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年的你比較可愛
第10章 去年的你比較可愛
何言睡死過去了。
梁譯川打了他肩膀一拳,他才醒過來,第一時間去把他那個倒黴的鬧鐘關掉。
外面的天還陰沉沉的,不過是剛剛有了一些光亮透出來,是一種很暗沉的藍。唯一會帶來生機的是幾聲清脆的不知名鳥叫——叽叽喳喳,有可能是在何言家窗外的那棵老樹上做了巢。
兩人都在一種被打斷的睡眠中痛苦地蘇醒,有幾分鐘,梁譯川的眼睛又閉上了,但何言顯然還不想放過他,伸過手來撐開他的眼皮,聲音沙啞地說:“起床,不許睡。”
梁譯川恨得牙癢癢,陰沉地說道:“你離我遠點,你早晨沒刷牙。”
“嗯。”何言很快離開,頂着一頭雞窩頭出去,身上的T恤皺巴巴的。
浴室外面傳來何言洗漱的聲音,梁譯川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自己的手機已經充好了電,他拿過來一看,上面的時間簡直令人心酸流淚——06:10,這是有多歹毒的人才能幹得出這種事?梁譯川覺得何言一點也不帥了。
“小譯,起床!”何言洗漱好,再次走進來的時候已經容光煥發,宛如被打了雞血。
他彎下腰,走到梁譯川的床邊,一邊換衣服一邊盯着他笑。梁譯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萬分無奈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怨氣十足地去洗漱。
鏡子裏面他一副明顯睡眠不足的模樣,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的殺氣。
算了。梁譯川擦幹淨臉上的水珠,心裏想着,只有這最後一次了。
再陪着何言瘋一會兒吧。
梁譯川出去的時候,何言已經收拾好了床鋪——梁譯川換好衣服,還是昨天出門的那套,他坐在沙發上,看見外面的天已經比他剛醒來的時候更亮了一點,這一切也只不過是一個眨眼的瞬息。
星期天,手機天氣上顯示今日溫度适宜,偶爾多雲,大部分晴朗。
梁譯川坐在何言家的沙發上玩手機,摸到茶幾旁邊櫃子的一本書,書簽夾在第65頁。梁譯川看了一會兒有點眼熟,翻到書名總覺得自己以前就坐在這個位置看到這一頁。哈,難不成何言一直沒動過他曾經看過的書嗎?
何言走去廚房,在冰箱裏翻來翻去,問梁譯川:“想吃點什麽?包子還是披薩?”
“還有其他的嗎?”梁譯川有點兒挑剔。
何言笑道:“自己做肯定不行了,這兩個節省時間。”
“那都要。”
“行。”
速食食物的味道不差,何言的披薩熱過之後口感很軟,芝士很多,很意外的好吃。梁譯川以前對芝士深惡痛絕,覺得芝士聞起來有一種奇怪的味道,但何言則是忠誠的芝士擁護者,跟他吃飯次數多了,梁譯川也逐漸開始接受芝士。
“碳水炸彈。”梁譯川邊吃邊唉聲嘆氣,“你不會每天早上都這麽吃吧?”
“差不多?”何言思索了一番,“碳水炸彈我倒是沒注意……瘋狂運動就完了。”
梁譯川敷衍地點點頭:“有沒有什麽喝的?”
何言猶豫了一會兒,說:“牛奶?”
“要提神的。”梁譯川說,“牛什麽奶,我幾歲啊。”
“喝點牛奶長高的。”何言很認真。
梁譯川瘋了,又開始暴躁地說:“我長什麽?你是不是又在嘲笑我一米七八?!咖啡端上來快點!我要過去了!我很困我要死了!”
何言冷汗直流:“……”
梁譯川又說了一句:“每天一杯瑞幸,開啓牛馬人生。”
何言被梁譯川逗得笑了起來,然後被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食物嗆住——
“咳咳咳……咳咳咳!!!”何言一張俊臉慘白。
梁譯川也冷汗直流:“……你沒事吧!我服了你了!”
幾分鐘後,梁譯川給何言倒了水,總算是沒把何言真的嗆死。
何言還是不怎麽舒服地清清嗓子,診斷道:“剛才肯定是嗆到了氣管。”
“快吃吧。”梁譯川感到心累。
接下來,兩人不再說話,彼此沉默地吃完了早飯,何言從桌子下面的一個紙箱裏掏出來兩瓶罐裝咖啡,分給梁譯川一瓶。穩定的咖啡因像是一種穩定的安慰劑,讓睡眠不足的兩人都感受到了一種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充沛力量。
“你昨天晚上好像說夢話了。”何言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啊?”梁譯川眉頭緊皺,“我說什麽了?”
“說……何言我讨厭你……”何言半真半假地說。
梁譯川猛地站了起來,有些心虛地往沙發那邊走,飛快地道:“我看是你在做夢。”
何言愣了幾秒,反應過來:“……所以你真的夢見我了?”
