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

第23夜

池夢鯉在聽到這句話時, 掙紮的反應驀地宕機。

眼瞳愣愣地睜大,陸西嶺就靠在門邊的牆壁,長腿微屈着, 視線壓下, 像有實質的繩索将她向他引渡。

胸前的衣片滑過陸西嶺的外套,她已經盡力保持距離, 腰也沒有碰到,但那胸膛太壯了,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把外套拉鏈解了, 好像就是為了應證他說的那句——家裏沒有給你看麽。

“陸西嶺, 哪個哥哥會對妹妹說這種話?”

她說出去的話帶着淺淺缭亂的氣息,落向他的唇。

“誰家哥哥不會說?你找也得找個跟大哥差不多的, 養那麽多年還品味低級, 人家從起跑線往前沖, 你往起跑線倒退?”

池夢鯉又被他高高在上地冷言嘲諷,不高興地用力掙脫他的力道:“你現在想家暴嗎?”

陸西嶺神色自若, 看着她蚍蜉撼樹,落聲:“家暴不是這樣的。”

她眼睑微顫,輕亂的呼吸與灼熱纏上, 聲音清晰地在耳窩放大:“松開……”

忽地, 門外有腳步聲傳來, 陸西嶺看着她更慌張了,明明已經離開了陸家,但她在與他親密時不敢被發現的驚弓失措, 還是沒有變。

就在門鎖被“滴”地一聲解開的剎那, 捆縛在池夢鯉胳膊上的力道轉瞬即逝,只有褶皺在提醒她剛才的逾矩。

“鯉鯉!你怎麽在……”

蕭春盛說着, 眼神就被一旁存在感極強的陸西嶺扯去,瞳孔瞬間擴大,猛地轉身說:“這間房一會要開、開課,我這正忙着安排呢……”

沒人聽他的解釋,池夢鯉看到門開,徑直往外走。

蕭春盛跟陸西嶺單獨留在練功房裏,他雙手輕合掌,尴尬搓了搓:“這鯉鯉怎麽沒禮貌,話都沒說呢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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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西嶺眼神幽幽暗暗地掃了他一眼:“再讓我看到那些男人,這間健身房你不用開了。”

”不是哥!我冤枉啊,他們真是來上課的,沒他們怎麽賺錢收客戶啊!”

陸西嶺把剛才拉下的外套往上收起拉鏈,高傲的下巴掩在高領內,眼神淡睨他一眼:“我說了不讓他們來了?”

蕭春盛充分诠釋了什麽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道理,反應了好一會兒,眼神揶揄:“不在你面前出現的意思咯?但我們鯉鯉對這些運動感興趣啊,我總不能說我這兒沒有專業教練吧!”

陸西嶺扯了下唇:“果然不是她自己找的,蕭春盛啊,這間健身房,你不打算做正經生意了是嗎?”

蕭春盛還想再解釋,陸西嶺已經往外走了,他有些氣急敗壞,直說:“真不愧是兄妹,一個賽一個沒禮貌!”

這句話忽然絆住了陸西嶺,他微側身:“性情相似也不一定是兄妹。”

那張不可一世的冷酷臉讓蕭春盛氣不打一處來,他今天确實存了故意讓陸西嶺破防的心思,但卻不是跟他作對,此刻神色恢複嚴肅,對他道:“當你是好兄弟才說的,如果你只是想玩玩禁忌激情,覺得生活乏味于是對自家妹妹下手,那我得攔着你點。”上高中那會是他智障,昨晚墊高枕頭回想,樁樁件件都引向一個真理——

陸西嶺對池夢鯉一點都不清白。

否則,就不會在看到他們不回家而在外面開同一間房時,立馬往男女情事去想。

***偏航***

一幫一扶貧是高二那年的五一勞動節活動。

班裏以自願為原則,分兩批,蕭春盛跟陸西嶺不帶池夢鯉去的那次,是第一批。

當時不知道環境如何,班主任讓他們男生先探路,把荒地都整一整,露營要選好址,又找人訂了生活用品運上山去。

誰也沒想到陸西嶺會願意參加。

要知道當初蕭春盛讓他運動會報名長跑,公子哥身嬌體貴,就肯舉牌。

如今去上山扶貧可比跑三千米辛苦得多。

只是在幫班主任拎水的時候,蕭春盛聽到一兩句——

“西嶺的外公之前上山做過扶貧項目,政績了得,平步青雲。”

“難怪他肯來,估計是家裏要求的,以後恐怕也要走這條路?”

“又是運動員,他的資本将來能讓他順風順水呢。”

“陸家聽說還拿下了扶貧項目的基建,後來當地發展得很好,都被公開表揚了。”

“所以啊,從商的能站正确隊伍多麽重要……”

……

蕭春盛醍醐灌頂。

都是運動員,但每個人的走向終将天差地別。

他目光下意識往山上去找陸西嶺,池夢鯉報名了第二批活動,這會不遠不近地跟在陸西嶺身後。

因為他們是兄妹,而這個秘密只有蕭春盛知道,他不由自豪,快步走了上去,礦泉水并在右手提着,左手去拿池夢鯉背在身後的畫板——

“小池同學,我幫你背!”

