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黎炀!你使那麽大勁幹什麽!”一旁的關越抱着盆跑遠了點,“你這灰都快進肉裏了!”

“沒關系,”黎炀面無表情,“反正你說你不吃。”

時栖捧着氣泡水轉了一圈,最終在許喬旁邊蹲下身來,和他們一起處理蔬菜,拿了幾顆蘑菇打算往上串。

他低頭一圈找簽子,發現在桌子的另一頭,正要起身去拿——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将它遞了過來。

時栖擡眸一看。

居然是夏鷗。

他的神色還是冷冷的,似乎也沒怎麽看時栖,可時栖還沒接過來,他卻突然開口道:“你小心一點。”

“這個簽子很鋒利,邊緣還有毛刺,你……”夏鷗将手收了回去,“你小心不要紮到。”

夏鷗怎麽了?

他現在态度這麽奇怪,時栖反而有些不适應,疑惑地将簽子接過來往上串蘑菇。

“七七,張嘴!”身旁的許喬突然喚他。

時栖一偏頭,便被扔了一個小番茄在嘴巴裏,紅燦燦的,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酸甜可口。

“是不是還挺好吃的?”許喬手裏正端着一個洗好的果盤,“這個草莓也還可以,再來一個?”

“啊?”時栖費力地把小番茄咽下去,腮幫子鼓鼓的,“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吧許哥。”

“這有什麽的——”

許喬剛說完這話,目光突然一瞥周圍的四個藍方,幾人似乎不約而同地盯緊了他手裏的果盤和剛剛那只擦過時栖嘴唇的手。

看樣子不知道是恨不得自己化成那顆小番茄還是砍了那只手。

“……你手上拿着東西不方便嘛,我在家和我弟弟也經常這樣啊。”許喬不緊不慢地補完了下半句,即便被這麽盯着,還是面不改色地遞給時栖,“快點快點!”

“不用了許哥我……”

許喬微微皺起眉,另外四個人的原因實在太好猜,但是時栖……自己之前讀書的時候室友打着游戲也沒少互相投喂過東西,可他望了眼時栖尴尬的神色和推據的樣子。

怎麽這個人好像是缺少這種親密關系的體驗似的。

“你叫我一聲哥,那不就也是我弟弟,”還沒等時栖放下蘑菇,許喬就不由分說地将那顆草莓扔進他的嘴裏,好像家裏溫和寵溺的兄長,“這顆最大最紅啦,肯定好吃!”

許喬分明不是藍方,可時栖耳朵卻瞬間紅了。

香甜的草莓氣息萦繞在唇齒間,時栖讷讷地低下頭咀嚼了很久,直到手上的簽子已經沒有了蘑菇,才愣愣道:“……哥哥。”

“什麽?”

“沒什麽,”時栖就像是一瞬間回過神似的,将手裏的簽子一放,往前看了一眼,“炭火已經起來了嗎?”

他說着,擡步回了自己那邊坐下來——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現在和剛剛的位置有什麽區別。

“這樣說的話,”顧庭柯将爐子架好,偏頭望向時栖,“這裏比你大的都可以是你哥哥。”

他将時栖手裏空了的玻璃瓶拿過來,又換了只橘子遞過去,目光往時栖那張臉上一晃:“那怎麽只叫許哥和沈哥呢?”

【草草草!這話聽起來怎麽茶裏茶氣的,顧庭柯你是被黎炀傳染了嗎?】

【顧總同聲翻譯:你為什麽只叫那些好哥哥?】

【想聽老婆叫哥哥就直說,這樣太腹黑了吧!】

【不過時栖平時叫顧庭柯什麽來着,我好像還真不記得了?】

【你這麽一說……時栖好像确實從來沒叫過顧庭柯稱呼。】

【太陌生吧,】彈幕大膽猜測,【他倆從來都沒有一起待過,有什麽好叫的。】

【說得也是。】

【很有道理。】

時栖挑眉望了顧庭柯一眼。

時栖從沒聽過顧庭柯用這種輕佻的語氣和用詞,以至于突然被燃起的興趣瞬間蓋過了剛剛心裏的那點不适,他眨了下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啊……那不然還有誰啊?”

