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殺(主線揭秘)
第39章 二殺(主線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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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彥一邊灌涼白開一邊觀察馮琛,直到他神色緩和下來,才敢再開口:“其實,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另外有件事要告訴你。”
馮琛深深喘了幾口氣:“什麽事?”
“重案司前幾天又接到報案,主管‘自在之地’生意的大東家,名字叫應龍,被害了。兇手的作案手法跟周厚澤案一模一樣,死者全身四十多處刀傷,下體被捅爛,失血過多致死。”
馮琛屏住呼吸:“……是同一個兇手?”
“有可能是同一個兇手,也有可能是模仿作案,就目前掌握的資料看,是同一個兇手的可能性更大。”
邢彥從懷裏掏出兩張紙,攤平放到馮琛面前。
其中一張上寫着五個人的姓名——彭越、周厚澤、顧雪融、應龍、楊瑾。
五人中,赫然有三人的姓名是馮琛之前看到過的,在霍林韻藏于他背後的密函中。
邢彥道:“這五人是倫理署基因研究所的核心人員,被稱為‘源起組’,雖然‘源起組’早在二十年前就解散了,但他們的研究成果一直影響着後來的基因改造運動。
除了早前患癌去世的‘源起組’組長彭越,現任三大署官員中,政務司司長周厚澤和教務司副司長顧雪融也是‘源起組’的成員,這三人因為一直在官方部門任職,所以行跡很好追查到。
此外的兩人——應龍和楊瑾在‘源起組’解散後隐匿了蹤跡。如果不是這次‘自在之地’應老板被害,重案司把他的背景翻了個遍,誰能想到,如今幹着各種灰色勾當、操持着各類地下交易的應老板,竟是二十年前的科研棟梁呢?”
“所以你覺得這兩人的被害與‘源起組’有關?”
“是的,之前周厚澤被害案,我一直覺得兇手的虐殺行為很像意有所指的複仇,但當時沒什麽證據指向這種猜測,我們能查到有殺人動機的只有趙功成。現在看來,之前調查的時間範圍太局限了。”
邢彥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上攤着的另外一張紙,上面印着一圓形的徽印圖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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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馮琛拿起紙張。
“在周厚澤被害現場,我們發現了一小塊沒被燒盡的相片紙,背後有徽印。而在應龍被害現場,同樣有相片紙焚燒的痕跡,只是這次兇手更加缜密,沒留下任何未燒盡的部分。”
——看樣子,這紙上印着的就是兇案現場相片紙背後的徽印了。
馮琛仔細瞅了幾眼:“我只能看出是倫理署的,具體是倫理署哪個部門的徽印不清楚,我認得的不多。”
“你就算認得的多,也不會清楚。”邢彥道,“不是現役部門的。”
馮琛睜大眼睛:“難道也跟‘源起組’有關?”
“很有可能,這是二十年前倫理署基因研究所的徽印。”
邢彥站起身,來回踱步:“眼下應龍也以同樣的方式被害,如果他們的死真跟‘源起組’有關,那這也許是一場等了二十年,甚至還不止二十年的複仇。”
“你們聯系過顧雪融麽?真是複仇的話,那他也随時有生命危險,要是他願意配合調查、吐露實情……”
邢彥聳了聳肩:“顧雪融已經被帶到重案司了,簡直是油鹽不進、刀槍不入啊,再說我現在在閉門思過期,走不了正規的調查途徑。”
“‘源起組’、基因改造、夏令營、‘奉獻’。”馮琛在屋內踱來踱去,反複念叨着這幾個詞,“你們有想過從另一個角度調查麽?‘奉獻’的可怕力量源自何處,不覺得很奇怪麽?是什麽樣的基因改造,可以使人獲得那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如果我們能知道過去的倫理署、如今的教宗到底在做什麽樣的事情,很多疑惑會不會就能解開了呢?”
邢彥點點頭:“這些我當然也想過。所有的事件,包括容誠莊爆炸,全都牽扯到基因改造。只是容誠莊酒窖被毀,燕州這邊的‘奉獻’線索算是斷了。”
馮琛心裏想着,其實儲輕緣的醫院就有一個現成的“奉獻”失敗品,還有儲輕緣自己也……,但他決定暫時将此事對邢彥隐瞞。
他回想之前諾諾跟他說過的話,斟酌了一下用詞,謹慎道:“我最近遇到個朋友,在‘自在之地’工作過,她說教宗最早是在活人偶身上進行的‘奉獻’實驗,後來才在‘自在之地’招募人類做志願者,并且失敗的奉獻全被就近關押了。如果‘自在之地’還有‘奉獻’痕跡的話……”
邢彥微微眯起眼睛,他注意到馮琛說這些話時眼神一直在閃避。
——朋友?什麽朋友?
