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姜崈:今年生辰你我桐溪一起過
第36章 姜崈:今年生辰你我桐溪一起過
帶着公務奏折回到楚辭住處的姜崈遠遠便看到了正在跟北言和小安拉拉扯扯的顧維卿。
顧維卿十分聰明,看到北言一使眼色馬上閉了嘴。
“臣,曲水城城主顧維卿,參見太子殿下。”
“顧維卿......”姜崈眼神平和,語氣也沒什麽起伏,“你就是楚辭推薦的那位,擅長興旺民生的顧城主?”
這是顧維卿第一次見到太子,他與平西公主身上的氣質有些相仿,兩位身上的威懾力是不需要用肢體或者語言過多表達的,貴氣的眉眼帶着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和不知為何就不敢靠近的疏離氣場,讓人覺得壓力倍增,又讓人甘願臣服。
“回殿下,卑職慚愧。卑職此番就職曲水城途中被土匪所擒,是公主殿下救了微臣一家,泌陽谷水患又為救臣的性命身受重傷,故此臣特來探望。”
“公主還在昏睡,這次大戰傷了身子,你晚些再來吧。即知公主予你有恩,定要好好修建曲水城,不要辜負孤與公主對你的期望。”
“桐溪城已然安定,卑職今日便要啓程去曲水複命了,此番前來便是告別的。公主有太子悉心照料,定然吉人自有天相。臣拜別。”
說罷沖着房內磕了個頭,拜別身旁的北言三人後便離開了。
北言和小安看着顧維卿的背影,想着他最後那個警惕眼神,心裏默默捏了一把汗,難道孫交的消失真的與太子有關?
可是太子是最疼楚辭的人啊......
楚辭被小知灌了不知道多少安神湯,終于真正的沉沉昏睡過去。
姜崈連着三天衣不解帶地陪着昏迷不醒的楚辭。每每有平災軍報,便輕聲輕腳地走出房間生怕吵到了她,處理好了再回來批複公文。
軍醫說其實在房裏說也沒什麽不同的,現在的楚辭怕是天雷滾滾也不會醒。可姜崈偏不聽,不論說點什麽話都要把房門關緊出去再說。
如今天氣濕冷,本就體弱的姜崈經歷了這麽些折騰身體更差了,但無論別人怎麽勸,他晚上就要睡在書案旁邊,寸步不離楚辭卧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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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楚辭時昏時醒,腦子裏夢到的全是玄夕受傷的樣子和他沾滿血跡的盤竹槍。
又一次噩夢驚醒是在半夜,楚辭滿頭大汗,一聲驚呼的她半坐起來,差點沒摔到地上。
“怎麽了?做噩夢了?沒事沒事,我在呢......”
楚辭聽着低語,還是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一陣模糊之後看到了同樣驚醒了,還一臉焦慮的姜崈。
“殿下......”
姜崈聽着一愣,釋然地笑了。
雖說姜崈最不喜歡楚辭喚他殿下,但也好過這幾天呓語之中楚辭這丫頭只喚玄夕的好。
“認得我了?我是你姜崈哥哥呀。”
說罷姜崈吃力起身,拿了些水遞到楚辭面前。姜崈伸出手的那一刻,楚辭盯着他手上的水泡,還有掌心為她雕玉佩留下的疤痕,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是......”楚辭舉起沒什麽力氣的手腕,指尖指着姜崈掌心。
“回公主,太子殿下可是一直寸步不離地照顧您,連藥都親自煎——”
“住嘴。”
姜崈平靜地打斷了身邊小太監的話。
楚辭看着姜崈面如菜色,本來就消瘦的身子如今看的更單薄了。
“殿下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了,換小知來就好。”
姜崈不語,只是用湯匙一點一點地喂給楚辭些溫水,看着楚辭喝完哄着她躺下。
“你再睡會兒,如今認得清人了,是要大好了。”
楚辭還想勸姜崈離開,還不等楚辭開口,姜崈就像知道她要說什麽似的,竟直離開床榻,坐回書案那邊批公文了。
趁着姜崈不注意,楚辭悄悄半起了身,看着那書案後的鵝絨軟墊,他這是......批完公文就睡在那了?
姜崈輕咳了兩聲,使勁壓着聲音,看樣子十分難受。小太監剛想給他披件衣服,他快速用手抵住嘴唇,生怕那小太監再弄出什麽動靜。
楚辭默默不語,只是裝作沒看見又靜靜躺下了,心裏泛起一絲感激。
這時的姜崈眼神快速向床榻一斜,嘴角一直不自覺地上揚。
第二日清晨,楚辭醒來的時候姜崈還在鵝絨軟墊上睡着。
陽光透過明紙糊的門窗柔和均勻地灑在姜崈身上,伴着他不太平穩的一呼一吸,襯着他病弱的面色顯得他好似白得透明,閉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連着柔和線條的高鼻梁,薄薄的峰唇上幾乎沒有什麽血色。
看得出是十分疲憊了。
楚辭這幾日打擊太大,根本沒有辦法像往常一樣思考。如今想來,姜崈是冒着流石洪水的風險去山裏找她,這幾日一直悉心照顧不曾離開。
她竟連句謝謝都沒有。
這房裏雖說燒足了碳,但在廳裏躺着睡覺還是有些冷的,看着姜崈身上半披着有些掉落下來的狐皮,楚辭掙紮着起身,慢慢走到姜崈身邊幫他蓋好。
剛一碰到那狐皮,姜崈一下子就醒了。
四目相對,姜崈原本透着清冷的眼睛瞬間笑得溫暖,好似被暖陽包裹。
“都能下地了?我去叫人給你備點吃的,剛恢複元氣,還是要吃點清淡的。等你全好了,我再帶你吃好的去。”
“擾您清夢了。”楚辭還是有些有氣無力。
“沒事,我這兩天一直淺眠......”說完姜崈便要起身去叫人,可能是起得急了,引得他一陣激咳。
楚辭趕忙幫着姜崈順氣,輕輕拍着他的後背。
緩了好一陣子之後,姜崈帶着有點咳啞了的嗓音輕聲勸道,“你還沒好,別總是自己下地,我怕你摔了。”
姜崈叫了人進來伺候,楚辭見狀便勸他回去休息。
“怎麽,我勞苦功高,好不容易把我這個寶貝妹妹救回來了,時隔四日終于認得我到底是誰,竟不能有幸陪着平西小殿下吃口早飯?”
