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去吃飯的時候,一邊跟她說了昨天晚上追蹤吹笛人的事。數十人圍追堵截那麽久竟然沒抓到他,後來判斷出并非是那人在不斷地挪移位置,而是以詭異技法控制笛音,人在這邊,聲音卻像從別處傳來,是以一直未能确定他的方位,硬是讓他吹完曲子,全身而退。
良曉意感覺相當挫敗:“之前曾目擊到那人身影,自是輕功高手,可是這麽多人也抓不住他,着實離譜!”
良曉鯉想了一想,道:“除非他對錦鯉閣地形路徑非常了解。”
曉意點頭:“我也想到了。前兩天他就潛入谷中,我們搜得那麽細都沒找到他,說明他很可能知道最隐蔽的藏身之處在哪裏,也熟悉逃脫路徑,才能從圍捕中逃脫。還有一件事……”他頓了一下,道,“書閣裏有人進入的痕跡。”
她一怔:“書閣?”
書閣位于錦鯉閣主閣二樓,是防止走水重地,日夜有人值守,并不是很好的藏身之所,更何況他們搜查時也不會落下那裏。那裏存放的只有良家世代藏書和歷代診心記錄。黑衣人進書閣做什麽?
“有沒有丢失東西?”
“沒有。那人好像只是進去站了一陣,什麽也沒碰。”
她低頭想了一陣:“利用《踏夢曲》作惡,又熟悉地形。查一下往年從錦鯉閣出去的人。”
曉意迷惑道:“上一輩洗心師只有父親一人,他也只把絕技傳于你一人,怎麽還會有人會《踏夢曲》?”
她內心藏着諸多不安,疑點太雜,也暫時捋不出頭緒。只答道:“一首曲子而已,不排除偷師的可能。所以才要查曾在此住過的人,包括曾來診心的病人和離開的侍從及其子女。”
曉意會意:“是。”
曉意去忙了,她一個人走去書閣。最近有些忙,有一陣沒來了。有幾列書架上擺着滿滿的冊子。那是父親一世診心留下的診病記錄。
平日裏她會定期來這裏翻看記錄,研習參考。除此之外,偶也會來靜靜地呆一會。
這是她與父親交流的一種方式。每一本記錄裏的熟悉字跡都像映着父親的音容笑貌,她仿佛仍能與他說話。久久地站在書架前,半點聲音沒發出,心中早已喋喋不休,千言萬語。
她告訴了父親秦雲止的事,問他該怎麽辦。卻沒有收到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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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書閣的時候,在樓梯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方才站過的地方。她有種感覺,覺得那個黑衣人偷偷溜進書閣後,也是像她那樣,在那裏站了很久,與虛空對話。
雖然這麽猜只是錯覺,并無依據。但洗心師的直覺往往很準。
三十五、被親了手心
良曉鯉走下書閣,侍從已站在小天井裏等候。
“閣主,秦大人醒來了,鬧着要找您。”
“哦。”快步走了一段,又克制地放慢腳步。心中想着若是縱容秦雲止這麽粘她,會更激發他吞噬主魂的潛在意念。雖然她自己內心也希望無時無刻不陪在他身邊……
來到墨衣園,推門進屋,看到秦雲止倚着床頭坐着,笑着喚了一聲:“曉鯉。”舉起手中一張紙遞向她。
“這是什麽?”她疑惑接過,見是個藥方。
“這是驅除那個小刺客身中之毒的方子。他經不起第二次毒發了。此毒名叫牽夢郞,只在夜間能喚醒,今夜若吹笛子人再來,他便死定了。最好趕在天黑之前把解藥配出來。不過其中幾味藥比較難尋,不知能不能及時配齊。”他身子尚虛,這一長段話說完,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她拿着方子,呆呆看着他,半晌沒說話。
他又心虛了:“曉鯉……”
她趕忙一笑,低聲道:“謝謝你,雲止。”
他唇邊綻出清蓮般笑意:“能幫上你一點忙,我很開心。”
她心中卻湧起愧疚。剛才往這邊走的時候,還想着他只是要找她撒嬌耍賴。沒想到……是她看輕他了。
讓侍從把藥方給一涼先生送去,請他務必在天黑前配制出來。自己則留下,坐在床邊久久不說話。他不安地拉她的手:“曉鯉,你不開心麽?”
