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邯
第27章 章邯
“姥姥，我回來了。”趙靈兒揚起一笑，仙靈島上的桃花滟滟，多年未改其夭夭濯華，聲音飄散在微風中，眸光流轉只見眉眼彎彎，竟恍若隔世。
兩人久別團聚，可喜的是姥姥的身體狀況不減當年，增添的半邊蒼髥倒是愈顯精神，相攜走過熟悉的小道，半路遇見的人中好幾個都是新面孔，不由無聲感嘆。
停留的日子裏先是敘敘舊，又尋着機會向島上的青澀小輩傳授仙法和武藝，心底難得惬意。
當然，她也沒有忘記此去前來的目的，仿佛感受到絲絲縷縷的牽連，她頻頻望向某個方向，但望去盡是煙波缭繞，探不出什麽究竟，這詭異的神态自然也沒能瞞過姥姥。
“靈兒，有什麽事情說給姥姥聽一聽…好嗎？”
老婦人倚身挨近了她，從前溫暖厚實的懷抱此刻依舊，但到底是遺留下歲月的痕跡，她的身形變得挺拔了，姥姥的身形卻變得萎縮了。
趙靈兒心頭一顫，壓着氣息說道：“姥姥，我想知道，在我十六那年昏過去的幾個月裏，你是否對我隐瞞了什麽？”
老婦人的神情凝滞了一瞬，她的手緊了又松，趙靈兒感受到得格外明顯，空氣中的顆粒感在喉嚨裏變得分明。
“時間過得真快啊，十年了，眨眼間靈兒就變成大姑娘了。”姥姥的語氣有些幽遠，移開的目光中意味深長，“我不知道你還記得與否，當年昏睡過去的你再次醒來時突然忘記了此前發生的事。”
趙靈兒困惑着搖搖頭，“我，我…”她居然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我細細一回想，在我的記憶中，當時你擊敗了拜月教徒，身後卻驟然顯現出一個類似通道的東西，我親眼看見你被那個通道所吞噬，再無你的身影，之後強大的光芒使我陷入了昏迷，可奇怪的是，等我醒來後你卻好端端地躺在我的面前，無論如何也無法将你喚醒，找來了你的師傅，她也捕捉不到你的神魂到底丢失去了何方。”
姥姥的語中不似作僞，況且姥姥也不可能會騙她，這十年間她偶爾回來幾次竟從未想過詢問當年的事情。
“若真如姥姥所說，我卻完全沒有印象，這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為什麽要刻意抹去我的記憶？”趙靈兒低聲呢喃着，心髒忽地一陣跳過一陣。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腦海中神經瑟瑟發抖，接連蹦出這幾個字像是魔咒一般擾亂着她的方寸，趙靈兒登時一挺身，腳下不由自主地朝着後方走去，眼前漸漸看不清，朦胧的迷霧覆蓋在她的眼珠上，形成層層白翳。
終于，到達一個界點，她的感觀清晰了起來，面前駭然伫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朵朵蓮紋勾勒出金色的字跡，綻放出的光澤叫人頭暈目眩，不可輕易瞻仰，但她心底明了，她終于找到了不圓滿的源頭。
“請告訴我一切吧，讓我知道這所有的真相。”
順從內心的執念，她的話音脫落出口，昏暗與虛無淹沒了萬物，她感覺到自己變得透明，周遭的環境怪誕迷離，無法言喻的牽引力尤其深刻，只知道——前方，便是方向。
秦國都城——
漆黑的暗室內，氣流封閉，男子身體後仰并以肘臂撐在地面上，但好像擺出一副柔弱可欺的姿态也掩蓋不住其潛自蟄伏的兇猛，鋒利的眉目間射出好整以暇的眼勢，他怎麽也想不通，他堂堂秦國武将——影密衛頭領，竟然毫無反擊之力地被砸暈了。
而這兇手……正是眼前這名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子。
暗中蓄力，章邯緩緩起身站穩，高大雄偉的身影頓時占據了大半空曠，他銳利的唇峰一勾，臉上不曾表露出絲毫情緒，“你是什麽東西？”
趙靈兒從天而降，腦子一時受到沖擊還沒扭過來，記憶交雜的碎片中她抽取出丁點似曾發生過的氣味，擡眸看向這個她第一個遇見的人，眉梢忍不住耷拉下來…
這人長得可真兇，眉骨壓得黑眸陰沉沉的，渾身散發着隐而若現好似猛獸般的氣場，更不用說他身上那股實打實的血氣，只有久操兵戈的人才如此強烈。
她不自在地遠離，只因男子那種侵犯的氣息撲面而來，恐怕擾亂了心神，又徒生變故。
“你是人，擅闖宮內可知會有什麽後果？”
章邯不依不饒地向她逼近，窺探的意味不言而喻，指尖拂過腰間的利刃，當即抽刀前刺，徑直劈向那道黑霧朦胧的纖巧身影。
下一秒，室內只響起劍拔弩張的“呲喇”聲，短刃穿過女子的身體，牆垣代替了血肉之軀承接了其傷害，見此情形，章邯終于眉鋒緊蹙，面上拾起認真的态度來。
“不知閣下是什麽人物？藏在此處又意欲如何？”
他一邊說着靠近，一邊用手掌摸索着四周，旋即按到一處玄關，推開的瞬間恰是月光鋪瀉，驅散了無邊的黑暗，視線轉移，四下所見之處無可遁形。
也在這時他看清了那名女子的真容，她靜身盤坐在原地，無悲無喜地望着自己不知盯了多久，經受着月澤的浸潤讓她看起來仿佛一座玉石雕刻而成的天然塑像，螓首蛾眉，通身清麗脫俗宛若隐居世外的高人。
趙靈兒眼波流動，瞬間少了幾分孤絕，透出溫柔乃至可以包容萬物的力量，方才她沒有開口出聲，并非是她不願意說話，而是如今的她似乎不能夠傳遞出自己的口吻聲音。
她不僅只能以靈體現世，而且也說不了話了，面對這個世界，她恍若被動地強制沉默。
男人臉色深沉如墨，投來驚疑不定的打量和揣度，趙靈兒不欲與其多作糾纏，施法便想要掩身離開。
可誰知她一動身，男人的身形便被牽動地随之改變，靈氣散盡，難以解釋的事情發生了，她竟然與那男子融為了一體。
章邯看見那女子似是想逃，立刻取出暗哨打算命令暗衛去逮捕她，可眼前一晃，體內傳出一陣強烈的震動，天靈蓋砰砰發鳴，他想要抽身，身體卻無動于衷，心底不由生出悔意，額角青筋驟緊。
“妖孽，滾出我的身體！！”
聽到這聲怒吼，趙靈兒已用自身精血作法中斷這場融合，因此靈體支撐不住無法現出形态，只好化作其劍端的一柄青穗，上邊遺留着的雷靈氣息可以養護生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