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婚事安排

婚事安排

林沐接沈夢瑾下班, 聽說了牙粉研究成功的事兒,眼睛亮地堪比十五的大月亮,嘴角的笑容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小瑾, 牙粉研究成功了, 你的話還算數不?”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還帶着顫音, 說完便用眼睛期待地看着沈夢瑾。

沈夢瑾被他熾熱的目光燙的臉有些發燒,臉頰兩邊爬上了胭脂紅,她嗔了他一眼, 反問:“我有說話不算話的前例嗎?”

林沐老實地搖了搖頭,“沒有。”

“那不就得了。”

沈夢瑾說了這句話後, 長腿一跨上自行車,悶頭就往前面騎。

林沐站在原地被這巨大的驚喜給砸懵了,笑容在嘴角的幅度越來越大,很快便到了能咧開的極限, 然後發現沈夢瑾走遠了,他趕緊跨上自行車向前追去, “小瑾,等等我!”

能終于追上了人, 他控制着速度到沈夢瑾的旁邊, 跟她保持着同樣的速度, 邊騎車邊說:“小瑾,你說咱們找誰當介紹人,去沈家提親呢?”

沈夢瑾眉頭皺了皺, 問:“咱們只領證,不辦酒, 成不?”

雖然已經有了沈衛明的把柄,能拿捏沈家人了, 但她就是不想沈家人參與她的婚事。

“小瑾,這樣太委屈你了。”

林沐不認可這個提議,說道:“咱們這邊的習俗認酒席,咱們倆如果光領證不辦酒席的話,別人會看輕你的。”

他并不想自己心愛的姑娘被人看不起,他想給她他能給的一切。

沈夢瑾卻聲音清脆地回道:“我不怕,他們說就讓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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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知道她這是怕麻煩了,說道:“咱們就是光領證,沈家人該鬧騰還是鬧騰,麻煩并不能避免,而且輿論的壓力會給到你這邊。”

沈夢瑾煩躁地皺了皺眉頭,這操蛋的世界,連安安靜靜地結個婚都不成,林沐說的不錯,如果他們只領證不辦酒,沈家人該折騰還折騰,哪怕拿着沈衛明的把柄,他們不敢大鬧,但卻能悄咪咪地賣慘。

她都替他們想好話術了,辛苦養大的閨女一聲不吭地就倒貼男人結婚了,他們以前是不待見她,可他們在努力改,可她怎麽能為了賭氣,就上趕着倒貼男人呢,毀了自己一輩子,就為了給父母心裏捅刀子。

而且他們還可以黑林家,黑林沐,出了老少兩代公安,一個軍官的林家竟然誘拐女同志,就為了省彩禮錢和酒席錢,摳門黑心腸!

而且這種閑言碎語還會延續到他們将來的孩子身上,讓孩子被人看輕,所以哪怕是新式婚姻,他的婚姻就不能繞過沈家。

既然不辦婚禮也有麻煩,所以幹嘛不辦,哪個女孩子沒幻想過自己的婚禮,她也不例外。

“那就找董靜她爸媽吧,我現在租住的房子就是他幫忙找的,如果我不來文化巷,咱們倆也不可能認識,所以董家人也算得上是我們的媒人。”

沈夢瑾的話,林沐認同,如果沈夢瑾沒把房子租在文化巷,他們還真有可能走不到一起,于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好!”

沈夢瑾接着分析他們結婚要面對的情況,“我要結婚,沈昌平和李美香肯定會獅子大張口地要彩禮,當初李美香誇海口要高彩禮給沈衛明娶好媳婦兒,那個彩禮就可能出在我身上,所以去沈家提親前,先找到王志國,說服他和那個女工幫我們拿捏住沈衛明。”

“好!”

林沐答應了,其實如果沈衛明再出格一點兒,公安局就能抓他了,可他也就口花花,算不上犯罪。

沈家這一家人蠢,但也慫,根本不敢幹違法犯罪的事兒,這樣的蠢人,你沒辦法一竿子打死,只能忍受着他們不時地跳出來惡心人。

沈夢瑾嘆氣,“但願這是最後一次不得不主動找他們了。”

林沐附和道:“但願吧。”

提結婚本來是高興的事兒,卻因為沈家人讓這份高興的心情有了陰霾,沈夢瑾不想讓這群惡心人影響心情,于是歪頭,故意問道:“林沐,你打算給我多少彩禮啊?”

