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蒲管家還是活着,給這姜氏的忠臣們,一個好結局吧

第87章 蒲管家還是活着,給這姜氏的忠臣們,一個好結局吧

老臣蒲簡?

楚辭驟然睜開被門外陽光晃到的雙眼,努力地望向刺眼的大門口。

“進來。”

姜崈擦了擦他滿臉的眼淚,吸了下鼻子後冷靜吩咐。

本來背沖着陽光,好似剪影的蒲簡起身走進停靈閣,在大門關上的時刻,那千支金龍白燭的光終于照到了蒲管家的臉上。

蒲管家耳鬓斑白,但看着要比在烨家的時候多了一絲肅穆,不似從前總是眼角笑意綿綿,本來慈祥但又有些小氣持家的樣子也蕩然無存。

蒲簡有些遲疑,他擡起雙眼,快速又愧疚地瞄了一下愣在姜崈身後的楚辭。

這一瞥之後,蒲簡睜大那震驚的雙眼再次看回楚辭,滿臉的心疼,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見楚辭身形消弱好似病軀,瘦得只剩一副骨頭的樣子,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用力磕着頭。

“小公主.....小公主......”

蒲簡磕的那烏木地板哐哐作響,每一次,都像重拳一般打在楚辭心裏。

“老臣......蒲簡?”

楚辭聲音顫抖,微微張開的嘴裏說出的話滿是試探。

蒲簡不再磕頭,只是把頭埋在地上,放聲大哭。

“求太子賜死,求太子賜死老臣!我有罪,我有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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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面對着蒲簡的姜崈低眉轉身,擡起頭看着在身後全身顫抖着的楚辭。

“我今天便還你一個清楚明白的帝王之術,讓你經歷一天我的日子,過一天我的心情。姜烨兩家,本不應生出你我這樣的情愫。”

楚辭緩緩擡眼看向姜崈,眉間盡是痛苦,她努力控制着嗚咽,不停的搖着頭,“我不聽了,不聽了......”

“蒲家三代,從你太祖烨允江開始,就是你家簽了死契的世代家仆。也是我姜家,安插在烨家最深的一根針。”

“別說了,別說了......不聽了,我不聽了......”

楚辭踉跄一下,一把抓住身邊的紅黑龍紋帳幔,那被抓起的褶皺,好似楚辭被揪起來的心。

“蒲家這根針,不光是姜家埋在烨家的眼線。還是必要之時,斷送烨家的一把匕首。其實蒲簡的身手,不比你差。自南雲開國第一日起,姜家對烨家,從來就只有嚴防死守。”

姜崈走近,輕輕撫着楚辭長發,“我是準備争奪太子之位時知曉此事的。本來,皇帝是要蒲家人滅你滿門,只是苦于不知用何借口交代世人,又怕蒲簡手軟壞事所以遲遲并未動手。我只能兵行險招用烨家權柄作為交換,保住你的命,所以我輾轉找到林逸恒。可他是個不中用的,竟連你母親都遭了毒手,這是我的罪過。”

楚辭縮在角落,全身不受控制地發抖。

烨家四世,百年傳承,竟都是假的?!

“随後我求了皇奶奶,讓她收你入宮,加上北境大亂,要留住烨家血脈穩住老臣,這才求的皇帝打消了斬草除根的念頭。當上太子後,我找到蒲簡讓他效忠與我,以蒲家暗衛的身份假意投誠皇帝,暗中觀察近年來皇帝動作,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保住了你的命。當時你負氣從我宮中逃走,皇帝便找到了蒲簡,讓他随你一起逃跑,途中殺了你。蒲簡找到我,我便派了一隊人暗殺皇帝暗衛,你這幾年在北荒應該也有察覺。這也是我不得不用噬心蠱蟲控制住皇帝的原因。”

姜崈心疼的輕輕撥開楚辭額前碎發,輕拍着楚辭的頭,卻不知如何才能安慰眼前這位最後的烨家血脈。

“烨氏允江,受姜氏大恩,救我于水火,扶我至鵬程。一生垂愛有加,性命托付。命烨家後人,需以忠貞垂教萬世,允姜家萬裏千秋,永生世代,不得相負!”

楚辭哽咽着說完先祖烨允江臨終遺言,一聲嘆息之後癱跪在地,泣不成聲。

蒲簡爬到楚辭身邊,擡起的手想要拍拍這位小主人,卻停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老仆從小伺候烨将軍,跟着他讀書,伺候他起居。看着他成了親,生了你。你小時候,老仆,老仆還抱着你逛市集......我,我做不到皇帝的囑托,又不能把真相說與公主聽,我......”蒲簡老淚縱橫再也說不出話,只是一聲接着一聲抽泣着。

“蒲簡無後,也是為此。”姜崈低着頭,道出了蒲簡的不易。

半晌過後,望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蒲簡,楚辭踉跄抓着帳幔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大門,嘴裏喃喃。

“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小公主!您殺了我吧......”

