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

第51夜

池夢鯉晚上照例陪陸西嶺睡覺。

而他則認為是陪她, 并冠冕堂皇說:“睡久了就不喜歡了,不然半年後還繼續談戀愛?”

池夢鯉當初就是稀裏糊塗地受他邏輯引導,說談了戀愛就不喜歡了, 所以真的就跟他開始了。

想試試是不是白月光從此就能變成白米飯。

因為這幾年雖然分開了, 但心裏仍想着他這個哥哥,總是難以和別的男人相處。

他就像個哥哥型男友, 理所當然地安排她這個妹妹,但是晚上又可以比別的哥哥更得寸進尺,比如睡覺的時候把手伸進她的裙底。

掌心落在小腹上, 熨着熱浪, 讓她腹背受煎。

“舒服點了?”

池夢鯉的手想把裙子拉下,雖然他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可仍覺得羞恥, 手去抓他手腕, 挪開:“癢,不舒服。”

他的手沒有抗争, 順着她收回,只是掌腹經過腿時,忽地一頓, 下一秒, 在池夢鯉把裙擺拉下去的瞬間, 他掀開了他那邊的被子。

她吓得往邊上挪,不過幾息後,他眼神意味不明地擡起看她:“多大了, 還穿紙尿褲睡?”

池夢鯉一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胳膊上。

她其實根本就不想跟陸西嶺一塊睡, 比起他能在例假時給她暖肚子,她更怕弄髒床單。

安睡褲是她最好的防護。

陸西嶺得了一巴掌後沒說什麽, 繼續躺回去,雙手墊在腦後望天花板,良久後語調很輕地落:“沒關系,失禁也可以。”

池夢鯉已經昏昏睡着了。

聽不清楚他的話意。

以前她出差或者出游的時候,也跟女性朋友睡過一張床,那時候她發現,自己睡覺不挑床,但挑人。

後來才知,有的人能量磁場低或不合,和他睡覺就總是不安穩,而有的人能量充足,同床共枕就會有安全感,是以比一個人睡覺時更能達到深度睡眠。

池夢鯉心裏珍惜這幾天的安穩,每日一覺睡到九點,醒來時陸西嶺已經不在身旁了。

推門出去,先是看見道西服背影,陸西嶺因為運動員出身,所以哪怕是商務穿着都能被他的骨架撐得落拓寬大幾分,尤其是背影,在西服下愈顯平坦寬廣。

“早餐在桌上,吃飽就在屋裏待着,無聊就到露臺曬太陽,接下來幾天要忙公司對接的業務,回來會晚一些。”

池夢鯉微愣,站在大理石餐桌邊看他出門。

重逢到現在,陸西嶺都是永遠在家裏,只要她一回來就能看見,而在她剛要結束例假的第一天,他忙到了淩晨。

池夢鯉也沒理所當然地覺得他要發生關系,可例假時他各種不安分的言語舉止讓她以為他要餓死。

結果準備了一晚上,陸西嶺一點才回公寓。

她要氣死。

還不能表現出來,只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玩平板電腦,屏幕剛好跳到一個只穿着三角褲的紙片男人的畫面,下一秒,平板電腦就被人抽走了。

“還不睡,幾點了?”

池夢鯉扭頭看他:“你也知道幾點了?不是才回來麽?我都洗好澡随時可以上床睡覺了!”

這時候平板電腦裏忽然發出一道低沉性感的暧昧男聲:“是麽?之前害我沒有吃飽,今晚我是不是也要釣釣你的胃口?”

池夢鯉:??!

陸西嶺眉梢一挑,手一擡,制止了池夢鯉搶奪平板電腦的行為,垂眸居高臨下看她:“別跟我說玩這種游戲是看它的設計不錯。”

八塊腹肌,寬肩窄背,池夢鯉小聲說:“現實裏沒有的男人,自然得網上找……”

陸西嶺好似沒聽清,壓聲:“大聲點。”

池夢鯉大聲講:“經過我對最近的直播帶貨市場的研究,女性向的設計是最好出圈和賺錢的,因為現實的男人越糟糕,就會越反襯出網絡上的紙片男人越優秀!”

陸西嶺此刻坐到沙發上,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的不高興,反而單手解開了西裝紐扣,長腿敞開,道:“再講講。”

他指腹點了下屏幕,那紙片男人又輕笑了聲,說:“生氣啦?妹寶。”

妹、寶?

