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軟玉溫香》
《軟玉溫香》
商羽又在男人的懷裏潸然淚下。
好奇怪, 昨天最難過的時候也沒哭得這麽勤快。
在他這裏，她所有的情緒都能被溫柔地接住。
不用再做聽話讨喜的乖女孩——他接納她全部的模樣。
開心就肆意大笑，難過也可以哭泣或耍賴, 當被巨大的感動和安全感包裹時——就像現在這樣, 那就任眼淚盡情流淌。
“你保證。”商羽在男人懷裏喃喃——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孩，就像年幼時跟小夥伴約定一樣，“說話算數。”
“咱爺們兒說到做到。”男人伸出右手——他似乎也變成了頑童模樣，幼稚，但守諾，“拉鈎。”
右手鈎到左手, 兩顆心也鈎到了一起。
宗銳又将女孩的手攥進掌心裏。
“很想現在就請你跳一支舞。”他對着她溫柔道，“但你的肚子一定會抗議。”
他話音剛落，商羽的辘辘饑腸便咕出一聲。
“……”
女孩有點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肚子。
“要不……”她拎起剛收到的旗袍禮服，“我先試試？”
宗銳笑：“不差這會兒，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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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抹掉商羽眼角的淚跡：“咱當男朋友頭一天, 已經讓人哭了個稀裏嘩啦，哪能再讓你餓肚子。”
男朋友。
商羽的心跳為着這樣的稱呼快了一拍。
——是啊, 她有男朋友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男朋友是他。
一個讓她第一眼就偷偷心動的男人。
而且，他也同樣從遇見的開始，就喜歡她……
壓不住嘴角，商羽轉過身，笑着走向玄關處的外賣袋。
“你買的什麽呀？”
袋子上的商标搶先告訴她答案。
“我看這天兒挺适合吃這。”宗銳看向窗外的朦胧煙雨, 又打量開放式廚房, “就是吃完家裏有味兒。”
“不會呀。”商羽笑眯眯地将火鍋将房裏拎, “我們把新風打開就好啦。”
“給我。”男人立刻接過碩大的外賣袋，擋下女孩作勢幫忙的胳膊, “你就甭沾手了。”
“歇着去。”宗銳向沙發示意，又朝女朋友挑挑眉，“順帶檢驗下咱觀摩老婆奴二十年的成t果。”
商羽笑了下，轉身離開廚臺。
先将旗袍和舞鞋收好，她又用男朋友親手做的信號簪子簪起背後的長發。
從包裏拿出之前用慣的木簪，正猶豫着要不要收起來，男人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這是個老物件兒吧？”
商羽轉了轉桔梗花簪頭：“我也不清楚。昨晚我奶奶才告訴我，這是我親生媽媽留給我的。”
“是麽。”宗銳眉心動了下，拿過木簪端詳，“這也是手工做的。”
商羽有點意外：“真的啊？”
“唔。”男人看了看簪頭上的雕紋，“嚯，這還是個黃花梨的。”
商羽想了想，還是決定将這支意義特別的簪子好好收起來。
收好東西，她又從包裏拿出那張老照片。
和她一樣，宗銳也是一眼便看出照片裏的人是誰。
“像。”他擡眸看女朋友山根上的小痣，“又不太像。”
商羽莞爾，心裏明白男人什麽意思：如果說宗銳和他爸爸是神似形不似，那她和自己的生母便相反——形似神不似。
翻過來看到背面的名字，宗銳目光動了下：“這字兒……”
“怎麽了？”商羽問。
