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30
“池廳好。”
竹昱禮節性招呼,身邊是滿臉震驚尴尬的池田靖。池厲鋒微微回握她,商一連又叫幾個人都坐,“怎麽跑局裏來了?”
“關于張昊後續審問的事。”竹昱回答。
田昭坐在池厲鋒旁邊,聽到她的回答朝自己閨女也了一眼。池田靖吃了個噎,滿臉黑線:人在沙發坐,鍋從天上來。
商一連微微一怔,颔首倒茶:“你打算去審張昊?”
“嗯。”竹昱筆直的坐着,雙手自然的搭在膝上,整個人氣質出挑,“常苘給我發來了最新化驗結果,順便去勘檢部看一下煙。”
這句話一出,語氣平和沉靜,但是不容置喙。池田靖難得安安靜靜的坐在她身邊,一句話都沒吭,神色甚至有些緊張。
“那小池也要去嗎?”田昭開口,詢問的語氣并不能算和善,但也不至于咄咄逼人。池田靖暗暗吸了口氣,本就不算緩和的氣氛現下愈發冰冷。
竹昱轉過頭向她看去,“是,”她回答,“池副的能力水平一直很優秀,在蔣欣欣的案件偵破中提供了不少幫助,帶她一起去大概會有更快的進展。”
池田靖擡眼皮怯怯地看了看自己老父親老母親,然後在兩人審視的目光下抿嘴,笑得有些難看:“竹隊謬贊哈……”
“那倒不至于,”商一連笑了,語氣頗為黑色幽默,“小竹能說優秀的人,那就是優秀,不差分毫的。”
瞬間池田靖感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不同于熾熱的眼神,此時她如坐針氈、脊背發涼。“呵呵,是嗎,”她極力忽視右邊尤為過分的目光,打圓場道,“那還真是我的榮幸哈……”
竹昱看着幾乎要碎掉的池田靖,忽然有些發笑,轉頭向幾位前輩道別:“那我們先去勘檢部。”
*
“嗬,有良心!”池田靖拂了拂額前細密的冷汗,耷拉着眼皮斜睨了她一眼,“知道救我。”
“怎麽說,畢竟我還是你領導,”竹昱低頭看着手機,目不轉睛的回答,“自己屬下受難還是有義務進行支援的。”
“那你倒是早點兒啊!!”立青同志憤慨,嘟着嘴表示不滿,“我在裏面真是坐立難安如鲠在喉生不如死——”
竹昱忽然扭頭,垂着眼看着她側臉。“我以為你見到你爸媽應該會更活潑些,”她頓了頓,語氣裏似乎都帶了笑,“比在我面前更能耍寶。”
池田靖沒想到她這個回答,氣的眼皮跳跳:“好啊,我沒想到竹支隊原來也是這麽一個惡趣味的人!”
“但是趣味大概率比池副隊要高級些。”竹昱笑道,伸手敲了敲勘檢部的門。
幾秒鐘後門被打開,開門的是常苘。池田靖梗了梗脖子,滿臉吃到什麽驚天大瓜的樣子;竹昱一臉平常的往裏走,“打擾了?”
“不打擾。”常苘扶扶眼鏡,笑眯眯的說;随即撐着桌面的郭湓滿臉陰雨,咬牙切齒說:“……不打擾!”
池田靖挑着眼皮,雙手插兜的走進來。“化驗報告?”竹昱轉身朝郭湓問。
“喏,”郭湓扔給她一文件夾,“一共搜出的十四種煙品,其中只有一種目前只有一包也只剩兩根,包裝嘛,”他沉聲說,“不是國家煙管局審批過的牌子。”
“外國貨?”竹昱看着報告,問。
“也不是,”常苘湊過來補充,“查過了,至少不是國際公認流通的煙品。裏面的甲基苯內胺含量超過了國際食品醫療安全标準的10倍,還有不少未知合成化合物。”
“披着煙匹的毒?”池田靖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來的,探着個腦袋擠在竹昱身前,努力的彌補身高差距看到報告。
竹昱安靜的看着那人的腦袋頂,忍住了想揉揉的沖動,“煙盒還在麽?”她轉頭問郭湓。
“在,你要去拿麽?”郭湓回答,“驗過了,那玩意兒沒有什麽發現,就是一紙殼。”
“拿着這個去審問張昊的時候用。”竹昱說,轉頭看着池田靖。
後者被看的有些發毛,“嗯對對對,”她趕緊附和,“沒有問題,我也是這麽覺得。”她頓了頓,“那張張建明提供的嫌疑人的畫像怎麽樣了?”