不過邢彥不打算此刻追究馮琛,他向來懂得做事的分寸和時機,便只道:“是時候去‘自在之地’一趟了,畢竟這次死的可是‘自在之地’的大東家啊~”
————
“自在之地”位于燕州與南陸的邊境交界處。
邢彥與馮琛從雲城乘車出發,用了近一個禮拜時間才到。
此時已至深秋,但南陸邊境還是夏末秋初的感覺,正是最為宜人的氣候。
進到“自在之地”要過層層關卡。之前邢彥就說過,這裏是專供權貴財閥私下交易、享樂的場所。
然而邢彥的車開進來暢通無阻,有些關卡甚至連身份都沒查驗,直接邢彥刷了個臉就放過了。
馮琛心裏暗想——這貨一定是常客無疑了。
通過最後一個關卡,進入高大的城門,迎面便是三座巍峨氣派的牌坊,一座比一座壯觀。
這些牌坊用材看起來是木雕,上面卻用琉璃玉石裝點得十分奢華。
穿過三座牌坊,一條熱鬧非凡的長街印入眼簾。
這時,從長街那頭跑來一個小厮,十分恭敬地将邢彥和馮琛引下車,殷勤道:“邢司長好久沒來了呢~”
邢彥随手塞了一沓鈔票進小厮手裏,問:“丘利那家夥在哪兒?我有事找他。”
小厮一捏鈔票厚度,嘴角彎到了耳根:“您來得正是時候,應老板這幾日剛巧不在,丘利得空出來溜達,現下正在賭坊碰運氣呢,我這就帶您過去。”
待那小厮在前面走得遠了些,馮琛才小聲道:“他們不知道應龍已經被害了。”
邢彥道:“肯定會隐瞞的,‘自在之地’這麽大的生意盤子,若是大東家被害的消息走漏出去,必然會引起恐慌,燕州和南陸多少權貴財閥的私下交易都在這裏進行,維穩是最重要的。你看街道兩邊……”
他給馮琛使了個眼色,讓留神街道兩邊罩着黑袍的南陸人。
馮琛這才注意到這些人的長袍衣擺底下,有槍支隐隐若現。
“南陸士兵?”馮琛壓低聲音道。
邢彥微微點頭:“過去是沒有的,很明顯現在這裏加強了警備,應該跟應龍的死有關。”
馮琛便更加小心,不再多言,只環顧四周景象。
各種違禁品在這裏都堂而皇之地擺在街道兩邊叫賣——火藥、槍械、刀具,甚至還有類似玄機營的輕甲機械。
但街道兩邊的攤位很顯然是開胃小菜,真正的錢權交易不可能在這些地方,所以攤位上賣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玩意兒,沒有大件。
馮琛忍不住好奇上前,拿起幾個機關精巧的匕首反複比較。
攤鋪老板立刻熱情地湊過來,強烈推薦他幾款新上架的單品。
馮琛道:“要好看一些的。”
老板立刻心領神會,笑得十分有內涵:“送朋友的?”
馮琛思索了會兒,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人家朋友,想到人家救了自己性命,幫忙搶回了霍林韻的屍身安葬,還一路護送,結果自己都幹了些什麽事……強吻人家、打傷人家、懷疑人家……簡直沒一樁不糟心,人家願不願意再見自己都是個問題,自己還有臉在這兒買禮物……
邢彥見他在一攤子前挑挑揀揀半天,就也走過來,拿起一個漂亮的水晶镯子,推薦道:“送女孩子,還是這樣子的小玩意兒合适。”
馮琛沒說話,最後挑了一個銀色的機關匕首,刀刃前端可以裂開成五瓣刀花,還可以從手柄中拉出一條飛索。
邢彥瞅着馮琛将那匕首揣進懷裏,眼睛亮了一下:“不是送女孩子的?”
馮琛道:“我自己用。”
“你自己用?你手臂裏那麽多兵器,又是彎刀又是鞭子的,還需要再買匕首?”
馮琛直接不理他了,快步跟上領路的小厮。回想自己在“三湖四塘”時就覺得這人挺愛看八卦熱鬧的,沒想到時過境遷,經歷生死劫難,這人八卦的尿性竟還沒變。
小厮很快帶他們來到一處相當氣派的樓閣前,粉牆黛瓦、朱門金匾,上書三個大字——“萬利坊”。
樓內人聲鼎沸,仔細聽都是開盤下注的聲音,原來這外表看起來極為風雅之地居然是賭坊。
還未進門,就見一赤條條、白花花的男人被四五個大漢架着扔了出來。
馮琛不禁皺起眉頭,太辣眼睛了,幸好不是全裸,還剩一條褲衩。
小厮笑得跟哭似的,上前對那男人道:“丘利大人,輸得只剩褲衩了?”
