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淩蔚然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直男。
他雖然沒有交過女朋友，但他在電視中、生活中看到好看的女性也會欣賞，也會對女性的身體有特殊情愫。
他少時努力學習，大學發生意外後便去做了保镖，從沒有跟女性密切相處過，平時接觸到的全是粗狂的糙漢子。他在澡堂看過無數男性的裸體，從沒有過什麽特殊的感覺，所以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異性，一直沒有女朋友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适的。
但今天，淩蔚然持續了二十多年的認知，崩壞了。
淩蔚然其實一直知道，柳絮是不一樣的。
也許他最初見到柳絮，就已經見色起意了。
當時他本以為自己會死，誰知道柳絮穿過水幕全滅了喪屍。白光過後，柳絮回首一瞥，淩蔚然頓時驚為天人，只是緊接着柳絮暈倒，淩蔚然驚得只顧着查看柳絮的身體，那片刻心動也被歸因于受驚。
之後淩蔚然對待柳絮便與別人不同，他只覺得是報恩，從來沒有多想過。
再後來他曾經誤會過柳絮，恩情，愧疚之情，袍澤之情，種種情感交織在一起，他只知道柳絮在他心中越來越重要。但柳絮情緒內斂，他們相處從沒有任何超友情的地方，淩蔚然自以為直男，哪怕偶有心動，也沒曾在意。
直到今天，柳絮一改常态用一種撒嬌的語氣和姿态沖過來擁抱他。
淩蔚然的心告訴他，他早已喜歡上柳絮了。
淩蔚然确實是更喜歡女性的，只是他對感情要求較高，希望自己的伴侶是跟他有深厚感情基礎的。他夢寐以求的理想伴侶可能正是像剛剛的柳絮那樣，是個跟他感情很深，外貌美麗，會撒嬌的可愛女生。
柳絮不是女子，淩蔚然知道；柳絮更不會撒嬌，淩蔚然也知道。但他還是心動了，這一刻，他的心在為柳絮跳動着。
柳絮軟在淩蔚然懷裏，仰着頭喊他：“哥哥。”
淩蔚然從自己變彎的沖擊中回過神來，柳絮的狀态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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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蔚然一瞬間想了很多，失憶？被控制？磕到頭了？
當淩蔚然意識到自己對柳絮的感情後，面對柳絮突兀的變化，他更加小心翼翼，試探地問：“怎麽了？”
柳絮表情有些迷茫，也有些欣喜，他的情緒全都寫在臉上，淩蔚然一看就能明白他此刻是一種終于得償所願反而不敢置信的心情。
“是淩蔚然嗎？是我的朋友，親人？”
淩蔚然怔愣一下，繼而接到：“是......那你？”
柳絮笑眯了眼，回答道：“我是淩蔚然的柳柳呀！”
淩蔚然垂下眼睑，不讓柳絮明媚的笑顏擾亂他的思緒。他能确定眼前柳絮沒有換人，不是被人穿越了，且柳絮說的話證明他大概也沒有失憶。但柳絮的狀态确實不對，那麽是異能反噬？或是第二人格？
“柳柳。”淩蔚然摸了摸柳絮的頭，柔聲問，“你知道之前的你，柳絮去哪了嗎？”
柳絮皺眉思索。
淩蔚然靜靜地看着他，沒有催促打擾。
柳絮苦惱地說：“柳柳也不知道。腦袋裏面很亂，他可能在之前的地方。”
“你能讓柳絮出來嗎？”
“出來？什麽出來？”柳絮捂着頭，“柳柳不知道，柳柳頭好痛。”
淩蔚然看柳絮痛苦地捂着頭，忍了忍，最終還是心疼地幫他揉腦袋：“別想了，那就先別想了。”
柳絮緩緩放下手，他眨巴着眼睛盯着淩蔚然。
“還疼嗎？”
“不疼了。”柳絮露出笑容，“謝謝哥哥。”
淩蔚然嘆氣，想收回手，卻被柳絮一把抓住。
柳絮攥着淩蔚然的手，輕輕搖了搖：“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哥哥，我會幫你把他找回來的，我會的。”
眼前的柳絮簡直是淩蔚然夢寐以求的理想對象，是一個會撒嬌的小可愛，但真正的柳絮不會撒嬌。
淩蔚然察覺到自己心動的原因不是因為柳絮撒嬌，只是因為柳絮沖過來，給了他一個擁抱。
淩蔚然并不是讨厭這樣可愛的柳絮，甚至因為想讓柳絮回來而對他抱有一絲愧疚。但這不是真正的柳絮，他得把真正的柳絮找回來，告訴柳絮他的心意。
淩蔚然希望真正的柳絮回來，他只能傷害眼前這個柳絮，他艱難地說：“謝謝。”
系統再也憋不住了，在柳絮腦中大喊着：‘你誰啊？？？！！！’
柳絮沉默，然後斬釘截鐵地在腦中說：‘柳柳！’
系統：‘不是，你也沒被奪舍啊，神托馬柳柳？你失憶了？’
其實系統在柳絮剛醒來的時候就跟柳絮說話了，柳絮當時誇張地喊：‘哇，器靈！學堂師傅剛講過的，器靈，天地為父，光陰為母，機緣生識，萬載化靈，珍稀異常。’
系統一愣，他所在的仙界，幾乎是個法寶都有靈識，器靈滿大街都是，光是他的主人就有十幾個有器靈的法器，他在其中是最不起眼的一個，要不是他屬性特殊，也不會被派來......
