑾的眼神裏帶上了欣賞, 好學上進的孩子,哪個老師都喜歡,如果不是她那一攤爛泥一樣的娘家,門第低就是一些,她也不會在意。

她嘆口氣,說道:“你很好,但和林沐不合适。”

沈夢瑾暗嘆,終于來了,她擡起眼睛直視着嚴婉茹,問道:“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嚴婉茹一愣,她預想過她們談話時候的場景,她想象過沈夢瑾會哭會鬧,或者就是對着她批判,批判她思想守舊,阻攔她和林沐自由戀愛,唯獨沒有想過她會如此冷靜。

好在她也活了幾十年了,很快便冷靜下來,說道:“婚姻不是倆人覺得合得來就成的,夫妻是世界上最親密的夥伴,無論事業和生活上都需要夫妻雙方互相扶持,我的話你明白了嗎?”

沈夢瑾點頭表示明白,“嚴老師,我知道您的意思,您覺得的我幫不上林沐,希望林沐娶一個對他有幫助的妻子。”

嚴婉茹神色僵了僵,她沒想到沈夢瑾說話這麽直接,而她也沒有否認,說道:“請你理解我的一片慈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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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瑾微微一笑,“我理解,但是我還是不想和林沐分開。”

嚴婉茹神色一沉,聲音嚴肅道:“可你們的感情不會得到祝福的。”

沈夢瑾下巴一擡,“我的出生也沒有得到祝福,短暫的人生也曾過得艱難,但我現在也有了工作,有了愛情,生活慢慢地有了起色,所以別人的祝福對我來說,如同雞肋。”

嚴婉茹氣地開始口不擇言:“你簡直冥頑不靈,你的娘家那攤爛泥,想把林沐拖累死嗎?”

沈夢瑾嘆氣,她不過就想談個戀愛,怎麽就那麽難,她放緩了聲音,說道:“嚴老師,我的娘家的确是一攤爛泥,但我保證他們拖累不了林沐。”

這話聲音很和緩,但嚴婉茹卻聽出了殺氣,她看着眼前的女孩兒,女孩兒的眼睛冷漠深邃,她的身體突然有些發冷。

就在這時候,林沐推門而入,看到自己老媽在,詫異道:“媽,你怎麽在這兒?”

嚴婉茹看到兒子過來,安全感立刻拉滿,她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嘴角扯了一個微笑,說道:“我來找小沈說說話。”

作為教育工作者,她深知小年輕骨子裏都帶着叛逆,特別是感情這事兒,來自外面的反對壓力越大,他們在一起的心就越堅定,所以對于兒子這段感情,她打算緩着來阻攔。

而林沐還不知道老媽知道了他和沈夢瑾談對象的事兒,說道:“小沈一個人住着冷清,媽沒事兒就過來串串門也好。”

嚴婉茹氣悶,這才處上對象,傻兒子的胳膊肘就往外拐了,這要結了婚,還不把她這個親娘忘個幹淨。

心裏不高興,她便把臉一拉,問:“你來幹啥?”

林沐伸手從挎包裏拿出一團用舊報紙包着的玩意兒,說道:“我來給小沈送東西,她拜托我找的茄子根。”

沈夢瑾眼裏有了疑惑,她啥時候拜托他了?還有茄子根好幹啥?她撇嘴,別人家的男朋友送對象要不送花,要不就送包包等貴重物品,她的男朋友送她茄子根,還不如送茄子呢,好歹還能炒一盤菜。

而嚴婉茹嘴角抽了抽,送對象茄子根,她兒子腦袋沒抽筋吧,雖然她不認同沈夢瑾,但此刻她對她奇妙地産生了同情心理,想當初林沐他爹追她,還知道送她烤紅薯呢。

但同情歸同情,并不能打消她揮下棒打鴛鴦的大棒子,“成了,東西送到了,跟我回去吃飯。”

林沐有些舍不得,他想沈夢瑾想了一天了,這回來好容易見到了,連話都沒能說幾句就要離開,對于熱戀中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偏偏某個渣女還不心疼他,非常無情地往他心口上插刀,“林公安,謝謝你幫我找茄子根,你也累了一天了,趕緊回去吃飯吧。”

