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殿下失勢,第一個被殺的便是烨家公主
第68章 殿下失勢,第一個被殺的便是烨家公主
跟老奴才發了一通脾氣的姜崈關上門,打發了殿裏伺候的宮娥,獨自一人在燭光之下看着手上的白玉佛串發呆。
這兩日姜崈一直想起楚辭那兩巴掌之後對他恨之入骨的眼神,她心裏早就認定林修弘一定是他殺的。姜崈的腦子裏每天幾乎不眠不休的映着她大喊着‘殺了我’的那畫面,內心焦灼,又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邊又擔心楚辭大悲之後會不會做傻事,一邊又怕她跑去皇帝面前鬧,思來想去,就想了這麽個軟禁的法子。
可是他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氣憤,他氣楚辭為何只覺得是他殺了林修弘。
到底怎麽樣她才能清楚,他姜崈為的從來就不是攪弄皇權?!
他想讓她知道他的心意,又不想讓別人說與她聽。他想讓她自己想明白,又怕她想得太過清楚仔細。
姜崈氣憤地砸碎了手邊的杯子。
外面的下人們早就習慣了這個聲音,自林修弘畏罪自盡之後,姜崈的房間裏每天都會有點破損的物件。
宮人們互相傳遞着眼神,看來今夜又要提心吊膽地過了。
次日清晨。
嘈雜的打鬥聲和姜湛聲如洪鐘的一聲叫喊,打破了東宮的平靜。
“臣肅安候姜湛,前來給太子請安!”
困在寝殿的楚辭聞聲奪門而出,宮女們都慌亂的跟着跑了起來。
“哥!”
楚辭直奔姜湛,姜湛也迎向楚辭,抓着楚辭雙肩左右查看,生怕她出了事。楚辭看着短短兩日未見憔悴消瘦的姜湛,伴着再也忍不住的悲傷,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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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他......”
“今日便能安葬。”
姜湛表情痛苦的看着楚辭,手不停拍着楚辭的肩膀,輕聲安慰,滿臉的心疼關愛。
“肅安候真是好大的動靜啊......”
姜崈穿戴整齊,一根用藍松石點綴龍眼的銀龍簪冠發,草青色金絲龍紋便服,手裏端着那串白玉佛珠,面色挑釁地站在寝殿門口。
姜崈盯住姜湛搭在楚辭肩膀上的手,十分諷刺地笑出了聲,“弟弟可知,父皇為何賜號肅安二字與你?陛下希望,弟弟能敦肅,安定。如今種種,非肅安候應有之禮啊......怎麽,急着讓妹妹去見她的林叔?”
姜湛看着他的太子哥哥那一臉嘲諷的樣子,不自覺的放下了手。
姜崈見狀,輕輕揮手示意侍衛們退下。
姜湛滿臉戒備的盯着姜崈,連禮都沒行,“臣許久不見太子,特來請安。”
“到底是弟弟想着哥哥,不惜闖宮也要來拜訪。”姜崈語氣慵懶,一邊的嘴角輕輕勾着,跟那上揚的丹鳳眼呼應,整個人透着隐隐的攻擊性。
“臣今日來,也是想要接公主回去。公主不日便要起程去北荒修建佛塔,實在不應該繼續在東宮叨擾。”
“林家變故,楚辭需要在都城修養一陣子再出發,這也是應該的。”
楚辭這時開了口,“臣得空境大師賜福收為俗家弟子,佛塔之事關乎國運,楚辭不敢耽擱。”
姜崈站在屋檐之下,白皙流暢的五官線條在早晨的陽光之下半明半暗,一邊的丹鳳眼被晨光照出好看的琥珀色。看着姜湛身旁緊挨着的楚辭,眼角還挂着的豆大的淚珠,心裏生出無盡嫉妒。
這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孩子,如今站在一個空間裏,倒像是隔了一條銀河。
楚辭和姜湛在一頭,而姜崈,還是自己一個人。
“公主大悲之後身體未愈,待到身體大好之後方能出行。孤會親筆寫信告知住持,肅安候就不必插手了。送客!”姜崈轉身進了偏殿。
那幾個侍衛又一次圍了上來,姜湛掃視四周,身體已經準備好了迎敵。
“肅安候還是考慮清楚的好,這闖東宮的後果,你一個小小侯爵,是否擔待得起?!”姜崈的聲音從屋內飄來。
楚辭一把拉住正準備大幹一場的姜湛,看着他默默搖了搖頭。姜湛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看了楚辭一眼便離開了。
楚辭回到了房間,把寝殿裏的東西砸得稀巴爛。
“都滾!滾出去!”
房裏的宮女實在沒辦法就跑去請示太子,得了太子的允準,大家都一溜煙的跑了出去,在房外候着。
楚辭喘着粗氣,看着人們散去關上房門之後的她瞬間冷靜了下來,從束腕處的袖口快速抽出了一張紙條。
這宣紙泛着淡淡的珠光,砂礫一般的質感有些磨手,跟其他的紙十分不同。
這是姜湛和楚辭小時候自己研究出來的宣紙,只有他們兩個會造。
這紙遇水即化,二人小的時候常常用來傳紙條,看完便扔進茶水裏,連教書先生都找不到破綻。
‘已找到孫交。明日申時,禦花園,有人接應。’
楚辭瞬間坐直,看着孫交兩個字腦子好像炸開了一樣,心也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
又是一日不眠夜。
楚辭親眼看着陽光透過寝殿的紙窗灑進房間裏,從柔到烈。她手指不停地輕拍着桌子,等待着申時的到來。
出東宮門的時候路過偏殿,看了一眼敞開房門在裏面坐着悠閑看書的姜崈,楚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東宮。
“公主去做什麽?”
