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公主的眼光,當真極好

第60章 公主的眼光,當真極好

二月二十八果然是個好日子。

行宮建在離南雲國寺還有半日路程的青依山上,風和日麗的天氣映着蓬勃青綠的山體,高聳的白灰色相交的氣派宮殿配着偶爾飛過的仙鶴飛鳥,讓人看了就心曠神怡。

禮部這次是用了心的,整個行宮內外都布置得十分妥當。

太後不常出宮走動,如今來了興致突然要參加春祭,自然是要大操大辦,加上這次是公主三年內最後一次參加宮中活動,也實在是不敢怠慢。

行宮內部處處都是文人雅客喜歡的樂子,詩詞歌賦,文玩字畫,投壺燈謎應有盡有,流水一樣的席面,各國風情菜品一應俱全。

行宮外則圈了圍獵場,角鬥場,賽馬,球會,全是各色達官顯貴大顯身手切磋一番的好去處。

楚辭現在正在陪着太後挨處走動看看新鮮,太後對這次的春祭十分滿意,不停點頭稱贊。楚辭在旁邊适當逗趣,讓太後哈哈大笑,正開懷之時,皇帝攜太子和皇後來給太後請安。

“臣烨楚辭叩見陛下,皇後娘娘,太子殿下。”

“丫頭快起來吧,如今行宮不用這麽多規矩,這次春祭,一是讓母後出門散心,二也算是我們一家人為你踐行。”皇帝喜上眉梢,親手攙扶起楚辭。

也不怪皇帝喜形于色,楚辭這一走便是烨蒼大軍直落中樞囊中,只需三年後讓太子把她娶了便能得軍中威望更勝,以後軍中局面便再也沒有烨家舊部了。

如今的太子妃又是丞相家的,看太子現在這個樣子,登基以後,任家的那位,定是有實權卻不得寵的皇後。而烨家的這位,多半是專房之寵的貴妃之類,可楚辭無娘家人又正直忠誠,自是不會以權謀私,禍亂朝綱。

任家忌憚烨楚辭的軍中威望,自然也不敢掀起什麽風浪,用後宮如此制衡文武兩方勢力,實在妙哉。

楚辭自請去北荒這一步棋實在是意外之喜,撿了個送上門來的大便宜,讓這如意算盤打的是又順又響,皇帝自然也神清氣爽了。

“楚辭感激皇恩,這幾日定會好生玩耍絕不憊懶,才不負陛下隆恩。”楚辭的俏皮話說得好聽,逗得大家都十分開心。

太後樂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邊笑邊拉起楚辭的手,欣慰地拍着,“這丫頭,竟會說些好聽的逗哀家開心。皇帝啊,這內宮裏的官員們還需要好好招待,你便和皇後先去忙吧,留着阿崈陪哀家走走,前幾日哀家的長孫病着,怕過了病氣都不能來請安了。哀家想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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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一直拉起的嘴角一頓,心裏明白了個大概。

之前楚辭被冷落,少去宮裏的那些時日,姜崈定是去求了太後幫忙。

想着上次她去太後宮裏請安路上,遇到太子和任文君,姜崈突然囑咐她多去皇奶奶那裏,本還有些覺得沒頭沒尾,原是因為這個。

楚辭和姜崈走在太後身旁,本是一邊一個人的,可太後朝姜崈使了個眼色,他便從太後的一邊轉身走到了楚辭那去了。

有了姜崈在身邊,楚辭瞬間拘謹了很多。

倒是姜崈還是那一副溫文爾雅淡漠如菊的模樣,可他修長纖細的手指藏在袖口下,不停地揉搓着那串白玉佛珠,弄得佛珠左右搖擺,晃得厲害。

“此次遠行,你生辰時我送你的玉佩,和元宵節給你的那個和合如意,你可都有帶上?”姜崈率先打破了平靜。

楚辭點了點頭,眼睛卻一直盯着地,“殿下一番心意,楚辭定然會帶在身邊。”