然後林沐就被老媽給拽回了家,他們一離開,沈夢瑾就坐到了炕上,神色沉沉,手指頭無規律地在炕桌上敲打,而腦海裏則把今晚的事捋了捋,首先很顯然,林沐沒有告訴家裏他們倆處對象的事兒。

其次嚴婉茹雖然反對她和林沐交往,但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她的娘家沈家,不過這個目前可以先擱置,她和林沐只是談戀愛,還不确定能不能走進婚姻,所以不着急去尋求林家人的認可。

但有一點兒可以确定,林母嚴婉茹算是個比較有修養的人,具備一點兒好婆婆潛質,算是林沐的加分項,所以林沐這個對象,目前還是可以處下去的。

想通這些也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搖了搖頭,從炕上起身,轉身去看林沐帶來的茄子根,她實在好奇他送她茄子根幹什麽。

打開舊報紙,看着裏面切成小段,并且洗幹淨的茄子根,她撇嘴,洗得再幹淨,處理得再好,它也是茄子根啊。

就在她吐槽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紙條,她伸手拿起,上面寫着一句話,“茄子根洗幹淨煎煮20——30分鐘,用此水泡洗凍瘡患處,可治療凍瘡。”

這一句話讓沈夢瑾眼眶一熱,心裏湧入涓涓暖流,她就知道林沐不會無緣無故地給她送茄子根的。

正好手上的凍瘡有些癢癢,她便拿了盆子把茄子根洗幹淨,準備煮茄子根水洗凍瘡,等把茄子根放進不常用的小鍋裏後,她的理智回歸,心想林沐想給她送溫暖,給她凍瘡膏多好,又體面還幹淨,最重要的是省事兒。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暗罵了自己一句貪得無厭,不過等再見到林沐後,還是打算問一問他。

她把茄子根水煮好之後,便開始清洗凍瘡,清洗的過程她疼得呲牙咧嘴,但憑着要手好的意志力繼續洗。

等洗完,她被凍得胖乎乎的手,也成了紅通通的豬蹄,上面還升騰着袅袅的熱氣,讓人看着非常有食欲。

饞肉的她她咽了咽口水,把手放爐子上方烤幹,這才戴上林沐早上送的皮手套戴上,把水倒掉。

她懶得做飯,便在爐子上烤了一個饅頭,就着鹹菜一吃,再喝點熱水,随便兌付了晚飯,便開始寫總結。

工作才是她安身立命的存在,戀愛可以談,但不能沉溺。

這邊林沐也開始吃晚飯了,他的晚飯可就豐盛了,雞蛋疙瘩湯、大白饅頭,還有一碟子豆芽炒豆腐。

林沐不挑食,端起婉就埋頭幹飯,他打算吃完飯,再去隔壁跟沈夢瑾說說話,一解相思之情。

這時候嚴婉茹開口了,“林沐,我知道你熱心腸,可隔壁就住着小沈同志一個女孩子家,你大晚上過去,你們孤男寡女的,容易惹人誤會,以後有事兒就跟我說,我去幫她。”

林沐放下碗,拒絕了,“媽,我以前幫其他街坊,不也沒事兒嗎?小沈她爹媽不管她,很可憐的,我只想幫幫她,您亂想什麽?”

而林域生看了眼妻子沒吭聲,他這會兒打算保持沉默,他得清楚妻子和小沈談話的經過之後再決定站隊。

嚴婉茹深吸一口氣,用胳膊肘怼了下林域生,打算讓他說說兒子,林域生反而說起了另外的話,“林沐,你也二十一了,終身大事也該考慮起來了,就算你打算二十五六結婚,也得先把對象定下來,交往個三年五載的,也能徹底摸清楚脾氣,你說說你想要找什麽樣的?”

林沐這次沒再推脫,說道:“能幹、堅強的,不需要長得太好看,但需要積極上進,做事幹脆利落……”

嚴婉茹越聽越臉黑,這不就是隔壁小沈嗎?她沒想到她的傻兒子,是真喜歡那姑娘。

她黑着臉問了句,“你就不考慮女方的家世?如果女方的父母跟小沈的父母一樣難纏貪婪,會拖你後腿的,但如果女方家世好,能讓少奮鬥十年。”

林沐的臉嚴肅起來,認真地反問道:“女方家世好,是能給我幫助,但他們幫我就沒有條件了嗎?我難道就不用幫他們家了嗎?”