趴跪在地的蒲簡又開始不停磕着頭,在那地板上留下絲絲血跡。

門開了,望着南雲宮的豔陽,楚辭越過腳邊的蒲簡跨出了門。

“蒲簡不用死,南雲的忠臣死的太多了,蒲管家還是活着,給這姜氏的忠臣們......一個好結局吧。”

楚辭走了,留着那大門敞開的靈堂裏,哭嚎的蒲簡,和完全沒了力氣的姜崈。

豔陽高照,秋高氣爽。

皇帝大喪就辦在了太子回鸾的第三日。

整個南雲宮都籠罩在此起彼伏的哭聲中,各路大臣,妃嫔,包括楚辭都在大殿外送喪。

“哀!”

總管大喝一聲,衆人開始哭嚎。

如今身體與常人無異的楚辭身形單薄,站立在姜崈身後的她瘦成了一道杆,去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這柔筋脆骨,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心裏升起萬般保護欲望。

楚辭聽着身側任文君的哭嚎,她眼睛一斜,看向傷心欲絕的任文君只覺得她吵鬧。就在皇帝喪禮舉行的前一晚,這位親姐姐看到了任文策已經爛透了的屍骨。

也對,她應該哭喪,只是哭的不是眼前靈柩裏的那位。

看着雙膝跪地,手扶着胸口不停哀嚎的任文君,楚辭的肩膀開始抖動。

那一聳一聳的肩膀,伴着從嗓子眼裏冒出的,聽着有些陰森的咯咯笑聲,一點一點變成猖狂大笑。

楚辭笑得瘋魔,手捂着肚子,看着被吓傻了還不忘惡狠狠盯着自己的任文君,笑聲停都停不下來,她轉向面面相觑的朝廷衆臣們,笑到眼角帶淚。

楚辭就這麽一直笑着,讓大家都忘記了哭泣。

姜崈這時剛剛結束他不慌不忙的叩拜大禮,一身喪服襯得他病弱肌膚好似透明。

他款步走向楚辭身後,雙手握住楚辭雙肩,從背後沖着她耳後柔聲說道,“當心身子。”

楚辭厭惡甩開姜崈,接着肆意大笑。

“殿下,烨楚辭她大逆不道!”人群中一言官高聲喊道。

“掌嘴,”姜崈舉起那白玉蓮花佛串指向那言官方向吩咐太監,他緩緩走向高臺,“公主名諱,你也敢叫?”

看着太監狠狠打了言官的嘴,四周為他鳴不平的幾個微弱聲音響起。

“太子殿下,怎可掌嘴言官!”

“殿下糊塗!如此女子,實為禍害啊!”

“烨楚辭已然在北荒起兵反叛,此等亂臣賊子,為何不殺!”

寥寥幾人跪在一群挺拔喪服之間,大聲控訴。

其中兩人剛想開口附和言官說辭,卻覺得這些聲音似乎有些勢單力薄。

擡頭看着四周早就被姜崈滲透,堅定站隊的群臣,這兩位言官心中大呼不好,竟也眼神飄忽,假裝整理喪服一般,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了。

任宰相在人群裏吓得發着抖,緊緊咬住嘴唇連大氣都不敢出。

如今任氏一族生死,全在這已經完全把控朝政的太子手裏。

楚辭看着眼前一幕,停了笑聲,轉過頭來看向玉簪冠發,面容如水月觀音的姜崈。

“南雲姜氏,不過如此。”

說罷便解了喪服,楚辭身上一襲烈焰紅衣從素白之中跳脫而出,讓這我見猶憐的眉眼上終于添了一絲生氣。

仿佛當年那鮮衣怒馬的小将軍今日又在矣。

“這!這......大喪之日,怎可紅衣?!”

“大兇之兆,大兇之兆啊!”

楚辭微微揚起下巴,面露不屑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衆臣,踏着随風飄起的紅色衣襟揚長而去。

望着楚辭大步離去的背影,姜崈開了口。

“傳孤旨意,烨氏楚辭,不必服喪。”

姜崈為先皇祈福時養的那兩只仙鶴最近總是喜歡往公主殿裏跑。

大家都說許是因為只有公主那裏沒有成片的白布和燭油味道,殿裏的人也都不用穿的白花花一片,自然引得仙鶴駐足。

公主殿的小院裏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樹,本來這殿因太小又有棵大樹占地方,便也沒人願意住,在楚辭入宮前一直是空着的。

