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此時天色已漸暗,卻未黑透,仍可以看清他俊美的臉容面色蒼白。而他半浸在水中的腿上還在滲血,血色綿延淡入水中。

只聽他輕輕吐出一句:“這位公子,我好像在前世見過你。”

良曉鯉無語了。這生死未蔔的關頭,大家的對話不應該是“救命啊”“怎麽上去”“我要死了”之類,怎麽這少年一開口,竟是搭讪的語氣?這是搭讪的時機嗎?她是他該搭讪的對象嗎?就算是搭讪,也該搭讪那位緋衣小美人不是嗎?

緋衣小美人!

她猛然記起這茬,趕緊四顧去找。還好,不遠處漂浮的木板上,小美人正哆嗦着緊緊扒着板子邊緣,朝着這邊眼巴巴望着:“小哥哥……救我……”

對嘛,這才是危難關頭的正确态度嘛。

良曉鯉擡頭看了看馬車摔下來的地方。雖然不算高,但他們三人要麽受傷、要麽體力透支,是沒辦法爬上去的。而上方路面靜悄悄的,也沒有人路過,支撐他們浮于水面的薄板,也不知能不能撐到人們找到他們。

這時白衣少年指了一下湖水中央處:“那邊可落腳。”

她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幾棵樹便占滿的小小島子,如一粒碧珠浮在湖中。

三個年輕人互相拉扯着、劃着水,朝小島艱難地靠攏過去。良曉鯉體力耗盡、白衣少年流血過多,小美人雖嬌弱,竟成了最有實力的一個,危急之下激發了潛力,成為漂浮小隊的主力軍。

終于爬行着登陸小島,三個人倒在地上半天才緩過氣來,慢慢坐起。

小美人嗚咽一聲,撲向良曉鯉懷中:“小哥哥,人家好害怕……”

還未撲進去,卻被人一把推開。

九、跟小美人争風吃醋

小美人坐倒在地,惱火地瞪着推她的白衣少年。他毫不客氣地瞪回去:“少裝嬌弱了,方才你明明是最生猛的一個……啊!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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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一歪倒了下去,良曉鯉慌忙扶住:“你的傷怎麽樣?”

“血快要流光了……我快死了……”他靠在她身上,哼哼唧唧。

那邊的小美人翻了個白眼。剛才推她那一把力氣大得很,可不像快要死的人!

良曉鯉扶着少年靠在樹幹,查看他右大#腿的傷口。刀傷很深,的确傷的不輕。雖仍在出血,但從滲血速度看未傷及致命處。否則的話,他怕是早已血盡而亡了。

小美人看到他的傷口,這才記起救她的并不是只有青衫小哥哥一人,是這白衣少年先跳到車上與匪徒打鬥的。頓時心生愧疚,湊過來幫忙。

卻不防又被推了一把。“走開走開。”白衣少年像驅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

小美人真惱了:“喂,你不要不知好歹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去撿點柴禾,他給我包紮就好了。”少年臉色雪白,一對眼睛卻亮閃閃的,天上繁星都似聚在了他眼中。而那專注的眼神一門心思地落在良曉鯉的臉上。

“你……”心儀的青衫小哥哥被他這麽盯着看,小美人當即要翻臉。

卻聽良曉鯉說:“那個……你去拾點柴也好,夜裏涼,點起火來也暖和些。”

既然小哥哥發話了,小美人隐忍地咬了咬唇,一扭身走開。

良曉鯉扯着少年的衣擺,想撕下來幫他包紮傷口。可是因為力竭竟撕不破。少年忽然把右手擡起,道:“這裏有把刀給你用。”

她卻沒看到他手中有刀,想來是藏在袖下。想去撩起他袖子查看,他卻說:“小心傷手,我來。”右手腕蜷起做了個動作,“卡”一聲微不可聞的機括輕響,鑲嵌着象牙的黑色刀柄從袖口彈出,落進他手心。他手腕慢轉,刃部反轉出來,不足半尺的刀刃泛着水色寒光,是柄極銳的袖刀。

她便接過袖刀将他的衣擺裁成一條條的來做繃帶。一邊奇道:“你帶了武器,為什麽不用它對付劫匪?”

