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這一面就擾亂了她的意志,竟忘記初衷。

對,當面問清楚。秦雲止……沒理由不願與她相見啊!

她站定在橋中央,等着他一步步走近,等着他看到她時露出重逢的驚喜。

越來越近,她聽到他在跟同窗聊着什麽之乎者也。她眼中的困惑越積越重。

直到快要撞上了,秦雲止似是察覺前方橋上有人站着,道路不通。目光在她臉上淡淡掃過,毫無波瀾,竟是完全陌生的眼神。然後他側了一下身,就那麽漠然地與她擦肩而過。

良曉鯉忍不住怒叫了一聲:“站住!”

少年們吓了一跳,全體站住了,回過頭來看着莫名發火的青衫少年。秦雲止同樣定定望着她,神情驚訝卻仍然疏遠,仿佛跟其他少年一樣是第一次見到她。

良曉鯉走到他面前,定定看着他。眼前不由浮起那夜他受傷後虛弱蒼白的樣子。看他現在的模樣,顯然已經康複了。心中升起的寬慰頓時把惱怒的情緒沖淡。聲音不由得柔和下去:“你腿上的傷全好了麽?”

秦雲止愣了一下,眼中一閃,似是恍然大悟:“你……”

這下輪到她發怔了。饒是會讀心術的她,也看不懂他這算什麽表情。

旁邊他的一個長相痞痞的同窗忽然明白了什麽,一掌拍在秦雲止背上,嚷起來:“原來傳言是真的,你還不承認!”

少年們紛紛好奇:“什麽傳言?”

那家夥朝着雲止哈哈大笑:“聽人說前些日子你出事的時候,抱着一個男的不撒手,還當場跪地許下定情諾言。他們都傳說秦大少爺有斷袖之癖,我還不信!這下子都被人找上門來了,你還不承認麽!”

十三、不肯相認的朋友

少年們頓時跟着紛紛起哄。這位秦少爺一向是先生眼裏的紅人,讀書雖好,性格卻固執得惹人讨厭,這些調皮的少年每每背着先生耍滑使壞,他必不顧同窗情誼,毫不猶豫地站出來舉報。大家夥看他不順眼許久,早就想教訓他了,然而,偏偏他文武雙全,比腦子他們比不過;比打架,他們,也打不過……

如今撞破他的笑話,那必須往死裏嘲笑,以報複往日被碾壓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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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爺一張俊俏的小臉憋得通紅,沖着面前的青衫少年斥道:“你走開!我不認識你!”

甩袖就走。一衆少年跟上去,簇擁着他打趣不止:“那位小公子好生清秀,你怎能如此待他,還不快回去哄哄人家!”“你這個始亂終棄的負心郎!”

良曉鯉一個人被丢下,站在橋上,哆嗦着嘴唇,氣得眼淚都冒出來:“好……好,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一個甩袖也要走,氣極之下不知該往哪裏去,原地打了兩個轉兒。忽聽激動的叫喊聲響起:“小哥哥!小哥哥!”

就見一個緋紅的身影從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上跳下來,飛也似地朝小橋這邊跑來,眼淚珠兒都在空中甩飛出去。

是田唯薇。

田唯薇提着裙子奔上小橋,看那勢頭是要一頭紮進良曉鯉懷中。好在她在跑到良曉鯉面前的時候,少女的矜持總算是保持了一線清醒,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站住,小臉漲紅,含着眼淚哽咽道:“小哥哥……我總算是見到你了!父親無論如何不準我見你!我就知道你不來我家,也會去秦家走動,這些日子悄悄讓人在秦家門口守着,總算是把你等到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我……我好想你!”

一個姑娘對着少年說出這番話,已是豁出去了十足勇氣,跟許下終身無甚差別了。

良曉鯉被認成男的也習慣了,再加上出事那晚情形危急混亂,沒有時機、也覺得沒必要解釋這個誤會。事到如今,她才驚覺再不解釋,就要誤了田小姐了。

她肅整神色,說:“唯薇,我跟你說一件事。”

聽得良曉鯉稱呼得如此親密,田唯薇芳心大跳,以為要收到表白,一句“我願意”已經準備好,卻聽良曉鯉接下來的話如驚雷一般滾過:

“其實,我是個女的。”

粼粼前行的田家馬車上。田唯薇咬着手絹抽泣不止,一只手死死拖着良曉鯉的手,嗚咽道:“你……你怎麽能是女的呢?嗚嗚嗚……”

良曉鯉:“抱歉啊,我從小穿男裝穿慣了。”

田唯薇一雙漂亮的眼睛充滿淚水,定定盯着良曉鯉一會兒,又接着哭道:“誰讓你穿男裝這麽好看的?”