“沒什麽。”男人笑了下，“就覺着這字兒不太像女人的，筆力很蒼勁。”
商羽聞言拿過照片看。
宗銳在女朋友後頸上摸了摸。
“走吧，鍋也快開了。”
商羽不吃辣，男人怕嗆着女朋友，連辣鍋都沒點，鴛鴦鍋是番茄和三鮮的。
商羽的筷子幾乎全程都沒往鍋裏伸。看着為自己不斷涮肉布菜的男朋友，又看冷雨漣漣的落地窗——“溫馨”兩字，在此時此刻具像化起來……
吃到比平時飽非常多，商羽才放下碗筷。
依舊是男人拾掇殘局。
“什麽時候去療養院？”宗銳邊收邊問。
商羽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再過一會兒吧。”
“成，我送你。”宗銳收拾好餐桌，看衛生間的方向，“借你淋浴用一下？我早上出門急，澡都沒洗。”
商羽眨眨眼：“嗯？”
“我糙慣了無所謂，問題——”他勾起唇邊，笑得有點壞，“咱現在懷裏有人了啊，別熏着我姑娘。”
商羽輕嘁了聲，低頭小聲：“你洗呗……”
看着皺皺巴巴的裙擺，她想起自己昨晚也沒洗澡，遂站起身。
“我也洗。”
廚臺旁的男人步伐一頓，單側眉饒有興致地挑了下。
“我說，咱倆這才好了倆小時，現在就……”他頗作難地咂了下舌，“不太合适吧？”
商羽怔過兩秒，才反應過來男人什麽意思。
她熱着臉“哎呀”出一聲：“我是說你先洗——”
轉眸看到男朋友得逞壞笑的臉，她猛地止住話頭。
這個男人，又逗她！
可是現在，“讨厭”這樣的話，都成為他們打情罵俏的字眼。
白了一眼男朋友，商羽轉身往卧室走。
很久都沒回來了，好些東西放在哪都不記得。
給自己找了身換洗衣裳，商羽又翻箱倒櫃地，翻出新的毛巾和牙刷。
拿着東西走出來，男人已經不見了。
衛生間的毛玻璃透出光亮。
商羽慢吞吞走過去，有點不自然地在浴室門口清了下嗓子。
裏頭的男人很輕地笑了下：“就這麽黏我？”
“什麽啊……”商羽不滿嘟哝，“我給你找了新的毛巾。”
宗銳“啧”出一聲，笑：“有女朋友就是貼心啊。”
腳步聲踱到門口，男人搭在門把上的頓了下。
“咱可脫光了啊——”
“啊？那——”
商羽話音未落，門就從裏面拉開。
她驚得抽了口氣，下意識轉開臉。
“……”
這個壞男人又騙她——他光的只有上半身。
“你——”商羽将手裏的毛巾甩到男人身上，“逗我有瘾是麽！”
宗銳抓住毛巾，淺色的眼直勾勾看女朋友。
“調情知道麽？”
商羽睫毛顫了下，垂低不看男朋友直白的眼。
“你這叫耍流氓。”
宗銳輕呵出一聲：“既然你都給我定性了——”
他一把抓過女孩的細手腕：“那咱就把名頭坐實了！”
商羽輕叫出一聲：“你，你別鬧——”
她擡起另只手，啪地在男人光溜溜的胸肌上打了一巴掌。
宗銳給拍得眉心跳了下，眸光開始玩味起來。
“仗着老子舍不得揍你是吧？”
說完，他單只大手直接将商羽的兩只手腕鎖在一起，輕輕一扯，就把人帶到身前。
長指在女孩纖細的側腰上快速戳了下。
“啊——”
被戳到癢癢肉，商羽連肩胛都瑟縮了下：“癢——”
男人的大手直接攬過她後腰，指尖掃琴弦般撥過女孩的腰窩。
“別，別鬧了！”商羽像只小蝦米一樣藏起敏感的腰肢，“疼——”
宗銳立刻松開了她。
兩條胳膊随之輕柔攬抱女孩，摸向剛被自己戳動的癢癢肉。
“弄疼了？”
商羽看着男人認真關切的眼，垂眸嗔他：“你手跟熊掌似的……”
宗銳低低笑了下：“你男人就是手重，忘了？”
他指尖動了動，掌心熨貼柔軟後腰。
“熊掌以後收着點兒，成麽？”
商羽呼吸一滞。
後腰不癢也不疼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只大手傳遞而來的，熱熱麻麻的酥感……
她垂頭不接他更加炙熱的目光，卻又看到自己被男人抱在懷裏的模樣。
可這一次，他們只隔着她身上的一層布料。
她清晰看到結實的腹肌，随着稍快的呼吸微微起伏……
