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chapter27

你的領導跟你住同樓棟是什麽體驗?

池田靖表示山崩地裂。

Ⅲ區是嘉禾區湯臣一品小區最小的戶型,占比面積不算少,也有分将近20棟樓。池田靖大概猜到了以竹昱的性格會傾向于Ⅲ區的房子,但是沒想到命運弄人。

她機械地走進去,和前臺物業打了個招呼,然後愣愣的跟着那人上電梯。

竹昱沒說話,摁了一個A12又摁了一個A9。

“你——”池田靖清清嗓子,瞪着她,“你也住這裏啊?”

“嗯。”

“啊呵呵,好巧哈。”池田靖大腦依舊處于宕機狀态,怔怔地看着她的側背。她覺得自己瘋了,這個時候還能感嘆她比自己人生規劃都清晰的下颌線和北山凜厲的五官面龐。

“你今天晚上的飯局?”竹昱問道,“看來阿姨對此寄予厚望。”

“嗯,晚上6點的。”池田靖思想還是挺不集中的,喃喃道,“我需要回去睡個覺……”

停在9樓的電梯門開了,竹昱看着她。

“……去理一理我雜亂的思維,以及,震驚。”池田靖看着她擋着電梯門不出去,畢恭畢敬的彎腰行禮送人,“同時想着如何面對這樣一位海歸小姐。”

*

其實池田靖沒有那麽困,她随便把身上的汗一沖,換着睡衣就躺屍床上。

“我他媽今早上想叫你起來接機呢,你跟個豬一樣,扇你巴掌都叫不醒。”化妝櫃前,邬盎正給自己打着粉撲,“桌上有飯,瞎了?”

“沒瞎,飽着呢。”池田靖趴在床上,聲音悶悶的,“剛吃完飯回來。”

“燒鵝是吧?”邬盎笑了,“那家不做外賣,最近加班加點沒吃到,我猜你肯定是饞那個了。”

“是啊。”她聲音還是很累的樣子,“你猜我他媽發現了什麽。”

“嗯?”

“我跟我領導,”池田靖擡起頭,看着她有些疑惑的眼神,解釋道,“就是之前跟你說長得好看的那個——遇見了,她就住咱們樓下,9樓。”

“卧槽?!”邬盎猛地轉過臉,眼底沒有抹開的粉底異常的白,她沒什麽可說的,又重複了一遍,“卧槽!”

池田靖翻過身,仰躺在床上捂着臉。

“要是林女士給她買的話,很正常。”邬盎瞪着眼聽她簡短的講完了今早的奇遇,說,“這月季WU和林總旗下的牌子還有聯名呢,敢情原來這麽熟?”

“熟個鬼!”池田靖暗暗罵了一句,又想到了今晚的相親,翻身坐起來,看着邬盎,“老狗,給支個招。”

“操你大爺!”邬盎笑罵道。

“怎麽樣去有效制止父母這種毫無意義的催婚和走過場式相親?”池田靖滿頭黑線,盤腿坐在床上,無奈道,“我感覺即将27歲的立青同志事業有成,溫飽不愁,父母健在,朋友雲集,蒸蒸日上——除了單身沒有任何問題。”

邬盎拿出遮瑕,點了點在臉上的痘痘疤上,抹開,“你在問我?”她揉着臉,扭過脖子,直勾勾的盯着她,“你确定要問我?”

“切,就知道像你這種身上帶着家族企業傳承從小就一堆女婿候選人被父母早早做了娃娃親青梅竹馬長大的人沒有這種方面的煩惱。”池田靖白了她一眼,又摔回床上,“話說,你和姓步的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了?”邬盎拿着唇釉抹了抹。

池田靖腦袋倒吊在床沿,倒着看她。“你別給我打岔,”池田靖指指她,“坦白從寬,還是我自己推出來?”

“就是上了幾次床,然後,”邬盎站起來,去到衣帽間去了件禮服,站在全身鏡前比劃,“雙方父母都很滿意啊。”

池田靖挑着眼,“你倆還是沒打算往結婚走吧?”

邬盎聞言轉過身,看着她笑道:“也沒說一定不結,也沒說一定要——哎我問你。”池田靖以為她是要問這件衣服怎麽樣,直接不過腦子敷衍:“好看好看,你穿什麽都好看!”

“滾蛋吧你個死番薯,”邬盎罵了她一句,語氣沒有玩笑,“你現在還不願意談戀愛,是不是還是因為之前那個姑娘?”

池田靖嘴角的弧度漸漸平了,嘴抿成了一條線。她琥珀色的眼眸上少有的蒙上一層陰郁,微微垂下的睫毛蝶顫着。邬盎看着她的神色,默默的點了頭:“懂了。”

池田靖乜了她一眼:“你又懂了?”

“說實話,池田,如果我喜歡女的,你是不是就沒有今天這種感情上亂七八糟的事兒了?”邬盎把衣服挂在架子上,走過去把人拉起來,摁在化妝櫃前,“過來,今晚就算不打算成了,也要美美出席~”

“有道理。”池田靖點點頭敷衍,開玩笑的回避了她繼續這個話題,“話說老狗大人您要不要試試喜歡女的?”