陸西嶺擡眸看了眼左上角的人物女卡,赫然看到她注冊的賬號名就叫妹寶。

池夢鯉真是生氣了,講:“還給我!”

陸西嶺仰頭松了松領帶,将襯衫的紐扣解開頂上的兩枚,就這樣斜倚在沙發角,等她撲過來搶的時候,單手把人摟抱到懷裏,就跨坐在他的左腿上,嗓音一壓,道:“似乎是有些市場,有哥哥這樣的男友都要玩這個游戲解悶,更何況現在市面上的男人……”

陸西嶺出于涵養,并沒有捧高踩低,但從他對肖韞的态度來看,此人過分驕傲,連說話的語氣也是:“讓男人們學習如何成為女性心中的喜愛形象,似乎不失為件有意義的事情。”

池夢鯉此時已經把平板電腦揪回手裏,說:“才不會,男性向和女性向都不一樣。”

“那你說說男性向怎麽樣?”

“就要胸大腰細的啊,誰會走劇情啊!”

說完感覺陸西嶺的視線往她身上掃,池夢鯉忙轉身窩回沙發角,然而後背讓他攬着,一退就被他壓了下來,她心跳驟然地咚咚作響了。

“真可惜。”

池夢鯉聽到這三個字,眉心陡然蹙起,用力推他:“是吧,我就知道你們喜歡什麽!反正我辦不到!”

他大掌往上一攏,低笑:“我說你小了麽?可惜是我今天還跟外資打起了官司,否則這個項目,倒是能有發揮的餘地。”

池夢鯉聽見他說“打官司”,忽然擔憂地坐直身,也顧不上他壓下來揉她了,手抵在他胸膛上問:“真要你們賠那麽多錢?”

“否則就把公司給他們。”

池夢鯉輕“啊”了聲,不知是感嘆此事的不公還是因遭陸西嶺的【上手】。

“那、那你之前也說它虧損,甚至可以到能申請破産的地步……為什麽不……不給……”

陸西嶺的手隔着睡裙的前片,看着它被揉皺被推起,下颚伏在她脖頸內,深吸着她幹淨的、溫暖的、永遠讓人想要陷入的香氣,神經在一簇簇蔓延火花。

“自己破産和把資産轉移給外資不一樣,這家公司手底下還有些土地和扶貧項目,如果完全由外資控股,恐怕我會成為罪人。”

池夢鯉聽着他低啞地落在耳邊的氣息,仿佛疲憊了一天的旅人在尋找港灣,涼唇開始往她脖子上啃。

她眉心細細地蹙起,唇微微張開,呼吸開始喘不上來,卻仍要說:“那就是只能把公司要回來,再申請破産……”

他的手托起她的後腦勺,沉“嗯”了聲,“破産的話,我恐怕也難入董事會,但也算斷腕之舉,護住了國有資本。”

池夢鯉開始擔心起他的前程,陸西嶺其實大學畢業後就鮮少參與國際賽事,她知道的,體育成績不過是他擺脫一無是處富二代的标簽,擺脫被人調侃是因為家庭富有才有今時今日地位的流言。

可回到國內的第一樁生意就辦成這樣,她開始難過,任由他揉捏着,胸口炙炙地呼吸:“那就要賠好多錢,怎麽能回本啊?而且外資也不一定願意放開手裏的股份給你……”

說着她開始難過了,輕輕地吸了吸鼻翼,陸西嶺的唇吻了吻她的下颚,喚了她一聲:“妹寶。”

她下巴被他鼻梁往上頂,輕吐了口氣,而後渾身輕輕顫抖,他說:“這個時候要你,是不是顯得太不思朝政了?嗯?”

她輕“嗯”了聲,雙手環上他肩:“船到橋頭自然直,官司肯定是要打的,不然被人按着吃呢。”

陸西嶺就說:“怎麽辦,我一日辦不成這件事,一日覺得按着你吃不痛快,你中途要是罵我,我都會覺得你很對。”

“我什麽時候罵過你?”

“剛才,”

他立馬調取前一刻的談話:“說我作為男性沒內涵,才會讓市面上的紙片男人火得如日中天。”

池夢鯉:“……”

他從她身上離開,再把她揉得發皺的上衣捋直,說:“先去睡吧,哥哥還有個海外視頻會議要開。”

所以他淩晨回來,也只是跟她說個——

“晚安。”

池夢鯉嘟起唇,她的生氣不是對陸西嶺,而是憑什麽外資的視頻會議要陸西嶺配合他們的時差。

連她都要跟他住在州南!