林沐握着車把的手心潮濕了起來,這個問題如果答不好,他那快要勾搭到自己窩裏的媳婦兒,就會撲棱翅膀直接飛走。

他絞盡腦汁地想了一圈後,回道:“我的錢和票都在你那裏,你想要多少就取多少。”

自從沈夢瑾發現他手太松,不會攢錢後,就把他的工資要自己手裏,幫他管着了,他工資三十三塊五毛,以前沒存款,當初交她手裏的是過年那段時間出任務得的獎金,他把一百塊的整錢存她這裏,之後他領過兩回工資,每次都給她三十塊存起來,那麽就是一百六十塊錢。

雖然不少,但是辦婚禮卻不夠,他們倆人總得買兩身新衣裳吧,要買一床新被褥以及新的床單枕套等床上用品吧,還有婚禮上的吃喝,光把這些置辦齊了,這錢也就所剩無幾了,就這還沒有算三轉一響和新家具呢。

所以說後世的年輕人結婚率低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父母能幫襯還好,如果父母提供不了一點幫助,拿什麽結婚。

她掰着着數結婚時候要置辦的東西,聽的林沐目瞪口呆,有個同事前些日子結婚,他去參加,他們家根本沒花啥錢啊,就給女方買了一塊手表,一身衣裳,酒席上的菜也簡單,大都是素菜,肉菜沒幾道,葷菜也只是點綴了幾根豆芽一樣的肉絲。

沈夢瑾深深地吸一口氣,咬着後槽牙,問:“所以你是要照這個标準辦婚禮了。”

雖然剛才她都想過不辦婚禮了,但是既然要辦,不說辦得多風光,比不上足比下有餘就成,她的要求對于林家來說并不難。

而且林沐上面有倆親哥哥,他們的婚事就辦得挺好的,她的婚禮如果辦得太簡單了,低兩個妯娌一頭,她可不願意。

這時候她的沖動散去,才發現不辦婚禮的想法真不明智。

林沐再木愣也聽出來沈夢瑾生氣了,趕緊搖頭,“我肯定要比他辦得好才成,我剛才有疑問,是驚訝錢太不經花了。”

沈夢瑾深有同感,她剛剛從沈家搬出來,自己單獨生活的時候,那可真是恨不得把錢分成兩半花。

而林沐很快就接着說:“我回去跟我爸媽借錢辦婚禮。”

沈夢瑾問:“你倆哥哥辦婚禮,是他們自己的錢,還是你爸媽贊助的?”

這事兒必須弄清楚了,她可不能當冤大頭,傻兮兮地去還公婆錢。

林沐撓了撓頭,說道:“我大哥二哥結婚的時候,他們都工作幾年了,手裏有積蓄,我爸媽給他們添了點兒。”

沈夢瑾氣地瞪他,從自行車上下來,拽住林沐的車座,質問:“林沐,你是覺得我沒有娘家撐腰好欺負是吧,你兩個哥哥結婚,你爸媽贊助費用,你結婚,怎麽就是借錢了?”

林沐頭大地趕緊解釋,“我說的借是順口說的,我的意思是找爸媽幫忙。”

沈夢瑾這才放開他的車座子,沒好氣地道:“”說話不經過大腦,有時候錯一個字,就是一場沖突,你以後說話之前一定要打好腹稿,要不然容易引發事故。”

她不是非要争林沐爸媽的錢,而是争在父母那裏争一個一碗水端平,要不然不争取,你一開始就吃虧,別人只會當你好欺負,那麽以後就會有吃不完的虧。

老人該孝順的時候孝順,但該争的時候就不能懂事,越懂事越容易被忽視,被委屈。

而林沐頭一次被沈夢瑾這麽嚴厲地批評,說實話剛開始還有些懵逼的,但回過神來後,也明白沈夢瑾的話是為他好。

他抿了抿唇,認真保證道:“我知道了,以後說話會注意的。”

接着他忽然笑了,說道:“小瑾,謝謝你為我着想。”

沈夢瑾斜了他一眼,擡了擡下巴,說道:“知道就好。”

倆人接着又騎上自行車繼續騎着回家,邊走邊讨論結婚的事兒,比如婚期,沈夢瑾想要定在五一勞動節,但林沐卻想半個月內把婚事辦了。

而說到這個的時候,他們倆已經到家門口了,沈夢瑾站在那棵國槐樹下,皺着眉頭勸,“現在是陽歷四月三號,不過二十多天的時間,這期間我們還要準備婚禮上用到的瑣碎的物件,這些可都需要跟人置換票呢。”

林沐卻大手一揮,說道:“我和我爸媽早就開始準備了,這些都不是問題。”

沈夢瑾驚訝地瞪大眼睛,“婚期都沒定,你們就準備,不怕票過期嗎?”

