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價彩禮
天價彩禮
考試完專業考卷, 監考老師們把試卷都收上來,沈夢瑾看着那一沓又一沓的試卷,扭臉看着楚越, 問:“楚主任, 批改試卷還是只有咱們兩個人嗎?”
楚主任眼睛一瞪, 說道:“怎麽可能?廠長去市裏開會,市裏領導指示,說讓咱們盡快批改試卷把成績公布出去, 盡量不要讓群衆等太久。”
考試前古城市的群衆們的熱切模樣,太讓人不安了, 大家只想盡快把事情辦妥,讓古城市轄下的外地人回去,讓請假回來的知青回去。
這麽多年輕人聚集在古城市,有對招工回城抱着強烈的渴望, 就怕哪根筋繃不住開始擾亂治安。
沈夢瑾聽說後嘆氣,背井離鄉的在艱苦的地方, 沒有希望地煎熬着,好容易有了希望, 有了機會自然想要努力抓住了。
下午要批改試卷, 沈夢瑾又想起了巡查考場的事兒, 問:“那咱們下午還要去巡查考場嗎?”
楚越伸了個老腰,說道:“讓王光輝他們幾人去就成。”
其實比起在外面頂着大太陽來回奔波,他還是喜歡安靜地坐在房間裏批改試卷。
沈夢瑾卻無可無不可, 說道:“也成。”
因為下午要批改試卷,楚越索性中午也不回去吃飯了, 就在食堂解決。
今天食堂供應了蒸面條,那可是食堂最受歡迎的飯菜, 每次有蒸面條供應,食堂的人就會超級多,倆人怕去晚了,蒸面條沒了,沒再多話,拿着飯盒便趕緊去食堂了。
而她剛到食堂,就看到了蒸面條的窗口前排了好長的隊伍,她和楚越加快步子過去排隊,然後就聽到有人喊她,“小沈,這邊!”
她順着聲音看過去,竟然是杜春燕,她笑着打招呼,“春燕,你出差回來了?”
杜春燕笑着道:“昨兒就回來了,看你忙,便沒去打擾你。”
沈夢瑾打量了下杜春燕,大概因為頻繁出差奔波的緣故,她圓圓的臉蛋瘦成了瓜子臉,就是往常靈動的眼睛裏都是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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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嘆口氣,當初她羨慕鄧秋月他們經常出差,全國各地的跑,如今總算達成所願,肯定也發現了,其實出差也不是美差,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樣,能去全國各地玩耍。
果不其然,杜春燕後悔了,她這些日子去了幾個地方,但他們是去出差的,不是游玩的。
往往到了一個城市,他們也就跟對接廠裏的人接觸,住最便宜的招待所,吃飯也撿便的,想吃好的,也可以,但得自己掏錢。
她的工資本來就不高,才二十三塊錢,還要給家裏上交十五塊錢,她每個月也就八塊錢的零花錢,哪裏舍得自己掏錢買吃的。
吃飯的時候,杜春燕和沈夢瑾坐一塊,說了兩句閑話之後,便試探地問:“小沈,你們技術科還要人不?”
沈夢瑾咽下嘴裏的面條,說道:“要啊,這次廠裏招工考試,我們就準備要招兩三個人。”
杜春燕眼睛一亮,然後小聲道:“給我一個名額呗。”
沈夢瑾無語了,這人以前羨慕別人能經常出差,所以折騰地去了鄧主任他們那一組,受不了出差了,便又想回來,她打量了下她,臉咋恁大呢。
盡管心裏不耐煩,她明面上也不敢表現出來,畢竟她也是幹部了,得注意形象。
她客氣疏離地笑了笑,“我只是副主任,技術科進人的事兒,我做不了主。”
杜春燕用肩膀撞了撞她,嘴巴朝着楚越那邊努了努,套近乎道:“幫我說說情呗。”
沈夢瑾看了看楚越,見他正支楞着耳朵聽這邊的對話,便故意提高聲音,說道:“我們楚主任是出了名的處事公正,這次招工就不止一次地說過,但凡要進技術科,就必須通過我們技術科的考試,什麽人情都不管用。”
她說的義正言辭,要不是楚越是當事人,非常确定自己沒說過這話,自己都要相信了。
他都這樣了,別說杜春燕了,她看了眼板着臉的楚越,咽了咽口水,問:“這麽嚴格嗎?