“滾你個狗操的玩意兒!”

池田靖不愛化妝,其實她這張臉以邬盎的話來說,“不需要化妝”且“平時不出衆完全是暴殄天物”。池田靖被摁在椅子上,頗為無奈:“既然不打算發展,幹嘛還捯饬呢!一件白T黑褲就行了!”

“我跟你說,飯店是米其林三星旋轉餐廳,你要是不穿正裝進都進不去!”邬盎咬牙,把她的頭發卷了卷,“那個女的我認識,就當是給我、給阿姨長臉,行吧?”

話雖這麽說,但是池田靖不能理解晚上六點的飯下午兩點就開始化妝選衣服的操作。

還有當邬盎舉着兩支口紅問她喜歡哪個顏色的時候。

“話說你們那個隊長,我覺得長得就很對你胃口啊。”邬盎說着,從衣帽間取了一條淡紫色過膝長裙,“別走,老子再給你胳膊補個遮瑕!”

“補什麽遮瑕!”池田靖站起來走過去接過裙子,頭疼道,“這些傷早看晚看都得看的,就算現在遮了,以後也遮不了。”

邬盎把衣服往她身上一塞,“行吧行吧不管你了,”說着拎着包包下樓,“我出去視察敵情,6點準時監視,要是鴿了人——”

說着右手樹起兩根手指,指向自己眼睛,再指向她的眼睛,嚣張的一挑眉,“噔噔噔”的跑下去。

池田靖笑了,把衣服挂回衣架。說白了現在出去找步愍沨,到時候過去吃個燭光晚餐順便幫自己老母親監督自己罷了。

臉上帶了妝,池田靖仰躺在床上不敢亂動。塵埃落定,家裏又是變得安靜了。她閉上眼,腦海裏響起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邬盎剛剛的問題。

“你現在還不願意談戀愛,是不是還是因為之前那件事?”

池田靖對外并不承認自己的情愛觀受到那件事多大的影響,但事實證明,不僅有,還很大。

大到不止是邬盎,甚至池厲鋒和田昭之所以沒有催婚催的那麽緊,也是因為那件事。但又很小,小到了解到這件事的人不多,知情的都會刻意回避談及。

她忽然感覺左胸口的槍傷很疼。

*

“所以大致情況就是這樣。”對面優雅的切着牛排,動作慢的和樹懶有的一拼,然後沾上黑椒汁放進嘴裏,等着完全嚼完了才開口,“池田小姐這邊呢?”

池田靖肘着下巴,心想還是中餐吃的快活,也不用這麽多繁缛禮節。看着對面矯揉造作的姿态,池田靖眼睛都沒眨一下,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首先,何小姐,我姓池,名田靖。”

對面的何小姐顯然是沒有想到她的關注點會是這裏,不由尴尬一笑。

“其次,”池田靖垂下眼,小聲吩咐換掉牛排上菌湯,“您說您很心悅于我,但是并不建議我繼續我現在的職業。”

“是的。”何玟喆點點頭,煞有其事的表示,“我認為以您這樣的臉,不應該過這樣的生活。”

菌湯被端上來,分量少得可憐。池田靖耐着自己良好的家教和性子,“為什麽說是我的臉?”

“您的顏值完全不需要去做這種高危且不讨好的職業。”她說,“而且太可惜了,如果您放棄,可以考慮入股我旗下的娛樂公司,畢竟以您的顏值嘛,會在這個圈子裏吃的很香——”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了池田靖挽起的中長泡泡袖上。

燒錢的除疤手術後的疤痕很淡,但是依舊看得出來,而且舊傷疊新傷之後呈現的有些上皮組織無可奈何的坑窪。池田靖盯着她,薄唇微啓:“抱歉,我這樣子估計也只有臉符合何小姐的審美了。”

何玟喆還想說什麽,就聽見池田靖淡淡的陳述:“何小姐應該不是單純的喜歡女孩子吧?男女通吃?”

像是踩到了雷區,何玟喆瞬間炸毛了:“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沒有對雙性戀者有任何的歧視和不尊重。”池田靖笑笑,“只是單純的問一問,何小姐私下還是玩的很花的吧。”

“您希望我成為您豢養的一只金絲雀。”池田靖一口口喝着菌湯,緩緩說,“是因為您在見到我的臉的第一瞬間被吸引,僅此而已。”

“至于您剩下的發言,就沒有什麽參考價值了。”她擡頭,看着脖頸通紅的對面的人,沉靜而禮貌,“我不認為這個職業應該有任何的歧視濾鏡,也不認為職業決定人品。但是您的大女子主義讓我非常不舒服。”

何玟喆的臉上挂不住了,冷冷一笑:“池小姐真是一點也不留情面啊。”

“動力不詳,遇強則強。”池田靖微微一笑,“對了,奉勸何小姐一句,幹什麽事情,心裏給個原則。”

何玟喆倒是沒被這麽蹬鼻子上臉過,把刀叉“叮當”一撂,拿起旁邊的愛馬仕包包,冷笑着留了一句“多謝池小姐好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靠,”池田靖微型耳機裏傳出一聲怒罵,“媽的,什麽人啊,真以為自己開了家娛樂公司旗下有個全球知名女團就目中無人啊!”