臉都被贲張的雄性荷爾蒙烘熱，商羽推開男人。
“快洗你的。”
看着女朋友燒紅耳尖的背影，宗銳氣音笑了下，重新帶上了浴室門。
**
男人洗澡就是快，十來分鐘就将收拾幹淨的浴室還給了她。
之前調情花的時間有點長，商羽加快速度洗完了澡。
可追回來的這點時間，又被宗銳用來吹頭發了——吹她的頭發。
他自個兒的半長發濕着無所謂，但絕不允許女朋友的頭發生涼。
等到夜色浸透吳蘇城，夏雨也停住，兩人才清清爽爽地重新下到地下停車庫。
黑色大奔駛離地庫開出小區，男人掉頭，走向跟來時相反的方向。
“抄個近道兒。”他跟女孩解釋道，“能快十來分鐘。”
商羽點頭：“好。”
一腳油門加速，宗銳單手扶穩方向盤，空出來的胳膊越過中控臺去牽女朋友的手。
商羽輕輕打了下男人手背：“你好好開車……”
男朋友牢牢握過她的手，下巴朝前挑了挑：“三十秒。”
透過擋風玻璃，商羽看到亮起的紅燈下顯示出秒數：30。
“少我十分鐘，賠我三十秒——”宗銳手心一轉，和女孩十指相扣，“不過分吧？”
“……”
看着男人将交握的雙手拉到他膝上，商羽抿抿唇沒動彈。
還說她黏人。
明明是他更黏糊才對……
三十秒轉瞬即逝。
看着倒數數字即将歸零，商羽往回輕輕抽了下胳膊：“好啦——”
沒抽回來。
宗銳握着女朋友的手帶到下巴。
低頭在白嫩的手背上啄了一口。
和亮起的綠燈同步松手，他的嗓音有點啞：“這才叫好了。”
“……”
商羽嗖地縮回胳膊。
手背上一片酥酥麻麻，不知道是被他的胡茬刮的，還是被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燙到了……
餘光瞥到男人越翹越高的唇角，商羽咬住下唇，伸手掐了下他的大臂。
宗銳不氣反笑，眉尖威脅般輕揚：“下個路口還紅燈呢啊。”
“……”
商羽默默地從後排拿過男人的牛仔外套，将自己的兩只手都抄進兜裏。
宗銳喉間滾出一聲哼笑，無奈搖搖頭。
他的威脅其實也無效——車到了下一個路口暢通無阻。
再下一個路口，宗銳打轉方向盤。
療養院的大門很快出現在眼前。
他靠路邊停車。
“明兒還是早上的時間？”
“是。”商羽跟男朋友揮手再見，“明早見！”
松開安全帶正要下車，車門突然“咔”出一聲。
商羽愣了下，回頭看忽然鎖車的男朋友。
男人兩手懶懶搭在方向盤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忘了點兒什麽？”
商羽下意識看剛放回原位的外套，又看身側自己的挎包。
“沒有啊。”
“……”
宗銳舌尖抵上腮肉，很輕地咂出一聲。
“看來，我這澡算白洗了。”
“……”
商羽目光熒熒地看了他兩秒，随後伸開胳膊，主動抱住了駕駛座上的男朋友。
男人很輕地笑了下，即刻用力地回應了她——她幾乎要被他抱離座椅。
粗粝的胡茬在女孩散發茉莉香氣的發頂上蹭了蹭，他低磁的嗓音也缱绻：“晚上早點兒睡。”
“你也是。”商羽縮在他懷裏小聲，“你都熬了t兩個晚上了……”
宗銳輕笑：“值了。”
他把女孩往胸口摁了摁：“再熬兩個晚上也值得。”
商羽心下微動，又在男朋友懷裏搖頭：“不行。你回去就好好睡一覺。”
“成。”男人受用彎唇，“都聽我女朋友的。”
商羽眼尾彎了下，脫開男人的懷抱。
“那晚安——”
宗瑞卻抱着女孩沒動。
“就這？”
“……嗯？”
商羽從男人身前擡頭，不解看他。
他琥珀色的瞳仁中，倒映出一個小小的自己時。
——好近。
宗銳深幽的目光粘粘連連地在她臉上游移，最後意有所指地，停在花瓣一般的雙唇上。
喉結同時重重下沉。
“咱倆現在這關系，該怎麽說晚安，嗯？”
心下生出某種預感一般，商羽的心髒震顫了下。
睫毛也如蝶翅般抖動不停。
男人的親吻出于意料的溫柔。
輕輕地，落在她眉間的小紅痣上。
“晚安，女朋友。”
