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動心

動心

盛兮其實不是聽不懂。

是壓根沒想到太子殿下會邀她同眠。

她自來了寧珵身邊,兩個人再親密,也僅僅限于初見時的親吻。

那是混着血色的親吻,與情.欲一點都不沾邊。反而透着掙紮求生的本能。

後來與太子殿下的接觸,寧珵多是把她當做小貓兒般逗弄,從沒有留宿的意思。

開始的時候盛兮還為此緊張過。因為據說大将軍就是夜夜跟着太子殿下睡的,結果數月以來盛兮并沒有得到這個待遇,她慢慢的就松了一口氣。

她都已經習慣了,現在太子殿下突然改了主意,給她一下子就惹了個大紅臉。

“怎麽?不願意?”寧珵牽着小貓兒走到屋裏,還沒到卧房呢,回頭一看小貓兒一臉紅暈。

她身上的衣裳領口也沒有那樣高,但也不至于似這裏的女子那樣開放,但仍然能看見一點白.皙的脖子。

那通透似白瓷的肌膚上現在都布滿了紅暈。

一點點的鋪滿了,延伸到了衣服底下看不見的地方。

寧珵甚至在想,小貓兒是不是整個人都紅了。

她的手在他的手掌裏微微蜷縮着,柔嫩的指尖也沾染了熱意,一點點粉粉的紅暈擴散開來,還真的是紅到了手腕上。

小貓兒支支吾吾的答不出什麽話,卻乖乖的跟着他走進來。

寧珵想,哪怕她說不願意,他也要把小貓兒帶進來的。

他已經無法忍受一個人入睡的可能了。

解了外衣,腰封上的荷包與腰鏈還是纏在一起的,寧珵不想解,索性一股腦的将外衫送到小貓兒的手上。

他在床榻上坐下來,一轉頭瞧見的,便是小貓兒紅着臉坐在那兒勤勤懇懇解荷包和腰鏈的畫面。

她似乎手指都在輕輕的纏着,卻還是乖乖的在解那個纏的死緊的結,畢竟不解開,是沒法子睡覺的。

難道抱着太子殿下的外衫睡覺麽?

寧珵無聲的笑了笑,他看見了,小貓兒不敢坐腳踏上,卻也不敢坐床榻太多,只是虛虛的坐了一點點床沿,并沒有要上來的意思。

寧珵也實在舍不得自家小貓兒這樣胡思亂想。

再想下去,他都怕小貓兒将自己給蒸熟了。

“不必緊張。孤是想讓你陪着,不會動你。”一起睡又不一定是要在床榻上一起睡,更不是那樣睡。

盡管當初的大将軍那可是緊緊被寧珵抱在懷裏的。

寧珵瞧了瞧小貓兒,想,還不到時候。

能和太子殿下同床共枕的人,那便只能是太子妃了。

縱然是來做太子殿下身邊的小貓兒,盛兮也不想因為自己不懂規矩而給太子殿下帶來更多的麻煩。

雲石和松煙是侍奉大将軍的侍女,她們告訴盛兮的都是以前大将軍這裏的規矩。

可盛兮畢竟是個小姑娘,待在寧珵身邊不知道礙了多少人的眼,她知道更多的規矩總是沒有錯的。

自那次被叫去了皇後娘娘跟前回來後,盛兮私底下就開始學習宮裏的規矩,或者往後她也不一定還有機會去宮裏,但是待在太子的身邊,熟知宮裏和皇家的規矩,那肯定是有利無害的。

大胤皇家的規矩,哪怕是太子殿下的側妃,也不能在太子殿下身邊過夜,侍奉過後就要回自己的地方,除非是太子殿下自己的意願要求侍奉的人陪伴身側。

侍妾就更不能留下了。

唯有太子妃可與太子夫妻相處。但若是太子要求,太子妃也需在侍奉後回自己的屋中。

若是太子主動去尋女眷,一般是不會留宿女眷院中的,除非是太子自己的意願。太子起居之處,也是無傳喚不得随意入內的。

據說此等嚴苛規矩,是老祖宗傳下來,是為了保護皇帝與皇儲的性命及安全。

盛兮不敢壞了規矩。

再說了,哪怕她膽子再大,這時候也不敢真的就睡到寧珵的身邊去。

怕給他帶來麻煩是一方面,哪怕他承諾了不會動她。太子殿下一言九鼎,盛兮當然相信他的,可她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家。

她從小到大身邊最親密的便是小桃了。從沒有和什麽男子有過接觸。現在能漸漸接納太子殿下的觸碰,可這樣在一張床榻上安眠,小姑娘臉皮薄,實在是害羞的做不到。

寧珵不強求。小貓兒願意留下來沒吓跑,他就高興。

睡前洗漱,太子殿下身邊的人進來安安靜靜的服侍。

雲石也跟着來了。

盛兮手忙腳亂解不開的腰鏈與荷包到了雲石這裏,一會兒就被利落的解開了。

瞧着兩個人的外衫一高一低的挂在衣架子上,盛兮的臉紅的不成個樣子了。

他們現在各自幹各自的事情,也不說話,可這樣的氣氛總是讓盛兮覺得局促,也總是有一種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的沖動,卻又舍不得跑掉。