顧庭柯手指撐在桌面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說呢?”

時栖不說話了,目光繞着桌子掃視了一圈,似乎是真的要去找找到底還差誰。

“看什麽,”顧庭柯明知道他是故意,卻還是跟着轉過頭強行将自己插入了時栖的視線,“就算是按照年齡,最先叫的應該也是在你身邊吧。”

确實,除了沈聽澤和許喬,夏鷗和關越都是25歲,只有顧庭柯自己是26的。

“是嗎?”時栖轉過頭來,他和顧庭柯距離挨得很近,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我沒有叫過你嗎?”

分明一開始,就叫了庭柯哥哥。

顧庭柯卻向後一步,故意用衆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有嗎?”

可是他好像是确實,也沒有在公開的鏡頭下稱呼過顧庭柯。

時栖挑眉望着顧庭柯,兩個人都沒有先說話,就像是顧庭柯剛進戀綜的時候等着時栖先開口一樣——

一種沉默的,無聲的,卻焦灼的對視與宣判。

“那我也沒被叫過啊,”一旁穿着羊肉的關越突然開口,附和道,“顧總說得對啊,既然都比你大,怎麽你只叫沈哥和許哥,沒叫過越哥呢。”

他說着,老大不滿意地甩了甩手上的簽子,像是終于找到一個角度可以指責似的:“就這還讓我幹活。”

但是時栖剛剛來顧庭柯都沒叫,關越心知他也不會對自己多特殊,本來就不抱什麽期望,只是懷着逗弄的意思變本加厲:“你要是不叫那我就不幹了。”

他說着,還真的端着盤子就要遞給黎炀:“來來來小黎,你剛剛不是說要幫忙嘛……”

關越邊說邊作勢推出去,就在即将要遞給黎炀的那一刻,時栖突然從顧庭柯那裏轉過視線——“越哥。”

他的聲音清亮,并不夾雜任何缱绻與暧昧,仿佛只是校園裏碰到的學弟順口喚了一句,但是——

但是關越手一抖,差點沒把整盤羊肉直接潑下去。

【哈哈哈哈哈關少汗流浃背了吧。】

【活該,誰讓他逗老婆。】

【好像那種收保護費的高年級的校霸遇到乖乖仔的學弟,讓叫什麽叫什麽,好聽話呀。】

【卧槽!關少耳朵是不是紅了。】

“你,”關越輕輕咳了一聲,“那個,你為了讓我幹活還真是……”

“也不是。”時栖打斷他,很煞風景地補了一句,“我只是想提醒你,串羊肉的時候應該肥瘦相間才好吃,你把肥肉串一串瘦肉串一串,是比較喜歡這樣吃嗎?”

關越的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可事實上,時栖的語氣是很溫和禮貌的,好像他真的只是不解地求教,并且十分貼心地詢問,“如果你不會的話,”時栖的眼睛大而清亮,聽起來很真誠的樣子,“我可以教你。”

可是關越卻聽出了他話裏隐隐的威脅意味。

這哪裏是校霸和乖乖仔,關越想,這分明是兩所學校的校霸一個拎着球棍一個揣着暗刀在巷子口相遇了。

“不用,”關越自己伸手将穿錯的串給重新捋了下來,“你既然都叫我越哥,這點事我還是會做好的。”

他微一挑眉:“對吧,時栖弟弟?”

“嗯,”時栖回了他一個乖巧的,無可挑剔的笑容,“那就好啊。”

關越明知道那笑容是假的,卻還是被晃了眼睛,自顧自垂下頭去,冷不丁卻又想起剛剛那句不摻雜任何情緒的——“越哥”。

在那乖巧禮貌的外表都被褪去後,張揚漂亮少年微微眯起眼睛,唇齒開合……

關越喉結滾動了一下,莫名覺得有點渴,于是伸手拿了瓶啤酒猛地灌了一大口。

沈聽澤:“……這是我的。”

“哦,”關越點了下頭,又給他放了回去,沒怎麽猶豫就道,“沒關系,我沒有潔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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