像現在發的各種供應票,有不少是有有效期的,過期了就不能用了。

林沐很自然地解釋,“有備無患,如果快過期的時候咱們還不辦婚禮,就置換出去呗,都是好東西,又不怕沒人要。”

好吧,這個理由很強大,她竟然無話可說。

而林沐解釋了之後,接着又問:“那婚期提前到陽歷四月十八號,咋樣?”

沈夢瑾卻道:“婚期是長輩們定的,我可不想越俎代庖。”

林沐知道她的态度軟化了,笑容滿面地回了家,進門就喊:“爸,媽,我回來了!”

嚴婉茹正在廚房做飯,聽到小兒子的喊聲,腳步沒動,只是扭頭朝着門口的位置,用嫌棄的口吻,大聲說道:“回來就回來了,喊什麽喊!”

林域生在堂屋正在編竹門簾,眼瞅着天就要熱起來了,蚊蠅也多了,門上的簾子該從布簾子換成竹簾子了。

而家裏的竹簾子年頭久了,繩子氧化斷了,買新簾子太貴,便買了細麻繩,再把竹條編一編,然後再用桐油上個色,比新竹簾也不差。

他聽到小兒子的聲音,頭也不擡,連話都沒回一句,林沐先去廚房找老媽,“媽,晚上吃啥飯?”

嚴婉茹:“你爹做的小米綠豆粥,蒸的花卷子,我再炒一個莴筍,再把今兒的豬毛菜涼拌了。”

“有花卷子啊,我嘗嘗。”

林沐伸手拿了一個花卷,就往嘴裏塞,他雖然不挑食,但也有比較偏愛的食物,他喜歡吃大肉包和花卷,比白饅頭有味兒。

他邊吃邊說:“媽,您快點兒做飯,吃完飯,我有話跟你們說。”

嚴婉茹好奇地問:“什麽事兒?”

林沐卻賣起了關子,“保密。”

嚴婉茹沒問出來,心底也有了氣兒,鼻子哼了一聲,“光知道催,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林沐三兩口把花卷子塞嘴裏吃完,然後便去幫忙做飯,他邊擇菜邊問:“二姐回去下鄉的地方辦手續,該回來了吧?”

林渃的戶口和糧油關系都在她下鄉的地方,得拿着日化廠的接收證明,回去那邊把戶口遷回來,已經走了有兩三天了。

嚴婉茹:“應該快回來了,怎麽了?”

林沐:“有事需要她幫忙。”

嚴婉茹就納悶了,“你今天怎麽那麽多事兒啊?”

林沐微笑,“等吃過飯,我再跟您說。”

嚴婉茹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竟會調人胃口。”

但手裏的動作卻加快了。

快速地吃完飯,林沐便給家裏人送了一枚深水炸.彈,“爸、媽,您們二位受累受累,幫幫我。”

嚴婉茹和林域生對視一眼,均高興地笑眯了眼,他們的幾個孩子裏就林沐和林渃還沒有成家了。

林沐馬上要結婚了,那麽就剩下林渃了,好在林渃的工作解決了,馬上就要回城了,等她回了城後,他們再好好地幫她尋摸一個好小夥子,他們兩口子的任務可就完成了。

高興之下,嚴婉茹首先開口問:“小瑾對于婚事啥意見?”

換成普通人家,她可能要問女方的父母啥意見,但是沈夢瑾特殊,她的事兒她自己做主。

林沐斟酌了下,回道:“她沒說什麽要求,不過我覺得跟大哥二哥差不多就成了。”

嚴婉茹便道:“你大哥二哥結婚都是在六幾年,那個時候剛剛經歷了特殊困難時期,所以他們的婚事都是簡單操辦,現在條件好了,總要比那時候辦得好一點兒才成。”

林沐:“差不多就成,不需要好太多,我的積蓄不多。”

林域生:“你倆哥哥結婚都是花家裏的錢,你結婚的錢早就給你預留出來了。”

林沐感激道:“爸,媽,謝謝你們。”

林域生和嚴婉茹都欣慰一笑,雖然他們心甘情願地給兒子花錢,但是兒子的态度是理所當然,還是領情感激,給他們的體驗可不一樣,小兒子的态度讓他們覺得這錢花得高興。

而緊接着就是婚期的問題,林沐自然想越早越好,“爸、媽,四月十八號如何?”

