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夏令營真兇(主線揭秘)
第37章 夏令營真兇(主線揭秘)
十四年前,夏令營,烈日當頭。
密林之中,一個灰色頭發的少年拼命向前奔跑,身後有四個年紀更長的少年在追趕他。
奔逃的少年想要跑出這片密林,這裏離大本營太遠,即使呼救也沒人聽得到。
他記得密林前方就是河灘,另一支夏令營小組此時應該在那兒紮營,只要跑到河灘就能獲救。
灰發少年拼盡全力地跑啊,前方視線逐漸開闊,光線越來越強烈,到了!到了!
他看到河灘邊立着幾個人,終于看到了希望!
然而,剛一出密林,就見那支小組的五人站成一排擋在他面前,嘴角都帶着狹促的笑意,仿佛早料到他會出來,正等着他。
而身後追趕的那四人也不緊不慢地圍了上來,像看到獵物掉進陷阱一般,得意地吹了幾聲口哨。
灰發少年趕緊調轉方向往旁邊跑,但哪裏跑得掉,還沒跑幾步就被身後的人一把扯住,摔在地上。
“可惜跑了一個。”有一個人說道。
“沒關系,我們要逮的是這個。”另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道。
“還是可惜了,你沒看到剛才他跟另外一個人在樹林裏,哈哈哈~”
“變态!怪物!”小頭目一把揪起那少年灰色的頭發,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啐了一口。
灰發少年驚恐得渾身顫抖,他根本不敢有反抗的動作。
這九個比他年長、身形更加高大的少年圍困住他,随時可能将他撕成碎片。
Advertisement
他只能哆哆嗦嗦地小聲道:“我沒做什麽事情得罪過你們。”
“得罪?哈哈哈!”這群人狂笑起來,“你這個變态,憑什麽老師都那麽護着你,一天到晚圍着你轉,不管做什麽我們都要遷就你,好像我們這群人天生就是來給你做陪襯的!你居然還不知道怎麽得罪我們了??”
小頭目拖着灰發少年到河邊,将他的頭一把按進河裏。
少年拼命撲騰。
在他撲騰得快要筋疲力盡時,小頭目又揪着他的頭發将他拎了起來,把他的臉湊進河水,狎昵地低聲道:“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呀,怎麽長得這麽漂亮,你剛才在樹林裏是跟誰?”
旁邊的人狂笑起來:“我們看見了,是跟個男的!”
小頭目眼光幽暗下來,掐住灰發少年的下巴,揉搓着他濕漉漉的頭發,道:“怎麽辦?看到你這副模樣,我也忍不住了~”
旁邊的人瘋狂起哄:“上啊,上啊,把他的衣服脫了,把他的褲子扒了,看看他是男還是女!”
灰發少年劇烈掙紮。
小頭目一下子騎到他身上壓住他。
旁邊的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撕扯灰發少年的衣服。
陽光好燙,灼燒得他睜不開眼,他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一條擱淺的魚,在烈日曝曬下瀕臨死亡。
他感到胸前衣服被撕開,無數雙手伸了過來,他只能拼命地揪緊褲子,那是他最深的隐私和最後的尊嚴。
但是沒有用。
片刻後,這群人猝然止住了動作,站成一圈圍觀他,像在圍觀一個怪物。
灰發少年的瞳孔一片空洞,仿佛死了一樣。
突然,人群中一個人高聲喊道:“上啊!怕什麽!這就不是個人!一起操了他!”
死灰一片的琥珀色眼珠轉動了一下,看向他。
下一秒,這人的頭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捏爆了,血漿四濺,還是溫熱的,濺在了所有這群人的臉上身上。
灰發少年低頭呆呆看了看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他驚呆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感到血液中有一股本能的力量在複蘇湧動,冥冥之中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吶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這群畜生!”
一個接一個的人被爆掉了腦袋、被撕裂了身體。
少年看着他們猝不及防、恐懼扭曲的面孔,心裏油然而生一股巨大的滿足感。
好痛快!!!