“這把刀不是我的,我用不熟練。”他說。

她很是不解。既然不是他的,為何機關齊全地裝在他的袖中?這疑惑也只一閃而過。

裁好了布條,他趕緊把刀收回袖中,道:“若是弄丢了,它的主人會發瘋的。”

也不知袖刀的主人既然如此珍重這把刀,又為何交給他人保管。

良曉鯉自是顧不上管這些細碎事,她可是是第一次處理傷口,不懂得該綁得松一些還是緊一些,面對血淋淋的傷處強裝鎮定,實際上已慌得一團糟,手哆哆嗦嗦的,難免弄疼了他。

但少年一聲未吭,吃痛時僅微微蹙眉,目光卻一眨不眨落在她的臉上,看得出神,就連疼痛也不能分去他的注意力。他臉上毫無血色,更襯得眉眼如墨。這少年長得如此好看,虛弱的神态更讓他看上去像一件精美瓷器。

她總算是把衣襟做成的繃帶打成笨拙的結,完工。長出一口氣,擡臉問他:“疼嗎?”

他一時沒有回答,只覺得眼前的青衫少年就像一泓水,他栽入水裏游不出來。

直到良曉鯉又問了一聲:“疼不疼?”

他才清醒過來,索性真的一頭朝她栽過去。她慌忙扶住:“怎麽了怎麽了?”

他的腦袋在她肩頭研磨,聲音無比黏糊:“好痛……”

剛剛觸碰傷口時沒喊痛,現在倒喊起來了?良曉鯉心中升起疑惑。卻聽他又呢喃了一聲:“頭暈……”

失血過多,再加上一整天粒米未進,不暈才怪。

她調整了一下姿式,與他并肩倚着樹坐着,讓他靠着自己,安慰道:“我們各自的家人一定都在找我們,等會生起火來,一定會有人望見的。別害怕,你不會有事的。”

他整個上半身都靠在她身上,低聲說:“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

良曉鯉:“……”

這少年,是否哪根筋不對?

她今日男扮女裝,并不是刻意隐藏女身,只是單純地因為她從小不喜歡穿女裝,只穿男裝。而家人開通到外人無法理解的程度,沒有強迫她改變這個怪癖,随她的意。此時她是未成長的少女,身形清瘦胸部平坦,說話嗓音也偏中性,男扮女裝很少被識破。

如果這少年看出她是女子還這樣親近,她早該甩他一巴掌了。而想來想去,他沒道理能看穿,而且他稱她為“公子”,顯然也把她當作男的看待。

男子和男子親近一些,是不是沒什麽?

而且他如此虛弱,她也不好推開他。靠着就靠着吧。

然而……他的手臂伸了過來,變本加厲地環在了她的腰上。

這下子良曉鯉不能忍了,臉色一變,就要發作。還沒等她動作,少年卻先一步松開她,向後一閃,後背抵在樹上,呆呆看着她。

她反倒吓了一跳,忘記了生氣,問:“怎麽了?”

他蒼白的唇嗫蠕:“你……你……”

她不解地問:“我怎麽了?”

他臉上浮起可疑的紅暈,直直看着她,失神地回答:“沒什麽。”

你的身子怎麽這麽軟……他想問的是這個,總算是忍住了沒說出口來。一個男的,腰身摟起來竟軟得沒骨頭一般。

第一次看清青衫少年的模樣時,是他站在路中央吹響碧笛,目光清冽,面容如玉,身驕如竹。那時雖身在失控的馬車上,但那瞬間心神忽如生翅一般,飛上半空盤旋着久久落不下來,已對青衫少年升起不可遏止的好感。初時以為這好感是惺惺相惜意趣相投,卻在身體接觸的一瞬忽生異樣,像有大朵的花從心間蓬蓬地炸裂着盛開。

這是……什麽情況?!

一只涼涼的手卻覆蓋在他的額上。

良曉鯉蹙起眉,臉上浮起憂慮:“你發熱了。”

受傷失血,浸水,又發熱。可能是燒糊塗了,才舉止如此奇怪。這情形有些嚴重了。她再顧不得男女有別,把他拉過來,讓他再靠在自己身上,低聲說:“你閉上眼好好休息。”極力掩飾心中不安。

這次他乖乖倚着她肩頭,手也老實擱在自己身前,合上眼睫,一動不動。

小美人這時拾柴回來,看到這樣的情形,頗是不爽,小嘴兒氣氣地鼓起。

良曉鯉手指豎起在唇前:“噓,他發熱了,別吵到他。”

小美人也只好忍氣吞聲。把柴在空處架好,卻記起沒有引火的東西。三個少年都不是貧窮人家孩子,本就沒有随身帶火折子的習慣,更別說泡過水,就算是帶着也浸濕了。缺乏生活經驗的他們,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這下子沒轍了。小美人白幹了活,更加委屈,湊到良曉鯉身邊,伸出小手:“小哥哥,你看我的手都磨破了。”眼淚汪汪,我見猶憐。

小美人顯然是大戶人家千金小姐,哪幹過撿柴這種粗活?嬌嫩的皮膚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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