楚辭少時總是拽着姜崈姜湛兄弟二人在這桂花樹下撿桂花做糖,還在樹上刻上三人身高,說是要跟樹比誰長得快。

如今正值秋天,滿樹的金桂開得極好。

現在的南雲情史被人津津樂道,尤其是這位即将登基的太子殿下到底喜歡誰,又是誰能拿到這南雲皇後之位。

烨楚辭現在更是南雲國數一數二的妖豔禍水,引得兄弟反目,南北大戰的罪魁禍首。

更有甚者,還傳出其實那忠義的楚辭早就死了,如今這位肉筋脆骨讓人生憐的小公主似有妖精附體,狐媚未來的皇帝,來斷送南雲的江山。

今日姜崈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公主殿前。

姜崈從門外望着院子裏,金桂樹下正逗着仙鶴,一身淡紫羽衣的楚辭,每天被政務壓得喘不過氣的臉上也柔和了許多。

姜崈阻擋住在公主殿外拿着大包小裹的下人們,自己一個人腳步輕快,踏進了公主殿內。

他最近不怎麽得空見到楚辭,現在看到她一身輕松的樣子,姜崈心裏也疏散了很多。

本來眼角帶笑,手裏拿着鳥食逗着仙鶴不停上下點頭的楚辭見到姜崈,臉上瞬間便沒了笑模樣。

“太子以後進殿,還需通報一聲。”

楚辭冷眼看了一眼剛剛還在淺笑的姜崈,便又回過頭逗起仙鶴。

姜崈都已經習慣了這一見他就如冰山美人一般的楚辭,他也不惱,就輕輕回了一句,“好。”

“你若喜歡這仙鶴,便把他們養在院子裏吧。”姜崈走近了些,語氣柔和。

“不必,只要心中想念,自會歸來。”

姜崈剛剛松泛下來的身體如今又一次緊繃住了。

“你是在說這鶴,還是在說別的?”

楚辭輕笑一聲,根本不理睬姜崈那低沉語氣,把指尖的鳥食放在手掌,讓仙鶴啄食。

姜崈看着楚辭的中指指尖上有紅紅一點,眼神裏閃過一絲異樣。

這時的楚辭好似也意識到了什麽,快速收回了手。

“太子今日來,又要做些什麽?”

姜崈竟直走到廊下,進了屋。

楚辭随即跟上,與姜崈一起坐到了正堂的桌旁。

楚辭雲淡風輕地用袖口掃了一下桌上桂花枝幹的碎渣,若無其事地等着下人們烹茶。

姜崈把一切盡收眼底,拿起茶杯的手有些顫抖。他沉默了一會兒,示意殿外那些人把東西擡了進來。

“登基大典定在七天後。”

楚辭看着本來不大的小院子裏堆起大大小小的箱子,下人們剛放下這珍玩珠寶,便又出去拿漆器擺件。

最後,由兩個宮人一起端着一個兩臂長的紅木盤子,站在廊下。

盤子上放着的,是紅黑相間由金絲線貫穿的鳳袍,旁邊放着白玉雕刻的精美發冠,配着黃金盤鳳釵,十分氣派奪目。

這是皇後的受封服制。

“任文君,将永遠是東宮的太子妃,無召不得出。你的仇,無論是先皇的,還是任家的,我都會幫你報。”

“拿回去吧,我不會穿的。”

“你若不穿,烨家百口,皆命喪黃泉。”

楚辭一聲譏笑,一邊的嘴角不屑地勾起,眼神挑釁看向姜崈,“你就沒有別的招數可用了嗎?”

“你到底是穿,還是不穿?”

“穿,”楚辭無奈垂眸,低眉順眼的樣子讓人心疼,“我穿就是了......”

“登基大典,我等着你,做我的皇後。”

今天是十五,月亮很圓,楚辭坐在金桂樹下,拿着刻刀精心雕琢着一節金桂樹枝,那樹枝已有木哨雛形。

楚辭輕輕吹了吹那木哨上的木屑,滿意的笑了。

随即放下木哨,她拿起手邊的那三截白玉簪。

“我可能,等不到你來尋我了......”楚辭用那還沒愈合的中指指尖輕輕撫過‘玄夕’二字,“你可要好好活着,莫要太過傷懷......”

楚辭拿起一個手掌大的小盒子,那錦盒薄得很,楚辭拿起銀針,刺在中指指節上,一滴鮮血順着錦盒的蓋子從縫隙中流了進去。

子時。

姜崈被廊下太監的叫嚷聲吵醒。

“殿下!殿下不好了啊!”

姜崈穿着寝衣,披着披風走了出來。

“公主她!她去了震塔堂,拿了,拿了太清天玑塔上的,大,大巫女銅鈴啊殿下!”

姜崈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吐在寝衣上,顧不得衆人攙扶,大步向震塔堂奔去。

招搖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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