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愛會》

《愛會》

脫吧。

男人低低兩個字, 商羽的心便猛跳兩下。

明知道他什麽意思,可臉上還是不受控地迅速升溫……

“咳。”

男人故意清了下嗓子,哼笑:“我是說, 脫鞋脫襪子。”

“想什麽呢。”他偏頭看她, 滿眼戲谑,“咱可是正經紋身啊,您克制下。”

“……”

真會倒打一耙。

商羽白了男人一眼,擡手指牆邊的紋身床:“那裏麽?”

“唔。”

商羽走過去,輕提旗袍後擺,小心翼翼坐在黑色皮質的邊緣——大腿立刻被托平, 絲絨鞋尖朝下,她腳都夠不着地。

一手抓上扶手,側身彎腰解開鞋上搭扣時,商羽的心頭騰起一種赧然的羞恥感——她想起奶奶以前跟自己念叨過:過去時候啊,女孩子的腳很金貴, 這光溜溜的小腳,是只有自家先生才能看的……

玫瑰提花的短絲襪慢慢從腳面褪下, 商羽咬住下唇唇,擡眸看桌邊的男人。

對上女孩含羞帶怯的眼,宗銳眸光跳了下。

他忽然覺着,自個兒之前話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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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克制的,好像不是人家。

看着裙擺下的小腿晃蕩在半空,男人戴手套的指尖相互摩挲了下, 輕聲:“座兒調低點兒吧。 ”

“哦——”商羽轉頭看扶手下面, 自言自語, “這怎麽弄啊……”

“我來。”宗銳沉聲,一邊摘掉手套走向紋身床。

站定在女孩身前, 頭一回,他覺得自己的職業操守受到了挑戰。

這紋身床,也是床。

沒有哪個男人瞧見自個兒喜歡的姑娘在床上,能一點不心猿意馬的。

何況——

他怎麽現在才發現——她今兒穿得格外好看。

依舊是旗袍:通體茭白搭配寶藍色包邊,銀色細閃線勾勒出暗花,與窗外春色的勾兌,便是女人最溫柔的模樣。

而且不知道是版型還是坐姿的緣故,這件總感覺更貼身一些:小飛袖下的手臂肉感瑩潤,胸前更是鼓鼓囊囊的……

舔了下唇線移開視線,宗銳很低聲:“在這下邊——”

說着,男人握上扶手,高大的身軀壓下來。

立體深邃的俊臉驟然放大在眼前,商羽呼吸一窒。

離這麽近,她才發現原來他的睫毛也很長,根根垂落的長睫慢慢撩起來,琥珀色的眼就對上她的。

商羽臉上更熱,低聲催促:“你快點……”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這句話在此時的氛圍下,對男人來說很具歧義。

宗銳眉心動了下,又蹙起來。

“卡住了。”

說着他手上猛地一用力,紋身床架“哐”一聲響。

下一刻,身前的女孩低呼出一聲,整個人順着突然低斜的床板往下滑——

猝不及防,商羽兩手下意識抓向最近的倚靠——男人的腰身。

兩人俱是一怔。

心跳大作之際,商羽顫抖着眼睫擡眸——只能看到那顆男性特征明顯的喉結。

正在重重下沉。

臉前的胸腔裏震出一聲低笑,男人的聲音有點啞:“怎麽就往我懷裏鑽了?”

“座位太滑了……”商羽窘迫地閉了下眼。

後腰被一條健碩的胳膊箍住,宗銳攬住她,往上提了一把。

她便得以再看到他琥珀色的雙眸。

正玩味地深深睨着自己:

“我看,是你太滑了吧。”

“……”

商羽更窘,一手輕推了下宗銳:“你起來——”

男人有求必應,強健的身軀直起,連帶着她——

他直接将她從紋身床上抱了起來。

商羽大驚失色,光溜溜的腳都蜷起來。

“你幹什麽啊!”