沈夢瑾點頭确定,“當然,咱們肥皂廠以前啥樣,現在啥樣,而變成現在這麽大規模的原因,就是因為不斷地推出新産品,而想要保持積極向上的勢頭,技術科必須不斷研發新産品,而研發新産品就需要有能力的研發人員。”
杜春燕聽的咽口水,“你們技術科任務挺重的。”
接着又不死心地問:“我真的不能進技術科嗎?”
沈夢瑾:“只要你通過了技術科的考核,還是能進的。”
杜春燕失望地扒拉飯菜,她後悔了,當初就不應該離開沈夢瑾,出差是好,但架不住經常出差啊,她坐車都坐惡心了。
聽鄧主任說,後天還要去大西北,她真的不想去了。
沈夢瑾沒有安慰她,作為成年人,既然選擇了,就要承擔選擇後的結果。
從食堂吃過飯,回到了技術科,楚越就開始秋後算賬了,“我怎麽不知道我說過什麽必須通過考核的話?”
沈夢瑾微微一笑,“您雖然沒說,但您卻一直這麽做的,您低調不喜張揚,我作為您的下屬,卻讓別人知道您的好。”
楚越氣笑了,用手指着她,說道:“明明是你不想得罪人,拿我當擋箭牌,卻一副為我好的樣子,沈夢瑾同志,你的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沈夢瑾:“那您剛才可以打斷我,拆穿我啊。”
楚越能說剛才聽着那吹噓自己的話,心裏挺得意,不想打斷嗎?
但還沒等他多得意幾秒鐘,沈夢瑾就又給他出難題了,“主任,咱們技術科馬上就要進新人了,李玲什麽時候調崗?我知道您是照顧她的面子,一直想等着她改變,可您也看到了,她雖然工作積極了些,但是平常總是給其他人灌輸消極思想,長此下去,咱們技術科的風氣可就壞了。”
楚越頭疼,這個李玲怎麽就不争氣呢,沈夢瑾一直想把她調離技術科,是他一直壓着,想等她改變,可她……
“唉!”
他嘆口氣後,說道:“等招工考試過了就給她調到後勤部,那裏比技術科清閑,她也能更好的照顧家庭。”
沈夢瑾這才滿意,但楚越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神色徹底冷了下來,楚越說:“她都要調崗了,剃須泡沫的研發獎金也算上她吧。”
沈夢瑾堅決反對,“不行,我們研究的時候,她不幫忙不說,還在一旁說風涼話,什麽貢獻都沒有,就給她獎金,這規矩一破,以後還怎麽管理人,絕對不行。”
楚越繼續争取:“她也是老職工了,咱們都有獎金,就她沒有,她面上不好看。”
沈夢瑾冷笑,“那咱們累死累活地幹活的時候,她邊偷懶邊說風涼話,她可沒有考慮過咱們面子好不好看。”
楚越見她情緒這麽激烈,最後嘆口氣,不再争取了,他盡力了。
沈夢瑾因為生氣,去批改試卷的路上,根本不跟楚越說話,別說李玲了,就是楚越不出力,就想得獎金,那也是門兒都沒有。
這次批改試卷的場地是廠裏的會議室,地方夠大,環境也不錯,而批改試卷的人,廠裏請了古城師專的老師。
比起初高中的老師在本地親友多不勝數,師專的老師人際關系就簡單了,他們一多半都是外地人,當地親友少,閱卷的時候會相對公平一些。
因為是專業試卷,純理科的,一般都有标準答案,所以批改試卷的時候看着答案改就是了,速度很快,不大會兒七個老師就一個人批改了十來份試卷。
其他人還好,楚越和沈夢瑾越批改眉頭就皺得越緊,因為至今為止沒有發現一個人做附加題,附加題全是空白。
接着繼續批改試卷,直到幾人又一起批改了一兩百份,還是沒有發現做附加題的,沈夢瑾皺着眉頭,問:“咱們出的附加題難度太大了嗎?”