嚴婉茹無話可說,就拿大兒子和二兒子舉例,他們的岳家是幫了他們不少,但是大兒子和二兒子對岳家的孝敬也不少。

林沐見老媽的臉色不好看,便出聲安慰,“媽,我知道您心疼我,想讓我過得輕松一點兒,但比起随時都可能對我指手畫腳的岳家,我寧願自己闖,再說我在公安系統內,有我爸的人脈就夠了。”

嚴婉茹睜眼看着還帶着少年氣的兒子,突然覺得他長大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

林域生拍了拍她的肩膀後,嚴肅着臉看着兒子,說道:“你現在說得容易,那是你還沒有經歷過事兒,這樣你先工作兩年,兩年後你還是這個想法的話,我和你媽就依你,不挑剔女方的家世。”

林沐問:“兩年時間是不是有點長?”

林域生嫌棄地看了眼蠢兒子,“那就三年。”

林沐趕緊閉嘴,現在不是争取的時候,反正小沈的年齡不到,他還有時間可以慢慢争取。

吃過飯,林沐就回了房間,在房間裏左右轉圈圈,他想去見沈夢瑾,可爸媽如果知道他大晚上地去隔壁,小瑾在爸媽心裏的印象就更不好了,他把窗簾拉開一條縫,留意爸媽房間的燈光,等爸媽睡着了,他再去隔壁。

而堂屋嚴婉茹跟林域生說了和沈夢瑾談話的過程,她憂心道:“那孩子心太冷了,畢竟是她親爸媽,聽她的意思,她親爹媽如果敢拖她後腿,她就會大義滅親。”

林域生眼睛亮了,笑道:“林沐這臭小子眼光不錯,這小沈不錯。”

嚴婉茹瞪她,“你說什麽胡話呢。”

林域生把報紙一收,解釋道:“林沐是公安,是執法者,工作中肯定會面對許多誘惑,而他的妻子也一樣,所以他的妻子得有主見,能經受住誘惑,另外還得堅強,林沐作為公安,工作注定了要面對危險,他的妻子得堅強,能撐住家,這些小沈同志可都符合。”

嚴婉茹有些不服氣,可不得不說丈夫說得對,林域生見狀,又安慰道:“你也別煩心了,他們倆剛處上對象,離結婚還早呢,指不定處着處着就分開了。”

嚴婉茹嘆氣,“兒大不由娘啊。”

比起林家的熱鬧,沈夢瑾這邊就清靜多了,她用筆在本子上勾勾畫畫,把廠裏的配貨出貨的流程,用關系表的方式一一列舉出來,蹙眉凝思改進方案,如何改進才能避免今天出現的配貨出錯問題呢?

她無意識地用大拇指、食指、中指轉悠着鉛筆,眼睛緊緊地盯着那關系圖,眼睛突然停在了配貨員和供銷社之間。

他們肥皂廠先前沒有出現過這麽火爆的場面,以前都是車間生産出來貨,貨再進入倉庫,然後配貨員配貨,現在洗衣膏根本不入倉庫,車間生産一批貨,就拉走一批貨。

所以配貨員需要緊盯着車間,還要跟各個供銷社聯系,忙得不可開交,也容易出錯。

她想如果化片區,兩個配貨員管一個片區,一個盯着車間,一個負責跟供銷社溝通,他們古城市現在三個城區,他們銷售部的六個人剛剛夠。

她把這些寫上,最後再寫了感想,以及寫了幾句高大上的口號,比如會以肥皂廠為家,發揮主人翁的精神,努力工作,讓肥皂廠越來越好。

她寫完好看了看,前面的還好,後面的她覺得自己寫得太保守了,事兒要認真做,口號也要震天響,職場上悶聲不了吭只做不說的老實人,可沒有會說話的人升得快。

提筆又開寫,加上了一句,我發誓勢必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為人民服務當中,而作為工人,我會努力工作,堅決擁護領導,努力建設肥皂廠,建設祖國!

她放下筆,搓了搓雞皮疙瘩,太肉麻了,打工人特麽地太不容易了。

寫完總結,她又拿出從新華書店借來的化學書,這些化學專業的書,她借的都是大學中比較基礎的書本。

而看這些書,她除了要了解這個年代的化學水平之外,另外就是給自己打掩護,她後續還要繼續研發新産品,她得讓自己的能力有來處不是。

她不僅要看,她還要寫幾個問題,打算抽空找人請教,等把這份工作做完,她又拿起政治書開始死磕。

“撲通!”

