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臉紅了

第27章 臉紅了

馮琛神志逐漸回籠時,覺得全身如零件散架一般劇烈疼痛。

他模糊地意識到自己躺在儲輕緣懷中,旁邊還有一人猶豫地問儲輕緣:“這時候還要把他弄起來?會不會弄死了?”

儲輕緣道:“有我在,死不了。”

話音未落,馮琛就覺得一根細針插入了自己頭顱,瞬間像被人吊住一口氣。那人硬是從混沌中撥開一片清明,将他拉了回來。

馮琛驀地睜開雙眼,就見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凝視着他,少了一份淡定,多了一絲慌張。

見他終于清醒過來,儲輕緣才又恢複了波瀾不驚。

一時間,之前發生的事情片段如翻江倒海一般湧向馮琛,他掙紮着就要爬起來,被儲輕緣一把按住,然後輕輕托着他的後背,小心将他扶起。

儲輕緣指了指身旁一具收拾得整整齊齊、頭上蓋着白布的屍身,輕聲道:“我想你應該希望親手埋葬她。”

馮琛瞥了一眼那屍身,立刻緊閉雙目、咬緊牙關,再不敢多看第二眼。

儲輕緣背起霍林韻的屍身,對着馮琛道:“走吧,醫院後面有一處墓地,時常有人過去照料。葬在那兒,你可以安心。”

馮琛沒有走,一把拉住儲輕緣:“我來背。”

儲輕緣蹙起眉頭,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道:“好。”然後将屍身小心翼翼地架到馮琛背上,扶緊他,撐住他一小半身體重量。

兩人這才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走出這所謂的醫院,馮琛才發現這裏是一處荒山野嶺,早就不在容誠莊的地下河道內。

具體是在什麽位置,他也一時半會兒猜測不出,就随着儲輕緣七彎八拐了一小段山路,眼前豁然明亮,感覺進到了一片銀杏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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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還是盛夏,銀杏樹郁郁蔥蔥,結滿一串串果實,樹木和草叢都修剪整齊,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過。

走進樹林,見草木間全是一個一個的墳冢,果然有一處墓地。

墓地東南角的空場整整齊齊被劃分了地塊、做了标記,大約是留給新安葬的人。

醫院這種地方,進來的人很多一腳邁在鬼門關上,隔壁就是墓地不奇怪。

儲輕緣揀選了一處空地,和馮琛一起将霍林韻入土為安,立墓碑時問道:“怎麽寫?是你的……什麽人?”

馮琛想了想,嘆了口氣,道:“就寫親人吧。”頓了頓,又道,“其實我什麽也算不上吧。”

儲輕緣欲言又止,最終什麽都沒說,就照馮琛的意思,刻了“親人”上去。

馮琛看着儲輕緣刻那兩個字,突然之間,巨大的悲怆猶如潮水湧來,熱淚無法遏制地肆意滑落臉頰。

他其實什麽都算不上,霍林韻最終還是一個人孤零零地來,又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了。

想到這兒,他不知為何,竟在這樣一個陌生人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備,整個人蜷縮在地,失聲痛哭。

儲輕緣過來輕拍他的背部。

他一直哭到力竭,覺得好疲憊,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般,脫力向後一倒。

儲輕緣穩穩接住了他。

這一刻,一股說不出的暖流湧上心頭,讓馮琛覺得特別踏實、特別安心。

他看了儲輕緣一眼,然後就在其懷中沉沉昏睡過去。

再次清醒時,馮琛發現自己躺回了這座簡陋醫院的病房內,四周用簾子隔開,頭頂就是光禿禿的岩壁。

他瞅了瞅旁邊,還有一張病床,但床上沒人,他沒多想又閉上了眼睛。

“喂!你醒啦!”一個有點耳熟的女聲在他耳畔響起,“聊聊天呗,你一昏就昏了好幾天,我跟你一個病房快悶死了。”

馮琛身體還是很疲憊,而且心情低落,這會兒不想聊天。

但這女聲又不停在他耳邊聒噪,他深吸了一口氣,睜開雙眼——就見近在咫尺處的病號服胸部被撐爆了,領口好幾個扣子扣不上,好好的病號服被穿成了深 V,露出明顯的事業線,事業線前還挂着一顆顯眼的紅珊瑚吊墜。

紅豔欲滴的珊瑚襯托着白皙無瑕的皮膚,更顯性感誘人。

馮琛好像被人悶頭打了一拳,慌忙又閉上眼睛,然而眼皮立刻被人扒開了,順着事業線向上看去,果然是那個窈窕護士。

現在不是制服誘惑了,成了病號服誘惑。

護士嗔道:“醒了又睡,你太無聊了!”

他撇過頭去,不敢直視:“你離遠點……”

護士咯咯一笑:“挺可愛的嘛!好單純!還會害羞的!”

馮琛無語了,他回想自己與這護士的寥寥幾面,要麽就是拿刀把她上司抵在牆角,要麽就是渾身是血地大開殺戒,不知道她從哪裏看出可愛、單純、害羞來了……

他還沒從霍林韻的去世中緩過勁來,不想搭話。

護士趴在他床邊小聲道:“問你個小秘密,你做噩夢時是不是特別害怕?特別喜歡抓着東西?”