梁譯川铿锵有力道:“不可能。”
“嗯。”何言笑了笑,“好的,別生氣。對了我再加一個條件,我們盡量友好地使用語言、肢體動作交流,可以嗎?目前來看你是真的讨厭我,我就不期待你像去年那樣可愛了,但還是希望能……”
何言的話沒說完,又準确無比地戳中了梁譯川的炸毛點,他怒吼:“誰說我去年可愛了!你別狗眼看人低!”
何言扶額:“……”
何言收拾了早餐的殘局,又去到屋裏拿了一個背包——他今天的打扮非常休閑,夾克配深藍色牛仔褲和運動鞋,仿佛又變成了一個大學時代的帥氣學長。
梁譯川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咖啡因讓他沒有那麽困了,于是他只好坐在沙發上看着何言忙來忙去,最後一次何言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時候,頭上還戴了頂黑色的棒球帽。
梁譯川看着何言,不由自主地回憶了一下兩人從去年鬧掰了之後的交流模式——他發現的确大多數時候他跟何言說話都很夾槍帶棒,有時候他生氣,有時候何言生氣,兩人始終像是在憋着一股勁在拔河。
夢中的去年,何言剛到上海去找他後暧昧的那大半年,現在回想起來那是一種莫名的羞澀,彼此間的試探是溫柔與朦胧的。雖然最後的結局并不怎麽樣,但整個過程中,何言跟梁譯川都像是那種幾年不見的老同學,褪去了以前的青澀,變成了一個更成熟的自己。
而現在——
一切又往幼稚和毫無技術含量的拌嘴方向發展了。
這也可以側面證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曲線是如此難以預料,那些看似成熟的……不過是另一種僞裝罷了。
梁譯川正發着呆,眼前忽然一黑,感覺到何言也往他腦袋上扣了個棒球帽。
梁譯川問:“……你這裏這麽多帽子?你喜歡收藏嗎?”
“剛好買過幾頂。”何言想了想,“……是有一點喜歡……戴着吧,怕你曬着。”
梁譯川其實不怎麽喜歡戴帽子,總覺得視野被限制了影響他觀察世界。但何言戴帽子挺帥的,有一點點痞痞的感覺。以前有一次在梁譯川撞見何言和其他同學去電玩店玩,騎那個摩托的時候何言就戴了一頂棒球帽,露出的側臉和笑容都很好看。
“出發!”何言站在客廳中間,背起背包,笑着宣布。
梁譯川不理解但尊重:“……出發出發。”
他左手拿着那罐沒喝完的咖啡,右手拿着手機,戴着何言的棒球帽,跟着他走了出去。兩人剛走出去,旁邊一戶人家的門也開了,從裏面竄出一條一臉智慧的哈士奇,甩着舌頭朝梁譯川和何言看過來。
“喲。”隔壁遛狗的是個精神抖擻的大爺,“小何這麽早啊。”
何言跟大爺寒暄:“哎,您也這麽早啊。”
“必須得早。”大爺一把揪過上蹿下跳的哈士奇,給狗子套好繩,“養狗人就是得早,沒有辦法,風雨無阻。不過你們年輕人一般都在星期天睡懶覺……這是要出去玩啊?”
“嗯,随便轉轉。”何言笑道。
“那你們玩兒,再——”
哈士奇精力無限,大爺的尾音消失得很快,一人一狗便先一步下樓去了。
何言帶上門,走在梁譯川的前面,邊下樓邊側過頭跟他說話:“海哥日常是你爸媽遛吧?”
“嗯,基本上。有時候我弟回家,也會幫着遛一遛。”梁譯川說。
“弟弟今年也上大學了,感覺怎麽樣?”
“他在江寧那邊上學,平時住校,要到周末才回家……就那樣吧,剛讀大學比較新奇。”
何言說:“也挺好的。”
梁譯川說:“他說他同學回家比他快,有個同學家在鎮江,坐高鐵回去了,他還被困在地鐵上。”
何言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直走出樓道,梁譯川擡起頭,才發現六點多鐘時那種暗沉的藍色已經消失了,現在的世界完全是金色的。空氣清新,街對面的老巷子裏各種店鋪人來人往,有一些梁譯川記得他小時候就在了,沒想到還能開到現在。
已經很少有這樣早起的時刻了。梁譯川的內心被一種十分寧靜的光環所籠罩,他覺得偶爾早起一下也不錯,就先暫時原諒何言吧。
兩人并肩去找車,梁譯川這回很熟練地鑽進車裏,何言進來,把棒球帽摘下,還很講究地對着後視鏡整理了一下頭發。
“你這帽子跟我的一樣?”梁譯川發現了一個盲點。
何言懶洋洋地說:“情侶款啊。”
“誰跟你情侶……”梁譯川嚴肅地糾正。
何言的聽力時好時壞,若無其事地提醒他:“安全帶,坐好了,禁止毆打司機何師傅。何師傅今天要遛……嗯,何師傅今天要帶你好好玩。”
梁譯川眯起眼睛,敏銳地道:“你剛才不會想說何師傅今天要遛你吧!”
“沒有。”何言笑了笑,陽光灑在他的眼角,亮閃閃的一掃陰霾,“誰會沒事遛小貓。”
【作者有話說】
這是今天的二更。
明天起會拜托存稿箱幫我發了,每周從周四開始連更,大概4-5章,更新時間是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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