“你自小便喜歡白玉,那玉佩還有如意,其實都是和我這串白玉蓮花佛串從一個料子上裁出來的,都是可以定心凝神的好東西。此次你孤身去北荒,遇到事情切莫急躁,定要穩住心神才好。”

“多謝殿下關心。”楚辭淡淡回着,眼睛還是盯着地。

突然感覺到太後轉過身投來的眼神,楚辭瞬間心領神會,“殿下……殿下這三年也要照顧好自己,莫要再病了。”

局促的姜崈突然滿眼驚喜地看着楚辭的側臉,嘴角一直不自覺地上揚,那臉忍了又忍,最後還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雙丹鳳眼仿佛塞滿了春日陽光一般亮了起來。

“我知道,我一定顧好自己,三年後……算了。這些日子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逼你,吓到你了,是我不對。”

姜崈的身體一點一點向着楚辭傾斜,歡喜溢于言表。

一直被果斷拒絕的姜崈郁郁寡歡,直到太後派人來找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在楚辭這件事上有多蠢笨,放着太後這麽有力的助攻不用,偏偏要自己折磨死自己來博得心上人關注。

姜崈到了太後那就被狠狠地訓誡了一番,讓他明白之前種種只能把楚辭推得越來越遠。

如今這形勢,也只能循序漸進,好在太後也打了包票說玄夕就要離開了。那便不急在這一時,楚辭在北荒,他找個借口跟去北荒就是了。

在桐溪城,姜崈可以感動楚辭,那在北荒,也一定可以。

下人這時來報任文君要來請安。

“瞧瞧哀家這未來的孫媳婦,也太懂規矩了,讓她去跟那些小姐妹們好好玩吧,這以後進了宮天天都能見到哀家,好友倒是沒什麽機會再像現在這般了。”

太後一句話便打發了任文君,連身都沒讓近。

姜崈輕笑一聲,接着跟楚辭拉起家常。

“那是哪?”太後這時指着不遠處的人群好奇問道。

“回太後,那邊是角鬥場。”

“哀家去瞧瞧,是哪家的少年郎在厮殺,竟引得這麽多妙齡女子頂着這麽大的太陽也要觀戰?”

這時的玄夕穿着一身墨綠色銀竹戎裝,黑牛皮護肩連着腰封,細腰之下兩條大長腿正夾着汗血寶馬的馬肚,手持盤竹銀槍與姜湛打的正酣。

場邊十分熱鬧,除了研究武功章法的武将們,更多的是成群結隊的一衆女子。

這兩位春日踏馬少年郎,可以算得上南雲極品了。

太後停下了腳步,望着這一刀一槍在陽光下晃着眼睛。

下人們迅速擡來了鳳儀,伺候這一群貴人坐下觀看這場切磋。

汗血寶馬在春光的照射下泛着珊瑚色的光,玄夕打的全神貫注,沒有用一絲靈力,與南雲第一猛将姜湛不相上下。

太後看着這一場精彩絕倫的打鬥,突然望向楚辭,聲音平和溫婉。

“公主的眼光,當真極好。”

楚辭本來就一顆心惴惴不安,如今一聽這太後和藹如春風一般的聲音,整個人慌了神,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太後身邊。

“皇奶奶……太後……”

“這孩子,好端端的跪下來做什麽?阿崈,快扶你妹妹起來。”

姜崈上前扶起楚辭,還細心地拍了拍楚辭膝蓋上的灰塵,扶了扶楚辭的肩膀有些歪斜的衣領。

這一幕剛好被玄夕看到,一個分神,盤竹槍被姜湛一刀打飛,直直插在地上。

太後率先拍手叫好,楚辭神情緊張地看着正在下馬的玄夕和姜湛,根本沒時間管貼在身側的姜崈。

轟——轟隆——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這怎麽晴空萬裏的又打起了雷!