——這是什麽鬼問題?馮琛一臉迷惑地瞪着她。

護士笑得一臉蕩漾:“你剛來的時候昏睡了一整天,一直稀裏糊塗地說夢話,感覺像夢見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然後就死活摟着我們儲大夫不撒手,哈哈哈,摟了一晚上!”

她笑得聲音特別大,這病房不過是用簾子隔成的……

馮琛來不及對她所說的內容作出回應,本能地一個翻身捂上她的嘴,緊張地“噓”了一聲。

護士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馮琛這才松開了手。

“哈哈哈,我們大家都看到了!”

……

馮琛真想掐死她。

突然,簾子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這回護士沖他“噓”了一聲,轉眼就翻身上床躺好。

簾子拉開了,儲輕緣走了進來,見馮琛立在床頭一臉詭異表情,蹙緊眉頭上前,拿着手裏的病歷本“啪”地一下拍在床頭櫃上,有些發怒道:“誰讓你起來閑逛了?!躺回去!”

馮琛好無辜,有苦難言,只能爬回床上,側過頭一瞧,見那護士特別乖巧地躺在隔壁,微微擡起眼皮,虛弱地望向儲輕緣。

他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平靜,不要生氣。

儲輕緣在護士床沿邊坐下,解開她的衣服給她換藥。

——解開衣服!!!

馮琛眼睛驀地瞪大了好幾圈,在隔壁那兩人身上來回地穿梭。

剛剛的萎靡不振一掃而空,他死死盯着儲輕緣的手,內心升起一絲不快。

還好護士病號服裏面不是光禿禿,還是穿了胸衣的。他總算沒被閃瞎眼。

但是,護士實在過于豐滿,大半個胸脯都袒露在外,白花花、明晃晃,那紅珊瑚吊墜還陷在事業線中。

儲輕緣伸手将吊墜勾出,挪到一邊,然後就這麽在她的胸脯上操作……

不快感越來越明顯,連馮琛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明明是才見面不久的陌生人,看着他對別人的親密舉動,居然會不快。

馮琛邊盯着儲輕緣,邊揣摩着自己內心——也許是絕境中獲逢相救,所以對這個人産生了好感?抑或依賴感?

可僅僅是好感會生出不快嗎?

就在他揣摩之際,儲輕緣突然來了句:“別看我了,在床上躺好!”

護士立刻偏過頭朝馮琛撸了撸嘴。

——嗯?跟我說的??馮琛指了指自己。

儲輕緣沒有轉頭,又重複了一句:“躺好!”

馮琛立刻躺正了,愈發煩躁,心想:“怕不是腦袋四周都長了眼睛。”

這時儲輕緣對那護士也來了一句:“諾諾,頭別亂動了,影響我上藥,你傷口挺深的。”

——諾諾???竟然叫這麽親熱!!!

馮琛忍不住又撇過頭,見儲輕緣原本蒼白的臉上有了不少血色,連耳尖都是通紅的。

——他給人家上藥還上紅了臉!

馮琛莫名氣惱,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惱,就這麽咬着牙、直勾勾地盯着儲輕緣,然後發現儲輕緣的耳朵越來越紅。

被喚作諾諾的護士突然發出幾聲“嘤嘤嘤”的吃痛聲。

儲輕緣緊張得手一抖。

馮琛簡直要拍案而起了,很想沖上去吼他一句:“你一個號稱神醫的人,竟然上個藥要上這麽半天?”

儲輕緣終于扭過頭,也帶着幾分惱火對馮琛道:“告訴你別看了,有那麽好看嗎?”

說到後半句,驀地頓住了,眨了眨眼,匆匆收拾了下,轉身離開病房。

儲輕緣一走,諾諾立刻收起嬌弱姿态,側過身,也不扣衣服,一臉壞笑地對馮琛道:“這位帥哥,你很喜歡看我們儲大夫呢~”

馮琛不置可否。

諾諾又“嘤嘤嘤”地做嬌嗔狀,小拳拳捶床:“怎麽辦呢~都不知道該嫉妒哪個好~兩個都很帥呢~”

馮琛看着她在床上扭來扭去,無語道:“你小心傷口裂開。”

“裂開了也沒關系,有儲大夫給人家治呢~”

馮琛沉默了片刻,倏忽正色,問:“你們醫院就你一個護士嗎?連換藥這種小事也要儲大夫親自動手?或者你自己不能給自己換嗎?”

諾諾立刻癱倒在床上,虛弱無力道:“我……我傷得這麽重,你竟然要我自己換藥~”

馮琛看着這個戲精,忽然想吓唬她一下,便道:“不瞞你說,換藥這種事情,其實我也很擅長……”

諾諾即刻翻身起床,一手拉開衣領,一手搭上馮琛的肩膀,道:“來吧,不要客氣。”

結果是馮琛吓得向後連滾帶爬了好幾下,最後終于認識到,別人對他的諸如單純、害羞之類的評價,也許是非常客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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