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針鋒相對
第48章 針鋒相對
這下儲輕緣覺得确實是該好好吃頓便飯了……
他眉毛輕挑了下,微微眯起眼睛,走到邢彥身邊,笑得十分虛情假意:“多謝款待。”然後徑直進屋去了。
“竟然對長輩連個稱呼都不叫的?!”邢彥頓時一口氣堵上胸口,心想,“還有剛才他看我那是啥眼神?很傲呀?!”
馮琛路過邢彥身邊,看到他的表情,問:“你怎麽了?沒事吧?”
邢彥一把抓住他:“你在哪裏認識的這個人?”
馮琛一下子噎住了,還真是一時不知怎麽回答好。
邢彥見他這個反應,立馬一臉的“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痛心疾首。
兩人也進到屋裏。
只見蔣秋鴻已經熱情地招待儲輕緣坐下,拉住他問長問短,主要在問他平常都喜歡吃些什麽,口味如何,說家裏沒來得及準備,都是些家常菜,希望他吃得慣。
“他喜歡甜口的。”馮琛在一旁幫着答到。
儲輕緣微微一笑。
蔣秋鴻立刻應了一聲,腦子裏飛快盤算出合适的菜譜,然後無比興奮地系上圍裙,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
——媽的!他一個活人偶這麽興奮激動幹什麽!!!
邢彥克制住自己想要白眼翻上天的沖動。
馮琛給儲輕緣、邢彥、還有自己分別沏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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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彥坐在儲輕緣正對面,十分不友善地上下打量他。
儲輕緣于是端起茶,身子微微向後仰,靠在沙發上,神情倨傲地回敬他。
仿佛有電光火石在兩人之間一觸即爆。
馮琛趕緊轉身,拿了些水果放到茶幾上,招呼兩人吃,希望緩和一下氣氛,自己則端起茶、低下頭,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小口,眼皮卻微微擡起,警惕地觀察兩人的舉動。
邢彥道:“我家琛琛這些日一天到晚地不着家,就是跟你在一起?”
馮琛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我家琛琛……
儲輕緣眉毛又挑了一下,悠悠道:“是啊,一直都在我家呆着。”着重強調了“我家”兩字。
此時儲輕緣的帽子已脫,露出灰色的頭發,琥珀色的眼珠斜睨着邢彥,态度很有幾分傲慢。
邢彥怎麽說也是個品級挺高的官僚,平時很少有人敢拿這個态度對他,更何況對面的人年紀看起來還挺小。
他臉色更難看了,冷冷道:“你是哪裏人?姓什麽名什麽?看這長相不像是燕州人。你做什麽的?父母是做什麽的?家裏都是做什麽的?……”
馮琛趕緊咳嗽了一聲打斷他——這也太像審犯人了。
儲輕緣倒不太在意的樣子,自報了姓名:“我不是燕州人,也不是南陸人,是混血。現在……工作談不上,就在醫院做做事,我沒見過親生父母,從小寄養在別人家,現在自己一個人生活,沒什麽其他家人。”
——原來是混血……
馮琛想,怪不得他總覺得儲輕緣的長相跟周箴彤有點類似。
再聽到儲輕緣說自己沒有家人時,馮琛隐隐有些失落。
南陸長期分裂動蕩,勢力遠比不上燕州,尤其在燕州的地盤上,南陸人往往被看不起,混血也同樣好不到哪兒去。
像周箴彤那樣以混血身份在燕州混出名堂的是極少數,一方面因為她自己有超高的舞蹈天賦,另一方面很重要的原因是她的父親是周厚澤,算是系出名門,而且她父親還十分寵愛她。
邢彥心裏琢磨着——聽儲輕緣這樣說來,他的父母恐怕不是什麽響當當的人物,那這樣的混血在燕州是不會有什麽好處境的,更何況儲輕緣還說沒見過親生父母,家裏沒人。
難不成他是燕州人和南陸人茍合生的野種,生下來就被抛棄了?
還沒有正式工作,穿着打扮也很樸素,一看就不像條件好的……
天吶!馮琛為什麽會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難道就是貪圖他長得好看嗎?
邢彥瞥了馮琛一眼,心裏“哼”了一聲——看樣子就是,瞧他整天色迷心竅的模樣。
雖說尊重年輕人自由戀愛,但作為長輩來把關,邢彥還是十分看重家世背景的。
加上邢彥已經認定了馮琛跟儲輕緣在一起就是天天滾床單,不幹正事兒,在家門口都抱着啃,如果儲輕緣還是他所想象的這種身份背景,那邢彥絕對要把這狐貍精從馮琛身邊趕走。
邢彥于是對馮琛道:“你去廚房幫忙。”要把他支開。
馮琛瞅了儲輕緣一眼,儲輕緣微微點頭,馮琛便去廚房了。
他并不太擔心邢彥會吃了儲輕緣,杏林大人的氣勢不是一般人欺負得了的,誰吃誰還說不定呢。
此時的邢彥昂起頭,正居高臨下地對儲輕緣道:“年輕人談個戀愛我不反對,但談要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的談。我看你年紀不大,家裏缺個長輩好好教育你。
我們家是非常規矩正派的家庭,不是什麽樣的人都能往家裏領的。你們倆在一起如果就是貪圖一時快活,在公共場所都不知節制,一旦人家對你的新鮮勁過了,也就什麽都沒了。”
儲輕緣微微一笑,身體向前傾,湊近邢彥道:“新鮮勁?你怎麽知道我就不能讓他一直快活呢?”