院子裏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她心一緊,一手拿起辣椒水,一手抄起一個大木棒,然後快速地躲到了門後面,只要來人敢進門,她就打她一個腦袋開花。

“小瑾,開門!”

熟悉的聲音傳來,沈夢瑾心一松,扔掉棒子打開門,看到外面披着一身月輝的男人,質問:“你怎麽不從大門進來,想吓死我嗎?”

不過到底把人給讓進了屋,自己對象自己心疼,外面實在太冷了。

進門後,林沐就解釋道:“走大門目标太大,容易被人發現。”

沈夢瑾笑道:“沒想到林公安,也成采花大盜了,我要不要報個警?”

林沐問:“你舍得。”

沈夢瑾下巴一擡,“有什麽舍不得的,你爸媽知道了我們的事兒,你媽今天還來跟我談話,說我們家不合适呢。”

林沐過去把想了一天的人抱進懷裏,沈夢瑾象征性地掙紮一番,便由着他抱着了,不過嘴上卻又問:“你媽不同意咱倆的事兒,你咋說?”

林沐收緊自己的胳膊,把女人的身體往懷裏撈了撈,說道:“我今晚跟我爸媽談過了,他們的意見是咱們先談一段時間,如果到時候咱倆還決定在一起,他們不反對,不過這之前,他們會假裝不知道咱倆的事兒。”

沈夢瑾從他懷裏擡頭,說道:“這是打算冷處理呢,林沐同志,你接下來要吃苦了喲。”

林沐不解地問:“吃什麽苦?”

沈夢瑾嘆氣,“你爸媽反對咱倆的事兒,主要是我家世太差,不能幫你,所以你猜你爸為了讓你知道攀上好岳家的好處,會不會磨練你?”

林沐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我不怕,高爾基的《海燕》裏有句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這句話是我心情的最佳寫照。”

說完他把沈夢瑾從懷裏推開些,雙手扶着她的肩膀,眼睛發亮地盯着她的眼睛,認真保證道:“小瑾,我會像勇敢的海燕那樣保衛我們的愛情。”

眼前的男孩兒地眼神太熾熱,而比他眼神更熾熱的是他赤誠的心,沈夢瑾突然有些心虛,雖然她和嚴婉茹對持的時候,說得言辭鑿鑿,但心裏對這段感情,其實并沒有那麽堅定。

她一直認為戀愛就是成年人的游戲,合則一起,不合則分,可現在她覺得自己可以認真點了。

她伸手圈住男孩兒的脖子,墊起腳尖,把唇印在了男人的唇上,成年人的愛情甜言蜜語要,實質性的享受也要。

被心愛的女孩兒親吻,林沐激動之餘,便立刻占據了主動權,經過昨晚的實戰,他今晚的吻技娴熟了不少,上來就是法式熱吻,舌頭一來就打開女人的牙關,纏着香舌在香池裏為愛共舞。

而沈夢瑾不服輸,想要去男人的口腔裏戰鬥,可就是香舌被林沐纏着過不去,林沐就喜歡她這種不服輸的勁頭,糾纏着小香舌更起勁了,沈夢瑾只有丢盔棄甲的份兒,被吻得直哼哼。

有了昨天的演練,倆人今晚的接吻比昨晚時間更長,等倆人抱一起平息呼吸的時候,林沐終于問出了今晚來這裏的目的,“你用那茄子根煮水洗手了嗎?”

說起這個,沈夢瑾就嗔了他一眼,“你送凍瘡膏不好嗎?茄子根又不體面,用起來還麻煩。”

林沐被她的眼神勾得眼神一變,親了一口她的唇,這才啞着聲音道:“這茄子根是經過霜打的,治療凍瘡效果非常好,我托人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沈夢瑾用手指戳他的胸膛,“找了好久才找到?說,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

林沐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前只是想對你好,就是不知道那是喜歡。”

說完她的手裏就被男人塞了一盒凍瘡膏,她甜甜一笑,親了親他的唇,“你跟我抹上。”

林沐像捧着珍寶一樣地捧着她的手,輕輕地抹着凍瘡膏,邊抹邊心疼道:“我已經托人買棉花了,等買到,你就做一件新棉衣,這樣就不冷了。”

沈夢瑾前後兩輩子,第一次被人捧手心裏疼,她眼眶微熱,又想親他了,怎麽辦?