“老餘扔回來,說只能印發通緝文件。”竹昱說着,跟着郭湓去拿煙盒,“按照張建明的說法,所有的後續抛屍方式、步驟都是那人設計的,自己只負責給酬金資源和監督進度。”
第一批是沒有被二次破壞的、生的頭顱和軀幹,抛屍點一個是橫江大橋,一個是琅照區的水庫;第二批是惠普新小區的腿,并且策劃出了替罪羊;第三批緊接着就在鬧市抛屍雙臂的屍塊,引起公衆注意,蓄意給警方施加輿論壓力,在發現李岩後趕緊結案。
“這個計劃,”池田靖悶聲不吭的聽完張建明的口供,琥珀色的瞳孔愈發深沉,“簡直是……”
完美,而殘酷。
“據張建明的說法,張昊應該是認識嫌疑人,在該人提出幫助銷毀罪證的時候表現出很信任的态度。”竹昱說,“那八成就是運毒的馬仔。”
“要是只有這一條線,那就難辦了。”池田靖接過她手裏的煙盒,翻轉着看了看,“時間差,有這時間應該都跑境外了。”
竹昱沒說話,但是眼底的神色已經暴露了她內心的不悅。池田靖扭頭看到,伸手拍拍她的肩,“哎呀安啦,不要為不能做的事兒而瞎操心——走走走,去看看咱們的老朋友。”
*
“……剛吃完飯,但是還是什麽都不說。”身後的持槍督警彙報,“但是看精神狀态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池田靖聽着一只耳朵,手裏把玩着那盒子。形制與國家規定的煙草産品沒什麽兩樣,但是三無産品,印着的英文也是很平常的“cigarette”。她捏着紙盒,忽然把它放在鼻前嗅了嗅。
裹挾久了毒品的盒子帶着一股詭異的煙香,池田靖皺皺眉,努力回憶着這股氣味的來源。
常苘的調侃歸調侃,立青同志的嗅覺其實非常的靈敏。此刻這個并不太一樣的煙草味她聞到過,且記憶深刻,那是三年前深入那個地獄裏時聞見的煙味兒,除此之外……
——張昊家裏的,那個密室。
“走吧,”她的思緒被竹昱開口打斷,“進去看看。”
面前的少年面黃肌瘦,略顯木讷的眼神裏依舊是倔強的對毒的渴望。警方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染毒已經半年之久,竹昱面對着男孩率先開口:“張昊。”
毒瘾發作的間隙,張昊還是很理智的。他聞言擡頭,微微眯眼,在白熾燈下辨認着來者。
“好久不見。”池田靖坐在一旁開口接話,看着男孩的目光移了過來,露出兩顆虎牙,“忘性應該不算大,記得我倆吧?”
“……記得,”張昊嗓音沙啞,略顯虛弱的回答,“我還沒死嗎?”
“no no no~”池田靖伸出一只食指,左右晃了晃,語氣頗為輕快,“你可不能死,身上線索那麽多,死了多可惜!”
“無所謂了,”張昊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雙手一攤,手铐與桌面碰撞發出丁零當啷的響聲,“要殺要剮随便吧。”
竹昱正想說什麽,被池田靖摁住了,“得了吧大少爺,”後者語氣裏略帶嗤笑,“你要是真的這麽有悟性,也不至于在局裏耗這麽久。”
此話一出,面前帶着手铐的人明顯一頓。
“我沒想到那老頭兒真的不來救我。”男孩眼底閃過一絲陰郁,“而且……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每次、每次瘾上來了的時候,你知道嗎,那種感受——”張昊的瞳仁忽然收縮,定定的盯着她,“像是活生生的啃食我的肉.體,我的五髒六腑,我去看,可是沒有東西在咬我;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我要煙、煙……”
池田靖面不改色的聽着他的陳述,末了淡淡的來了一句:“所以呢?”
男孩愣了愣,沒想到她的回答。
“你很早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染上毒了,”池田靖不答反問,一雙桃花眼裏琥珀色的瞳孔在壓低眼睑後顯得深沉,“但是你還是走上了不歸路。”
男孩張張嘴,卻是被戳中了心思。“我沒有——”
“你有,”池田靖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蒼白的辯解,“你一個連殺生都不敢看的小屁孩,怎麽可能抄起刀子把一個幾乎成年的女孩剁成幾塊還下鍋炸了煮了?我猜猜,在你倆所謂的‘情.趣’下你吸了根助興,然後栽了是吧?”
張昊不說話了,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滑下來。
“孩子,”池田靖背靠着椅子,雙腿微微敞開,這是一種游刃有餘的姿勢,整個人給人一種與尋常審問完全不符的松弛感,卻莫名給了被審訊者一種壓迫,“知道我為什麽說你意識到了,但是沒膽子說嗎?”
