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夜
第39夜
陸西嶺撈過手機來看, 眉梢一撩,懶倚在床頭時衣領一斜,露出那嬌養過的鎖骨, 嗓音婉了聲笑:“市場價的話, 能買全套服務了,池夢鯉, 我就知道你遣走所有人沒安好心。”
池夢鯉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含冤莫白!
一張臉又紅又白地嚷了起來:“陸西嶺,是因為你說不在家他們才走的!而且這錢是媽媽讓我給你轉回去的工人獎金!”
“你不是看見我在家了麽?”
“可我已經答應給他們開假條和獎金了!”
“噢。”
陸西嶺嗓調帶着感冒時的輕微鼻音,慵慵懶懶地落:“所以是妹妹的錯。”
陸西嶺躺在左邊, 另一個枕頭在右邊, 她上身邁過他去撿,拿起枕頭就朝陸西嶺扔了過去, 男人不避不讓, 大掌一把攏住她的罪魁禍“手”。
池夢鯉原本就躬着身, 被他一帶往他懷裏傾軋了下去,熱烈的荷爾蒙氣息沖湧而來, 她吓得掙紮翻身,聽到陸西嶺落聲:“感冒都不放過我?”
她只是氣得拿枕頭砸他罷了,他這話說得卻好像她真要對他為所欲為!
後背在翻身時壓到他懷中, 他就坐靠在床頭, 池夢鯉手肘往後一抵, 故意道:“鴨子這麽虛的嗎?”
陸西嶺的力氣怎麽可能任由她胡來,抓着她的兩道手就鎖在她胸前,她生氣地反抗, 右手一脫, 本是想讓陸西嶺逮了個虛空,結果下一秒, 他沒抓到她的手,抓到了她胸前一片柔軟。
池夢鯉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顫栗。
她在他迅速收回的力道裏逃離。
他這次也知道自己碰了不該碰的地方。
池夢鯉迅速慌張地下床站起了身,整張臉爆炸地紅,又委屈又生氣地罵:“混蛋!”
陸西嶺就靠在床頭,衣衫在剛才的揉搓中又散開了半道衣領,此刻額頭碎發微垂,他眼睑也垂向另一側,發燒的熱讓他耳廓白裏透紅。
本應是嬌媚的病美人,奈何他卻長了張嘴:“就會罵這兩個字,柿子這麽軟,混蛋不捏你捏誰?”
池夢鯉被他氣得眼睛都紅了,呼吸起起伏伏地急促,胸|脯也跟着疼。
“我管你是死是活!我人情還清了!”
她說得很清楚,只是因為當初他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拉了一把,所以她才會今夜留在陸家照顧他。
可現在看來,陸西嶺根本不需要照顧,他的嘴巴那麽硬,還有力氣捏【柿子】呢!
她甩頭就出了門,進自己的卧室生悶氣。
手要去撈茶杯,發現裏面是空的,陸西嶺倒是有一壺滿滿的熱水。
池夢鯉下樓接水的時候,忽然想起陸西嶺從前也喝過她的茶杯,就在藝術村裏,後來她被他送去了北城學美術。
***偏航***
集訓那會,她住的是大學校內的宿舍,獨立的套間,一個人睡,門上有兩道鎖,樓下有宿管阿姨看着,她來的第一天是清大的學姐接待的她。
她打電話跟陸西嶺報備,他彼時正在訓練,似乎覺得這只是件很小的事,對她語态無所謂道:“謝什麽,祝你哥金榜第一。”
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你哥”這樣的詞彙,她真的有個會給她遮風擋雨的哥哥了。
“嗯,我也會拿第一的。”
陸西嶺嗤笑了聲,道:“一點好運都不給。”
池夢鯉抿了抿唇:“你從小到大好運太多,水滿則溢,我是幫你接住呢。”
兩人在電話裏說着輕松的話,陸西嶺琢磨了下,說:“你遇到我這樣的哥難道不是好運爆棚?要溢出來的也是你吧,啊?池夢鯉。”
她心跳從那時候開始亂的,因為他那聲帶着笑的“啊”?
好奇怪,就是拿她沒辦法的感覺,但是又只能笑,最後反問,卻沒有要她答案。
***今夜***
池夢鯉做了三菜一湯,外加一份布丁甜品。
喊陸西嶺下樓吃飯的架勢還是一副冷漠态度。
她看其他兄弟姐妹也是這樣相處,有時讨厭,有時又可憐。
說不清楚,但誰叫他是她哥哥呢。
“吃飯了。”
挂斷電話,池夢鯉開始從電飯煲裏舀飯出來,聽見身後有拖動椅子的聲響,說:“飯先盛半碗,不夠再添。”
過年的習俗,總是要添的。
說着一扭頭,看到一身米白色家居服的高大男人坐在餐桌邊,這個模樣她見過了,但——
她沒見過陸西嶺額頭貼着退熱貼的模樣。
她一時怔愣住,恍惚想起陸西嶺從前運動訓練的時候也會在額頭上戴白色的止汗發帶。
***偏航***
當時她在清大旁聽,經常會去運動館健身,總是在經過箭術館時多看兩眼,因為經常做,所以小概率的事情才會發生,她看到了陸西嶺在裏面訓練。
少年額頭一抹白色止汗發帶,拔箭拉弓時展肩直臂,前一秒還與旁人閑談,下一瞬就換了副沉着冷靜的臉色。
一矢正中紅心。
她貓在窗戶看,這時跟她來健身的清大師姐找到了她,也跟着她貓在旁邊看,問:“你喜歡白色抹額那個?”