親哥都不幫你背,我來背,以後發達了要記着他。

然而他手剛碰到畫板,池夢鯉就條件反射地避開,客氣說:“不用,我自己背。”

這時走在前頭的陸西嶺停下腳步,一雙長腿站在山崖上,又高又挺拔,“你搶她賺錢的家夥事幹嘛?”

蕭春盛:“……”

讨好錯了地方,他遂把手裏的礦泉水分在兩邊提,說:“一會我給你們分塊好種的地。”

南方的五月節就能種水稻了,田裏灌滿了水,學生拿着小禾苗,兩條腿伸進水塘中,彎腰插秧。

大家把東西都放好在營地後,就要着手開幹,在此前班主任還動員了一次,說:“別讓老鄉覺得你們一個個細胳膊細腿種不好地,回頭還要把今天插的秧苗都重新種。”

池夢鯉戴着大大的遮陽帽,露出下半張小小的鵝蛋臉,看人時還得仰起頭露出一雙眼睛。

陸西嶺黑衣黑褲,挺拔修長,雖然防髒,但池夢鯉小小聲對他說:“黑色會很熱……”

“管好你自己,別掉進泥坑裏還要人拔。”

池夢鯉輕哼了聲,扶着天藍色的遮陽帽就去田隴邊,一雙水鞋偏大,蕭春盛見了還笑,搭在陸西嶺肩膀上:“咱妹走得像只鴨子。”

陸西嶺擰頭看他:“你說什麽?”

蕭春盛說池夢鯉是鴨子,那陸西嶺這個哥哥豈不是也……

“鴛鴦!鴛鴦!你看,這會她旁邊就有個大哥幫她呢!”

對接學校的扶貧項目組都是些年輕有想法的幹部,這會陸西嶺目光望過去,果然看到池夢鯉旁邊站了個指導員。

“誰是你妹?”

蕭春盛聽陸西嶺的話簡直都不用吹空調了,夠冷言冷語。

讨好他是很難,得從池夢鯉身上下手,反正他妹控嚴重。

蕭春盛決定先去幫池夢鯉。

然而當他走過去時,就聽到池夢鯉聲音輕細地對指導員說:“我會種,您還是去幫一下陸西嶺吧。”

指導員于是往不遠處的水田望過去,笑道:“上回他種過一次,陸同學很聰明,這種事熟能生巧。”

說着,瞥見蕭春盛走了過來,指導員便道:“蕭同學就把握得不太好,這回是不是又有問題了?我去看看你種的地。”

蕭春盛:???

就這樣,他被指導員拎走了。

彎腰低頭的時候,他還不放心地往池夢鯉那邊看,指導員用草帽扇了扇風,說:“要想在女孩面前逞強,首先得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而且小池同學說她有經驗,你就別去丢臉了。”

蕭春盛就疑惑,池夢鯉是陸家的親戚小妹,怎麽可能種過地,上回她貪玩想跟着來,陸西嶺都把她鎖家裏了。

就在他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那三分田地,扶着發酸的腰擡頭時,卻不見了池夢鯉的身影,但屬于她的那小小方塊已經整齊搖曳着翠綠的禾苗。

“陸哥,你妹呢?”

“你能說話不罵人嗎?”

陸西嶺煩躁,他又生得高,比起矮個子的靈活,他是事倍功半。

“這回怎麽讓小鯉魚跟來了?”

他倒是好奇,陸西嶺從來不改變主意聽別人的意見。

這時田隴上走來一道天藍色的瘦軟身影。

防曬衣袖被她撸起,露出兩道細白小臂,水遞過來的時候晃了蕭春盛一眼,他驚嘆道:“現在才發現,小鯉魚你是真白啊。”

陸西嶺沒有接她的水,而是說:“袖子卷這麽高,嫌太白了想曬黑?”

池夢鯉撅了撅嘴,慢吞吞地把袖子撸下去,說:“剩下的我來種吧。”

因為蕭春盛知道他們的關系,兩人在他面前也是一點都不避諱。

池夢鯉去拿堆在一邊的小禾苗,蕭春盛說:“看來是陸哥種不好,找妹妹來幫手啊。”

池夢鯉筆筆直直地插下一株,還替陸西嶺挽尊:“不是的,是我軟磨硬泡……”

“池夢鯉,”

站在一旁的陸西嶺打斷她的話:“聊天就上岸去。”

現在蕭春盛算知道了,這妹妹也兄控。

她果然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低頭插秧,等蕭春盛去幫別的同學後,一轉眼,看到陸西嶺終于種到了池夢鯉那兒。

這時,經驗豐富的池夢鯉還很好脾氣地教那位少爺種地:“你試試種到我這裏來,扶着根往底下插,要直直地一插到底……”

又過了好一陣子,池夢鯉實在是受不了了,可憐地軟聲請求:

“哥哥,你能不能弄快一點啊,我腿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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