楚越也皺着眉頭,回道:“只是高二的難度而已。”
現在的初高中都是實行的兩年制,高二的難度也就是畢業班的難度,而且他們也沒有故意整比較難的題目,就是稍微拐了個彎而已,竟然一半的人不會做。
沈夢瑾再次批改了一張附加題空白的試卷,深吸一口氣,說道:“再往後看看,我就不信了,沒有一個人做附加題。”
而在說了這句話後,她批改的第五份試卷,附加題終于不再是空白了,不過這位考生只做了一道附加題。
這是一個很好的現象,沈夢瑾高興地說道:“還不錯,勝利就在前方。”
而她剛剛說完,楚越也批改到了一份寫了附加題的試卷,但他的臉上全是可惜,“解題思路是對的,但答案錯了,這個馬大哈。”
沈夢瑾趕緊道:“就算如此,也是不錯的苗子了,把試卷放一邊。”
楚越也是這個意思,他們也是矮子裏面拔高個。
後續他們又發現了二十多份寫了附加題的試卷,倆人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人雖然不多,但他們技術科本來招的人也不多,這些也夠他們挑選了。
雖然試卷多,但因為閱卷老師多,再加上試卷簡單,他們下午加了一個小時的班,就把試卷給批改完了,而做出附加題的人一共有三十多號人,沈夢瑾和楚越的眉頭終于舒展了。
等閱卷的師專老師走後,沈夢瑾和楚越繼續加班,楚越開始派活兒,“把分數從高到低排一排,再出個成績單,明天一早就張貼在廠門外的牆上。”
沈夢瑾答應一聲,“好!”
倆人又加了一個小時的班,這才把名次排完。
沈夢瑾特地看了看,按照從高往低錄取,文化巷有三位上榜,林渃、李蘭、還有趙軍亮,加上上次招工考試錄取的倆,以及她自己,他們文化巷在肥皂廠上班的人數達到了六位,而她以後上班也有伴了。
楚越沒注意這個,他拿筆把三十來做了附加題的考生名字記錄下來,打算過後再給他們來場考試,從中選出三個好苗子加入技術科。
沈夢瑾則把那三十來個人的試卷整理好,打算再仔細地看看,考試成績重要也不重要,而比起成績,她更加看重思路,做研究要的就是敢想。
等楚越把名字抄寫完,沈夢瑾的試卷還沒有看完,楚越擡手腕看了看表,說道:“小沈,都九點半了,回去吧,明天再看。”
沈夢瑾也沒堅持,時間的确晚了,一個女孩子太晚回去的話不安全。
“今天你對象又加班?”
等出了廠,楚越看沈夢瑾又只她自己,便問道。
沈夢瑾:“公安局本來就很忙。”
她也不是溫室裏的嬌花,需要人時刻看着護着,而且林沐也有自己的工作。
楚越沒跟她争辯,剛想說我送你回去,就聽到有人喊了聲,“小瑾!”
這人不是林沐是誰。
沈夢瑾等他走近,疑惑地問:“你一直在外面,咋不進去等?”
林沐朝着一處昏暗處擡了擡下巴,說道:“那邊有幾個年輕人轉悠,我怕出事,就在外面等着了。”
沈夢瑾猜那幾個年輕人,應該是考生,他們在肥皂廠門口轉悠,無非是想早點知道招工考試的成績,她嘆氣,誰都不容易啊。
她沖他們招了招手,說道:“你們別在這裏轉悠了,考試成績明天才會貼出來。”
一個男同志走出來,略帶局促地說:“我們知道,就是在家裏坐不住,出來轉悠轉悠。”
其他人也跟着道:“我們轉悠兩圈就回去。”
楚越走了過來,大聲道:“也別轉悠了,大晚上的不安全,趕緊回家吧。”
幾個考生回道:“我們這就回去。”
說完看楚越在看他們,他們本來還想轉悠一會兒的,也不得不回家了。
等他們走後,楚越和他們說了一聲,也回家了,沈夢瑾和林沐倆人騎上自行車,
路上沈夢瑾跟林沐說了林渃的成績,“林沐,林渃姐這次專業成績不錯,只要政治試卷成績不錯,這次進廠不難。”
林沐笑道:“二姐和爸媽該高興壞了。”
沈夢瑾問:“那你呢?”
林沐笑着道:“自然也高興。”
接着他想起了林渃的那個渣男前任,問:“專業成績排名靠前的,有沒有一個叫趙知章的人?”