原來在柳絮的小世界中，器靈這麽了不起嗎！
系統頓時樂了，正想說點什麽，誰知道柳絮突然跑出屋子，撞到淩蔚然懷中。
之後系統也顧不上自得了，從柳絮跟淩蔚然的對話中，系統越聽越不對，終于忍不住質問。
‘我沒失憶。’柳絮不滿，‘我就是我。柳柳就是柳柳，不是神托馬柳柳，是淩蔚然給起的名字。’
‘啥啊？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柳柳也不知道，柳柳之前還在學堂上課。一睜眼就變成這樣了。’
‘上課？？’系統有了一個猜想，‘你幾歲？’
柳絮茫然了，他不确定地說：‘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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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坐在椅子上，乖巧地看着淩蔚然敲敲打打加固房門。
剛剛淩蔚然松開柳絮，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讓柳絮坐到椅子上，然後繼續加固房門，趁此縷清思路。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思索，淩蔚然能确定柳絮沒有換人，那麽結果便鎖定在兩個可能性上，第二人格或者是......心智退化。
淩蔚然深吸一口氣，不論是什麽，他都得去面對，至少柳絮目前表現出來的态度很友好。
淩蔚然找到一個切入點，旁敲側擊道：“柳柳。你醒來之前在哪裏，做什麽？還記得嗎？”
柳絮點頭：“在學堂上課。”
“那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不知道......”柳絮茫然地環顧四周，‘這裏，沒有來過。再之前，好像是在打喪屍，還惹哥哥生氣了。’
淩蔚然激動地攥住柳絮雙臂，問：“你記得打喪屍的事？”
“恩。但腦子裏很亂，記憶很模糊。”
淩蔚然意識到了一種新的可能性，他把之前的猜測全部推翻，問：“你之前在學堂上課，然後再次睜眼就到了現在，你有從學堂起到現在的全部記憶，但是這些記憶都很模糊？”
見柳絮點頭，淩蔚然肯定的問：“你是幼時的柳絮嗎？”
柳絮眼睛一亮，确實是這樣的：“對！我應該還在學堂上課，但腦袋裏面的記憶卻是，我在很多很多年以後，在別的世界。”
“別的世界？”
“本來是修真的世界。”柳絮皺眉思索，“後來我好像飛升了，然後出了意外，我學不會指引仙界方向的法術，被困在空間夾縫中。然後......然後就遇到哥哥了！”
原來竟是仙人嗎？雖然淩蔚然早有所察覺，但柳絮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厲害，更高不可攀，是飛升的仙人。
柳絮伸手攥住淩蔚然的手，拽了拽。
淩蔚然猛然回神，他不去想仙人，想以後，只專注解決柳絮目前的問題。
淩蔚然試圖與柳絮讨論：“那你知道你現在為什麽會這樣嗎，是修煉出了什麽岔子嗎？走火入魔？”
柳絮茫然搖頭：“我不知道，學堂還沒有教過這些。”
淩蔚然拍拍柳絮的頭，現在的柳絮大概年齡很小，不過：“你的記憶都在？回想一下，看有什麽線索？”
柳絮搖頭。
“若是不介意的話。”淩蔚然斟酌着說，“不如把你能想起來的事情告訴我，我們分析看看，是哪裏出了問題。”
“好。”柳絮點頭，“我剛剛是在學堂，我好像在學堂上了很長時間，後來，有人主動找我玩。”
柳絮笑着對淩蔚然說：“原來我會有朋友。”柳絮笑着笑着，笑容就僵在了臉上，他變得低落，沉默不語。
淩蔚然意識到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他把柳絮攔入懷中，拍他的後背安撫。
“對不起，哥哥。我記錯了，沒有朋友。”
淩蔚然的心也随之抽痛，他表面上故作輕松地說：“你沒記錯，我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想想在昏迷之前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沒有？”
柳絮又紅着臉笑，聽話地搜尋最近的記憶：“我想去救人，哥哥不想我去......什麽東西碎掉了，我......我知道了！”
柳絮迎着淩蔚然的目光，認真道：“我的道心碎掉了。”
淩蔚然有了不詳的預感，他攥緊拳頭，面上卻不顯，點頭示意柳絮繼續說。
“我的道是一往無前，堅定本心。我本心想救人，我本心也不想要哥哥生氣，我以為我都能做到，原來都辦不到，所以我的道是錯的。”柳絮越說越認真，神态語氣與之前的他近乎相同，“道錯了，道心就破了。那個有道心的我也就不在了。我的道初現于後山斬妖，終結于昏迷之前，所以就只剩下去後山之前，在學堂上課的我了。”
淩蔚然的預感應驗了，是他，他害的柳絮。
柳絮把臉湊到淩蔚然面前，滿目關切：“哥哥，你不開心嗎？”
柳絮又變得幼稚，之前論道時的那個他宛如幻影，也确實是幻影。
淩蔚然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怪他。是他不問清柳絮救人的原因，自以為是，以為柳絮好為名讓柳絮為了他保重性命，其實不過是他一己私欲，是因為他早已對柳絮懷了肮髒的心思。
“別難過。”柳絮抱住淩蔚然，“雖然我不是他，但是我知道的，不是哥哥害我道心破損，是我在道心和哥哥中間，選擇了哥哥。我記憶中的自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只有修道，成仙。但其實我只想要個玩伴呀。超級想超級想，每天坐在桌前渴求一個願意主動與我交朋友的人。這才是我的初心。”
“對不起。”淩蔚然背過臉，盡量用正常的聲音說，“我不該逼你......是我沒有問清你救人的原因......”
“那他也沒說啊。未來的我太不坦率了。不像我。”柳絮笑得像個偷腥的貓，“我想要你繼續像之前那樣陪我玩。你會嗎？”
“會。”
“那我替他原諒你了。我知道的，他也很喜歡你陪他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