林沐再次享受了次美人投懷送抱,倆人再次嘴唇纏在了一起,等倆人分開後,林沐不敢再呆了,寡男寡女地晚上在一起,容易犯錯誤。

沈夢瑾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沒有留人,不過在林沐離開的時候,說道:“你明天在巷子口等我,我有禮物送給你。”

林沐不舍地再次親了口那紅嘟嘟的香唇,說了聲,“好。”

便趕緊離開了,怪不得別人說溫柔鄉是英雄冢,他以前還嗤笑過這句話,說抵不住美色的人,怎麽能算英雄?他現在知道了,美色果然誤人。

而沈夢瑾則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暗暗警告自己,親嘴和有實質關系是倆碼事,該堅守的底線一定要堅守。

她把門栓好,再次坐到炕桌上,把政治書拿起來繼續看,政治書上的大道理,正好能洗洗她這種滿是世俗欲.望的俗人的腦袋。

等雞叫第二遍,她這才打了個哈欠,準備睡覺,睡之前她滿腦子想的竟然是她的香皂,明天就能脫模了呢,她明天一到就去脫模。

另外就是昨兒她送給鄧主任和杜春燕的柑橘精油,她得去做跟蹤調查,問問她們使用感受,再就是她的總結報告明兒能不能在鄧主任那兒獲得好感呢。

而與她相反的是林沐,躺在炕上,滿腦子都是那如花的紅唇,以及那紅唇含在嘴裏的甜蜜滋味,越想越煩躁,然後就失眠了。

第二天的國寶眼迎來的老父親的注意,他把他拽屋裏,低聲道:“你小子給老子悠着點,要是敢做混賬事,老子打斷你第三條腿。”

林沐臉一紅,趕緊道:“爸,我真沒做什麽。”

林域生哼一聲,“最好如此。”

林沐兩眼望着天花板嘆氣,有一個老公安父親,真是丁點兒事都瞞不過去。

嚴婉茹倒是不知道兒子晚上出去的事兒,看他憔悴的樣子心疼了,“今晚我給你打點熱牛奶回來,喝了能安眠。”

林沐心虛,趕緊道:“不用。”

嚴婉茹嗔她一眼,“這事兒你得聽我的。”

而吃過早飯,林沐特地把自行車擦得蹭光瓦亮地才出門,到了巷子口沒多大會兒,沈夢瑾就來了。

林沐看她忙問:“冷不冷?”

沈夢瑾搖了搖頭,掏出一個瓶子裝的柑橘精油給他,“這個送給嚴老師,和着雪花膏一起抹臉用,你就說你買的。”

林沐有些委屈:“你說的驚喜就是給我媽的禮物?”

沈夢瑾理直氣壯道:“我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将來。”

一句話讓林沐成功閉嘴,他把那個玻璃小瓶珍惜地放口袋裏,擡着下巴示意了下,“上車,我送你一段。”

沈夢瑾搖了搖頭,“我跑步去廠裏,路上還能鍛煉。”

林沐心疼道:“你不用把自己逼得這麽緊。”

沈夢瑾沖他笑了笑,然後揮手告別,她沒有後路,再不逼自己,這一輩子就得任人宰割了。

而林沐等她走遠後,也騎上自行車離開了,小瑾這麽努力,他也不能太差了,回所裏他也不等領導給他加擔子了,他自己申請,還能留一個積極上進的印象。

而沈夢瑾到了廠裏,還沒有到上班時間,而看門大爺王年跟她熟悉了,看到她就笑呵呵地請她進值班室,心疼道:“小沈啊,你說你大冷天的來這麽早幹啥?在家裏多暖和會兒,不好嗎?”

沈夢瑾苦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沒父母靠,沒兄弟姐妹支持,努力點兒,往上升一升,工資高了,有事兒也就不慌了。”

王年嘆氣,“你這孩子投胎沒投好啊。”

沈夢瑾也跟着嘆氣,幽幽道:“要是能有選擇投胎的機會多好。”

說完她就笑了,那樣世界上恐怕也沒多少人了。

王年白她一眼,“竟說孩子話。”

沈夢瑾笑了笑,然後問:“大爺,技術科的楚主任昨天有加班嗎?”