濃重的血腥氣讓他無比興奮,琥珀色的眼眸越來越淺,越來越亮,漸漸發出奇異的金色光芒。他失去了理性的意識,只剩下殺戮的欲望。
他站起身,朝大本營走去。
所到之處,空間都發生了扭曲,蒼天大樹也被掰折,房屋倒塌,帳篷被掀翻,露營的火把倒地點燃了帳篷,燃起一片火海。
火焰灼燒蔓延,熊熊火光之中,所有的人,學生、老師都變成了怪物,他們有的擰成了一股麻花,有的拖着殘肢斷臂在爬動,尖叫聲哭喊聲混成一片。
灰發少年突然感到很害怕,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在驚恐地逃竄,剩下幾個吓傻了僵在原地的,看他的眼神跟見了鬼一樣。
他似乎恢複了一些理智,惶然無措地看着周圍:“我是誰呀……我在做什麽呀……”
這時,他發現遠處有一張極其熟悉的面孔在望向他,那張面孔除了驚恐和害怕,還有不可思議、還有陌生,仿佛從來不認識他一樣。
灰發少年被那人的目光刺到了,覺得自己是個見不得光的魑魅魍魉。
但立刻,他的內心又被另外一股情緒填滿。
“為什麽都要這麽看着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有什麽錯?錯的是你們!”
頓時,洶湧澎湃的力量從他體內蔓延而出……
屍山血海、人間煉獄。
漫長的時間流淌而過,一切都歸于沉寂,只剩焚燒過後的灰燼在天空中飛舞,雪花一般。
————
“醒醒,醒醒,我在這裏,不要害怕,醒醒。”
蒼茫一片的虛無中,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
儲輕緣緩緩睜開眼睛。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床榻之中,身旁一個身形高大、穿着灰袍的男人輕輕握着他的一只手,将額頭緊貼在他的手背上,大大地舒了一口氣,柔聲道:“你終于醒了,沒事了。”
儲輕緣将手抽了出來,冷冷道:“如宗主所願,我又記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教宗宗主跪在他面前:“相信我,我并不忍心看你這樣,但只有你回憶起全部過往,真神才會回到你身邊,才會賜予我們力量重建家園,你、我,還有很多人,我們才能回家。相信我,你是我的神明,我不願你受到一絲一毫傷害,但有些事你必須要經歷、必須要承擔。”
儲輕緣閉上眼睛,眉頭緊蹙:“我知道。”
宗主伸手撫摸他的頭發,輕柔道:“你想起什麽了,告訴我,別害怕,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保護你。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一直是。”
儲輕緣依然閉着眼睛,平淡如水地敘述:“我想起十四年前的夏令營我殺了很多人。”
“這個你以前一直記得。”
“但以前我不記得是怎麽殺的,現在都想起來了。我還想起夏令營後,我站在法庭中央,被一群人審判,他們說我罪該萬死。
審判後的某一天,我頭上套住了黑布,被送往斷頭臺,沿途很多人興奮吶喊,他們叫嚣着我是惡魔,要我下地獄。那斷頭臺很高,像一個宏大的舞臺,臺下全是激動的觀衆,我的死對他們而言是一場狂歡。
但我沒死掉,在斷頭臺底座的準備區,透過黑布,我隐約看到另一個頭蒙黑布的人被擡了進來,有人将我們調了包。
當頭上黑布被摘掉後,我發現自己被關進了一個通體潔白的房間,像是一間實驗室,我被綁在實驗臺上,四周全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蒙着臉的人……”
說道這兒,儲輕緣痛苦地大口喘息,頭撇向一邊:“其餘的我記不起來了 …… ”
“好的。”宗主柔聲安撫道,“你受的外傷才剛剛愈合,你好好休息,不要着急。”
宗主小心翼翼地給他蓋好被子,又從他的手臂中抽走一管血,交給仆從拿走。
儲輕緣看着那仆從的背影,問:“是不是等我記憶全部恢複了,那些‘奉獻’就不會再是那樣一幅……畸形的模樣?”
“當然,他們不僅不會畸形,還會獲得跟你一樣的神力。那時,我們就可以一起重建新的家園。”
“他們現在那樣……太可憐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們是你的血脈,我不會讓他們一直可憐下去。”
儲輕緣垂下頭,像在思考什麽,過了一會兒才擡起眼簾,盯着宗主,問:“神力的獲得跟記憶狀态有關,對嗎?”
宗主微微眯起眼睛:“你也發現了?”