然後就得了兩記冷眼,嚴婉茹氣道:“那你咋不明天就結婚?婚禮上的票證雖然都置換好了,但是需要做的事兒還不少,我和你爸就是通宵達旦地給你準備婚禮,都準備不過來啊。”

林沐最後妥協了,但還是堅持,“婚期不能定太遲了。”

林域生和嚴婉茹不想搭理他,倆人開始商量找誰當媒人去沈家提親,以及如何應對沈家的不着調了。

先說媒人,他們一時間還真找不到合适的,他們家和沈家都不在一個圈子,古城市不大,但他們林家和沈家幾十年都沒啥交集,要不是沈夢瑾過來租房子住,林沐和她在小小的古城市裏都不定能認識。

嚴婉茹皺着眉頭,說道:“其實最合适的媒人是章醫生,小瑾就是租她家的房子,才和咱們家結了緣的。”

林沐便把董家提了出來,“董靜是小瑾的好朋友,當初就是她爸給小瑾找的房子,跟沈家也算熟。”

林域生聽後拍板,“那就找董家。”

然後跟嚴婉茹說:“把收起來的煙酒給我拿出來,咱們倆明兒就去董家拜訪。”

嚴婉茹答應道:“那我明天跟其他老師調一調課。”

找好了媒人後,她就開始擔心沈家起幺蛾子了,皺着眉頭說:“沈家也不知道同意小瑾和林沐的婚事不?”

林沐想了想還是跟爹媽說了沈家準備獅子大開口要彩禮,給沈家的獨苗苗娶媳婦兒的事兒,“沈夢珍已經嫁人,所以高彩禮便攤在了小瑾身上。”

嚴婉茹聽說了沈家的私底下的嘀咕之後,便皺着眉頭,“這也太多了,這分明是在賣閨女啊。”

林沐:“不用管他們,咱們的彩禮到時候直接給小瑾就好,願意不願意給看小瑾自己。”

嚴婉茹也贊同給沈夢瑾,她接着又問:“那小瑾打算要多少彩禮?”

林沐:“她沒說。”

這是實話,沈夢瑾的确沒有明說,不過林沐卻要求起來了,“爸,媽,給小瑾的彩禮不能比我倆嫂子低啊,照着她們倆的單子給就成。”

在回來的路上,沈夢瑾就給他講了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這會兒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們不惦記父母的錢,但必須要争一個一碗水端平。

他大哥和二哥結婚時候,雖然華國剛走出困難時期沒多久,但他們的聘禮也并不寒酸,大嫂的聘禮是自行車、縫紉機和手表,二嫂的是自行車、能縫紉機和收音機。

這放到現在也不算少,小瑾有自行車和手表,那就買縫紉機和收音機,還少一件,就把錢和票補給她。

嚴婉茹和林域生倒沒意見,不過現在畢竟是七八年後了,條件比以前好了,她想了想,說道:“那就再加50塊錢吧。”

林沐卻阻止了,“媽,您不能搞特殊,要不然影響您仨個兒媳婦的和睦。”

在家裏利益要争取,但有時候也不能争得太多了。

林域生欣慰地看着小兒子,“你長大了。”

但晚上他們老兩口躺炕上準備睡覺的時候,他又跟妻子感嘆,“都說賢婦旺三代,今兒林沐的表現你看到了吧,你敢說他成長的背後沒有小瑾的功勞。”

嚴婉茹知道他在提醒她,要把沈夢瑾和沈家分開看,這次提親,如果沈家人出幺蛾子了,讓她不要遷怒沈夢瑾呗。

她側過身,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還用你提醒,不管沈家怎麽鬧,反正我就認小瑾當我三兒媳婦。”

第二天他們早早地起床吃了早飯,便拿着一兜水果和一瓶古城本地生産的古城大曲,去了工業路的董家。

董春生和馬娟得知了他們的來意後,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小瑾可人疼,他們也高興,她找了一個好對象。

然後馬娟就開始催董靜了,“你在學校也學不了啥東西,幹脆直接申請畢業去日化廠上班算了,趁早去了,還能早點尋摸對象,你看看人家小瑾,你們倆年紀一般大,人家都要結婚了。”

董靜不服氣地辯駁,“媽,你天天說,自己不煩啊。”

