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變故來得始料未及,在它發生的剎那間已是寶珠身下的馬兒癫狂之時。
“小姐!”
“寶珠!”
“你們還不快點去攔住那匹發瘋的馬!要是敢讓我家郡主受傷,你們就算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賠。”
蹴鞠場外的人們看見這一幕,緊張得整顆心都要跳出胸腔外,手指攥着圍欄杆不t放,其上青筋覆蓋。
冬兒,雪蘋更是直接爬過欄杆沖進場內,只為拼命的攔住發瘋的馬。
此時此刻她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小姐絕對不能出事!
一些膽子小的直接閉上眼睛,生怕下一秒看見的是馬蹄把她踐踏成泥的血腥畫面。
這一刻的畫面仿佛是靜止的,凝固在寒流裏的冰封,安靜得連彼此間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啊!”
整個人即将被甩下馬背,任由馬蹄踐踏的寶珠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身體下墜帶來的失重感令人膽顫得頭皮發麻。
此刻周圍的一切都在離她遠去,喧鬧的人聲消失不見,唯有寒氣從腳底升起,随後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
她用力抓緊缰繩,抓得十指血跡斑斑的想要重新穩坐在馬背上,那匹馬卻像是長了眼睛,竟是起撅蹄子要踹她。
不行,難道她真的要在那麽多人面前丢臉嗎。
還是在前一秒大放厥詞要讓姓沈的好看,結果下一秒卻被踹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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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
“小姐!”
當極致的寂靜遠去後,是鋪天蓋地叫她名字的聲音,它們從四面八方而來,無孔不入的把她包圍住。
臉色慘白如紙的寶珠因恐懼閉上眼,冷汗已然打濕內裳,大腦随之變得一片空白。
忽然聽見有人順着風來,叫住她的名字。
她以為的骨裂巨疼并未傳來,反倒是一只手橫伸而來摟住她纖細的腰肢,用力往裏一帶,随之落入一個滿是皂角香的懷抱裏。
而後她聽見了因痛苦發出的悶哼一聲,細細小小的,似貓兒抓心撓肺。
睫毛輕顫,綴上一滴淚珠欲落未落的寶珠并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可在場外的人卻看得在分明不過。
寶珠身下的馬發生暴動時,千鈞一發之際,離得最遠的沈歸硯瞳孔纏上一圈血絲,抽出匕首插//進馬屁股,縱馬疾速奔來。
随後足尖踩在馬頭上,以此為支點,在她摔下馬的瞬間将人攔腰抱住,一只手護住她的後腦勺。
二人重重摔在地上,接連滾了好幾圈。
是輕功,他們居然見到了只傳說在江湖中的輕功!!!
少年們在意的是他的一手好功夫,少女們羨慕的是,如果被英雄救美的人換成自己該有多好,更有人為此去打聽沈歸硯的身份。
男人堅硬的胸膛撞得寶珠鼻尖發紅,眼眶裏無意識冒出涔涔淚花,揚手一個巴掌甩去。
一想到她在蕭哥哥的面前被他抱着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她更是氣得胸腔上下起伏,眼尾因憤怒似灑了一盒胭脂,美得秾豔又生動。
“大膽!誰允許你抱本郡主的。”
被打得偏了臉的沈歸硯舌尖頂住上颚,非但沒有松開摟着她腰的手,而是抱着人飛速上了馬,雙腿夾緊馬腹帶着她在場上跑起來。
“混蛋!你放我下來!”被人禁锢在懷裏的寶珠氣得粉腮生豔,更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狗膽包天。
“本郡主命令你放我下來,你聽見了沒有!”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下颌線繃緊的沈歸硯褪去了往日的淡漠,漆黑的瞳孔裏壓着風雨欲來的怒火,以及藏着連他都沒有注意到的後怕 。
但凡他來得慢上半步,她知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危不危險,本郡主不知道,還有你放我下來。”被扛着放在馬背上的寶珠氣急得直想捶他,這一錘,正好打到沈歸硯摔斷了的兩根肋骨,疼得他發出隐忍的一聲痛呼。
“不行,還有你安靜點不要在亂動了。”額間青筋直冒的沈歸硯制止住她的手,把她的姿勢從抱變成橫放趴在馬上。
!!!
“混蛋!你怎麽敢!”她堂堂永安郡主,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扛上馬,說出去不知道得有多丢人,她以後還有沒有臉在金陵待。
“還有你兇我做什麽,不對,你憑什麽兇本郡主!”從小到大,連大哥二哥都從來不舍得兇她,他算什麽東西啊,敢兇她。
王八蛋!畜生!
強忍着一巴掌拍上她屁股沖動的沈歸硯抿了抿唇,面色冷峻,“馬球場上不長眼,這樣的危險你還想要發生第二次嗎。”
她騎的那匹馬本應該是他的,說明幕後之人真正想要将其置于死地的人是誰。
那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對他的命執着。
但凡他在慢上一步,等待她而來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并不會想那麽多,單純以為是個意外的寶珠揚唇反駁道:“我又沒有受傷,要你多管閑事。”
“還有你放本郡主下來,聽見沒有,本郡主命令你放我下來!”
沈歸硯對她的命令視若無睹,縱馬把人帶出場外,交給已經被吓傻的雪蘋,眼風銳利一掃,“你們看好她,不要在讓她靠近場內半步。”
至于陰差陽錯導致她受傷的罪魁禍首,他一定不會放過!