“對……對不住啊……”良曉鯉真是不知該說什麽好。

她表明女身後,田唯薇雖失望傷心,卻沒有發怒,也沒有跟她決裂,而是拉住了她的手,不準她走,非要帶她回一趟家。

良曉鯉之前聽小厮說田尚書态度冷淡,原本沒打算去田府拜訪,因此不肯跟着去。田唯薇冰雪聰明,看到她尴尬的臉色,頓時想到什麽,解釋道:“是因為我父親嗎?你誤會了。我父親之前不願我們相見,是因為他也以為你是男的,看我一付得相思病的模樣,怕你我生出斬不斷的情緣,所以才決意阻攔的。他若知道你是女的,斷就不會那樣。”

原來是這樣!雖然出事之後兩家人有過交流,但良家人從未說明良曉鯉是女兒身,因為她是男是女與案情無關。田尚書也自然想不到女兒一見衷情的那個男孩子其實是個女孩,根本沒必要用那麽狠的手段棒打鴛鴦。

看田小姐委屈可憐的模樣,良曉鯉一個心軟,就跟着她來了,想着到田府中解釋一下這個誤會也好,免得讓田唯薇落個相思不得的名聲。

馬車上田唯薇忽然記起什麽,問:“你見過秦公子了嗎?”雖已知道良曉鯉是女子,卻在提起姓秦的那小子來仍酸溜溜的。

良曉鯉眼神一暗,答道:“見到了。”

見她臉色不好,田唯薇頗是疑惑。那天看秦公子情深似海,而良曉鯉又其實是個女兒家,這情況就像梁山伯和祝英臺,怕不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奇緣要拉開大幕。而看良曉鯉的神色,這次會面似乎不愉快?

田唯薇收了眼淚,問道:“他說什麽了?”

良曉鯉面無表情:“他說,他不認識我。”

田唯薇震驚了,忿忿道:“這小子那天可不是這樣說的,好歹也是生死之交,怎能翻臉不認人呢!”秦雲止跟良曉鯉走得近了,她感覺醋醋的。及至聽說他慢待良曉鯉,她又怒不可遏。緊緊握着良曉鯉手說:“他不認我們,我們還不認他呢!”

她比良曉鯉還小一歲,此時只有十三歲,未辯明男女之時對良曉鯉的迷戀原也是年少沖動情窦初開,并非真正的情愛。這種感情來得快也消得快,知道良曉鯉真實身份後,迷戀迅速轉為了姐妹情深。

二人來到田府時,田尚書正因為女兒私自離家氣得團團轉,又看到女兒與青衫小子手拉着手走來,頓時臉都青了。總算是在田唯薇急急忙忙的解釋後,聽明白良曉鯉是個女孩子,臉色這才緩和,心中也放下一塊大石。

女兒自上次死裏逃生之後,天天念叨着良公子,甚至偷偷跟她娘親說出非良公子不嫁的混帳話。良家的情況他已打聽過,家傳技藝是什麽洗心術,在他眼中無非是江湖邪術。他官及二品,哪能将女兒嫁給這種人家?

今日終于搞清楚這個烏龍,也不禁失笑。原本他她對女兒結交女伴也極嚴苛,若放在平時,絕不會答應她與良曉鯉這種江湖人士家的孩子來往。但在之前煩惱的落差之下,竟破例默許了她交這個朋友。

十四、一首奇怪的曲子

兩個女孩在田府說了一會話,見天色漸晚,良曉鯉就起身告辭。當天返回錦鯉閣是不可能的,良曉鯉已讓小厮去訂了客棧,但田唯薇拉着她不允她走,非讓她在府中住一晚。她心知絕不能再攪擾,執意不住下。田唯薇拗不過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讓她吃了晚飯再走。

良曉鯉不能過分撫她好意,便答應了。沒想到,這頓晚飯席間雖只有她們兩人,卻因為田唯薇一心想款待她,擺了滿滿一桌子美酒珍肴,奢侈過度了。田唯薇還嫌不夠,竟又叫來一個侍女彈琵琶助興,良曉鯉攔也攔不住,只好由她折騰。

那侍女十六七歲,生得十分美豔,眼角眉梢盡是風流。抱着琵琶款款行禮,坐在對面,纖纖秀指捏住着撥片欲彈時,禮貌地先看一眼客人。目光落在良曉鯉的臉上,忽然怔住,竟久久忘記了撥弦。

正讨好地湊在良曉鯉肩邊說話的田唯薇聽樂曲久久未響,責備地看一眼侍女。卻見那侍女直直盯着良曉鯉,已然呆了。

良曉鯉也察覺到了,茫然回望過去,不明白侍女是什麽意思。

田唯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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