王年搖了搖頭,“加了,大概晚上九點半才走的。”

沈夢瑾高興了,楚越肯定慌了,她的計策有效果了,哼哼,讓他倚老賣老欺負人,她不能對他如何,但能讓他多幾條皺紋,多幾根白頭發。

在值班室呆了一分鐘,便趕緊回了銷售部,這次她沒去辦公室,而是去了她昨天呆的實驗室,看她制作的香皂。

經過一下午加上一晚上,十七八個小時的時間,香皂已經固化,她先挨個脫模,然後拿起PH試紙測試香皂的PH值,PH值還有點高,并不能使用,不過PH值的減弱數值也在她的計算範圍之內,按照她的計算,這塊柑橘精油香皂如果想要使用,得差不多3周左右的時間才能皂化成熟。

她蹙了蹙眉頭,3周時間太長了,3周時間變數太大了,她凝眉想了想,她可以先做含有柑橘精油洗發水。

這個就簡單了,她去外面找了一塊沒有味道的肥皂,用水把它稀釋,又調了調PH值,再加入了柑橘精油。

這才用那液體洗了洗手,泡沫比較豐富,去油去污能力還不錯,雖然跟後世那些洗過頭發就順滑的洗發水比,但絕對比用純肥皂洗頭發好,畢竟柑橘精油還能護發,營養頭皮呢。

她把洗發水放下,這才回辦公室,而這時候辦公室已經有人了,是李榮,他正在打掃衛生,她疑惑地問:“李榮同志,今天不是該杜春燕打掃衛生嗎?”

李榮笑笑,“來得早,順手就收拾了。”

沈夢瑾眼神一閃,他這态度絕對有問題,她故意笑道:“等輪到我做衛生的時候,李榮同志你可也得早點來啊。”

李榮憨厚一笑,就是不搭話,沈夢瑾故意陰陽怪氣道:“看來我這新來的,終究沒有你們這些老職工感情好啊。”

而李榮還是不搭話,沈夢瑾冷笑,老實人也不老實呢,想欺負人,可人家不搭理自己,她頓覺沒意思,便走到自己辦公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她的辦公桌就是鄧主任的對面,這地理位置好也不好,離領導太近了,雖然好刷好感,但也不好,一犯錯就能被逮。

她打開辦公桌的抽屜,一看就發現她昨晚離開的時候,特地留的記號,一根頭發絲不見了,而且她用硬紙板做的文件夾上的白灰也沒了。

她冷笑,怪不得李榮一早上就打掃衛生呢,看來是文件夾上的白灰掉地上了,她故意道:“哎喲,誰翻我抽屜了?”

李榮趕緊不好意思地道:“你的抽屜沒上鎖,剛才我打開抽屜看了看。”

沈夢瑾大聲道:“我記得我上了鎖的。”

李榮還是那憨厚的笑容,“那你肯定記錯了,人有時候一忙呢,就容易記錯。”

沈夢瑾還是堅持,“可我明明記得我鎖上了啊。”

李泰興正好來了,一來就問:“怎麽了?”

沈夢瑾便把事情解釋了一遍,“我明明記得我上了鎖的,可李榮同志偏偏說我沒鎖。”

李泰興打哈哈,“你可能就是記錯了,李榮老實,不會無緣無故地翻你抽屜的。”

等王志遠和杜春燕來了,也是和李泰興一樣的想法,杜春燕更是道:“興許就是你記錯了,我有一次就是這樣,明明記得鎖門了,結果沒鎖,我家大門開了一夜,第二天被我爸媽好一頓說。”

沈夢瑾氣笑了,要不是她昨晚特地檢查過,她還真被這些人說迷糊了,等鄧主任來了後,她還是告了狀,“就暫且說我忘記上鎖了吧,但李榮不經過我同意,就翻我抽屜的行為,跟偷竊同罪,特別是他還翻了我的文件,那文件可是有我制作雪花膏的配方,我要求他跟我公開道歉,要不然我就去報公安,說他偷配方。”

而不等大家求情,她繼續說,“我知道李榮老實,大家心疼他,但是這次饒了他,就是樹立一個壞榜樣,任何人都能随便翻別人的抽屜。”

這回大家都沒有站李榮了,他這種行為的确令人膈應,不經過人同意,就翻別人的東西,這次原諒了他,以後他會不會翻看他們的抽屜?