“因為你連張建明都不敢告訴,”張昊“騰”的擡頭,對上說話者沉靜的眸子,“你自己很早就明白的一點,這個不論怎麽寵你的人,都不會允許你吸毒。”
“……是啊,”張昊顫抖着下唇,終于說話了,“連我都知道,如果我吸毒,老頭兒一定會把我扔進戒毒所。”
他忽然崩潰了,眼淚像決了堤一樣湧出來。狹小的審訊室裏回蕩着男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夾雜着不甘和悔恨。竹昱靜靜的坐着,目睹着适才發生的一切。兩人心照不宣的耐心等待,等待張昊的哭泣變為啜泣,逐漸平息。
“但是你想活着,”池田靖看他漸漸穩定下來,又說,“你想活下去,自由的活着。你沒有勇氣面對你自己吸毒的事實,否則早就過來自首了,還會有後面的事兒?”
他把臉埋進臂彎裏,消瘦的肩一顫一顫的。池田靖沒說話,等着片刻終于聽見夾雜着鼻音的問題:“您是不是覺得,我很懦弱?”
“我想過來自首,想過做毒品檢測,想過進戒毒所,”他咬牙哽咽着說,“可是、我放棄了。”
“我一想到戒毒所裏沒日沒夜的生活,一想到毒瘾發作我沒有煙可抽的痛苦,我做不到,我想算了,這輩子我是認栽了。”
池田靖平靜的聽着他說完,回答道:“不會。”
“嗯?”
“我不會認為你很懦弱。”池田靖笑了,又露出虎牙來,“很正常的心理反應。”
“我經手過很多瘾君子,大部分都是像你一樣,染上毒後悔恨不已的,無數次希望通過戒毒所改過自新的。”她說着,忽然很懷念嘴裏的那股尼古丁味兒,“其實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對自己的執念放不下,因為過程的痛苦。”
“戒毒戒掉的不是毒品本身,而是你內心的欲望。”
她從口袋裏掏出那個空的煙盒,張昊在看見的瞬間眼睛就粘在上面了。“看,”池田靖笑道,“我說什麽,你依舊是懷念那個瘾帶給你的快感。”
男孩的瘾沒有發作,他收回戀戀不舍的目光,看向池田靖。“……蔣欣欣的案子,你們應該沒有什麽要問的了吧,”半響,他輕輕開口,聲音細微卻堅定,“你們想問的是關于毒品的,是嗎?”
“蔣欣欣的案子基本上沒有什麽疑點了,”竹昱開口,“我們唯一好奇的,是你們二人是如何建立關系的。”
張昊一怔,随即扯出一個有些複雜的笑。“你們覺得這個女的怎麽樣?”他說,“文靜、內向,但是有骨氣,高尚?”
不等那兩人回答,他又兀自的說:“并不。這家夥其實很現實,甚至很拜金——一開始我追她的時候她确實拒絕了,表示不想跟我這種人渣在一起鬼混,但是後來我出手闊綽,送了不少禮物後她對我就有改觀了。”
“她發現了跟我在一起能在物質上得到不少好處,于是同意了我倆的地下戀。”張昊陳述道,“我個人會有一些……小癖好,我不知道她是否是真心喜歡還是假意配合,但是她很順從,因為我能給她錢。”
“像她這樣的原生家庭裏長大的女孩,爹不疼娘不愛,其實內心很實務,也很容易被感動。”他低着頭,陰影打在他臉上,晦暗不明,“她明白,跟着我一個月能拿到的錢可能是她讀一個好大學出來一年的收入,她盤算的很精,所以,也很聽話。”
“那天……”
張昊搓了把只剩骨頭的臉,深吸一口氣:“那天,我倆在那個房間裏玩,我說想不想要刺激些,她很順從,然後我就抽了那支煙。”
“那種煙抽完之後上頭很快,我飄忽忽的,借興問願不願意被我吃了,她喊着願意,然後……然後……”他聲音越來越顫抖,越來越虛弱,瞳孔散大,像是要昏死過去。
池田靖蹙了下眉,擡手利落的朝他潑了杯水。
“……咳咳,”張昊被水澆醒了,身子卻依舊是不停打顫,“然後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想的,就拿起那個屋子裏的導針……朝她喉嚨刺下去了……”
男孩連回憶起來的時候都這麽害怕,聲音裏帶着恐懼的哭腔,越來越嗚咽。池田靖倒是對他的反應不意外也不關心,淡漠的眼神朝旁邊向下一瞥,發現了竹昱的手掩蓋在桌子下,死死的繳着,攥的青筋暴起,皮膚發白,指甲扣着的手背滲出了血。
池田靖緩緩擡眸,見着張昊依舊把臉埋在臂彎裏,身子朝竹昱靠了靠,順勢将自己的手強硬的擠進她自殘的兩只手中間。
“所以你後面就真的按着你說的字面意思,”池田靖感受着那雙手的溫暖,問,“把她給‘吃了’?”