“換個地兒。”宗銳低低道,一手又将懷裏滑滑軟軟的人往上掂了掂。

“抱緊。”

男人一手便圈住她兩條腿彎,抱小孩的那種豎抱姿勢。

商羽的一顆心也悠悠蕩蕩懸在空中,悸動到快要窒息了。

她抗拒喃喃:“不……”

宗銳餘光稍斜,瞥到一只紅得發亮的耳朵。

他唇角一撩,忽而傾身彎腰。

“啊——”

商羽輕輕叫出一聲,兩條胳膊趕緊攀住男人肩膀。

宗銳渾身一僵。

很難說是溫香軟玉忽然入懷令他心猿意馬,還是呼在耳邊的這嬌嬌一聲更刺激神經……

阖眼壓了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他抱緊女孩繼續弓腰,另只手撿起她脫在床邊的平底鞋。

直起身時,又被滑溜溜的旗袍姑娘往懷裏攬了把。

商羽感覺自己往上一掂,随後更穩妥地落進男人的臂彎。

慢慢松開扣緊他肩膀的手指,她的齒尖更深地紮進唇瓣。

有點奇怪。商羽心道。

生物本能會畏懼比自己高大太多的體型,之前大學裏有幾個游泳省隊的男運動員老想搭讪她,商羽卻總是繞開他們走。

可面對宗銳——他個頭可不比那些運動員小,她卻從沒有過危機或不适感。

相反,每次被他牢靠地抱在懷裏,感受到他熱氣騰騰的荷爾蒙和力量感,她都有種被籠罩,被托住,被保護的安心感……

懷裏的人不哼也不動,小貓一樣縮在他胸前,宗銳腳下不自覺放慢,頃刻才走到窗前。

他将人放到窗下的單人沙發裏。

“坐這兒。舒服點兒。”

沒辦法,她那腰軟得感覺一把就能捏斷,硬硬冷冷的紋身床他都覺着委屈她。

商羽調整好坐姿窩進沙發,随後又拿起背後的靠墊放在大腿上,壓住可能亂跑的旗袍裙擺。

宗銳也拿着刺青工具回來了。

看着高高大大的男人躬身坐在小凳上,商羽才反應過來,他剛說的那句“舒服點”,舒服的只有她。

她抿抿唇開口:“你這樣……脖子會難受的吧?”

他早上剛給人紋過圖,估計脖子梗了好幾小時。剛才畫稿時她就發現,他一直在活動肩膀……

宗銳戴手套的動作頓了下,氣音輕笑:“喲,這就開始心疼我了?”

他吊兒郎當地晃了下脖頸:“要不你給咱揉揉?”

“……”

她真是多餘問一嘴。

重新戴好黑色手套,宗銳往前坐了坐,一手輕輕拉過女孩沒穿鞋的右腳,放在自己膝上。

這個姿勢有點微妙,商羽的足尖正對着男人敞開的長腿。

他分坐的大腿肌将褲料完全撐起,繃出道道褶痕……

商羽眨眨眼偏開目光,腳趾無意識動了下。

她的腳很好看——宗銳的第一感覺便是如此:要是在這樣的足面上刺青,或許會有種雕琢藝術品的錯覺。

纖細的足弓連接跟腱凹出美好的流線,腳面白皙,足跟瑩潤,和修剪齊整的腳趾一起泛出微粉。

女人的腳,都這麽小麽?

——他一只手就可以包納。

柔若無骨到輕易催生男人的占有欲,甚至是摧毀欲……

宗銳的舌尖在腮肉上使勁抵了下,遏制住想要将這只腳揉碎在掌心的沖動。

一手輕輕搭上去,他拇指摁在她腕骨上。

“開始?”

話音未落,女孩粉潤的拇趾就又蜷了一下。

宗銳手上力道稍重,手指完全圈住她腳腕。

“疼也別叫。”

商羽愣了下:“嗯?”