他只想知道林渃的渣男前任這次會不會回城?林渃好容易想通了,他不想再讓她跟那個渣男糾纏在一起。
這個沈夢瑾還真沒注意,說道:“好像沒有吧?我沒印象。”
雖然林沐沒說,但她也能猜測到那個人應該就是林渃的渣男前任,既然林沐不說,她也就不問了。
林沐也沒再說趙知章,畢竟也不是光彩事兒,接着他就又說起了鍛煉的事兒,“我覺得光早上鍛煉還不成,太慢了,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再把軍體拳練一遍。”
沈夢瑾不樂意了,“你周扒皮啊。”
她晚上還要看書呢。
林沐問:“就你這時不時就加班到深夜的狀态,我也不能經常來接你,你的安全咋辦?”
沈夢瑾卡殼,其實現在廠裏有了夜班宿舍,她如果加班太晚的話,可以申請夜班宿舍,但是夜班宿舍,一個宿舍就十來個人,太嘈雜了,她并不想去住。
既然沒法反駁,那就答應,于是她說道:“那我晚上睡之前教兩遍。”
但心裏總歸不舒服,她接着又問:“你晚上睡覺之前一般在做什麽?”
林沐:“看書啊。”
沈夢瑾又問:“看什麽書?”
林沐:“就是看刑偵方面的書。”
沈夢瑾眼珠子一轉,一個想法在腦海裏生成,她眉眼一彎,笑容燦爛地說道:“林沐,光看書進步很小,看書的時候,你還得懂得思考,你每天晚上看完書最好寫一篇讀後感,這樣更能加深理解。”
林沐無語了,扭頭故意問道:“如果我不寫呢?”
沈夢瑾:“那我就不練軍體拳。”
他就知道這女人不會吃虧,沒想到在這等着他呢,為了讓這女人的武力值趕緊上來,他也只能咬牙道:“好,我寫!”
沈夢瑾笑了,又得寸進尺,“寫了第二天交給我,我得檢查作業。”
林沐再次咬牙,“好!”
沈夢瑾聽着他聲音裏的憋屈勁兒,“咯咯”一笑,聲音在黑夜裏顯得格外清脆,她突然說道:“我這算不算你的貼身家教?”
林沐故意哼了哼,回道:“不算,除非你晚上看着我寫。”
沈夢瑾沒跟他争辯這個,倆人笑鬧着到了家,等她開鎖進門的時候,林沐突然走到她身邊,問道:“你想當我的貼身家教?”
沈夢瑾不吭聲,等着她繼續往下說,果然就聽他說:“咱們結婚了,我能當你的貼身教官,你也能當我的貼身家教。”
沈夢瑾故意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好困啊,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
林沐再次求婚失敗,不服氣的他在沈夢瑾開門進家的時候跟着擠了進去,把某女抵在牆跟,低頭含住她的唇舌,狠狠地要了回補償。
等倆人唇分,沈夢瑾靠在他的胸膛前,聽着他如同擂鼓的心跳聲,說道:“我現在在研究一種牙粉,等這個研究成功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林沐啞着聲音問:“那研究需要多長時間?”
沈夢瑾:“我也不清楚,目前卡在了最後一關,一直不能攻克,如果靈感來了,分分鐘就能攻破,但也有種可能,這個難題需要成年累月的研究。”
林沐氣地擡起她的下巴輕咬了咬她的唇,咬着後槽牙道:“你就氣我吧。”
沈夢瑾擡頭親了親他,笑着道:“騙你的,這個如果能集中時間攻克的話,其實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林沐:“那就半個月為限,如果半個月內牙粉攻克不了,我們也結婚,好不好?”
沈夢瑾讨價還價,“一個月。”
林沐親了親她的鼻尖,道:“那就一個月,今天是農歷三月二十七。”
沈夢瑾拉過他的手把手伸開,自己也舉起了手掌,說道:“那我們就擊掌為誓!”
“啪!”
某女話音剛落,她的手掌被就被拍了下,而拍她的人則一臉認真地說:“那就擊掌為誓!”
這反應速度快地讓沈夢瑾都笑了,她認真道:“放心,我記得呢,今天是農歷三月二十七。”
林沐得到了沈夢瑾的答複,高興地回了自己家,看到自己姐姐屋裏的燈還亮着,便過去敲了敲她的窗戶。
他們家的玻璃窗都是老式的小格子窗戶,不能打開,林渃便從屋裏出來了,問:“你敲我窗戶幹啥?”
林沐笑着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專業成績出來了,小瑾說只要政治試卷的成績不是太拉胯,進廠就沒問題。”
林渃眼睛一亮,“真的?”