張昊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半晌默默的點點頭。
估計後續就是這煙上頭快,下頭也快,正烹饪到一半的張昊緩過神來發現自己幹了什麽狗日的事兒,吓得六神無主找生父幫忙。
池田靖的大腦飛速運轉梳理着來龍去脈,完善每一個細節:“你現在都能記得這麽清楚,看來那個煙抽完能讓你保持清醒?”
張昊點頭:“嗯,其實就是剛抽完之後那個勁兒特別舒服,很快散了,但是隔一段時間就必須抽一次,不抽的話就是我說的反應,但是不像別的毒品戒斷會有幻覺,這個是讓你清醒着難受。”
池田靖歪着嘴調侃了一句:“嚯,還知道一般的毒品戒斷反應,看來學校的禁毒教育沒少學啊?”
張昊低着頭:“我抽的時候也沒想過它是毒品……發現的時候都已經晚了。”
竹昱問:“關于這個牌子的煙,你知道多少?”
“不清楚,”張昊回答,“這個牌子還是別人介紹給我的。嘉禾臨近的琅照區是舊城區,發展跟不少,裏面雲集着各種小混混。我們沒事兒就會一起去地下賭玩城,還有那一道的夜店裏,晚上五花八門什麽人沒有。”
不同于新興商業會水區和科技市中心的嘉禾、望崗區,琅照在20多年前曾是G市鼎極一時的中心,那裏,黃.賭.毒産業形成了強大的鏈,為當時的G市帶來了巨大的黑色收入。自從禁毒運動的大力開展,琅照區黑色産業被打壓,新經濟建立不起來,就逐漸沒落了。
“在那裏,朋友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兄弟。”張昊說,“我跟着那幫人鬼混,很快也就熟起來了。現在雖然毒品大家心知肚明不會沾,但是像黃和賭……就……不一定了……”
竹昱壓低眉眼,周遭的戾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池田靖翹起二郎腿,微微點頭,低頭劃拉着手機,翻出照片給他看:“就是這個人給你的煙?”
張昊探身過去,眯眼看了看池田靖手機上根據張建明描述畫出的嫌疑人,“不是,最開始不是他,是一個比他年輕的鬼仔。一開始都是他帶着我們在那裏玩,看得出他應該還是有些話語權的,後來看我出手大方,也就給我介紹了不少別人,這個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接觸到這個煙的?”竹昱問。
“我高一的時候吧,”張昊回憶,“被老頭兒認回來就有錢了,然後到處玩——第一次接觸也就是那會兒。”
這麽早?竹昱暗暗驚異,就聽見池田靖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那你什麽時候發覺自己成瘾了還是戒不掉的?”
“……大概,要個把月吧,”張昊斟酌着回答,“具體我也不清楚,因為一開始這玩意兒的口感和普通煙沒什麽區別,就是吸着更濃郁些,他們說是煙草含量大。這種煙只有直接抽才會上瘾,後來發覺成瘾還是因為沒貨了,但是抽別的沒那個感覺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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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供基本上齊了。”吃完飯接到電話火急火燎跑回局裏的任盛華看着筆錄,說,“後續工作交給我吧。”
竹昱沒說話,拍了拍他肩膀;池田靖沖她打了個手勢,“我去上個廁所,你直接在樓下車那兒等我?”
“嗯。”竹昱一回頭,就看見任盛華滿臉帶勁吃瓜的樣子,“幹嘛?”
“yoooooooo~”任盛華眼角彎成了月牙,面部甚至有些扭曲,“不會吧不會吧你倆真的成了?!”
“……”竹昱一巴掌呼在那張笑得過于猖狂的臉上,看了看鏡子那邊的少年,忽然想到什麽,轉身離開監聽室,“把監聽器關了。”
“啊?哦。”
她自徑走進隔壁審訊室,看着即将被兩邊警察帶走的男孩,忽然叫住他,在手機裏打出一行符號:“這個,你認識嗎?”
張昊轉過頭,看見她手機上的東西,“這個是……網址,”他說,“知道,是我之前跟他們玩的時候他們帶我進的。”
“你告訴過蔣欣欣嗎?”
“沒有,我看着裏面不是什麽好貨,沒跟她說。”張昊說,“而且這個網址進入審核很嚴,非客戶強行進去就會被黑。”
竹昱感到一陣背後發涼:“這是什麽網址?”
“具體的,我也沒怎麽了解,他們介紹在裏面可以通過充值虛拟比特幣進行增值,整個網站使用比特幣交易,只要有錢,裏面可以購買到你想要的任何東西。”張昊回答,“因為我的那些癖好,他們給我推了這個網址,幫我弄了個賬號,裏面稀奇古怪的東西真不少。”
“這個網址,他們說,叫‘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