姜崈假裝看書,眼神早就跟着楚辭的背影看過去了。
“公主去禦花園散心,有宮人們跟着呢。”
姜崈不語,一把合上了書,去書房悠閑練字去了。
楚辭如今在禦花園亭子裏坐着,乖乖等待時機來臨。
果然,不一會兒的功夫,亭外站着的宮女應聲倒地,幾個小厮麻利的把宮女們拖到花叢裏,根本看不見蹤跡。
“臣救駕來遲,公主還請速速換好衣物,與我們離開。”
楚辭抓起宮女服裝,跑到假山後面快速換好,跟着這群平民打扮的人一路小跑來到了禦膳房門口。
看着禦膳房門口拉菜的空車楚辭心領神會,腳步輕巧,一個飛身鑽進一個木箱裏。這時,木箱外傳出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菜都卸完了,小人這就走了。這點心意,總管拿去喝茶!”
一個中年憨厚的大漢笑臉盈盈的看着禦膳房的總管太監,送上了一塊手掌大的金錠子。
“有錢一起賺,你們周家菜園兒給宮裏送菜這麽多年,一直勤勉,雜家也高興。你還很懂事,知道雜家缺人手,每次都自己帶人進宮送菜,省了不少事情。”那總管太監掂了掂這實心的金子,語氣裏都帶着錢味兒。
“嗐!大人說的哪裏話,小人能破格入宮送菜,心裏別提多高興了。能省去各位公公每日拉運貨車的麻煩,那是小人的福氣,一轉眼拉了幾年,這福氣就多了幾年不是!”
總管被逗得哈哈大笑,“小嘴兒真甜!行了,趕緊走吧,這外人進宮不合規矩,雖說你已經做了幾年了,大家都心照不宣,但總歸還是得小心着點。”
大漢連忙作揖,點頭哈腰地帶着藏着楚辭的菜車離開了。
一個時辰後。
姜崈算着時間,覺得楚辭應該快回來了,便叫人準備晚膳,他想着還是要與楚辭好好說說,不想讓她誤會自己至此。
“不是每次只讓公主出去一個時辰麽?怎麽還不回來?”姜崈站在書房門口,望着寂寥的東宮入口處。
“公主任性也是有的,可能路上耽擱,應是用不了多久了便回來了。”
“派人去催。就說孤等着她用晚膳。”
“是。”
不到半個時辰,侍衛慌張來報。
“殿下......公主不見了,跟着公主的宮人都被迷暈了扔進花園,這才沒人注意!”
姜崈聽罷起身就要沖出東宮,被身旁的小太監一把抱住了腳,東宮宮人跪倒一片。
“殿下不可啊!陛下兩天前剛削了太子所有權利,幽禁東宮無召不得出啊!大鬧南雲寺,死保林家三族已經觸犯龍顏,群臣現在對太子的不滿如鼎沸一般,還請太子為前程計,太子三思啊!”
姜崈一腳踢開那小太監,接着往東宮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前幾日勸解楚辭的老宮人開了口,“殿下!殿下若是失勢,第一個被殺的就是烨家公主!殿下慎重!”
這一句仿佛給了姜崈當頭一棒,逼着自己冷靜下來的姜崈壓着怒火惡狠狠的交代侍衛。
“去找!順着去北荒的路,一定把她給孤攔下!”
都城城門外,山間樹林裏。
“哥,我想去拜一拜林叔。”
“來不及了,你再不走,太子的人追了出來就不好了。”
姜湛一邊整理着給楚辭準備的行囊,一邊焦急的勸着。
“小知昨天給了我你給師父準備的壽辰賀禮,我已經把東西跟着一起下葬了。”姜湛低着頭,聲音低沉。楚辭滿眼的淚水,不停地抽泣着。
“可是,我這一走......"
“你聽話,我是為了你好,別去了。”姜湛偷偷瞟了一眼楚辭,便不再擡眼看她,繼續弄着馬背上的行李。
“公主,時間不多了,再不走可能來不及了。”小知在一旁提醒着。
楚辭點點頭,一腳登上馬不舍的看着姜湛,姜湛從懷裏掏出了片玉葉子,使勁扯了扯嘴角,遞到楚辭跟前。
“這片算我賒給你的,等下次見面,我就不給了!”
“哥你真小氣!”
楚辭哭得鼻頭都泛着紅,姜湛看着心裏五味雜陳,看向一旁的北言,囑咐道,“你多勸解着她些。”
“肅安候放心,北言一定護好公主。”
“如今孫交在曲水城顧維卿那裏,你與顧維卿有救命之恩,他定會好生照顧你,以還了你的恩情,這我不擔心。但你這次一走無官無職,定然兇險,萬事切莫大意。”
“知道了,小知小安都是機靈的,我和北言都在,定能自保,哥哥在都城才是危險,一定當心。”
姜湛點了點頭,後退一步,示意楚辭起程。
楚辭剛夾了馬肚,姜湛突然喊住她,“楚辭!”
楚辭随即拉回缰繩,回頭看着姜湛。
“祝,此行......順利。”
姜湛苦笑一聲,一鞭甩在了馬屁股上,看着一騎絕塵的楚辭一行人,內心洶湧久久不能平靜。
此行,一定要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