說完從飯桌上掰了半個玉米面饅頭,起身拿起書包上學去了。

馬娟氣地指着她的背影,說道:“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我才說她兩句,她就給我擺臉色。”

她兒媳婦楊小紅趕緊勸,“媽,她還小呢,就讓她多玩兩年吧,要不然嫁了人,可就沒現在輕松了。”

馬娟嗔她一眼,“你們就慣着她吧。”

嘴上雖然如此說,但是神情卻沒有怒氣,可見她對兒媳婦維護董靜的态度非常滿意。

媒人說好了,準備明天去沈家提親,至于董家為什麽不立刻行動,那是因為林沐要求的,他們得留出一天的時間來,去把沈家的壞水給壓制住。

比如林沐和沈夢瑾倆人一起找到了王志國,林沐說了自己的訴求後,說道:“希望王同志能幫幫忙。”

王志國斜靠在樹上,漫不經心地問:“幫忙有啥好處?”

他可不是大善人喜歡做好事。

沈夢瑾問:“那你想要什麽好處?”

王志國換了個姿勢,雙手抱胸,打量了打量沈夢瑾和林沐,然後吊兒郎當地說道:“我如果要一個工作名額呢?”

他妹妹馬上就要下鄉插隊了,他雖然有時候挺煩妹妹,但到底是親的,他舍不得她去農村吃苦。

林沐皺眉頭,“不可能,再換一個。”

王志國斜眼看向沈夢瑾,“你可是日化廠的天才少女,日化廠接二連三的招工,跟你脫不開關系,一個工作名額對你來說根本不是事兒。”

沈夢瑾淡淡地回道:“我只管技術上的事兒,廠裏招工是人事部門,我沒有那麽大的權利。”

王志國笑了,反問了一句,“這是覺得我幫的忙不值得用工作名額換吧?”

沈夢瑾和林沐都沒反駁,這點忙的确不夠換一個工作名額的,而王志國想了想退而求其次,“我可是聽說日化廠把研究出來一款防蛀牙的牙粉非常好用,這牙粉也肯定能賣爆,可日化廠的工人連現在的訂單都趕不過來,所以我猜測日化廠不久肯定要招工考試了,也不求別的,只求沈副主任幫我妹妹補一段時間的課,如何?”

沈夢瑾眉頭皺了皺,又拒絕了,“我工作忙,沒有時間,不過我可以推薦一個老師給她。”

王志國眼神一遍,突然笑了,帶着三分陰狠地問:“你們這是求人幫忙的态度?”

林沐擋在沈夢瑾的跟前,說道:“我們是帶着誠意來的,但是你提的條件太苛刻了,你讓小瑾給你妹妹補課,如果補課了,你妹妹考不好,是不是又要說小瑾故意不認真教,想辦法逼她給你妹妹弄工作名額?我看你才是沒有談事情的态度。”

別說,王志國還真就這麽打算的,只是面前的倆人也不是蠢人,直接看破了他的打算,他吊兒郎當地道:“反正我就這倆要求,你們不答應,這事兒就沒得談。”

沈夢瑾擡腳從林沐身後走出來,冷聲道:“我早就聽說橡膠廠的王二哥人仗義,我今兒一見也不過如此。”

王志國一直自得自己的仗義,也看重自己的仗義的名聲,聞言他站直了身體,眼睛兇狠地盯着沈夢瑾,兇狠地道:“臭娘們,你再說一句!”

林沐趕緊站沈夢瑾跟前,眼神犀利地瞪了回去,王志國甩了沈夢瑾一個眼刀子後,便收了兇相,林沐雖然沒有穿公安制服,但是的确是公安,他一混子經常在灰色地帶的法律底線上來回試探,所以見着公安雖然面上強硬,但心裏卻是發虛的。

最後他冷靜地思考了思考,他妹妹要留城裏,目前也只有日化廠這一個希望,今天他要是拒絕了這倆人,她妹妹參加招工考試可就真沒人幫了,他們一大家子扒拉扒拉,沒一個文化人兒。

他最後咬牙道:“那成,你幫我妹妹介紹老師,還有招工考試的事兒有眉目了,你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妹妹,而且我妹妹如果進了廠,你也得照顧着,不能讓她被人欺負了。”

沈夢瑾答應了,“好,她進了日化廠後,有困難找我,如果這忙在我能力範圍內,絕對不推辭。”

她還玩起了文字游戲,給這個幫忙劃了一個安全範圍。

王志國不知道聽沒聽出來,或者說聽出來了,也沒有在意,便說道:“那成,沈家的事兒交給我。”

聽着這句話,沈夢瑾松了口氣的同時,對王志國的感觀好了不少,不管他人品如何,但絕對是個好哥哥。

見過王志國,林沐和沈夢瑾要單位上班,林沐順道送沈夢瑾回廠,路上沈夢瑾感慨,“你說這哥哥和哥哥的差別怎麽這麽大?”