張绾晴看着騎在高頭大馬上,把寶珠扛過來的沈歸硯,正欲開口說些什麽,卻被他泛着刺骨寒意的一眼給釘在了原地,随後一股寒意從腳底騰升,蔓延至尾椎,想要脫口而出的話通通跟着咽回了嗓子眼。
奇怪,他的氣場怎麽那麽強,壓迫得她差點兒連氣都喘不過來。
沈歸硯把寶珠放下後,掃了一旁早已被吓傻的冬兒一眼,眼皮輕撩,“去給她找個大夫來看一下。”不然他不放心。
完全忘了真正應該看大夫的人是他。
直到沈歸硯縱馬走遠,冬兒和雪蘋才像是尋回了理智,圍在寶珠身邊上下檢查,眼睛通紅得似剛劫後餘生,“小姐你有沒有事,你剛才都要吓死我了。”
“小姐你答應我們,下次不能在玩那麽危險的比賽了。”
“不行,還是得要請大夫過來看一下,要不然我不放心。”
“本郡主好得很,才不需要看什麽勞子大夫。”說着,雙拳攥得直顫抖的寶珠再度翻身上馬要入場。
他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要讓她下場,他又有什麽資格決定她下場。
冬兒連忙拉住她,瘋狂搖頭的勸說,“不行,小姐你不能在去了,要是在出現意外該怎麽辦。”
她更不敢去想,要是沈公子來得慢上一步,事情會演變成怎樣的難以挽回。
寶珠氣急得就要抽出腰間挂着的軟鞭,咬着牙,“放開,到底我是你們小姐,還是他是。”
“小姐,其它的事情我們都能答應你,但是這一次不行。”
“放開!本小姐讓你們放開!”
張绾晴從沈歸硯的那一眼中緩過神來,搓了搓胳膊,“就算你現在趕過去也來不及了比賽已經開始了。”
聞言,寶珠覓聲望過去時,正是沈歸硯所在的馬球隊改變了策略。
其他人盡可能的攔住秦祥博,能接觸到球的,都第一時間把球傳給沈歸硯,蕭亦霖。
原本對秦祥博那邊一面倒的局勢瞬間發生了改變。
本來以為會久僵不下的局勢瞬間明了。
此時場外的觀衆都忘了自己壓的是哪一方,目光都不約而同的圍着場內一個人的身影轉動。
從他進了第一個球開始,大家只不過是認為好運氣。
很快,當他在衆人圍堵下進了第二個球,第三個球,熱烈的掌聲先是稀稀疏疏的響起,随後掌聲如浪潮。
虐殺,這是僅憑實力碾壓的虐殺!
“姓沈的居然贏了,你們是不是看錯了。”眼睛瞪大的張绾晴捏了下自己的臉,覺得不可思議。
而且贏了就算了,但他贏得一臉輕松的是怎麽回事?
感情是前面都把他們給當成狗遛啊!
以一己之力進了三個球,從而贏得比賽的沈歸硯翻身下馬,來到秦祥博面前,并不為此驕傲自滿,仍和平常一樣淡然的拱手道:“小侯爺,承讓。”
拳頭攥得青筋直冒的秦祥博縱使有再多不滿,也不會像他們耍賴,但是真讓他跪下來,不可能!
要是他執意要他履行賭約,那也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察覺到氣氛不對的蕭亦霖适時過來打圓場,“大家都是同窗,以和為貴莫要傷了和氣。”
額間青筋直冒的秦祥博冷哼一聲,甩手走開,“呵,算你們這次好運,下次就不一定了。”
“老大你去哪裏啊。”
“老大你等等我。”跟班們見老大走了,立馬擡腳跟上。
下了馬背後,兩條腿都還是軟的穆欽都做好要以死對列祖列宗謝罪看,誰能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感激中帶着一絲埋怨,“沈兄,原來你馬球玩得那麽好啊,你怎麽不說啊。”
要是早說他會打馬球,他也不用那麽提心吊膽。
并沒有因為贏得比賽而露出半分張揚得意的沈歸硯睨了他一眼,“你沒有問過。”
穆欽撓了下頭,“也是。”
這時,和他一隊的人陸陸續續地走過來,眼裏都流露出感激之色,更有人出聲邀請。
“沈兄,今晚上的聚會你來嗎。”
“不了,我有約了。”不欲和他們多說的沈歸硯擡腳就走。
國子監的踏春說是感悟四季之美,其實只要不做t離經叛道之事,并不會拘束他們的游玩之地。
散場後,又被張绾晴按着讓大夫檢查了一遍身體的寶珠立刻像只長了尾巴的兔子,跑得飛快的跑向即将走遠的蕭亦寒。
她怎麽能忘了,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呢!
致使着丫鬟把他身邊人支開的寶珠張開雙手,攔住他的去路,下唇微咬帶着少女獨有的嬌羞,“蕭哥哥,你還記得答應寶珠的事嗎。”
蕭亦霖的眸子含笑的注視着比他矮上半個頭的小姑娘,“我沒忘。”
“那………”咬了下舌尖,壓住心口揣揣不安小鹿的寶珠咽了咽口水,随後臉頰紅紅地把早就準備好的小丁香色香囊拿出來。
“蕭哥哥,這是我親手做的香囊,希望你能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