這就是人性,只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後,才不會犯聖母(聖父)病。

李榮臉色愧疚地道了歉,“對不起,沈夢瑾同志,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

沈夢瑾神色嚴肅道:“你得給我寫個保證,如果我雪花膏的配方洩露了出去,你要擔全部的責任。”

鄧主任也贊同,“這個必須寫,這是關系到全廠的大事。”

李榮臉色難看,咬牙道:“我寫。”

沈夢瑾再次道:“還有道歉聲明。”

李榮臉黑了,他真沒想到沈夢瑾年紀輕輕就這麽難纏,他這次虧大了,回去得找楚越多要點兒補償。

這件事了了,鄧主任便開始收昨晚布置的作業,沈夢瑾立馬就交了上去,既然作業做了,态度便一定要積極。

鄧主任看過之後,點頭誇贊,“不錯,有內容,有深度!”

沈夢瑾謙虛一笑,開始吹彩虹屁,“都是主任言傳身教的結果。”

等鄧主任看過其他人的之後,便開始誇沈夢瑾了,“你們看看人家小沈寫的總結,再看看你們的,光喊口號有什麽用,我要的是實際解決問題的想法。”

沈夢瑾的總結在同事之間傳看,字跡工整,又有內容,的确寫得不錯,李泰興沖她比了比大拇指,李榮不吭聲。

杜春燕和王志遠則佩服地看着她,紛紛表示要向她學習,她抿嘴擺手,“大家一起進步!”

接着鄧主任就開始分配任務,沈夢瑾和她一組,負責西城區那邊的,李泰興和杜春燕一組,負責紅旗區,李榮和王志遠一組,負責東城區。

等分好組之後,其他人紛紛去了車間工作,而沈夢瑾和鄧秋月走最後,她拿起巴掌大小的便利本,開始跟蹤調查問卷,“鄧主任,那柑橘精油您感覺怎麽樣?”

鄧主任笑道:“很好,抹了它之後,我的手不緊繃了,皮膚也更滋潤了。”

沈夢瑾把她的回話寫本本上,鄧主任看到她這個便利本,笑着道:“這本子倒是精巧。”

沈夢瑾再次謙虛道:“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腦子笨,只能想笨辦法。”

鄧主任:“你可不笨。”

沈夢瑾暗呼一聲糟糕,謙虛過頭了,趕緊想辦法補救,不等她說話,就聽鄧主任道:“這辦法不錯,回頭推廣到整個銷售部。”

沈夢瑾趕緊道:“保證完成任務!”

接着她又趕緊把洗發水的事兒說了,“如果加上月桂醇酸脂鈉,洗的頭發會更順滑,可實驗室沒有設備,靠手工無法添加。”

鄧主任卻道:“先試試簡易版的洗發水再說。”

沈夢瑾自然答應了,領導的話必須遵從,她接着又道:“領導,過年的年貨準備好了嗎?我明天要去西山公社看同學,他們那邊有山,別的不多,就山貨多,您要是需要,我幫您捎帶點兒。”

鄧主任還真需要,臉上的笑容真誠了,“那成,給我帶點兒吧,我不挑,有啥山貨就要啥。”

沈夢瑾立刻道:“好嘞。”

而因為這個,鄧主任待她親近了不少,她嘆氣,年少輕狂的她曾經看不上拍馬屁的人,現在,真香!

上午因為責任劃清楚了,一上午的工作很順利,下班後,沈夢瑾趕緊道:“主任,您等等。”

鄧主任轉頭,疑惑地問:“什麽事兒?”

沈夢瑾用氣音回道:“洗發水。”

鄧主任恍然無悟,跟着她去了小實驗室,而沈夢瑾還抽空回辦公室提了一壺熱水,到了實驗室,她也不敢讓鄧主任洗頭發,便自己親自下場試用。

把麻花辮解開的那一剎那,握着有些份量的頭發,她忍不住感慨,上輩子她各種洗發水,各種護發素,各種護發精油,搗騰來搗騰去,花費了無數金錢和無數精力,卻沒能留住頭發,眼睜睜地看着它越來越少。

而原主呢,洗頭發用皂角都是講究的,更多時候是用肥皂,頭發卻一大把,還有天理嗎?