還是少女的她猛地搖頭,視線從少年挺立的胸肌劃過,他戴着束腰,把胸膛都鼓起來了,但她面上卻冷靜地解釋:“他是我哥。”
師姐莞爾:“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他呢?”
***今夜***
此刻陸家的飯桌前,兩人面對面,隔了一米多寬的飯桌。
池夢鯉伸筷子夾菜,若無其事道:“聽說發燒的人出出汗就行了,不如你去練練射箭?”
陸西嶺也若無其事地喝了口湯,而後落聲:“這是什麽歪理,你能想到練射箭是你想看麽?”
池夢鯉臉色微紅,道:“還當自己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退役後不鍛煉,小心長啤酒肚。”
“健身房不是我帶你去的?你現在恐怕三分鐘的平板支撐還做不來吧。”
“那你可以嗎!”
陸西嶺撩她一眼,眼神微頓,好似在說: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池夢鯉意識到他是運動員怎麽可能不行,于是掩飾地埋頭苦吃。
陸西嶺良久後拿起筷子,對她說:“放心,我今時如同往日。”
池夢鯉小聲道:“嘴硬。”
陸西嶺冷呵了聲:“想試試?”
他這會發着燒,頗受她的激将法。
池夢鯉講:“別到頭來說我害你病得更重。”
陸西嶺筷子夾了片魚身,眉眼上的退燒貼讓他看起來人畜無害,可他是吃肉的,對她說:“就算閉着眼,我也知道往哪兒射。”
她一頓飯說不出話來了。
熱湯熏得她臉頰發燙,一頓晚飯吃下來,人也跟着熱了。
等她收拾完廚房,見陸西嶺還坐在餐椅上,池夢鯉微怔,眼神往廚房門看了進去,他剛才不會一直看着她在裏面忙吧?
“你幹嘛還不上樓?”
“不是你說要做運動?”
池夢鯉張了張唇,愣了下:“那、那你等我幹嘛?”
陸西嶺像看傻子似地看她:“不是你說要試試看?”
“我什麽時候……是你問的’想試試’!”
“你說不試了嗎?”
池夢鯉都沒辦法和陸西嶺正常溝通了:“你是不是發燒,燒得更嚴重了啊!”
“那也是被你照顧得——更燒起來了。”
池夢鯉擡手撫額,一手撐在腰上,有氣無力道:“上樓,探溫度。”
陸西嶺雙手插兜,有的公子哥就算生病了也不能失去風度和優雅,對她說:“我只能接受紅外線測溫,雖然隐私部位的溫度測出來更準。”
池夢鯉手裏拿着溫度計甩了甩:“嘎吱窩算什麽隐私部位!”
陸西嶺倚在衣櫃門邊看她:“你生物沒學好嗎,溫度最準确的部位是……”
“閉嘴!”
池夢鯉臉頰爆紅,擡手就去扯他衣領打斷他的話,她當然知道是在屁股上。
陸西嶺被她一把扯開了衣領,那兒本來就像Polo衫領,只系了一枚紐扣,如今那枚紐扣也搖搖欲墜了。
她把溫度計塞了進去,指尖無法避免地碰到他的肌膚、鎖骨,她盡可能把衣領扯大,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接觸,誰知陸西嶺卻幽幽道:“扯那麽使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強|暴我。”
“誰有你扯,你說話簡直……你小心燒死自己!”
陸西嶺胳膊讓她往裏按,她超兇地說:“夾好!”
“咳咳咳咳~”
就在她轉身要出門時,身後落來幾聲咳嗽。
她讓自己冷靜深呼吸,往浴室進去,手去調花灑的溫度,說:“你泡個很燙很燙的熱水澡也能出汗,然後把藥也吃了。”
陸西嶺斜倚在門邊看她:“怎麽,怕跟我比試平板支撐挺不過三分鐘?”
池夢鯉覺得他在無理取鬧了:“你現在跟以前根本沒法比,你以前從來沒生過病!別逞能了行不行?”
陸西嶺原本吊兒郎當的姿态在她這句話後陡然一凜,連氣場也寒了幾分。
池夢鯉不理他,說:“我出去了。”
說着擦過他身側往浴室外走,卻聽見他嗓音低啞地冷落:“你拿我跟以前比?”
池夢鯉步子一頓。
陸西嶺不屑地居高臨下道:“池夢鯉,你什麽眼光,以前的陸西嶺一米八五,我現在一米八八點五,以前的陸西嶺只有腹肌,你是瞎了麽,沒看見我現在有胸肌?就連機能都比以前發達,你能不能別老覺得以前的人更好,眼睛往前看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