原來這人就是邢彥剛剛要找的人。
丘利滿臉漲紅,怒道:“就這幾個錢算什麽!等應老板回來,把我今年的傭金一結,買下你們半個賭坊都不是問題!”
“丘利大人,您這不僅是賭,還喝高了呀~每次都說‘今年的傭金一結’,您結了幾回了呀?怕不是把幾年後的錢都提前透支了吧?
我們知道您是應老板的左膀右臂,不缺錢,可最近您手氣實在太差了,不僅自己賠光了,現在輸給對家的錢還是我們賭坊在給您墊着。
這是看在應老板的面子上,要都像您這樣賒賬欠錢的玩法,我們家底再厚也撐不住呀~”
“啪”的一聲,丘利身邊掉落了一個錢袋子,袋口半開,裏面滾出幾十顆金珠。
“這些夠不夠把他欠的錢結了?”竟然是邢彥扔的錢袋子。
小厮頓時喜笑顏開,但猶豫了一會兒,道:“還不夠。”
邢彥直接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刷刷刷”地寫了一行數字,拍到小厮面前:“去錢莊兌吧,這些真可以把你半個賭坊買下來,不要再跟我說不夠。”
小厮接過支票,眼放光芒,快亮成兩支燈泡了,一疊聲地:“夠夠夠……”立刻吩咐将丘利放了,又将地上的金珠撿起,頭也不回地進了賭坊。
馮琛道:“看樣子,這人是故意找你做冤大頭的。”
邢彥道:“我知道,我也不缺這幾個錢。”
如此理直氣壯的話聽得馮琛倒吸一口氣,瞠目結舌:“你到底多有錢?”
“你覺得我跟周厚澤同樣是司長,我會比他窮嗎?”
“可周厚澤的錢都是做黑火生意賺的呀……”馮琛說到這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僵硬地轉過頭看着邢彥。
邢彥坦坦蕩蕩:“我做事比他低調得多。”
馮琛沉默是金了。
身旁這位邢司長确實不是什麽簡單人物,若不是對他那位中二病朋友的執念,他應當不會跟馮琛有過深交道,更不可能讓馮琛知道這些隐私。
每次想到邢彥對鄭烽的執念,馮琛都挺感慨的。
這兩人行事風格、三觀價值徹底背道而馳,邢彥卻還能把自己唯一的信任寄托在鄭烽身上,大概因為鄭烽身上有他缺失,但又其實十分向往的東西吧。
丘利欠的錢補上了,賭坊還多賺了一大筆,便多遞了幾套衣裳出來,讓他不至于再赤條條,還能打扮得人模人樣。
邢彥非常客氣地請他到對面酒樓小坐。三人進到包間,點了一些精致的小酒小菜。
酒過三巡,丘利敬邢彥道:“邢司長真是好久沒來‘自在之地’了,這次一來就救我于危難,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邢司長盡管吩咐~”
邢彥道:“我是好久沒來,可你的消息我那邊還是不絕于耳啊~”
丘利瞅着邢彥神色,不知他什麽意思,猶猶豫豫地附和:“那是……邢司長神通廣大……”
邢彥盯着他,意味深長道:“我知道你一直好賭,可最近這些天也玩得過大了吧?家底全都掏空了賭這一把,幹什麽?想賺一筆跑路嗎?”
“邢司長……您這說的什麽話……”
邢彥瞥了一眼包間的門,關得嚴嚴實實的,于是湊近丘利,小聲道:“你背後靠山應龍最近被人殺了,別人不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你平日裏幫他做的得罪人的勾當多了去了,一旦他被害的消息傳開來,你恐怕小命難保,橫豎是個死字,你就想搏這最後一把,若是僥幸贏了,就有錢能夠遠走高飛,可惜呀,又輸了。”
丘利被邢彥說得面色越來越蒼白,半晌沒動靜,突然“撲通”一聲跪到邢彥面前,嚎哭道:“邢司長救我!那些得罪人的事哪是我願意做的?我不過是個被人當槍使的,現在帳都算到我頭上,冤枉啊~”
邢彥不想理會他的狡辯,只道:“你需要多少錢?開個價,但作為交換,我要買一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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