林沐安慰道::“你沒有好哥哥,但可以有個好姑姐,我二姐可是經常敲打我,讓我不要欺負你,對你好一點兒呢。”

這話讓沈夢瑾笑眯了眼睛,擡了擡小下巴,傲嬌道:“林渃姐絕對是被我的才華和魅力征服的。”

林沐不想說話了,他就沒見過這麽厚臉皮誇自己的人。

不想再聽她自戀的話,他趕緊又把話題拉回了正事,他問:“你答應給王志國的妹妹介紹老師,要不要讓我媽幫忙,他們學校的老師都不錯。”

沈夢瑾搖了搖頭,“不用了,就讓我高中的化學老師去吧,他家庭困難,給王志國妹妹補課,他也能掙點小錢補貼家用。”

她這個化學老師妻子沒工作,家裏負擔又重,下面三個孩子,而且爹娘沒了,留下的三個弟弟也得靠他們養活。

林沐笑着道:“你總說你不是好人,但卻處處幫人。”

沈夢瑾微微一笑,“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我只幫我認為該幫的人。”

就比如他們廠有了女同志經常被丈夫家暴,她聽說了,也見過她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樣子,但前兩天她被打地住院了,廠裏女幹部少,鄧秋月找她,讓她一起去醫院看望,她就沒去。

這女工就是被丈夫家暴了,別人幫忙教育她男人,她還死護着的那種,誰勸她離婚,她就怼誰,這樣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不想在她身上浪費哪怕一秒的時間。

但林沐笑了笑,說道:“好人從來不說自己的好,在我眼裏你就是善良的。”

沈夢瑾聽得美滋滋的,誰不想在自己男朋友心裏是仙女呢。

回到廠裏後,她的嘴角還是上揚的,而周敏麗看到她回來,臉帶憤怒地過來告狀,“銷售部也太不要臉了,竟然抄我們的推廣方案。”

沈夢瑾疑惑地問:“什麽推廣方案?”

周敏麗把剛剛從杜春燕那裏打聽來的消息,說了:“咱們的牙粉不是研究出來了嗎,廠長讓銷售部拿一份推廣方案,他們就把咱們推廣柑橘精油皂的方案原封不動地拿來用了,那麽多人,也不知道想個新方案。”

沈夢瑾道:“這也值得生氣?推廣方案就那麽幾種,所以做産品推廣的方案相同,是常有的事兒。”

“沒成想你還挺大度的。”

楚越聽到了,非常煞風景地來了一句。

沈夢瑾無語了,自從她跟他和解之後,這人每天逮着機會就要刺撓她兩句,她回怼過去後,他說不過,便黑着臉生悶氣,所以他這是幹啥?每天想辦法找罵,是不?

既然如此,她也不客氣了,“楚主任,您的話讓我想起了剛進廠,就被您扔去了銷售部的事兒。”

楚越眉頭一皺,氣道:“沈夢瑾同志,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兒。”

沈夢瑾笑眯眯,“我進廠後,教我最多的可是您呢。”

楚越氣地又回去研究牙粉了,他覺得牙粉只薄荷味太單一了,他想研究不同的味道,讓顧客有更多的選擇。

而沈夢瑾則是拿着從百貨大樓買來的洗發香波研究,她下一步就是研究洗發水,來這個年代後,她除了先開始用肥皂和洗衣膏洗過頭發之後,便一直在用自制的簡易洗發水,也就是肥皂稀釋後,再加入一點香精。

這款洗發水雖然比肥皂和洗衣膏好那麽一點兒,但洗過頭發後,頭發老打結,發質也幹枯,而且她頭皮喜歡出油,還有頭屑,煩人得很。

她好容易才有了一頭茂密的長發,可不想讓它變成雜草。

回頭再說王志國,這人雖然是個混子,但做事效率高,在沈夢瑾和林沐離開後,他便去找了沈衛明。

沈衛明是個欺軟怕硬的,就算王志國沒有他的把柄,他也不敢得罪他,這次王志國一喊他,他便跟他們車間的主任說了一聲上廁所,便趕緊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王志國手裏夾着一根煙,後背靠在一棵樹上,斜着眼睛,看了眼沈衛明,聲音淡淡地問:“聽說你爸媽想跟沈夢瑾同志的未來婆家要高彩禮,給你小子娶媳婦兒?”