太子殿下的裏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倒是看不出什麽,頭發放下來一半,眉目在燈色下軟去了白日的鋒利,倒是比方才在外頭的時候更鮮豔風.流幾分。

盛兮看了一眼也不敢多看。

她只是脫了外衫,裏頭還有兩層衣裙,也幸而是衣料質地輕薄些,否則熱的都要汗濕了。

窗紗漏着淺淺的微風進來,屋內倒是涼爽幾分。

一切收拾妥當,侍從們安安靜靜的退出去,沒有人交頭接耳,也沒有人多看。

這不是之前宅院伺候的那批人,盛兮一個都不眼熟。但顯然太子殿下身邊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并沒有多看她什麽,這倒是令盛兮覺得輕松自在了幾分。

倒是雲石退出去的時候悄悄看了盛兮一眼。

那滿眼鼓勵的目光令盛兮心頭一震,忙欲蓋彌彰的垂下了眼眸。

寧珵是大胤尊貴的太子殿下,是皇上與皇後之子,生來就是站在頂尖的人物。哪怕身邊有再多的人服侍也是眉眼不動習以為常的模樣。

侍從們是精心挑選過的,知道如何服侍太子殿下,他不需要開口說什麽,甚至不需要将任何一點注意力放到他們的身上。

寧珵心裏想着的是方才的刺殺,是以後的部署。

直到上了床榻,才瞧見小貓兒抱着膝蓋坐在床腳。那怯生生的模樣令寧珵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他不預備說些什麽。這時候再說點什麽,指不定就把小貓兒給吓跑了。

小貓兒未必就是這麽老實的。要是半夜回過神來後悔了跑了怎麽辦?

寧珵腿一伸,小腿結結實實的壓住了盛兮身側的裙擺。小貓兒只要動靜一大,他就能知道。

身邊有小貓兒陪着,寧珵身心難得自在,從來都要許久才能入眠的人,今次心中倒是難得的祥和平靜,不去思索那些坑人的把戲手段,只是單純的享受睡覺這件樂事。

昏暗燈光下,盛兮感覺到寧珵的呼吸慢慢綿長平穩下來。

她緊張的心也慢慢放松下來。

在這樣靜谧的夜晚,兩個人不說話,一個閉着眼睛或許睡着了,另一個輕輕的眨巴着眼睛安安靜靜的坐着,似乎能令人得到最大的松弛。

她的裙擺被太子殿下給壓住了,她當然不會動,太子殿下睡着了,她不想将太子殿下給吵醒了。

何況忙了這樣的一天,她都有些困了,太子殿下素日事情就多,怎會不困?

只是盛兮有些不習慣,她似乎還不能真正的躺下去。

望着壓着自己裙擺的太子殿下,盛兮聽着自己在夜裏格外活躍的心跳聲想,殿下是怕她跑了嗎?

只此一個念頭,盛兮的心就軟軟的陷下去一角。

她六歲以前,她娘親還活着的時候,盛霆還在僞裝着與額娘和她極好的氛圍。

盛霆給她做了一只布老虎,她每天都要抱着布老虎自己獨自睡覺。

年紀小小的小盛兮不敢一個人睡,但是有布老虎就不怕了。

六歲以後,翻天覆地的巨變,小小的盛兮哭着,但毅然決然的将那只布老虎給絞碎了。

她也不要小桃陪着,她自己一個人就能睡。

但其實她知道的,小桃每夜就睡在外間陪着她,院門關着,她們主仆相依為命,小桃是一直都會陪着她的。

盛兮還記得,剛剛被關起來的那兩年,她夜裏做噩夢醒了,都會悄悄的跑出去看一眼,小桃安睡的模樣給了她極大的安慰。

太子殿下是天底下除了皇上皇後最尊貴的人,可越是尊貴,越是要守皇家的規矩。為保證寧珵的安全,太子殿下從小就是一個人安寝的。

有大将軍的陪伴,就已經是破例了。也因為大将軍是只貓兒,而不是個人。

太子殿下對大将軍超乎尋常的執念,又何嘗不是對渴求溫暖與陪伴的執着與依賴呢?

盛兮困了。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蜷縮着身子在床腳精致軟糯的被褥裏睡去了。

等醒來的時候已是晨光大亮。

俊美的太子殿下攏着外袍靠在大迎枕上望着她笑。

一點烏黑的頭發微微遮着他的側顏,見她醒了,太子殿下勾唇笑道:“小貓兒睡覺不乖。口水落了孤的滿床。孤的腿上都是的。”

盛兮驚的一下子坐起來,慌裏慌張的就開始到處摸,生怕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失儀。第一次睡覺流口水,這多丢人呀。

摸了半天什麽都沒有。——她是不敢去摸太子殿下的腿,哪怕太子殿下姿态閑适,她一伸手就能摸到。

再一擡眸,就瞧見太子殿下滿目壞笑:“孤騙你的。”

小貓兒不但沒跑,還乖乖睡到天明了。寧珵很高興。

盛兮瞧見這樣如冰雪融化的笑,一下子就呆住了。

她覺得她心跳得厲害,一顆心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也不由得她自己控制。好像非要離開她,又一定要跳躍到太子殿下的懷中才好。

仿佛那裏才是它的歸處。

“殿下騙人。殿下壞。”小姑娘覺得,必須要說點什麽掩飾她的心動。否則那樣紅着臉不堪一擊的模樣,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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