“殿下,你面色不好,臣妹實在擔心......”
姜崈喝了口清粥,“看來還是有些糊塗,連離家之前答應我的事都忘了。”
姜崈翹眉一挑,微微側着頭,有點期待地看着楚辭。
楚辭垂下眼睑,“姜崈哥哥,早飯之後可一定要回去休息了,若是你病倒了,你叫我如何交代啊......”
姜崈笑得燦爛,本來消瘦的臉頰和笑開的嘴角顯出了那尖尖的下巴。
“那......我便都聽你的!”
楚辭好久都沒聽到姜崈如此輕快開懷的語氣了,也跟着淡淡地笑了一下。姜崈心情大好,吃了一頓飽飽的早飯,又看着楚辭喝了藥,便也回去休息了。
這太子前腳一走,小知便沖進房裏,小安和北言緊随其後。
看到楚辭靠在床榻上又回到了四天前行屍走肉一般的模樣。
小知小心翼翼坐到了床榻邊,輕輕地摸了摸楚辭的手,那手冰涼的像冬日裏的溪水,小知一下沒忍住,使勁抽泣起來。
“玄夕還沒找到麽?”楚辭聽不出什麽情緒,只是虛弱地問。
這一下問懵了這三個人。
小知看着北言和小安,竟不知如何作答。
“還在找!還在找......”北言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回道。
楚辭接着說,“槍呢?”
小知趕忙擦掉眼淚,“在呢,在呢。我藏得好好的,沒人看見。”
小知爬到床阚後面,在與牆的細小縫中艱難拿出了盤竹槍。楚辭一把攬過槍杆,因身體太過虛弱竟差點沒有拿住。她半抱着槍,手指輕輕劃過盤在上面的銀竹,聲音輕到飄起來。
“保管好,等他回來還得用呢。”
小知看着楚辭,怔怔的點了點頭,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開始不争氣地往下流。
“下去吧,我累了。”
小知他們三個互相看看,無奈地走了。
就在門剛關上的那一剎那,楚辭的眼淚再也繃不住,仿佛斷了的線一般往下流,她緊緊抱着身前的盤竹槍,用盡全身力氣壓着聲音生怕別人發現。
她怕別人發現她知道玄夕不在了。
只要她不承認,就沒人會說玄夕死了。
楚辭身體太虛弱,哭得累了便昏睡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姜崈正在她床邊翻着書,楚辭突然下意識的猛然坐起,手不停地摸索着盤竹槍。
姜崈看着楚辭略腫的眼睛,心裏雖不是滋味,但是也沒講什麽。
“公主,太子殿下來這陪您有一個多時辰了。”小知遞上茶水,給了楚辭一個堅定的眼神。
楚辭心領神會,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姜崈接過小知手上的茶水,親自遞給楚辭。
“臘月初一,你我在桐溪城過吧。”姜崈整理了情緒,又是一臉笑意盈盈。
“啊?”
楚辭心裏還在想盤竹槍的事,一時沒反應過來。
“臘月初一可是你的生辰呀!我已上書父皇,說你不能挪動,要過一陣子才能回去,”姜崈自顧自地盤算着,“我算了一下,離你生辰還有半月有餘,若是臘月初二再啓程回都城,應該還能趕得及回家過年。”
楚辭并沒有什麽過生日的心情,但也只能附和着說好。
姜崈見楚辭興致恹恹,雖有些不高興不過倒也沒惱,畢竟他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的等着楚辭過了玄夕這道坎。
畢竟他犯不着跟一死人過不去。時日一久,楚辭一定會忘了這短短幾個月的露水情緣的。
他與楚辭十七年竹馬情意,怎會抵不過這區區數月從天而降的賤民玄夕?
姜崈還想在楚辭這賴上一會兒,可是黃璟湜來報運河之事,便不能不走了。
北言見大家都散了,看楚辭精神好了些,這才敢來報了孫交失蹤的事。
“完全找不到蹤跡麽?”
“是,這定是有人在旁協助,否則他身負重傷如何跑得了。”
“此事,太子可知曉?”
“不曾,顧大人臨行前提醒了我們。茲事體大,北言不敢多嘴,只是趁着太子不查,自己偷偷去追尋過一番。可惜,也是毫無線索。”
“接着找,翻遍南雲我也要找到他。”
“北言一定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