沈衛明以為王志國想要分彩禮錢,趕緊否認,“二哥,沒有的事兒,我媽那是氣不過說大話吹牛的,我們老沈家可做不出來賣閨女的事兒。”

王志國把剩下的煙頭扔地上,用狠狠地腳踩滅,然後似笑非笑地問:“是嗎?”

沈衛明挺了挺胸膛,“當然!”

王志國走過來,大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見沈衛明吃疼,他這才又笑着道:“那就好,你妹妹的婆家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可看不得他們家被宰。”

然後手下又加重了力道,沈衛明的肩膀往這邊斜了斜,痛呼出聲,“二哥,疼,您有話盡管說。”

王志國這才又笑着道:“沈夢瑾同志的婆家很快便會去你家提親,你們家不許為難人,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要是敢不聽,我送你去革委會坐坐,如何?”

沈衛明想着三轉一響,以及500塊的巨款,掙紮了下,壯着狗膽說道:“二哥,我,我爸媽養活閨女長大,收點彩禮不過分啊。”

王志國冷笑一聲,扭住他的胳膊,一使勁兒,沈衛明慘叫出聲,王志國又繼續道:“看來你是想去革委會坐坐了。”

然後就拖着人走,“叫上王雅麗,咱們一起去革委會,問問耍流氓用不用接受勞動人民的再教育!”

沈衛明見來真的,趕緊瘋狂掙紮,“二,二哥,我,我聽你的,我肯定勸我爸媽不收沈夢瑾婆家的彩禮,肯定不讓他們為難沈夢瑾的婆家。”

王志國這才把他扔地上,“明兒我會跟着媒人去你家提親,要是沒做到,你後果自負。”

沈衛明的暴富夢長着翅膀飛走了,又被教訓了一頓,他也不上班了,去沈昌平的車間叫來了老爹,把事情說了,他又氣又急地問:“爸,該咋辦啊?”

他不想去革委會,也不想失去利用沈夢瑾暴富的機會,沈昌平氣地踢了他一腳,罵道:“蠢貨!那個王雅麗就是個黑.五類,你去招惹她幹啥?”

沈衛明委屈道:“別人都對她動手動腳過,都沒有事兒,就我倒黴,被王志國給盯上了。”

“我去找他,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能耐,還管起別人家的私事了。”

沈昌平也不想放棄收彩禮暴富的機會,再次踢了沈衛明一腳,去找王志國了。

他也聽說過王志國的名聲,所以見了面,并不敢擺長輩的架子,反而問:“小王,你說個條件,怎樣才能不管這閑事兒?”

王志國嘴角上揚,說道:“那你給我弄個正式工名額,讓我妹妹留城。”

沈昌平哪裏有這本事,他說道:“只要你不插手我們家的事兒,我給你三十塊錢,咋樣?你妹妹想留城,沈夢瑾雖然有點能耐,但不一定能幫上忙,但是錢到手卻實際的好處。”

三十塊?這打發叫花子呢,王志國輕嗤一聲,“如果我就要幫沈夢瑾呢?”

沈昌平臉色一黑,“那我可別怪我去找你爸,問問他怎麽教兒子的?”

王志國才不怕,“你盡管去。”

他爸現在最心疼的就是他妹妹,最愁的還是他妹妹,正在四處找關系,給妹妹安排工作,可卻沒有一點進展。

如果他幫了沈夢瑾,得了她的幫助,他妹妹能進日化廠的概率很大,他爸贊同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阻止他。

而且就算不贊同,他也管不了他,要是能管住他,他也成不了大名鼎鼎的王二哥。

沈昌平看他有恃無恐的樣子,知道找他爸不管用,實在沒辦法說通,他黑着臉去找了李美香,把這事兒給說了。

李美香氣地咬牙切齒,“我找他媽去,敢管咱們家的事兒,他吃飽了撐的。”

沈昌平拽住她,語氣冰冷地問:“你想你兒子失去工作,被打成黑.五類嗎?”

李美香當然不想了,她可就這麽一個兒子,還指望他給她養老呢,她急地直拍大腿,“那你說怎麽辦?”

沈昌平哪裏有辦法,李美香見狀,又道:“要不我去桑家問問珍珍?她聰明,主意多。”

沈昌平反問:“你覺得你到了桑家能見到人?”