林沐:“我騙你是小狗。”
他們倆就在堂屋門口說的,已經歇下的嚴婉茹和林域生聽到了消息後,在床上躺不住了,披上衣裳就走了出來,問:“林沐,你說的可是真的?”
林沐:“小瑾回來的路上跟我說的。”
嚴婉茹高興地抹起了眼淚,“真是太好了。”
林域生也高興,不過他卻沉了臉,“小聲點,這事兒在成績公布前,誰也不許往外說,別給小瑾找麻煩。”
于是幾人說話聲音都低了下來,嚴婉茹說了幾句激動的話之後,拽了拽林沐的胳膊,問:“你和小瑾的事兒咋說?”
這麽能耐的兒媳婦必須趕緊娶回來,要不然就被別人搶走了。
林沐知道老媽是想問婚事兒,把責任攔在了自己身上,他說道:“最近我們局裏忙,沒顧得上想這個。”
然後他就被老媽給掐了,“公安局沒你照樣能破案,但小瑾這麽能耐的女孩子,你要是不抓緊,有的是人稀罕。”
林沐:“我知道。”
嚴婉茹又傻了他的胳膊一下,數落道:“你光知道有什麽用,還得趕緊行動起來,對了,你問問小瑾,我們什麽時候跟她爸媽碰個面?”
林沐疑惑地問:“見他們幹啥?”
因為沈昌平和李美香對沈夢瑾的傷害,林沐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岳父岳母尊重,還真沒有想過兩家的家長見面的事兒。
但情感歸情感,沈昌平和李美香的身份在那兒放着呢,沈夢瑾如果要談婚論嫁肯定繞不開他們。
嚴婉茹把這話一說,林沐煩躁地皺了皺眉頭,說了句,“我會和小瑾商量的。”
因為這個煩心事,林沐看書都看不進去了,小瑾自從搬出來後,就一直沒給那對夫妻好臉色,不僅小瑾恨他們,他們也恨小瑾,小瑾的終身大事上,他們指不定會搗什麽鬼呢。
他得想個法子約束他們,不能讓他們給他和銷售瑾添堵,他煩地輾轉反側,沈夢瑾在家裏也想到了這個。
“特麽的,惹急了我,我就……”
沈夢瑾自言自語地罵了一句粗口,但最後還是無能無力,他們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根本沒有辦法跟整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對抗。
既然繞不開,那就約束,找那兩口子的軟肋,拿捏着他們的軟肋,看他們還怎麽出幺蛾子,沈夢珍這個砝碼份量不夠,那就再加上沈衛明,這加一起的份量總該能讓他們老實了吧。
所以心裏有了初步的想法,但也不能就确定百分百管用,她煩躁地打了幾遍軍體拳,直到累了,這才洗漱躺下睡覺。
其實他們煩惱的問題,沈夢珍早就想過了,為什麽沈昌平和李美香在沈夢珍出嫁後,還一直安分地沒來找沈夢瑾的麻煩,那就是想到了沈夢瑾結婚繞不開他們的事兒,也不是他們想到的,是沈夢珍提醒的。
她的原話是這樣的,“你們就算過去鬧,能鬧出什麽花來,現在全古城市的人都知道你們對沈夢瑾不好,你們越鬧,大家就越同情沈夢瑾。還不如安分地等,等沈夢瑾結婚的時候,你們再出面。”
沈昌平和李美香聽後那是眼睛爆亮,李美香更是激動地雙手一拍大腿,“我咋沒想到這茬呢,等那賤丫頭結婚的時候,得把你哥的彩禮給湊齊了,三轉一響再加二百塊錢,争取幫你哥娶個幹部家的閨女。”
沈衛明在一旁高興地搓手,“媽,我們車間主任家的苗明珠,長得好,屁股大好生養,還有文化,您找人給我說說。”
沈昌平抽了一口自制的卷煙,說道:“那閨女不錯,還是廣播員,娶回來也有面兒。”
李美香也知道苗明珠,如果說沈夢珍是工業路一枝花,那麽苗明珠就是工業路的明珠,家世好,長得好,工作好,還是專業畢業生。
正因為太好了,這些年苗家的門檻都被媒人給踏破了,但苗明珠挑挑揀揀的,二十三了還沒有能夠定下來。
如果他們老沈家能把這棵明珠摘回家的話,那肯定倍兒有面子。
李美香笑着道:“成,我這就找人給你說和去。”
結果可想而知,苗家沒有看上沈家,氣地李美香在家裏罵娘,默默地把沈夢瑾結婚的彩禮提到了500塊再加三轉一響,她咬着後槽牙發狠,“這些多彩禮,我不信還娶不到好兒媳婦。”
這些沈夢瑾雖然不知道,但卻知道沈家人肯定不會憋什麽好屁,所以第二天早上,她見到了林沐,把擔憂說了之後,又說道:“你能不能找人查一查沈家幾口人的缺德事兒?”