“我失去記憶後,同時失去了在夏令營時那種扭曲空間的力量,後來在風嘯谷遭遇狼群,深陷險境,強烈的刺激之下,很多記憶浮現在腦海,我突然感覺那股力量重新湧回體內。”
“我知道。”
“所以你要在周家別院給周箴彤放那些影像?是想讓意識混亂的她一樁樁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是的,結果證明,她确實在記憶恢複後獲得了神力,不過她無法控制好力量。”
儲輕緣搖了搖頭:“那個人好天真,他還以為周箴彤是你們的漏網之魚。”
“那個人……你是說馮琛?”宗主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眼眸中透着一股凜冽寒光,“你喜歡他嗎?”
儲輕緣沒有回答。
宗主站起身,背對着儲輕緣:“你們一定會不可遏制地喜歡上對方,愛上對方。”
儲輕緣微微戰栗:“為什麽?”
“因為你們本來就是故人。”
儲輕緣的手一下子攥緊了被褥。
宗主微微仰起頭,感嘆道:“其實我也很奇怪,為什麽明明已經過去那麽久,明明早就忘記了對方,再次遇見時還是會無法自拔呢?”
“所以我在容誠莊的地下河道內發現受傷的馮琛……不是巧合?”
“嗯,不然呢,你覺得為什麽偏偏只有他逃脫了?”
儲輕緣閉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你還真是心機深沉。”
“我的真心只對你一個人。”
宗主轉過身,重新跪到儲輕緣面前:“我們的每一步都很難走,重建家園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沒有什麽事情是非黑即白的,正義之路也需要無數無辜人以骸骨鋪就。
但是你放心,所有肮髒的事情都交給我來做,你是我的神明,我會把你保護得好好的、幹幹淨淨的。
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如果你覺得自己殺過太多人,現在想要救人來贖罪,你就去救,但你要明白,十四年前那些人絕大多數不是因你而死;如果你無法控制地想去愛那個人,你就去愛,但你要想清楚,他真的值得你愛嗎?”
——真的值得嗎?
這句話在儲輕緣心上重重敲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宗主看到他眼裏閃過一絲痛苦神色,俯下身,抓起他冰冷的手貼在自己胸口,暖着他,道:“你一定會心痛、會受傷,不過別擔心,無論以後遇到什麽,我都永遠在你身後守護你。所以別害怕,去跟那個人接觸,他會讓你恢複更多記憶,你只要心裏記住一點,他不值得。”
儲輕緣感到有股溫熱的暖意從手心傳遞過來,臉上表情漸漸舒緩,道:“我想問一個問題,為什麽我跟馮琛的記憶都有一部分消失了?”
宗主半晌沒說話,眼眸越來越渾濁,最後陰暗得仿如深淵。
許久後,他才幽幽道:“你知道為什麽人類這個物種無論經歷多少苦難、犯下多少罪孽,他們的歷史無論沾染多少血腥肮髒,都還能堂而皇之、毫無負擔地繼續生存發展下去嗎?因為他們會忘記過去。忘記是一種能力,一種自愈的能力。”
一剎那間,儲輕緣不知為何心痛得厲害,淚水止不住地溢上眼眶。
宗主望着他,道:“你們的記憶是被人刻意抹去的,為的是讓你們在當時的重創之下可以生存下來。那時你太年幼了,承受不了接踵而來的傷害,也沒人在你身邊保護你。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會讓你一點一點慢慢地去回想、去接受,我會保護你不再受傷害。”
儲輕緣不想再聽這些,他緊閉雙眼,道:“再給我講一講我們的家鄉是什麽樣子吧,我盼望有一天能回到家鄉,也想有自己的父母親人。”
宗主便坐到床沿,輕輕撫摸他的頭發,講起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南陸有一處風景如畫的地方,那兒漫山遍野的長滿了楓樹和銀杏,無論是何季節,楓葉永遠火紅,銀杏永遠金黃。火紅的楓葉與金黃的銀杏葉灑滿山間小路,村民帶着一天的勞作收獲回到山腳下的村莊。
村莊受到真神的庇佑,村民們過着恬淡的生活。真神将神力賜予這些村民,讓他們不用去征伐掠奪也可以獲得富足的物資。村莊人口雖然不多,但大家都友善和睦,宛如一座世外桃源……”
儲輕緣在這溫柔的話語中漸漸沉睡,嘴角還挂着一絲微笑。
宗主半垂眼簾看着儲輕緣的面龐,忽然有一股強烈的沖動想要湊近對方唇角。
但他最終還是克制住自己,只是跪在床沿邊,不停地默念:“神明,我的神明,你是最一塵不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