他說這話的聲音不輕,馮琛在廚房聽到了,頓時身子一僵,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下自己。
邢彥被儲輕緣的不要臉驚呆了,手指着他道:“你……你,你才多大年紀,怎麽這樣的話可以說得毫不害臊?!”
儲輕緣淡淡道:“其實我年紀不小,應該比馮琛還要大一些。”
邢彥一愣,沒反應過來,滿眼狐疑地盯着儲輕緣,覺得他在信口胡說。
儲輕緣一攤手:“沒辦法,天生麗質。”
——我靠!這什麽人?!
邢彥的關注點全轉移到了儲輕緣的厚顏無恥上,倒沒再去糾結年齡問題。
他氣得站了起來,大聲道:“你這是仗着自己模樣好咯?跟你說,我們家家教很嚴格的,不是光模樣好就能勾搭上的,我這一關你就過不了!”
“家教很嚴格?怎麽個嚴格法?”儲輕緣滿臉笑意地盯着邢彥,盯得他汗毛倒立,“是長輩帶着晚輩,在‘自在之地’的極樂巷叫了十幾個活人偶,輪番快活的那種嚴格嗎?”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打在了邢彥頭上,把他整個人劈裂了。
……屋內氣氛十分凝重。
邢彥正在開裂,而馮琛手上菜刀舉在半空也僵住了。
——儲輕緣為什麽會知道邢彥帶着自己在極樂巷的事情?難道真有教宗的眼線在那兒給他通風報信?更關鍵的是,當時在那裏快活的其實只有邢彥,而儲輕緣顯然不可能知道這麽多細節,那他豈不是把自己也算上了?
完了完了,這下形象真要碎成渣了!
——不行!馮琛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要說清楚。
他轉身跑進客廳,對着儲輕緣道:“真的沒有我,你聽我解釋,我一直一個人呆在隔壁房間。”
儲輕緣倒沒多質疑他,只是看着邢彥,笑得別有深意:“那就是邢司長一個人搞定了十幾個活人偶了?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邢彥臉色鐵青,轉頭怒視馮琛,罵道:“你小子色迷了心竅!什麽話都往外說!”
馮琛再次無辜躺槍:“真的不是我,你聽我解釋……”
但這還真是不好解釋的,難不成要把儲輕緣跟教宗的關系捅出來?
馮琛覺得目前階段還是瞞着好,以免邢彥多心。
結果儲輕緣怡然自得地抿了口茶,不緊不慢道:“并不是馮琛告訴我的。重案司邢司長在‘自在之地’聲名遠播,黑火交易、萬利坊、極樂巷,一樣沒少沾,而且出手十分闊綽,自然一舉一動都受人關注,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邢彥跳了起來,再看着儲輕緣意味深長的眼神,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厲聲喝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儲輕緣語帶譏诮道:“邢司長一貫看不起南陸人,我就算說了你也未必知道。”
“那你不說試試?”邢彥捏住了手腕上的軟刃。
馮琛想上前攔住邢彥,儲輕緣擺擺手,示意他退下,自己站起身,這回倒是挺禮貌地沖邢彥伸出手,但口氣依然嚣張:“南陸人一般不敢直呼我姓名,而是尊稱我一聲儲杏林,至于‘神醫聖手’什麽的都是別人給的謬贊。我在南陸行事高姿态慣了,多有冒犯,還望邢司長海涵。”
廚房突然傳來一陣鍋碗瓢盆砸落的聲音,蔣秋鴻慌慌張張地趕忙收拾。
“神醫聖手”儲杏林的名號,說實話邢彥确有所耳聞,不過正如儲輕緣所料,他不太看得起南陸人,所以對南陸的名人也沒什麽興趣去了解。
但如果說眼前這個外表看起來少年一樣的人就是傳聞中的“神醫聖手”,邢彥不敢相信,他沒去握儲輕緣的手,依然捏着軟刃,警惕道:“你到底多大年紀?別人的名號不是好随便冒充的!還有你為什麽對‘自在之地’的事情那麽了解?”
“都說了我比馮琛年紀要大,你不信,既然能被叫做‘神醫聖手’,一點駐顏的小技量還是有的。‘自在之地’本就是我的業務範圍,知道些小道消息不足為奇吧?最近我的業務已經拓展到了燕州,邢司長如果下回有需要,我可以給你打個折扣。”
儲輕緣說得輕描淡寫,雖然細想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他的話表面邏輯自洽,找不到可以攻擊的點,加上馮琛最後補了句:“他真的就是儲杏林,之前我能從容誠莊逃出來,也是多虧他相救。”
這下劇情反轉之快,讓邢彥猝不及防。
其實社會老油條邢彥不至于在這樣的情境下應付不來,他本就是個沒什麽節操的人,保證第二天可以換一副面孔,毫不尴尬地面對儲輕緣。
但是,是第二天。
邢彥再怎麽游刃有餘,也沒法做到立刻就和儲輕緣坐在一張桌子上和諧吃飯,他需要時間緩沖。
于是邢彥找了個理由推脫,先開溜了。
邢彥一走,馮琛松了一口氣,心裏突然生出一種“幸好邢彥不是親爸,不然這家庭關系就很難相處了”的想法。
蔣秋鴻倒依然是熱情十足地款待儲輕緣,不停給他夾菜,快吃完的時候又道:“我給你們削點水果。”說着轉身從廚房拿出一把小尖刀,朝餐桌這邊走來。
也不知他這路是怎麽走的,快到餐桌時,突然腳下一滑,那把尖刀直接沖馮琛砍了過來。
就聽見蔣秋鴻脖頸處立刻發出陣陣尖銳的警報聲:“出現違禁行為,警告!警告!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