林沐秒懂她的意思,說道:“我也想到了這個。”
沈夢瑾眉眼一彎,說道:“這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林沐嘴角上揚,他這麽覺得呢,但高興不到一秒鐘,他要跟前就出現了一只小肉手,“昨晚的讀後感呢?”
林沐尴尬了,心虛道:“忘記寫了。”
沈夢瑾瞪他一眼,“我可練了好幾遍軍體拳呢,你既然沒有完成任務,那就得接受處罰。”
林沐知道逃不過,說:“你說。”
沈夢瑾:“今晚寫兩篇讀後感。”
林沐還以為什麽呢,原來是這個,他笑着答應了。
他們這才開始訓練,先是沈夢瑾耍了一遍軍體拳,她本來就有基礎,又練習了兩天,熟練度已經達标了。
林沐滿意點頭,“我來教你如何用軍體拳對敵。”
沈夢瑾疑惑:“不是說要教我防身術嗎?”
林沐:“這也是防身術的一種。”
沈夢瑾“哦”了一聲,開始和林沐對練起來,以前她雖然會軍體拳,但真不知道如何運用,而軍體拳在她身上并沒有轉化為戰鬥力,就跟健美體操一樣,對她只起到了強身健體的功效,跟林沐對練的過程中,她總算知道了軍體拳如何運用。
倆人練習了一身汗回家,沈夢瑾還是簡單地做了一份簡單的湯面吃,而她吃過早飯推着自行車去上班的時候,路上遇到了文化巷的街坊們,他們就是專門等她的,這次招工考試,文化巷參加考試的就有十三個人。
文化巷一共二十戶人家,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參加了招工考試,所以家家戶戶的門口都站着人。
“小沈啊,招工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沒有?”
這是大家最最關心的問題,沈夢瑾不厭其煩地回答,“只專業成績出來了,會在廠門口張貼,你們可以去看看。”
然後她今天上班的陣仗就大了起來,文化巷的人幾乎傾巢而出地跟在她後面去肥皂廠,沈夢瑾看這架勢,忙扭頭問:“林沐,公安局今天可有派人過來?”
鑒于上次報名時候的陣仗,這次肥皂廠做了充分的準備,昨天郭廠長就跟公安局報備了,讓公安局今天派人來肥皂廠維護治安。
林沐:“有,我就是,另外還有我們公安局的半數警力。”
沈夢瑾放心了,成績出來了,那次幾家歡喜幾家愁,就怕有人接受不了落榜的打擊情緒失控地做出沖動的事兒。
“我,我是第三十七名,我考上了,我能回城了,嗚嗚嗚……”
這是一名知青激動地哭了。
“哈哈哈,我是第五十名,我也考上了,我要做城裏人了!”
這是古城市管轄範圍的農村青年欣喜的聲音。
當然也有哭的,“我為什麽沒考上,我不要做知青,嗚嗚嗚……”
“我沒考上,我進不了城了,嗚嗚嗚……”
雖然只是專業成績排名,政治試卷的成績還沒有貼出來,但是政治試卷考的是語錄,那是閉着眼睛都不會寫錯的題目。
所以這專業成績,幾乎決定了他們招工考試的勝負了。
“咣咣咣!”
一陣銅鑼響,郭廠長閃亮登場。
大家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郭廠長拿着一個大喇叭開始喊話,“同志們,考試成績出來了,我知道有些同志考得不好,但是請你們不要氣餒,我們肥皂廠正在積極地研發新産品,也在積極地拓展銷售市場,所以将來會需要更多的工人,這次招工考試絕對不是最後一次,同志們回去後不要放棄學習,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這次沒有把握住招工機會,你們不要再錯失下一次。”
他的話讓本來因為沒考上,而自暴自棄的人眼睛有了亮光,紛紛問:“那什麽時候再次招工?”