她握住他手指,輕聲說:“我很開心。雲止。我很慶幸能與你重逢。”
聽到這樣一句甜美的話,他驚喜得眼中一片水光爍爍,道:“我也很慶幸能遇上曉鯉,而我恰好是斷袖,必是上天安排,冥冥注定。”
良曉鯉這才又記想這茬。臉色古怪:“那個……我……”她是女的這件事遲早瞞不住,她應該坦誠說出來。可是他現在有傷在身,會不會受不了這刺激?
正猶豫間,有人敲門。是秦風起帶來的武師送來一個信封,說是從京城寄來的。她接過信封,心中暗想:秦風起休眠中呢,這信中若有急事可怎麽辦?
武師正要離開,床鋪上的秦雲止出聲了:“讓信使等一下,我有回信讓他帶回。還有,我受傷的事,不要傳信給我父母。”
他的話音低沉冷冽,分明是秦風起的講話方式。良曉鯉詫異地回頭看去。只見坐在床上的人面色肅冷,眼神鋒利,仿佛她剛剛一轉身的功夫換了一個人。
武師領命而去。
她盯着他半晌,遲疑地開口:“秦……”
他忽地笑開:“我扮他扮得如何?”
哦,就是說嘛,是秦雲止在假裝秦風起的樣子跟武師說話!這演技也是非常厲害了。她由衷道:“很像,我也被你騙了。”
他得意得尾巴翹上天:“我能扮他,他卻從來不能扮我。”
她心中暗嘆:你時而飛揚跋扈,時而媚氣橫生,難度太高,又有誰能扮得了呢?心中深深同情秦風起。這個主魂,方方面面被亞魂吃得死死的。
秦雲止得瑟結束,朝她伸出手:“信給我罷。”
“這是給秦風起的啊。”她憂慮地道。
他微笑道:“你再仔細看看。”
“?”她這才留意到收信人寫的竟是:秦風起轉雲止收。信居然是給秦雲止的?!
在她驚訝的目光中,他一邊拆開信封,一邊解釋道:“是從我師門寄來的。”
一個亞魂,居然有師門?!她好奇問道:“你師承何處?”
“奈何樓。”
“……”
良曉鯉雖然不太離開錦鯉閣,但也算半個江湖人,對于奈何樓是知道的。奈何樓以用奇毒出名,最常做的營生,便是給人下毒,以解藥敲詐勒索,标标準準的邪門外道,惡名遠揚。怪不得秦雲止能懂得牽夢郎,他竟然是奈何樓的人麽?
他一個亞魂,只有半個人生,是如何拜入奈何樓門下的?他該不會……被教壞了吧?
秦雲止展開信看了一遍,道:“曉鯉,給我遞一下紙筆好麽?我得寫回信。”
她趕忙将把筆蘸好墨遞給他,又把紙托到他面前。
他擡筆落了兩個字,墨痕卻顫抖得不像話,她聽到他的呼吸不對,趕忙拿開紙張,扶住他搖搖欲倒的身子:“不行,你太累了,歇一陣再寫。”
他想了一下,道:“要不,我說着,曉鯉替我寫?”
她想了一想:“好。那你躺下說。”
扶他躺得舒适一些,她坐在桌前執筆,按着他念出的一字一句,替他寫回信。
只聽秦雲止念道:“師父大人遵前……”
良曉鯉依言落字,字句恭敬,時光靜好。然而接下來……
“來信收到。上次給了您十兩銀子,不到一月又來要錢,想來是又拿去賭了,下次相見,徒兒必将打折您的尊手。您來信中說再要二十兩銀子,簡直做夢,想都別想,恕徒兒難以從命。……”
良曉鯉寫得冷汗滴滴。這真是的徒弟給師父的回信麽?
寫完後,他接過去看了一遍,堅持讓她把她的名字落上。她頓了一下。在這封無禮至極的信上落了名字,他的師父會不會連她一起記恨上?可是看他期待的眼神,還是落了名。
然後要過筆來,在旁邊添上自己的落款,眉開眼笑。
她迷惑道:“有什麽好笑的?”
他說:“能把名字跟曉鯉的寫在一起,我很開心。”
她:“……”這個家夥開心的點還真是說來就來,還偏偏能點中人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躲都躲不開。
把信封好讓人拿給信使,把這封古怪的信寄走,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回來的時候,見他還在望着門口,仿佛她離開後他就一直這樣等她回來,從未移開視線。
見她進來,道:“曉鯉一定有很多疑惑,我講給你聽……”
“不着急,你先睡一覺。”
他臉上微微焦慮:“不,我得跟你解釋清楚。你一定疑心于我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昨天晚上,他一眼能識別出畢初所中奇毒的名字,還知道克制、解毒之法。他的師門是邪魔外道“奈何樓”。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