正當大家都看向天空有些驚訝的時候,玄夕惡狠狠地瞪了姜崈一眼,這一切被一直盯着玄夕的楚辭盡收眼底。

玄夕一把拔起地上的盤竹槍,一臉不懼虎膽的樣子和姜湛一起行禮。

“賞!”太後最先反應過來,大手一揮,“本以為阿湛才是當今唯一天賜英才,是哀家久居深宮不問世事,當真是人外有人。公主眼光如炬,這少年當真世間少有。”

“太後過獎,肅安候才是南雲國第一勇士。”楚辭低着頭附和着太後。

“看來這少年郎當真不是什麽街頭巷尾傳出來的面首,只是生得極好看罷了。哀家看了都喜歡,不如留在都城,做個禦前侍衛什麽的。”

“皇奶奶!”

楚辭完全亂了方寸,又跪了下來。

“禀太後,玄夕入都城多日,自覺自己能力平平,公主曾說玄夕智昏菽麥。玄夕一開始還十分氣憤,如今見到南雲人才濟濟才知自己蠢笨。玄夕無得,不配與名門之後做同僚,怕辜負太後美意。”玄夕一番推辭,太後淺淺笑了笑才作罷。

玄夕心裏打着小算盤,他才不要留在都城呢,過一陣子他就要和他的小阿辭遠走高飛了。

姜崈這時岔開了話題,提議去圍獵場看看有什麽新奇玩意兒,晚上也好做成野味供太後嘗鮮,一行人便離開了。

姜湛見狀快快帶走玄夕,楚辭感激地看了一眼姜湛便跟着太後去了圍獵場。

楚辭這一天一直跟着太後,一直到晚宴才能回到自己的位子,與肅安候姜湛并排坐在高臺下面。

剛剛坐定開席,歌舞升平之時,玄夕一屁股坐到了楚辭身邊。

“阿辭,我今天表現得好吧!”

玄夕用肩膀撞了一下楚辭,楚辭眼睛飛速瞟了一下太後和姜崈,見他們正在敘話并沒有看自己,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楚辭特意拉開了些距離,讓玄夕坐好。

“你今天倒是奇了,竟沒有胡鬧。”

“因為……我知道了阿辭的一個不得了的秘密!”玄夕一臉神氣地看着楚辭,許是自己太高興了,并沒有注意到楚辭的緊張。

“我能有什麽秘密?”

楚辭心不在焉,一個勁兒地看着高臺上的太後一行人。

“小知前幾天去庫房點了個單子,我都看了,她是用了心的。”玄夕突然收起了剛才那一番打趣的嘴臉,直了直身子,一臉溫柔地看着楚辭。

楚辭這才把注意力從高臺上撤下,回頭看向玄夕。

“什麽單子啊……”

“少裝傻了,某些女娃娃正給自己準備嫁妝呢!”

玄夕一個勁兒地忍着笑,幸福的眼神包裹着楚辭,一時之間竟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

楚辭心頭一沉,沒有回應。

“嫁妝都是些輕便好攜帶的物件,選得極好。待到我下聘,我就帶你們回西海,我們一起在島上種上滿滿的黃木香,慢慢過日子。”

楚辭愣愣地看着玄夕,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玄夕看着楚辭這般癡傻反應,整個人都被可愛到了,擡手刮了下楚辭的鼻子,還捏了捏她的臉蛋,十分寵溺。

“阿辭別怕,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玄夕!快來,我要跟你拼酒!”姜湛這時開了口。

姜湛剛才在一旁冷冷觀察,直到發現太後和皇帝注意到了玄夕和楚辭的親昵,他才打斷二人的打情罵俏,支開了玄夕。

楚辭回過神來,擡眼看向高臺就對上了太子的眼神。

姜崈表情雖然有些嚴肅,但也沒說什麽。只是拿起了酒杯,遙遙敬了楚辭,一飲而盡。接着低着頭,一直擺弄着手裏的白玉佛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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