這個郭廠長給不出來确切答案,不過不遠處的沈夢瑾給他伸手比一個“1”字,然後張嘴做了一個年字的口音。
郭廠長還是相信她的,畢竟那個牙粉做出來後,肯定也是爆品,只剩下最後一關了,他相信她一定能攻克,于是他大聲道:“一年之內,請大家時刻關注肥皂廠!”
說完這一句,他咳嗽了一聲,再次提高了音量說:“請同志們時刻關注我們古城市日化廠,從今兒起我們古城市肥皂廠正式更名為古城市日化廠。”
有了再次招工的胡蘿蔔吊着,沒考上的人神情也沒那麽激動了,人最怕的就是沒有希望,有了希望,他們的情緒會穩定,也會更有行動力。
接着大家紛紛開始找那些考上的人問學習經驗,借他們的複習資料以及筆記。
而這些人的情緒穩了,自然就不會發生什麽沖突了,不僅郭廠長松了一口氣,就是趕過來維持秩序的公安們也大松一口氣。
而郭廠長看着沈夢瑾,神色嚴肅地道:“小沈,我大話可是許出去了,你可不能讓我食言而肥啊。”
沈夢瑾神色認真地說道:“其實牙粉不是不能制作,而是成本高,我們不滿意,想着為人民群衆研發更實惠的産品,這才沒有上交資料的。”
郭廠長也知道這件事,說道:“你們有這份心就很不錯!”
而考生們聽說下一款産品已經有了方案,也紛紛高興地互相打氣,他們這次雖然沒考上,但他們還有回程的機會。
因為還有政治試卷的成績,考生們聚集在日化廠門口不離開,他們抱着萬一的希望,萬一有人政治考砸了,他們就有機會了。
而政治試卷老師們批改得很快,十點鐘左右就出了成績,還真沒有考砸的,那些等着撿漏的考生失望不已。
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再大悲大喜,因為他們還有機會,這次回去好好學習,等下次招工考試再來!
轟轟烈烈的招生考試就此圓滿結束,但考上的人卻不能立刻上班,他們還得等,等古城日化廠的新廠房建成,不過這種等待雖然煎熬,但也踏實。
但技術科的選人考試才剛剛拉開帷幕,沈夢瑾找到楚越,問:“楚主任,咱們技術科的考試什麽時候進行?”
楚越:“趁着人還在廠裏辦手續,趁熱打鐵地考試吧。”
考上的考生雖然不能馬上上班,但卻能辦理入職手續的,辦了手續就是工人身份,只是等他們上班開始發工資而已。
沈夢瑾也是這個意思,便去了廣播站,讓廣播員同志那三十幾個專業成績不錯的人,到廠裏的禮堂集合。
不過集合的卻不止三十幾個人,還有辦了手續過來湊熱鬧,看看廠裏集中這些人要幹啥。
然後就發現了,原來是廠裏技術科要挑人,他們饒有興致地看着,看看誰能入技術科。
當然進技術科,楚越和沈夢瑾也不強迫,采取自願考試原則,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還真有人不想進技術科,打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渃,“報告,我喜歡文科,我的目标是宣傳部,不想進技術科。”
楚越點頭,“可以,還有不願意進技術科的嗎?”
接着又有五個人退出,只剩下二十三個人參加技術科的人才選拔考試。
這次考試的題目就難了,一共五道題,全做出來的只有倆,其他的最好的做出來三道題,大部分只做了一道題,還有交白卷的。
沈夢瑾和楚越把考的最好的三人的試卷看了看,最後決定只收倆人,一個是來自西山公社向陽大隊的女同志胡思涵,一個是男知青李寧遠。
而他們倆則能現在就上班,把倆人高興地笑眯了眼睛,而其他人羨慕得眼睛都紅了,但是羨慕也只能是羨慕,讓他們來,他們也沒那本事啊。
新人沈夢瑾就沒功夫帶了,直接交給了別人,“劉強、王光輝,你們倆來帶新人。”
劉強和王光輝激動地大聲保證,“我們會幫新加入的同志,盡快地熟悉技術科的。”
這可是副主任對他們的肯定。
他們廠規模越來越大,他們技術科也會跟着擴大規模,以後人也會越來越多,而他們作為老資格,也能成為幹部呢。
考試結束了,在研究牙粉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把李玲調崗,李玲自然不願意,後勤部雖然不錯,但是技術科明顯更好。
特別是現在新産品出了這麽多,廠裏會發獎金呢,楚越直接問:“這些新産品的研發過程,你有什麽貢獻?”