池田靖默默的把袖子放下來,輕聲笑了,“算了,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她看着尚未吃完的西餐,“唯一比較虧的是今天這頓飯錢,全算我頭上了。”

“話說,”看着服務員把吃完的菌湯撤下去,換上了法式煎鵝肝,池田靖有些好奇的問,“你人在哪兒呢,我沒看見。”

邬盎的笑聲毫不避諱的傳進耳朵裏,“我倆定的位置肯定很隐蔽啊,放心,今天本來就是監督你相親的,什麽燭光晚餐不晚——”

“等等。”

“嗯?”

“有人過來了。”池田靖的聲音有些緊的古怪,“我領導,竹昱。”

*

“waiter,換一套餐具。”竹昱坐下來,點頭微微示意旁邊的服務員,“原來這裏的撤掉吧。”

池田靖手裏攥着銀叉的指節發白,定定的盯着她,警惕的像護食的貓。

“不解釋一下?”看着那人無比自然的落座,似乎今天這場晚餐的主人公就是自己的竹昱,池田靖嘴角抽抽,忍不住先發問,“怎麽找到這裏的?”

“池副記性不大好?”竹昱拿起刀叉切着新上的牛排,笑道,“今天中午你自己給我看的手機聊天界面。”

草,大意了。池田靖抿了抿嘴,垂眼切着自己的鵝肝,“那你來的理由呢?”

“吃飯啊。”這三個字一出來,随意而理直氣壯的好像竹昱一身清白,“偶爾的奢侈一把,來這種店裏消費一下,也沒有什麽不合理的吧?”

池田靖緊繃的肩頸反映出她現在并沒有臉色看上去那麽好。沒有理會耳朵裏邬盎一連串的卧槽攻擊,她笑笑,“所以您是窩在哪個角落吃了一半忽然看見我落單然後跑過來的?”

“對了一半。”竹昱沾了沾黑椒汁,送了口肉進嘴,擡頭看她,“準确來說,是吃了一半看見你落單付了我自己的那單錢又過來的。”

池田靖挑起了眉毛:“竹隊,有錢不是這麽花的!”

“畢竟自己下屬的終身大事,還是會上心一點。”她又低下頭,自顧自切着牛排,“一隊的一群鋼鐵戰士母胎了多少年的都有,能不多關注一些?”

池田靖靜靜的看着她切牛排的動作。很奇怪,明明是一樣的牛排,一樣的沾汁,竹昱的動作就是那麽賞心悅目,比剛剛的那位好看。

池田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那是一雙骨節分明,骨筋清晰的手,皮膚冷白,帶着些許薄繭和疤,修長的指節握着銀白的刀叉分割着牛肉的時候,甚至能看清皮下青色的血管。

她忽然感覺自己小腹一緊。

草,池田靖同志,能不能出息一點啊!

“看樣子,你的相親,”竹昱慢悠悠的吃完牛排,“黃了?”

“廢話,本來就沒想着成的,結果還遇上了個大女子主義者。”池田靖啞然失笑,撤掉空盤子換上烤面包,“人給我罵走的。”

竹昱聞言微微挑起一根眉毛,嘴角沒忍住的勾起來:“罵走了?”

“嗯哼,”池田靖叉着面包,沾了沾旁邊叫不上名的白色醬料,“我看不慣她那副嘴臉,也就懶得再裝了。這一次性解決還算好的,頂多回去被我爸媽說一通,解決了後顧之憂。”

竹昱沒說話,二人之間的尴尬氣氛就開始蔓延了。池田靖耳朵裏還一直傳來邬盎哔哔叭叭的八卦碎嘴,心思更是不在焉。忽然聽見那人說了一句:“你挺好看的。”

“嗯?”池田靖猛地擡頭,沒緩過來,“哈……?”

“可能是沒見過你今天這身打扮吧。”竹昱無聲的笑了,聲音很輕,帶着淡淡的笑意,“這種大小姐風格配你還挺合适。”

“這叫做天生麗質!”池田靖大言不慚,仰着下巴糾正,“難道我平時不化妝不穿裙子就不好看了嗎?”

“好看,我沒說不好看。”竹昱放下刀叉,擡手招來了服務員叫買單,“只是平時沒有想過你穿這種風格的衣服,畢竟住着湯臣穿9.9元白T的人,還是很有違和感的。”

平時的池田靖更多的給人不加粉飾的鄰家小妹妹的甜美感,清純可愛的長相無聲的拉近了距離,活潑的性格和樸素的穿衣讓人更多注意在她氣質美。

等池田靖反應過來她的話,人家已經買完單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把錢轉你?”

竹昱一挑眉,眼底露出一絲玩味的不屑:“我看上去窮的一頓飯錢都給不起?”

……其實是因為今天白嫖了兩頓您的飯。池田靖心裏默默念叨。

“走吧,我送你回去。”竹昱站起身,微微笑道,“順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