浸濕頭發,然後拿起洗發水糊頭上,然後用手揉出泡沫,泡沫還挺豐富的,味道也清香,她的頭發剛洗過沒多久,很快便洗幹淨了。

把泡沫清洗幹淨,然後用毛巾擦掉頭發的水,然後回辦公室用爐子烤幹,鄧主任看着那又黑又亮的頭發,她用手摸了摸,贊嘆道:“洗頭發效果還挺好。”

沈夢瑾趕緊道:“不止呢,柑橘精油洗發水還能保護頭皮,防止脫發,還能去頭屑。”

鄧主任眼睛看着沈夢瑾那黑亮的頭發,說道:“我會跟郭廠長報備的。”

接着她想起另外一件事,說道:“放心,我已經跟郭廠長說過你的事兒了,他已經答應了,你的功勞誰也搶不走。”

沈夢瑾感激道:“謝謝主任!”

鄧主任再次看着她那頭黑亮的頭發,突然感覺自己頭皮有些癢癢,問:“還有洗發水嗎?那個我就帶回去了。”

沈夢瑾當然不會阻止了,而鄧主任轉身離開的時候,扭身說了句,“事緩則圓,做事不能太急躁。”

沈夢瑾知道她這是在教她,她趕緊道:“謝謝主任提點。”

她也知道自己急躁,可她不把事情落實了,心裏就沒着沒落的,極度不安,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她嘆氣,這毛病得改。

而等鄧主任離開後,她繼續烤頭發,大冬天的,頭發不烤幹就出門,會凍成冰棍的。

等頭發烤幹,她順手把頭發編成了麻花辮,這才拿起飯盒出門去吃飯。

杜春燕看到她,好奇道:“你怎麽這個時候才去吃飯,食堂只剩下菜湯了。”

沈夢瑾随口說道:“頭發癢,我去洗了洗頭。”

杜春燕聞了聞,“好香啊,你把那精油用頭發上了?我回去也要用。”

沈夢瑾趕緊又掏出小本本,問她用柑橘精油的感受,她和鄧主任感受一樣,不過多了一句,“我用臉上了,特別好用,一整天臉都不緊繃。”

沈夢瑾把問題記錄好,這才急匆匆地去吃飯,路上遇到楚越,他沖她笑了笑,“小沈啊,聽說你在研究雪花膏,不錯,年輕人就應該有幹勁兒。”

沈夢瑾眯眼一笑,“謝謝楚主任鼓勵,我一定會努力研究的。”

楚越用一種鼓勵的口吻說道:“那就好好幹。”

說完這才邁着八字步走了。

沈夢瑾冷笑,這楚越肯定是知道她文件夾裏的內容了,她的文件夾裏是一款祛痘雪花膏,配方裏氯化鈉成分超級高,這可是危險因素,所以楚越看到她走錯路,當然高興了。

不過她也笑了,楚越接下來一段時間肯定一邊警惕她研究出雪花膏,一方面也會放松廠裏用洗衣膏參加輕工業産品展覽會的事兒,她也能松口氣了。

而路過宣傳欄的時候,她特地看了看李榮寫的道歉信,貼得位置雖然不醒目,但是看的人也不少,并且發表意見。

“沒想到李榮一大把年紀了,手那麽欠,竟然随便翻別人的抽屜。”

“是啊,看着挺老實的,沒想到是這種人。”

沈夢瑾嘴角一勾,楚越該頭疼了,不對,他還出血了,哈哈……

雖然到了食堂菜不多了,也不大好了,但是沈夢瑾心情好,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而下午時候,鄧主任的頭上也帶着柑橘味兒,她一見到她,就說:“洗發水洗得挺幹淨的。”

得到領導認可的沈夢瑾,心情更好了,一下午嘴角一直都是上揚的。

下午下班,她又和銷售部的同事們排練了下短劇才回家,她路上邊走邊想,明天是周日,她明天一早就能去找李秋華了,她要買多多的山貨,然後到黑市上掙錢掙票,腳蹬自行車,手戴機械表的日子不遠了。

沒等她高興多久,就在半道上遇到了原主的棒槌大哥沈衛明,然後就得知了一個驚天霹靂,她咬牙切齒,這一次她一定要讓沈家長個教訓,再也不敢随便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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