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影內衣

每個進入月球的人，必須在手上佩戴一個“月環”。

月環不僅解決了人們到月球的失重問題，它還是每個人的臨時手機。

身份驗證、酒店住宿、消費支付，當然還有其它很多功能，一應俱全。

它的廣告語是“一環在手，月球随走”，十分便捷。

初步面試通過後，監考官歐陽慧在顏梨伸過的左手腕佩戴的白色月環上，導入了她的人類身份信息。

該信息跟普通人的戶口信息一樣，有出生年月、家庭組成、籍貫住址等等。外人查不出真假，但卻是虛拟僞造的，是一個臨時考試暫用的身份信息。

只有正式通過《人考》，她才會擁有真正的人類戶口信息。

“所以，我是通過了是嗎？”眼看着監考官歐陽慧往自己的月環導入身份信息，顏梨難以置信道。

像是稀裏糊塗就過了。

“去吧，希望你在考試的過程中找到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答案。多想想你為什麽想成為人類，将來又将怎麽做人，做什麽樣的人。”歐陽慧面容嚴峻，着手翻看下一個機器人的資料，置若未聞，但白人監考官羅傑森充滿慈愛地回答了她。

“謝謝，謝謝。”顏梨連忙起身鞠躬，除此一時不知該怎麽辦。

“顏梨是嗎，這邊。”就在這時，她身前，也就是三位監考官身後的一道原本關着的門，突然打開，從裏走出一個年輕的男子，朝她說道。

“我嗎？”顏梨仍像在夢裏，恍恍惚惚的。

“快去吧。”羅傑森朝她點頭笑道。

“謝謝，謝謝。”顏梨再次鞠躬道謝，怕他們反悔，慌忙忙地跑了過去。

一進門，她傻了，感覺像是進了一間兩性的內衣間。三十好幾平方的小空間裏，挂滿了各種款式顏色的男女內衣。

三角的四角的，性感的保守的，甚至還有泳衣，應有盡有，琳琅滿目，這是要幹嘛？賣內衣嗎？

“挑一件自己喜歡的，然後到裏面找我。”年輕男子說着，進了另一間開着門的房間。

顏梨納悶照做，不敢耽誤太長時間，略微掃了一眼，随手取下一身黑色看似保守的內衣，跟了進去。

這個房間更小，只有七八個平方，靠牆擺着一張手術床，旁邊置有手術刀、粘合劑等其它東西，俨然一個小型簡陋的手術室。

“把上衣脫了。”年輕男子說。

顏梨這才看清他。二十出頭，高高瘦瘦，足有一米九幾。

自己這個才一米七零的個頭站在他面前，剛剛只夠到他的肩膀。

他身穿白大褂，胸前挂着跟監考官歐陽慧他們同樣的印有聯合國标志的職工牌，只不過上面是“助理施人傑”，而不是“監考官施人傑”。

“脫啊，我需要重新給你換個胃袋，你太老了。”施人傑說道。

“啊？——”顏梨明白換胃袋是怎麽回事，關鍵是自打她出廠有記憶以來，她從沒“生病”看過“醫生”，更沒在人前赤裸過。

何況跟前這人還是個男人。

“你現在體內的胃袋，應付不了你之後需要像人類那樣吃喝進食，必須重新換一個更厚的。”施人傑拿起一個嶄新沒開封的透明的胃袋解釋道。

顏梨說不出的扭捏：“沒、沒有女醫生嗎？”

“女醫生？”施人傑笑道，“你還挺封建，放心吧在醫生眼裏病人不分男女，快脫，後面待會又來人了，這屋就我一人。”

“那、好吧。”顏梨臉漲得通紅，心裏不願意，卻又沒辦法。

她小心把手裏的內衣往旁邊一放，閉上眼心一橫，為了顏奶奶，她豁出去了，麻利脫掉外面的短袖，再是裏面的白色內衣。

那表情，就跟有人逼迫她，她又不得不從似的。

施人傑看在眼裏，瞧她真情實意的，還真把自己當人了，有點意思。

這還是他遇過的第一個真把自己當人的女機器人。

“躺床上是嗎？”脫光上衣，顏梨閉着眼，一手緊捂胸口，一手牢拽脫下的短袖胸罩，咬牙說道。

她渾身發抖，火辣辣的，仿佛能感受到眼前這陌生男人正在一寸寸地掃視她上半身的每寸肌膚。目光所到之處，無不像被聚焦的太陽灼傷了一般。

卻又無可奈何。

不等施人傑回複，她自己先摸上了手術床，全身緊繃，水平躺好。期盼這個羞人的過程快快結束。

“對。”施人傑兩眼放直，被她嬌羞的表情以及完美的身體吸引，足足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

原本只當她是一塊沒感情的肉，她這真情實感的，不是逼人犯罪嗎。

施人傑血氣方剛，深吸口氣，反弄得他有些緊張：“把衣服給我吧。”

衣服一拿走，另一只手顏梨也緊緊抱住了胸口。

孤男寡女的。

施人傑無奈，提醒道：“開始了，放松點，別動別緊張啊。”

話雖如此，忍不住，還是往被她牢牢抱住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後才拿起手術刀，緩緩割開她如魚腹般光滑平坦的肚子。

整個過程就好比是劃開從菜市場買回的一塊死肉，沒有一滴血，顏梨也感覺不到疼，就是刀口涼涼的以及施人傑的手暖暖的。

她始終閉着眼，只等施人傑割開她外層的皮肉，掰開裏層的金屬保護層，取出她以前的胃袋，裝上新的，再拿粘合劑把刀口封上，才睜眼。

“好了。”

一聽施人傑說好了，顏梨飛快睜眼坐起，打算第一時間把脫下的衣服穿回去。

而她剛被割開的肚子，因為有了這特殊的粘合劑，瞬間就複原了。光滑平坦如初，找不見一絲刀口和疤痕。

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沒發生過。

“別穿原來的，穿你剛拿進來的這件，內褲也換了。”施人傑提示說。

“內褲也換，為什麽啊？”顏梨不解。

施人傑拿上她自己選的那套黑色內衣，解釋道：“這是‘人影內衣’不是普通內衣，穿上它以後過安檢，你掃出來的畫面會是個人的身影，不再是機器人，別人就認不出你了。”

還有一點施人傑沒說透，人影內衣具有監視功能，到時會把她的一言一行如實傳回電腦終端，以判斷她這段時期的考試狀況。一旦違反規定，或做了什麽出格的事，考試立即中斷。

顏梨嗖地，臉又通紅了。

不是因為施人傑的這個解釋，而是她忽然發現施人傑手上拿着的那身黑色的人影內衣，在關鍵的地方做了透明設計，隐隐約約會漏點的那種。

她可不是故意的，怪只怪她自己沒看清楚。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喜歡穿這種性感的風情萬種的內衣呢。

羞死人了。

施人傑發現什麽，順着看眼手上的內衣，不由笑了出來。

“你、你能出去一下嗎？謝謝。”顏梨低頭不敢看他，伸手拿過他手裏的內衣，小心請求道。

這都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