他的臉色鐵青,對于以前捧着的桑家,他是滿肚子意見,他們為了桑家,吃糠咽菜地給閨女陪嫁妝,忍氣吞聲地不去找沈夢瑾的麻煩。

可他們呢,一點兒小忙都不肯幫就算了,他閨女都懷孕了,都不讓他們見人,早知道他就不同意這門婚事了。

李美香氣哭了,“桑家好狠的心,我閨女是他們老桑家明媒正娶的,幹啥不讓我們娘家人見。”

哭訴後,她把眼淚一抹,“我這就去找沈夢瑾去,問問她,要不要臉皮,為了個男人,竟然算計娘家人。”

“你覺得沈夢瑾還在乎娘家人嗎?她這是把我們當成了仇人。”

沈昌平語氣很冷,還帶着一絲的挫敗,他黃土都埋腳脖子了,卻發現僅有的三個孩子,沒一個孝順貼心的。

而李美香氣得又罵了起來,“那個畜牲,早知道她這麽歹毒,當初生下來,就該摁尿桶裏溺死她!”

罵了一通後,心裏的氣一點沒消,反而越來越旺,但卻無計可施。

沈昌平聽她翻來覆去地罵,卻沒有任何有用的意見後,挫敗地說道:“先照着她說的做吧,老大可是老沈家唯一的香火,不能出事兒。”

今天對于沈家來說,是最憋氣的一天,他們氣地一晚上都沒有睡,第二天一家三口頂着熊貓眼,在家等來了董春生和王志國倆人,而他們身後還跟着林家一家三口。

董春生雖然第一次做媒人,但是程序他都懂,一進門就笑着道喜,“老沈、弟妹,恭喜恭喜啊,你們養了一個好閨女啊。”

沈昌平黑着臉,咬着牙,說道:“我的确養了一個好閨女。”

那濃濃的不滿和怒火,全屋的人都能感受到,但除了李美香和沈衛明,沒有一個人在意,他們本來就是過來走程序而已。

董春生不想在這裏看沈家人的黑臉,沒有過多寒暄,直奔主題,介紹了林家一家三口,“林域生同志可是老英雄了,參加過解放戰争和抗美援朝戰争,還在咱們古城市做了二十來年的公安,人品絕對有不錯。”

“嚴婉茹同志,一生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給國家培養了不少人才。”

介紹了大人,最後着重介紹林沐,“林沐同志,是咱們古城市的公安,別看年輕,立功不少,性格也不錯,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女婿人選,你們把小瑾嫁進林家,就把心放進肚子裏,小瑾肯定能過好日子。”

他的話讓沈家一家三口臉色更黑了,他們只想沈夢瑾苦哈哈,不想她過好日子。

董春生見他們這樣,心裏長長地嘆了口氣,不怪沈夢瑾跟他們離心,瞅瞅這是親人嗎?仇人還差不多。

林家人也終于直面沈家的極品,他們只知道沈夢瑾以前過得艱難,卻不知道沈家人真地把她當仇人了,三個人心裏不禁心疼起沈夢瑾來。

嚴婉茹頂着沈家人的黑臉,非常認真地做了保證,“沈昌平同志,你放心,我們肯定會把小瑾當親閨女待。”

而林沐也跟着保證,“叔叔,阿姨,我肯定會好好照顧小瑾一輩子。”

沈家人被這幾人接連往心裏捅刀子,要不是王志國在那兒鎮着,他們早就起身離開了,真應了那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

林家人也不耐煩應付沈家人,很快便說了自己家的安排,“倆個孩子情投意合,所以我們想要趕緊給他們把婚事辦了,就定在陽歷四月二十號,彩禮我們會給買三大件,讓小瑾自己選擇……”

李美香聽着沈家的聘禮,竟然不比桑家給沈夢珍的少,有些不憤,沈夢瑾那個賤丫頭,竟然找了個有錢的婆家,老天真是不開眼。

沈家人在受煎熬,沈夢瑾卻在廠裏一心撲在工作上,她想研究一款去油去屑,還能讓頭發變順滑的洗發水。

她正埋頭研究,周敏麗拿着資料來問問題,“副主任,您看看這個數據對不對?”

她擡頭正準備接過資料,然後她5.0的視力,就看到了周敏麗頭發上有東西,她瞳孔巨震,身體趕緊往後撤,她想洗發水的功能可能要做一些調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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