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普通群衆
普通群衆
游樂園售票員：
“你看，你看，他自己一個人幹什麽呢？又站着拍照，又蹲着拍照的。”
“在自拍吧？現在的年輕人都愛各種新奇的姿勢自拍不是嗎？”
“可也太奇怪了。”
“有什麽好奇怪的。自己一個人也能玩得開心啊。別管他了。”
“呂文政，我想玩過山車。”
“知理，你膽子那麽小，一會兒玩過山車小心吓得尿褲子。”
“呂文政，你少看不起我，我現在就買兩張票，你和我一起去。”
“好好好，我陪你。”
“兩張票。”
我做了售票員這麽多年，沒看到過一個人買兩張票的，我說；“您如果要坐兩次，可以先玩一次，再來買票。”
“我和我男朋友來的。”
我向他身後看了看：“他人呢？”
“他去了衛生間，我是來幫他拿票的。”
“好吧。”
但是第二次他又來買票，他說：“我和我男朋友要再坐過山車一次.....”
我皺眉，他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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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裝店服務員：
“你看，你看，他又來買衣服了。”
“又來買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這個月都第三次了吧。”
“不過長得很帥啊。”
“不過一般給男朋友買衣服，不都是帶着男朋友一起嗎？自己買有點，有點感覺強制性的意味。”
“噓，他來了，別說了。”
“沈先生，一共一萬八千三百元。”
“好的，謝謝你們。”
“沈先生，您男朋友沒有跟您一起來？”
“他工作忙。”“他是做什麽的？”“他是畫家。”“哇塞，那你們好幸福，小學美術老師和畫家，也太配了，能不能給我們看看帥哥的男朋友呀？”
“你太唐突了。”我拍着同事的手。
“沒關系，他和我長得很像，看我就等于看到他了。”
“沈先生您可真是幽默。”“我的占有欲很強，不想給別人看我的男朋友，我會吃醋。”
我看着沈知理離去的背影，喃喃道：“真的有情侶一模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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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屋中介：
“這套房子是二手的，價格不貴，而且這裏很幹淨。”我看着面前長相十分惹人注目的顧客，看着他的信息，得知他叫沈知理。
“不錯，這裏距離地鐵站多遠。”
“不遠，大概十分鐘。”
“好，我就要這套了。”
“您看了這麽久，終于确定了。那我們簽合同？”
“可以。”
“您這套房子是給自己買的？”
“不，是給我男朋友買的。”
“那男朋友沒有陪你一起來嗎？”
“我和他吵架了。”
“那吵架買房子不會？”
“不會，我之後會和他解釋的。”
“對了，沈先生，這建房子因為建造的原因，這一層只有您這一戶，而且這裏很隔音，而且這裏的一切之前都被打掃過，您可以放心。”
“好的，謝謝你。”
我簽了合同之後，心裏忍不住疑問：“和男朋友吵架還有心情買房？還是說有錢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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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老板:
小沈大概三到五天就會來買一束水仙花，他笑：“家裏有綠植，有花，有助于感情的淨化。”
“小沈，你啥時候把你的男朋友帶出來給我們看看啊，阿姨可很期待。”
“他啊，工作狂，經常出差，我還嘲笑他一個畫家怎麽像個企業老總似的總出差。”
“看看你這麽甜蜜，阿姨真為你高興。”
“謝謝阿姨。”
可是每一次小沈來買花，總是在說男朋友出差，我疑惑，月月都出差，一次面都不露嗎？
好神秘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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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八日祭：
我看着日歷，已經來到了炎熱的八月份的末尾，我百無聊賴地在花瓶旁拿出一支筆，在二十八號圈了一個紅色的圓圈。
“胡棋，你先去車上，我來買一束水仙花.....”
我循聲望去，收起日歷，面前表情平淡的小男孩在車裏與人交談，語氣像是在對戀人說話，我看着進入店面的他：“小夥子，給男朋友驚喜？”
“不，我是給一位故人聊表心意。”小男孩的眼角低垂：“他已經去世了。”
“這樣啊。抱歉。”
“沒關系，我唯一的奶奶今年也去世了，我料理好她的喪事後回國祭奠曾經的老師。他姓沈。”
“你真是懂感恩的好孩子。”
小男孩點點頭，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阿姨，幫我把花用黃色的包裝紙包一下。”
花店老板把一大束水仙花交給沈文幸：“小夥子，這花有點沉，讓你男朋友來幫你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看着他瘦弱的樣子：“我幫你搬到車上？”
“謝謝阿姨，我自己可以。”
我自言自語：“一個小孩兒拿這麽重的花，男朋友也不下車幫忙，太沒眼力見兒了。”
汽車緩緩在我面前駛過，我的表情從憐惜再到驚訝最後整個人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脊背一陣發涼，
車裏明明只有小男孩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