“你剛才說我那個方案怎麽樣?”

陸西嶺微側眸:“什麽?”

“就是你剛才要我詳細說的那個,乙女游戲,怎麽樣?這家設計公司能做嗎?如果起來了,是不是就不用申請破産?”

陸西嶺此刻的手掌輕撫過沙發扶手,冷白肌膚上是道道分明青筋,他用一種深夜的平靜語氣,耐心地說:“只要有錢,沒什麽做不了,正好,哥哥有錢。”

救活一家設計公司,只是為了體現他的生意手段。

池夢鯉輕吐了聲,從沙發邊站起來:“我知道了。”

陸西嶺坐在沙發上,看她拿了平板回房間,卻不是回他的主卧。

良久,他長腿站起,往卧室回去,門阖上,才去接那通響起的電話。

“陸總,海外視頻會議在明天早上十點開始,對方出讓股份的價格高于市面,并且目的是想以此逼我們出讓資本,由他們全資控股,理由是我們經營不善,并且有申請破産的嫌疑。”

陸西嶺站在落地窗前,擡手一顆顆解下紐扣,嗓音平靜:“破不破産我說了算,股份全數收回,不惜代價。”

這時,電話那頭的語調沉默了兩息,終是忍不住開口:“陸總,我做了董事長助理十年,很清楚這個時候該做什麽決策,但還是想問您,為什麽如此決絕?”

陸西嶺的理由很簡單,甚至是雲淡風輕:“放長線,釣鯉魚。”

阖上電話後,他垂眸看着腰腹下的充血。

仰頭去淋浴室的花灑。

熬了一夜,他的鯉魚終于游來了。

早餐的時候,她把一份文檔放到他面前,說:“我做直播的時候學過市場研究,也了解一些品牌對ip的需求,并且,我還有海外的學習經驗,我想這些都可以讓您相信這份報告的真實性和可靠性。”

陸西嶺靠坐在椅背上,指腹輕點了點桌面。

“公司确實有這方面的開發能力,不過,”

陸西嶺唇角微勾:“不是你一份報告就能決定去向,如果游戲失敗,也是破産。”

“那就先試一試再破産啊!”

“為什麽?”

“不然你會很沒面子的!”

她試圖用激将法。

然而陸西嶺雙手手肘搭在桌邊,目光深沉看她:“為了我啊?”

池夢鯉一怔,忙撇過頭去:“我只是出于民族激情!”

陸西嶺依然輕松地笑了聲:“是嗎?還以為是要幫哥哥解決難題,好讓我能有心情快點來吃妹寶。”

池夢鯉生氣地站起身:“才不是!”

陸西嶺就認真看着她,眼裏帶着笑時,那雙桃花眼仿佛看透人心,無論她說什麽話,他都無限包容。

“這是你主動提的,如果哥哥同意,你就要留下來負責,不能不管它死活。”

例假結束了,他該再替她想一個留下來——并且是為了他留下來的理由了。

然而,此刻池夢鯉蹙眉,她只是給一個建議,怎麽就要她負責了!

“你還不去上班?”

她有些猶豫,甚至不知道要不要為他蹚這趟渾水。

“為什麽賬號叫妹寶?”

池夢鯉煩躁:“你怎麽那麽多問題!網絡流行語罷了。女孩子都可以叫。”

誰還不是個寶貝了。

陸西嶺把文件收到手中,起身道:“希望你哪天把賬號名改了。”

池夢鯉嘟嘴:“你這個人要不要這麽專.制,我改什麽名都要管。”

陸西嶺掌腹滑過她頭頂,長發乖順地垂墜,他俯身在她臉頰舔了一口,池夢鯉眼瞳一睜,面頰頓時紅了起來。

她真的好容易害羞,本來性子就是恬靜的,他喉結滾動,聽見她顫聲:

“陸西嶺!”

“希望以後,你能把【沒飽】的賬號名改成——”

他的大掌從頭頂順下,托起她的後脖頸。

氣息就落在她耳頰處,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楹射了進來,令她渾身發燙,陸西嶺僅僅只是低啞的一句嗓音,就能讓她眼眸不自覺微阖,顱內的神經漲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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