李玲卡殼了一秒鐘後,便開始強詞奪理地狡辯,“要是沒有我留守幫忙處理技術科的瑣事,你們能安心研究?”
這就不要臉了,沈夢瑾冷笑道:“你所謂的處理瑣事就是拆勞保手套,做你們家的瑣事吧。”
李玲氣地臉色猙獰,她指着沈夢瑾的鼻子質問,“是你要趕走我對不對?”
沈夢瑾沒承認,但李玲卻篤定了,氣地開始翻舊賬,說起沈夢瑾剛來技術科的時候,她還特地帶過她,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個白眼狼忘恩負義。
沈夢瑾冷笑:“你帶我,教我偷懶嗎?要真是跟你學了,我可就廢了。”
楚越煩躁道:“李玲同志,你還是老實地離開,給自己留一點臉面吧,非要我們把你平常的表現都公布出去嗎?”
李玲心虛了,但還是狡辯道:“又不是我一個人這樣。”
沈夢瑾:“但是技術科的确就你自己偷懶耍滑。”
看到正副倆領導的态度,李玲也知道自己這次的調崗,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她氣地再次把怒火對準沈夢瑾,“我看你能得意到什麽時候?”
沈夢瑾抱臂,“那你就等着吧。”
這件事一解決,技術科終于沒有了偷懶耍滑的人,他們也能把精力放在研究牙粉上。
因為她說過牙粉研究出來就結婚,所以林沐開始了每日一問:“今天牙粉的研究進展如何?”
沈夢瑾無語,這人就這麽想結婚嗎?
而往往這個時候,她都會問一句,“沈家人那邊可有查出來什麽?”
輪到林沐卡殼了,因為沈家人雖然極品,但是他們也膽小,不會做什麽違法犯罪的事兒。
沈夢瑾糾正,“別把目光局限在違法犯罪的範圍,就查他們有沒有得罪什麽領導?有沒有做什麽不違法犯罪但缺德,說出去讓沈家名聲臭烘烘的事兒。”
林沐眼睛一亮,他怎麽沒有想到這個,他笑着道:“我回頭就跟他們說。”
這件事急不得,只能慢慢來。
“小瑾,你可回來了。”
這天回到家裏,就看到了董靜在家門口等她。
沈夢瑾可是知道這丫頭最近忙得很,在準備畢業演出,所以她好長時間沒有過來了,冷不丁地看到她,沈夢瑾有些驚訝,“你咋來了?”
董靜故意道:“想你了呗。”
接着她舉了舉手裏的手抓餅,說道:“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我媽親自烙的手抓餅。”
沈夢瑾眼睛一亮,董靜的老媽馬娟烙的手抓餅可是一絕,外焦裏嫩香酥可口。
林沐見她有客人,說了兩句話,便回了自己家,董靜撞了撞她的肩膀說道:“你們談的時間不短了,啥時候結婚?”
沈夢瑾:“還沒有想好?”
然後她眉眼一動,反問:“你呢?有情況了沒有?”
董靜擺了擺手,“我不急,等我工作了再說。”
接着她就賊兮兮地湊到沈夢瑾的耳朵邊,說道:“你猜我給你帶來了啥消息?”
沈夢瑾不用猜,問道:“沈家那邊又咋了?”
董靜便把沈衛明相中了苗明珠,差人去苗家說和被拒絕的事兒說了,“你哥被拒絕了,你媽氣壞了,揚言要給你哥娶一個比苗明珠更好的媳婦兒,聽說她私底下透露,你哥娶媳婦兒的彩禮是三轉一響還有兩百塊錢。”
沈夢瑾冷笑道:“怎麽,沈夢珍打算給沈衛明掏彩禮了?桑家人就沒意見?”
這個董靜就不清楚了,但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因為現在的沈夢珍可是桑家的大寶貝呢。
她撇了撇嘴,說道:“你是不知道,前些天沈夢珍回娘家,竟然是坐吉普車回去的。”
沈夢瑾驚訝了,自從沈夢珍結婚後,幾乎就沒有回過娘家,聽說是桑家不讓,這次竟然這麽大張旗鼓地送她回去,肯定有事兒。
她轉動腦筋想了想,能讓桑家這麽重視,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