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這個雜種,到底是何來路?
第42章 你這個雜種,到底是何來路?
午夜十分,整個桐溪城都靜靜的,只能聽到被風吹過的木香花相互磨锉,沙沙作響。
玄夕還是那一身勁裝打扮飄在空中,只是手腳的綁帶換了顏色。他冷若冰霜地看着氣憤回到屋裏的姜崈。
月光之下,那蛇眼人面實在駭人。
玄夕猛然靈氣一運,露出他珊瑚色的蛇眸,發出“嘶嘶”響動。這時天色大變,本來一個月明星稀的好天突然變得烏雲密布,雷聲滾滾。
一道亮白色天雷由九重天引下,直直劈向太子房裏。
還來不及大家反應,太子房中大火四起。吶喊尖叫聲此起彼伏,侍衛們紛紛沖進房間去救姜崈。
玄夕默然看着一切,雖使用蠻力透支仙氣,但他倒是開心得很。
今天下午,吃了滿肚子醋的他回到房間,正嫌棄自己雙肩上的大洞,就發現了胸口上碗大的刀傷。
他胸膛正中央被連刺了三刀,刀刀入心,疤痕都連在一起了。
玄夕摸着自己心口回想,這傷應該是有人在他昏迷之後刺的,傷口還有些潰爛,看來傷他之人還在上面做了手腳。
想都不用想,定是那一肚子壞水的姜崈。
這時又聽到屋外頭乒乒乓乓的正準備着楚辭和姜崈的晚膳,他更生氣了。
“這小丫頭好狠的心......”
一個飛身,玄夕便藏在了楚辭的房頂上。拿開一片瓦磚低頭一看,這小阿辭正沐浴呢,整個浴盆都鋪滿了木香花,騰騰霧氣都散着幽幽花香。
本來氣不打一處來的玄夕根本就沒準備挪開眼睛。
Advertisement
‘這就算你睡在別的男人房裏的賠禮吧。’
看到楚辭精心穿衣打扮的時候,玄夕恨不得直接把她敲暈擄走。
這小丫頭是準備打扮給誰看!?他都沒看過楚辭穿羅裙!
強忍着心裏的千般不滿,玄夕就在房頂上悄悄看着發生的一切,直到姜崈醉酒,說出佛珠的故事。他眼睜睜地看着姜崈的手搭上了楚辭的手。
這一下玄夕實在是忍不了了,他牙關緊閉,咬得下巴生疼,呼吸急促的他胸口好似燎原之火。
一氣之下殺心即起,便有了剛才引雷劈人那一幕。
眼看着這屋子快塌了,玄夕冷哼一聲心裏罵着活該,引雷損耗靈力太多,他便想要轉身離開。
“太子殿下沒事!”
“天佑我南雲!”
玄夕聽到這叫喊聲,震驚回眸看向姜崈,完全沒有意識到另一道天雷從天上直批而下。
玄夕被第二道天雷一擊即中,直接被打出姜崈院落,好巧不巧地掉在楚辭的院裏。
“咚!”
楚辭本來就被姜崈院子裏的聲音吸引,剛開門就看到了從天而降的玄夕。
來不及多想,馬上招呼着北言把他擡進房間。
軍醫和随從都去了姜崈院裏,根本找不到人救玄夕。看着玄夕痛苦的川字眉和沒有任何血色的臉,楚辭整個人亂作一團,無論什麽事都很冷靜的平西候瞬間就沒了主意。
好在北言還算清醒,立刻跑出府裏去找大夫了。
北言腳程很快,不一會兒就跟着大夫回來了。
“這,這分明是回天乏術啊!這位小少爺能活到今天已是奇跡了!”這大夫剛看了一眼玄夕,驚嘆着說道。
楚辭一把抓住大夫,“用藥,什麽藥我都用得起!”
“貴人饒命啊!”
那大夫被吓得像爛泥一般,癱跪在地上如喪家之犬。
“滾,都滾!”楚辭全身顫抖,眼眶裏的淚水都快盛不下了。
她不知道為何玄夕會從天上掉下來,她只知道,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玄夕的痛苦了。
那大夫早已沒了蹤影,楚辭強撐着對北言和小安吩咐着,“你們兩個也出去,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回去睡覺。”
北言和小安剛想反駁就被楚辭呵斥了,無奈也只能退下。
楚辭走到玄夕身邊,看着玄夕不住抽搐的身體還有他痛苦萬分的表情,心都要碎了。一聲慘笑,楚辭的眼淚啪嗒一下掉了下來。
“至少這次,我在你身邊呢......”
冷靜下來的楚辭考慮再三,跟着小知說,“我還得去太子院裏一趟,這麽大的動靜,不能裝作不聞不問,你一定照顧好玄夕,我馬上回來。”
“公主......還是裝作睡了吧,您剛剛和太子那一番......實在是吓人。”小知擔心的勸着,光光想着姜崈那一臉憤恨着實讓她膽戰心驚。
“他雖已不是十年前的姜崈,但他絕對不會傷我的。我快去快回,再說......他還沒答應我......放過玄夕。”
楚辭獨自一人來到一片狼藉的姜崈院子裏。
這時被護住的姜崈坐在外面,楚辭側首,看見宮人們正緊鑼密鼓地收拾着書房,好讓姜崈臨時住下。
姜崈看到了朝自己走過來的楚辭,遣散了把他團團圍住的侍衛們,臉上還泛着淡淡的憂愁。
“楚辭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可有受傷?”楚辭行禮,面無表情地看向地面。
姜崈坐在紅檀靠椅上,癡迷的盯着楚辭,略顯疲憊又有些委屈地說,“你看看我,不就知道我有沒有受傷了嗎?”