男人掀起眼皮直直看她,很低聲:“我會受不了。”

遲鈍一秒,商羽的臉倏地湧出血色。

不等她更多反應,紋身機便啓動,發出“嗚嗚”輕響。

“害怕就閉眼。”

她趕緊閉上眼,偏頭屏住呼吸。

手指緊緊扣住沙發邊,痛感卻意外沒有來臨——

一絲濕涼的癢意落在腳踝。

“嗚嗚嗚”的機械聲也停下了。

商羽緊閉的睫毛顫了兩下,睜開眼。

男人捏着一只工筆,極細的筆尖在她的踝骨上方繪出一道黑色線條。

瞟了眼女孩錯愕的神情,宗銳淡淡開口:“你不能紋空針。”

“為什麽?”嘴上追問,商羽心裏卻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看來,她并沒有做好要将一個圖案镌刻進身體的準備。

“你是疤痕體質吧?”宗銳轉了下筆頭,繼續在女孩小腿上畫琵琶。

“我……不知道。疤痕體質什麽樣啊?”商羽皺眉回憶道,“我身上好像也沒落過什麽疤……”

邵一岚女士養女兒還是很仔細的,別說讓她落疤,商羽上高中時偶爾長一兩個姨媽痘,媽媽都不讓她自己擠,一定要帶她去美容院處理。

“我估摸着你是。”宗銳說着,不動聲色地往女孩腿窩處瞟了眼——剛抱她他時他手上勁兒大了點,那兒就給印了個紅色的指痕……

“空針不用墨,紋出的圖案,其實就是皮膚刺破後的疤。”宗銳撩下筆,摘掉黑色膠皮手套,光手抓上女孩腳腕。

“別人的疤個把月就掉了,你疤痕體質,回頭再落下印子消不掉——那還不如直接紋實t在上色的。”

商羽點點頭,聽明白了。

“這樣啊……”

“嗯。先別紋了。”

宗銳手腕動了下,拇指摁到女孩的小腿上。

稍一用力,這白如凝脂的肌膚便印出他指緣的輪廓。

“你的皮膚,是所有紋身師都想要的畫布。”

他很慢地眨了下眼,眸色很深地看女孩。

“別弄毀皮了,嗯?”

男人的眼中保護欲與占有欲共存,商羽被這樣的眼神灼熱了臉。

默許了不紋身的決定,她岔開話頭:“那,你現在就照手稿畫一個麽?”

宗銳擡手将筆蘸進顏料小盒裏:“您不鬧着想紋麽,就先這麽過過瘾吧。”

——這語氣哄小孩一般寵溺,商羽嘴角彎了下。

“這是什麽顏料?”她好奇問,“能保留幾天啊,別一洗澡就掉了。”

“這——”宗銳忽地止住話頭,眉梢挑了下,“豬肉檢疫那章知道吧?”

商羽瞪大眼:“……啊?”

“跟那一個材質的,畫上就洗不掉了。”男人繼續道,唇邊頑劣勾起來。

“來——”他握緊她腳腕,作勢落筆,“哥哥也給你印個章,蓋上,人就歸我了啊。”

“不行——”商羽驚呼一聲,腿上下意識一掙。

宗銳手一歪,畫筆落地。

細膩的筆尖在女孩腳踝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墨跡,直至足面。

她的腳背繃得緊緊的,足尖正抵在男人敞腿的中央……

時間凝固了兩秒。

又似乎,有兩個世紀那麽長。

腦中轟出一聲後,商羽嗖地收回腿,垂低腦袋縮在沙發裏不說話。

腿上壓裙擺的靠墊無聲滾到地上,慢悠悠翻了個面。

她不敢看男人的臉。餘光之中,只瞥到他的指節猛地蜷了下。

一起收緊的,還有房內的溫度,和他們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以及,不知道是誰的氣血,瘋狂翻湧的聲音……

咽下幹澀的嗓,宗銳開口的聲音平靜低沉,低到有點發啞:“衛生間在那兒。”

他朝卧室的方向示意,一邊撿起地上的靠墊,壓到自己的腰上。

“去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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