晚膳争吵之後姜崈便直接回到了卧房,他心中怒火久久不能平息。
原來今晚的一切,他夢寐以求的一切,都可以用玄夕的賤命輕易換得?
還不等姜崈想好對策,那雷便到了。
這時,軍醫端着藥從楚辭身後走了過來,“殿下,用了這安神藥,便無虞了。”
見軍醫只開了安神的藥,楚辭随即打破沉默,“既然殿下沒有受傷,臣妹便退下了。”
楚辭轉身就走,姜崈還是那麽定定地看着她。
“軍醫,從今日起,孤要你用盡畢生所學救回玄夕,若玄夕少俠有任何差池,孤要你償命。”姜崈特意擡高了聲音,看着楚辭突然停下又頭也不回就走掉的背影,心如刀絞。
“是。”
軍醫舉着藥,心裏實在不知這太子又抽了什麽風,昨天才說讓那玄夕去死,今日又要救他。
看着楚辭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姜崈看向身邊內官,“盯緊公主院子裏的人。”
“是,剛剛小厮跑過來回話,碰巧趕上了這房屋倒塌,奴才這就讓他回去。說是大家都睡下了,公主定是聽到聲音擔心殿下,才自己孤身一人來的,連小知都沒帶呢......”
姜崈嘆了一口氣,坐在那猶如受傷的小獸,表情落寞地閉上了雙眼。
剛出了太子院門,楚辭拔腿就跑。
奔到自己房間,還沒等進門呢就大喊着小知,小知打開房門,見楚辭一下飛到門口。
“玄夕怎麽樣了!”
小知搖搖頭,楚辭瞬間好似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倚在門框上沒什麽力氣。
“公主快去看看吧,這次,可能真的不成了......"
随着楚辭房門緊閉,本在角落的黃璟湜一臉失望。
黃璟湜本來在太子院裏幫着忙活,看到楚辭的他腦子靈光一現,找了個借口跟着楚辭出來了。
自從被人當了傀儡在泌陽谷獵殺楚辭之後,他的身體就時不時的心痛到抽搐。如今的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巴巴兒地等着那位鹿仙子來給他療傷。可那鹿仙早就沒了蹤影,人間消失了。
幾個月前,白鹿獵場刺殺紫安失手之後,便看上了這個心甘情願一心修仙的黃璟湜。
一日休沐,黃璟湜在自家府裏正跟那兩位道長修生養性呢,突然時間靜止,所有東西都好像按下了暫停鍵,只有他能活動自如。
黃璟湜大驚失色,還以為是觸到什麽黴頭。突然一聲悅耳鹿鳴直擊黃璟湜頭骨,一個鹿身人頭的白衣仙子出現在他面前。
那女子松散的頭發披散着如絲綢一般柔軟的搭在鹿身之上,高傲的頭顱上頂着跟身體一樣長的樹形鹿角,周身好似玉璧,散着冰藍色的光霧。
白鹿仙子的聲音仿佛飄忽在天上一般,“我是天族的鹿仙,見你頗有仙緣,特來點化。”
黃璟湜哪裏經受得住這個,他這一生鑽研為的就是他日成仙。至于這人間種種繁華都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粒罷了。
黃璟湜連連跪拜,“信徒誠心終于感動天地,喚得仙子下凡點化。”
“我看你誠心,便告知你實情,你修仙未果只因你這一生還缺一劫,若我不來渡你,怕是要再受三世之苦。”
“信徒多謝仙子搭救!”
“你需刻苦習得此心法,日夜用功。待到渡劫之日,我自會來助你。”白鹿雙手奉上一片玉碟,便化成水霧消散了。
黃璟湜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幻覺了,後來看到玉碟的時候才知道這仙子的的确确出現過。他心中按捺不住的狂喜,自那之後他便用心刻苦地練習心法,只待大劫将至。
他哪裏知曉,那是空心咒。
習空心咒者,可被随意支配,哪怕讓他捅死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心甘情願使出這套心法的人,可轉操控之人九成功力,比使用尋常傀儡功力大漲。
待到楚辭入桐溪城之時,白鹿出現在日盼夜盼的黃璟湜面前,帶他去了泌陽谷。那離奇的洪水,便是白鹿操控黃璟湜練的手氣。
看着這如此配合的傀儡,白鹿臉上露出了勝利的欲望和笑容。她從鎖妖袋裏放出鈎蛇,操控流石把楚辭孤立開來,才有了之前玄夕舍命相救的事。
如今他遭到反噬,白鹿又不見蹤影,每日要受噬心之痛的他原本以為找到玄夕或許可以救他。可惜,聽剛剛那個意思,玄夕好像是要不行了。
黃璟湜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這時他突然心痛發作,只能蜷成一團在地上打滾,那路上的灰塵四散仿佛在幫着黃璟湜訴說那刀絞一般的疼。
天上的白鹿冷眼看着在地上仿佛要被碾死的蠕蟲一樣的黃璟湜,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白鹿腦門上一層細密的汗還沒退,剛剛被藥王救回的她滿臉疑問地望向玄夕,喃喃自語,“你這個魔族雜種,到底是什麽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